花大人他只想要个孩子by祈赢
祈赢  发于:2025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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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里面褪色的痕迹都无法瞥见。
除开这封信,曾经的最后一封信结尾的话语与今日花念给的信开头那句一模一样,那封信他抱着睡了十几个日夜,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最终在一个凌晨烧了信后整顿去了边关。
魏宿小心将这封信揣入怀中。
更想花念了。
思念让他将今日花念寄来的信看了十几遍。
大意是让他别莽撞,也别整夜整夜熬,好好休息。
没有一句想他。
魏宿宝贝将信贴在胸口,花念肯给他写信,那这封信的存在便是处处都在想他。
魏宿猛然在山间吼了一声,他无比躁动。
这封信一丝一毫花念的处境都没说,他走了还吐吗?饭进得香吗?被限制吃食后夜里馋醒了该如何,该不会独自睁眼到天明吧。
没了他暖床睡着还自在吗。
汤婆子总会冷,花念又很难捂热。
魏宿想到这些,再次冲了回去。
刚刚给他送信的那人呢!一路送信来有没有送些花念的消息?
魏宿念着花念,而花念此刻正在两难。
柳翊回来了。
不住柳宅要住他这里。
他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生产,想拒绝可是柳翊的样子让他无法说出这话。
花念瞧着一身死气的柳翊。
“给我说说怎么了。”
柳翊抬眼,阴沉的脸再无以前的神色。
从幼时就跟在他身后的人现在变得连花念都快不认识了。
花念冷声:“柳翊!”
柳翊红着眼眶盯着花念的肚子:“兄长,他骗我。”
花念顿住,眉眼带着些怒气。
“是魏秀。”
柳翊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道:“兄长,我杀人了。”
花念追问:“杀了谁?”
柳翊:“冯固,还有,很多人。”
花念钝了多日的脑子突然清明,所有事情瞬间连了起来。
冯固死在了冯贺手里,柳翊却说他杀人了,如何杀的,只能是传给冯固有关冯贺秘密的人是柳翊。
柳家到皇城有秘密送信的暗桩。
安王魏秀。
是他忽略了这个人。
这个看似一心山水,却在柳城住了半年的人。
柳翊趴在桌上,他从小就立志要做君子,他知道自己读书是为了识字明理,祖父不愿意他踏上那条危机重重的路。
但他也有抱负,他想帮花念。
曾经上能打雁下能入水捉鱼的花念如今春秋都需要火炉,兄长太苦太累,他想帮他。
魏秀和他在书院认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以为他们是在帮他哥。
“兄长,你得到的郊外交易的消息是我给你的。”柳翊痛苦不堪出声。
花念上次出了柳城,那夜的酒让他愧对魏秀,于是那日过后皇城内的一切包括催促徐家灭亡都是他给魏秀出的主意,他一步一步将他兄长害成了这样。
花念缓缓闭眼:“我猜到了。”
非瀛这方面特意训练过,能知道非瀛回来的路线时间,还能准确无误找到非瀛将徐诞在马市交易的消息传给非瀛,本以为是什么手眼通天之人或是恨极了冯家的冯贺,现在想来只能是柳家人。
他只是从来没往柳家想过。
柳翊伸手小心翼翼碰着花念的肚子。
眼里的痛色愈发强烈,他察觉到了不对,三日前用了点手段看见了魏秀属下递上来的信,只言片语却足以让人将一切串联起来。
他猜测他给的那个消息,魏秀也给了徐家,着急回来得知兄长差点死在了那里。
如今兄长这个模样,全是他害的。
是他轻信了魏秀。
是他蠢。
花念轻叹:“也不算坏事。”
如果他当初没回柳城,那么生铁的事就会将柳家拉入水,柳翊太想保护这个家了,那个时候更容易入对方的局,而他回来,他病弱的样子还是会让柳翊为了保护他而入局。
只是柳翊这样稳重的人最开始怎么会入了这个局。
看着柳翊的模样,花念不再问。
他坦白:“我不是病。”
柳翊抬眼,眼睛红得像兔子,跑了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更加瘆人。
“兄长别骗我了。”
花念叹气:“你去问二祖父,说是我让你问的。”
柳翊看着花念,颓废的样子稍微好了些。
“不是病那是什么?”
