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男人不要捡by策马听风
策马听风  发于:2025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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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他好像在欺负病患似的,他俩本来无亲无故,就算他真把施闻钦丢到医院了,江羽秋在道德上也没有任何瑕疵。
施闻钦看着江羽秋撇过的侧脸,观察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水杯。”
江羽秋的眼睛移过来一点:“什么?”
施闻钦抬起怀里的水杯,直勾勾盯着江羽秋:“你,买的,我记得……拿,你给我,买的。”
你给我买的水杯,我记得拿着呢。
知道施闻钦想表达的意思,江羽秋嘴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施闻钦还在观察他,最后终于确定,江羽秋是吃这一套的。
那就好。
这样他就可以赖上江羽秋,直到他恢复记忆。
施闻钦终于放心了,还当着江羽秋的面,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自从施闻钦把说他烦的误会解开后,江羽秋心里的疙瘩没了,对施闻钦的偏见也消失大半。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对施闻钦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的愧疚。
想当初他刚穿越过来,心态再好,面对无学历,无存款,无朋友的困境,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施闻钦现在的情况比他当初还糟糕……
江羽秋不经意碰到施闻钦的袖口,大衣的布料柔软平滑,质感很好。
江羽秋忍不住捏了两下,心里那点愧疚慢慢就摸没了。
虽然施闻钦受了伤,没了记忆,还举目无亲,但人家有钱啊!
只要他恢复记忆,就能上演龙王归来的戏码,用得着他这个小卡拉米同情?
完全不需要!
见江羽秋爱不释手地捻着他的袖口,指腹还时不时扫过他的手腕,留下奇怪的触感,施闻钦脸色有些古怪,忍不住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
江羽秋彻底回过神,施闻钦在他眼里再次成了金光闪闪的财神爷。
对着财神爷,江羽秋投以和善的微笑。
这个笑容……
施闻钦扣紧自己大衣的扣子,还拉远了跟江羽秋的距离,像是在守护自己的男德。

施闻钦的检查结果,第二天上午就出来了。
他的大脑有少量淤血,对脑部组织损伤较少,不用做手术,卧床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至于为什么会失忆,并且影响语言系统,医生说可能是神经元受到损伤。
医生让江羽秋不要着急,“大脑是人体最精密复杂的器官,它会自我修复,或许某天突然就能恢复记忆。”
道理江羽秋都懂,但他的钱包不懂。
月薪四千,除去房租跟吃饭,再养活一个人蛮费劲的,更别说施闻钦还不好养活。
江羽秋愁眉苦脸地给施闻钦办了出院手续,拎着人回了出租屋。
江羽秋跟奶茶店只请了两天的假,今天上晚班,吃过午饭他把施闻钦留家里,自己去上班。
施闻钦还记得自己被江羽秋丢在医院的事,见对方要走,警惕地坐起来,问江羽秋要去哪儿。
“去做牛马。你老实在家里待着,晚上我就不回来了,放心,我会给你订外卖的。”
江羽秋换上外出的鞋子,问施闻钦有没有想吃的。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担心施闻钦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施闻钦对江羽秋提供的伙食一直不满意,尤其是听到江羽秋给他点外卖,施闻钦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出于某些考量,他什么都没有说。
江羽秋以为他懂事了,心情不错,“行了,晚上给你点些肉。”
说完拿上钥匙就离开了。
工作摸鱼的时候,江羽秋用手机查了查有没有尽快恢复记忆的旁门左道。
看到还算靠谱的方案,他复制到备忘录里,准备一个个地试。
六点钟奶茶店突然忙了起来,江羽秋忙里偷闲,给施闻钦订了一份卤肉饭。
等江羽秋下班回去,简易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外卖袋子,像是没动过。
施闻钦被江羽秋开门的动静吵醒了,不满地用被子盖住眼睛,遮挡刺眼的灯光。
江羽秋走过去,“怎么没吃晚饭?”
本来还犯困的施闻钦,闻言立刻说,“难吃。”
语气是很强烈的指责,像是江羽秋给他点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晚餐。
江羽秋回击,“你不说是你自己挑食,别人都吃得,就你吃不得?”
施闻钦一肚子反驳的话,但因为语言系统暂时出了问题,开口有损他的权威,因此只是用力地看了一眼江羽秋,然后把被子盖上了。
江羽秋打开外卖袋子,一次性餐具已经拆了,外卖盒里的卤肉饭也吃了一些。
不过吃得不多,米饭剩了一大半,卤肉也只咬了几口。
江羽秋甚至都能想到施闻钦吃饭的神情,肯定眉头皱得很紧,一副很嫌弃,但为了维持生命,又不得不委屈自己的样子。
对江羽秋来说,只要是饭就是香的,医院里的大锅菜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所以他很不理解施闻钦的挑食。
江羽秋感到头疼。
为什么人家捡回来的男人,失忆后都很乖巧听话,怎么他捡来的是这样一个难搞的玩意儿?
放这么一尊大佛在家实在遭罪,得尽快让施闻钦恢复记忆。
江羽秋拽过凳子,坐到上面,用手碰了一下施闻钦,“你醒醒,我问你几个问题。”
施闻钦发现江羽秋总喜欢摸自己,一开始是脑袋,后来是手腕,这次是肩头。
他不动声色往床内挪了挪,眼皮略微掀了一下,示意江羽秋可以问,同时表露出自己谈话兴致不高。
江羽秋说,“医生说你这种情况,可以多提一提过去的事,有助于恢复记忆。”
施闻钦挑眉,向江羽秋投过去质疑的目光。
他记得很清楚,江羽秋说他是捡回来的,江羽秋怎么可能知道他过去的事。
江羽秋当然不知道。
他捡到施闻钦的那天晚上,趁着人昏迷拍了照片,放到搜索引擎里查施闻钦的身份。
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
今天下午,江羽秋想过带施闻钦去警局,又担心会出意外。
如果这是现实世界,江羽秋自然不会有这种担心,可这是狗血文,施闻钦住院甚至不需要出具身份证的狗血文!
施闻钦万一是被手眼通天的仇家暗害,那……警局未必安全。
江羽秋敲了两下桌面,“我虽然不知道你过去的事,但我们可以试试。”