花念:“是孩子。”
柳翊傻了片刻,浑身的死气都散了不少。
他傻傻看着花念:“兄长,你别安慰我了。”
花念淡定道:“别告诉我娘和祖父,他们会担忧,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柳翊呆若木鸡。
真的吗?
虽然他一直觉得兄长很厉害,什么都会,可生孩子也会啊。
花念拿着书:“你做得很好,虽然无法将冯家和徐家一起拔了,不过到底是少了一半阻力。”
他知道柳翊若是在朝上定能大放异彩,可柳翊有个致命的点,重情,对在他情这个字范围内的人毫无戒心。
这次若是他身子一如年少时好,柳翊根本不会入局。
这句话压根没入柳翊的耳朵,他盯着花念的肚子随后看自己的手,他刚刚是不是摸了。
他抬眼:“兄长,你会有危险吗?”
花念心暖:“不会,二祖父在呢。”
柳翊这才放心去看这个肚子。
孩子?不是病!
兄长肚子这么大是不是要生了?
算着时间,那岂不是花念出事那天这个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
柳翊脸色煞白。
他不仅害了兄长,害了非瀛带着的那些暗卫,还差点害了孩子。
他怕花念看见自己脸色,跌跌撞撞出门:“我,我去找二祖父。”
花念轻叹:“柳翊。”
柳翊脚步立刻停住。
花念笑起来:“我想吃烤鱼,你偷偷烤,别让其他人看见,他们不准我吃,我就吃两口,不吃多。”
柳翊转身,眼睛湿润。
“好,我去烤鱼。”
花念笑着道:“去吧。”
柳翊今年还没二十,没及冠呢。
这个年岁能让柳家暗桩的人服他给他做事,已经很出色了。
柳翊走了,花念靠着靠枕。
还有半个月,他写给魏宿的信不知道魏宿拿到了吗,当时不知如何下笔,最后只送出去几个字。
信,魏宿拿到了。
他揣着两封信去办了魏珏交代的事,正给魏珏说情况的时候收到的。
听见是花念送来的,魏宿手比脑子快先一步将信拿了过来。
在魏珏似笑非笑的目光里镇定自若拆开信。
不是给他的又怎么了,不是给他的他也要第一个看。
想到这里他有些兴奋,说起来关于他的一切花念记录得不少,后殿不就有一堆花念参他的折子吗。
魏宿笑容扩大,在魏珏牙酸的眼神里拆开信封。
信里只有几个字。
【我有点想你了。】
魏宿噌一下站起来,将身后的椅子都带翻了,桌上的茶杯摔了下去,噼里啪啦响了好一会儿。
魏珏被茶水淋了一身,再看魏宿,魏宿滴水没沾。
他咬牙:“魏宿。”
魏宿原地蹦了两下。
魏珏:“......”
他愕然看着魏宿,就见魏宿亲了一口信,然后三言两语将刚刚没说完的事说了结果,大步流星跑了出去。
“备马,本王要去柳城。”
魏珏看着这一地的狼藉。
“啧。”
花念的信比他的圣旨管用。

他的花大人想他了。
对方能写出这几个字,证明是真的很想,可惜车马太慢,他没法立刻飞到花念身边。
一路上都是用最快的马, 到了驿站简单吃了东西休整不到两个时辰重新换马赶路。
跟着魏宿的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王爷一日只吃了一顿, 只睡一个时辰, 这身体不得在路上被拖垮。
劝又无法劝,几十人玩命跟着。
花念不知道魏宿来了,他这几日正在喝药。
他体质不好, 催产的药都是分时间喝, 药效来得慢, 大概明日或者后日就会生产, 一口气喝完他将碗放下, 旁边的柳翊立刻递来了蜜饯。
柳翊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没什么笑意,整日整日守着花念, 寸步不离。
“兄长, 吃颗蜜饯。”
花念拿起一颗吃了。
这几日他已经从柳翊这里知道了很多事,全是有关魏秀的。
初步一观,魏秀的计划至少在很多年前就进行了,徐家可不是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养出那些私兵。
魏秀算了这么多,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要权?看着又不像。
魏宿魏珏只要一日不死,魏秀便连造反的可能都没有。
魏宿的兄弟如今还活着的就那么几个,魏秀是唯一一个当年宫变时成年了却活下来的亲王。
若是为了那个位置,魏秀这些年的伪装什么用都没有, 扮猪扮久了在世人眼里就真成猪了,魏秀可拉拢的势力少得可怜。
否则这次对方也不会算计柳翊入局, 对方想要柳城为他所用。
花念想不通,魏秀图什么。
他问柳翊,柳翊也摇头。
提起这个人,柳翊心里比什么都乱,他不知道魏秀要做什么,魏秀从前和他谋划的一切给的说法都是为了朝廷清明。如今柳翊自然不信这个说辞,但魏秀的想法是什么他猜不到,魏秀这个人嘴里似乎只有风月,这次是唯一一次他在魏秀那里接触到非风月的事。
他总是猜不出魏秀要什么,魏秀对他说的每句话如今推敲起来没一句可信。
没有一句。
花念缓缓吸气:“魏秀现在在哪?”
柳翊轻声:“河东。”
花念凝神呢喃:“河东。”
河东是冯家的地盘,魏秀在那想要做什么。
心里莫名萦绕着不安。自从有了孩子以后,花念情绪波动比较大,或许是他多心了。
魏秀不可能说服冯家帮他,除非魏秀给的条件格外诱人,他成为皇帝后给冯凭国相的位置,保世家势力。
若是这样那冯家太赌了。
花念收敛神思,他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他随时可能生产,府内上下都准备好了。
柳闻让他这几日少思少动,房间也备好了。
这事不需要他来担忧,朝中哪怕只是驻守皇城的武将就有不少,那些人大部分是跟着魏宿从边关打出来的,不可能投靠冯家。
兵权自古以来都是重中之重,哪怕曾经朝中风靡文人之风,崇尚读书人,这也改不了有兵才是王道的事实。
冯家曾经带起了文人风气,觉得武将粗鄙,那时天下读书人皆以冯家为首,这就将冯家框住了,兵权没有一分一毫落在冯家手里。
后来先皇昏庸,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文臣,魏珏登基后武将独大。
冯家想要染指兵权没第一时间站出来撕破这个局面,如今的平衡是花念撕开的,天下学子所能依靠的人变了,从冯家变成了花念,冯家这一局就输了。
畏手畏脚,想要兵权却又放不下自己的清高,于是和徐恒合作,想通过徐恒得到一部分实权,觉得自己没沾武将就还是读书人的典范却没想到那些人能被当年冯家带起鄙夷武将,如今自然也会被花念激起群愤。
徐恒死了,徐家倒台,文有花念,武有魏宿,新帝魏珏更重用寒门。
冯氏虽是世家却在朝中逐渐说不上话,如今还能这么傲气挺在那,不过是百年积累的根太深。
这样一棵大树哪怕是死了也能庇护不少人。
除非从泥土深处挖出,一节一节粉碎。
花念不担心天下但他得担心担心自己。
非瀛进来道:“主子,这两日有大批商队进了柳城。”
柳城在水陆两条输运路线的枢纽处,商队每日都多,能让非瀛这么重视只能说那些人不只是商队。
花念:“加强防范。”
柳翊听着,起身:“我去看看,兄长你等我。”
花念揉着额头:“好,带足人去。”
他去不了,柳翊去也好。
柳翊深深看着花念的肚子:“我知道。”
之前的事他这辈子都会记得,他差点害了兄长也害了自己侄子,这一次他不会让花念再出事。
花念站起来走了两步:“常玉呢?”
非瀛:“常玉被李泉缠着去写您这几日的起居注了。”
起居注?
非瀛看起来没有任何揶揄的神色,仿佛在说一件很常见的事,就像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花念头疼。
也不知道李泉会怎么写。
这本册子最后肯定要到魏宿手上。
狗魏宿,人不在都要留下两个人盯着他。
念头刚落,一人抬着汤进来了。
逢春:“花大人,您试试这次合不合胃口。”
花念往后仰:“不是让你不要进厨房吗?”
逢春摸着头道:“属下是在院外熬的,没进厨房。”
花念:“......”
逢春太闲了。
李泉还有个起居注可以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柳城的防护他插不上手,这座小院的暗桩常玉已经做了,他是王爷放在这里的总不能去插手花大人府里的事,思来想去,干脆熬汤吧。
他没被李泉和王爷救回去的时候就是个熬汤的,他嗅觉味觉都比正常人敏锐,加上跟母亲学过十年药理,于是这种滋补汤卖得很好,好到他被本地豪强追上来要秘方,为此杀了他父母,他也被追杀。
他身手不错,小时候刚会走路就被父亲抓起来练武,跟母亲学医跟父亲练武,让他能留有一口气被王爷救。
后来王爷帮他报了仇,他这辈子就跟着王爷了。
逢春看着这汤:“花大人,我保证这次不难喝。”
当王爷的副手当久了,他老本行都生疏了,也不过才过去十八年,他如今也才三十二岁。
唉,无颜面对当年夸赞他手艺的那些老顾客啊。
也不知道那些老顾客还活着吗,当年最爱喝他的汤的那个员外那时就已经六十。
逢春带着期许看着花大人,喝一口吧,这样王爷回来他也不算在这吃白饭。
听上去还能有点价值。
花念看着汤,这次不油不腻,看上去清爽不少。他看着逢春:“这次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吧。”
逢春立即开口:“花大人,我用的药材全是问过神医得到许可的。”
花念叹气,这汤熬得真好,用了药材却闻不出一丝药味,但是他最近喝的药太多了,多到他如今听见药就没胃口。
他将汤放着道:“逢春,你去追上柳翊,帮他查近日入城的那些商队。”
逢春立刻不在意汤了,他点头:“属下领命。”
来活了!他总算不是白吃白喝,真不容易。
逢春出去了,这份汤花念放在旁边没动,闻着是很香,可惜放了药材和药没什么两样,他连尝的想法都没有。
非瀛犹豫了会儿开口:“我见逢春去问的神医,这汤很滋补,神医说主子近日可以偶尔喝喝。”
花念坐回去躺下:“不喝。”
他想迎生了,迎生让人熬的粥都是格外清爽,明明是同一个厨子做的。
非瀛闭嘴,抱着剑上了房梁。
常玉值守时喜欢守在屋外,他觉得屋内更能保护主子。
... ...
魏宿一路跑到柳城,进了城不管不顾就冲向了花念的院子,他随意抓了个人问:“花念在哪?”
那人本能掏出了匕首,看见是魏宿才停下来。
“禀王爷,在东边的院子里。”
魏宿刚刚没躲,手被刚刚拦着那人的匕首被擦破了点皮,他随手一抹就没了痕迹,朝着院子去。
越接近院子他心跳得越快。
最后跑了起来。
太久了,他走了太久了,快两个月了。
花念这两个月吃得如何,孩子有没有闹腾。
魏宿找到了花念在的屋子,距离他最近的是窗户,他毫不犹豫翻进去。
花念被这一声扰乱思绪,他回头,眼角闪过剑光。
非瀛的剑已经落了下去。
魏宿:“?”
他仰身躲开,这一剑角度过于刁钻魏宿的手臂被划破。
他定睛:“是我。”
非瀛急忙收回剑。
花念错愕看着魏宿。
魏宿一身衣服跑了几天,满身尘土,胡子长了很多,头发凌乱,非瀛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魏宿摇了摇头,立刻去看花念。
和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肚子却大了许多,应该是站着腰累,花念是倚着软枕。
他深吸气:“我来了。”
“我很想你。”
花念还没回过神,怎么会是魏宿。
魏宿来了,这么狼狈,风尘仆仆。
他轻轻喊了一声:“魏宿。”
魏宿笑起来:“花大人,我好想......你。”
魏宿倒了下去。
花念眨眼,回神了。
他着急喊道:“魏宿,非瀛,去叫神医!”
非瀛无措了会儿小声道:“我的剑上放了药,魏王是被我药倒的。”
自从上次跟花念出去后他学乖了,浑身上下都放满了药。
他无辜看着魏宿。
他也不知道殿下会从窗外翻进来,那个气势如同敌人,也没有府中人的气息,他不可能让这样的人靠近主子。
花念:“......”
头好像很疼。
柳闻最后还是来了。
他给魏宿一诊脉道:“太久没睡,缺乏休息又精神亢奋,加上中了药,死不了。”
花念听着太久没睡,知道魏宿肯定是一路跑来的。
魏宿身上的衣服都起了尘。
估计一路都没怎么合过眼。
柳闻扎了两针,解了药。
他看着非瀛:“我重新给你配一些药,这药没让魏王第一时间就倒,保不齐也有和他一样抗药性高的人倒不了,加大点计量保证不死就行。”
非瀛原来是想直接要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神医没给,担心误伤,现在就是误伤,他觉得神医说得有道理,点头:“好。”
柳闻拿着东西又走了。
魏宿昏迷了半个时辰才醒,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和花念说上一句话就被花念按着吃了一堆东西。
他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花念冷着脸夹菜。
“魏宿,你怎么不跑死在路上,你的侍卫说了你一天最多只睡一个时辰。”
也只吃一顿饭,上一顿还是昨日午时吃的,跟着魏宿的侍卫简单说了情况,随即狼吞虎咽吃完东西倒头就睡着了。
魏宿咽下东西,准备开口,花念递来的菜到了嘴边。
花念喂他,怎么可能不吃,想都没想吃了。
于是再次说不了话。
花念瞧着魏宿眼底的青色和整个人的疲惫,这样那双眼睛都还亮晶晶盯着他。
“我是菜吗?”
看他能下饭啊。
魏宿想说话可惜没机会。
他就这么盯着花念吃,花念喂什么吃什么。
花念没好气喂了一筷子苦瓜,魏宿却像吃不出来似的。
“水备好了,你吃完就去洗洗一身的疲倦,然后去睡觉。”
魏宿咽下最后一口饭。
花念拍桌:“去洗,没洗干净不要和我说话。”
魏宿话噎在喉咙里,立刻跑去耳房洗漱。
花念摸着自己耳尖,很烫手。
魏宿直勾勾盯着他像是几百年没见过一样。
他让人将这些收拾干净,给魏宿送去干净的衣裳。
这些衣服是上次魏宿来时李泉带来的。
花念听着耳房的水声,缓缓舒气,他捏着自己手指总算有了实感。
魏宿真的来了。
算着时日他那封信哪怕加急送去皇城也得六日前才能到。
这么几日,魏宿不要命似的赶过来了。
估摸着一看到信就直接驾马走了,所以没带任何衣物,一路上都是这一件。
心里发烫。
很难说出这是什么感觉。
似乎他是魏宿极其珍视的人,比命还重要。
这个想法让花念伸手捂住了耳朵,耳房里的水声太烦了,扰得他心杂乱,似是火烧。
他看着远处的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从魏宿身上掉下来的。
一共三封信。
其中两封皱痕颇多,看得出来魏宿经常看。
是的,那两封信魏宿每天休息的那个时辰至少看了五六遍。
剩下那封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
花念却能一眼认出是他写的。
看着不由得骂一句魏宿当年是瞎了吗。
他想起他十四五岁那年,魏宿拿了武状元骑马过街看花,这狗东西不知道第几次把他当成女子,那次还将武状元的花远远扔给了他。
就像在为昨日撞了他让他书落了一地道歉似的。
如果魏珏要是知道这些事定要告诉花念一声。
魏宿不是眼瞎,是心瞎,有些喜欢花念却又认为自己喜欢女子,于是从第一面被惊艳住起就忍不住把花念当成女子。
眼瞎心也瞎。

魏宿洗完出来, 花念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抱住了。
非瀛见状立刻出去。看来常玉选择守在屋外是正确的。
他出门撞上了李泉。
李泉眼巴巴看着屋内,王爷来了?
非瀛毫不留情关门。
屋内魏宿抱着花念狠狠喟叹一声,隔了这么久他总算再次抱到这个人了,这一刻只觉得身心都舒坦。
“我好想你。”
花念仰着脸, 余光看见魏宿手臂上的伤口。
“你伤口沾水了。”
狗东西, 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魏宿低笑:“嗯, 洗干净些你喜欢。”
花念一僵。
“我不喜欢。”
魏宿才不信,不喜欢他抱着人这么久花念会一点表示都没有,不喜欢会说想他。
那封信于他而言, 和情书没什么区别。
短短几个字将花念的心思呈现得淋漓尽致。
这封信就是一颗给魏宿的定心丸, 他的花大人心悦他。
肯定, 一定, 没有别的可能。
他缱绻轻吻花念的耳垂:“花大人, 陪我睡一觉。”
现在抱着这个人才知道自己精神已经疲惫。
花念微微侧脸:“先包扎。”
魏宿恋恋不舍放开人,坐在旁边让花念给他包扎。
就这么会儿时间,花念又该喝药了。
常玉抬着药进来。
“主子。”
花念示意常玉放桌上, 他在给魏宿包扎。
“怎么手背也被划破了?”
魏宿盯着花念:“嗯?”
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
花念抬眼就撞进魏宿眼睛里, 魏宿笑起来,花念垂眼,算了,这人困得神志不清,问不出什么,一起上药得了。
花念包扎完才拿起药吹了一口慢慢喝了。
魏宿瞧着桌上,除了药还有一碗汤。
“这是什么汤?”
一直在火边温着。
他打开盖子,没闻出什么气温, 很清。
花念喝完了药,被魏宿喂了一颗蜜饯。
他躲开魏宿的手, 他自己会拿。
“这是逢春做的滋补汤。”
魏宿放下手里的蜜饯,笑着抬过来看了一眼。
“怎么没喝?”
看着也不难喝啊。
花念:“...你喝。”
魏宿抬眼:“?”
花念看了眼汤然后撇开目光:“闻着很香,但是总觉得有药味。”
魏宿拉过来尝了一口。
没什么药味啊,他试着喂给花念。
花念不喝。
他觉得他不需要补了,魏宿才需要补。
魏宿干脆一口气喝了,随后漱了口道:“真的不难喝,没什么药味,晚上让逢春再给你熬一碗。”
花念没说话。
挑食啊花大人。
魏宿看着花念这个模样,忍不住再次蹭过去:“花大人,陪我睡个午觉吧。”
最近柳城或许不会太平,他需要养好精神守着花念。
花念拍了拍魏宿的肩膀,然后将自己的头搭了上去。
魏宿勾唇,知道花念是同意了,抱着人去床上睡觉。
花念打着呵欠,他也有点困了。
这两个月他其实没怎么睡过午觉,今日一沾着魏宿,莫名困意上涌。
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心让人睡意横生。
靠着魏宿花念恍恍惚惚闭上了眼睛。
魏宿瞧着心里泛起甜味。
他的花大人这个表现说明信赖他,这不就更加证明花念爱他吗,不爱花念哪会儿信他。
越想越甜,又精神了。
困意飞了干净。
花念睡着了,只觉得身旁人好热,在十二月的日子里无比暖和,比十几个汤婆子都管用。
魏宿小心去摸花念的肚子,算着时间八个月了。
他眉头轻皱。
花念本就瘦弱,八个月的肚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刚刚柳闻来了他也没问花念的情况,现下担忧得更加睡不着。
... ...
花念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他这几日夜里睡得多,白天就睡不了多少。
刚刚怀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他非常嗜睡,现在月份上来了反而不想睡了,他慢慢抬眼,对上了魏宿炯炯有神的眼睛。
花念睁大眼:“你没睡?”
这个猜想出来他觉得魏宿是不是想死了。
魏宿摸着花念的肚子:“睡不着,我...我很担忧。”
“花念,我接受不了你出任何意外。”
他觉得说这话不吉利,可他真的接受不了。
双生,男人生子,这几个字凑在一起足够让他午夜梦回都心惊肉跳。
花念动了动腿。
“我没事,神医说了我不会有事。”
魏宿追问:“真的?”
花念无奈:“我还能拿我的命骗你不成。”
魏宿落了一半心。
花念有些不自在:“你赶紧睡。”
晚上可能睡不了了。
魏宿蹭着花念的肩颈。
“花念,我可以奢求一个花夫人的位置吗?”
两人这么久才见面,魏宿想试一试。
花念阖眼:“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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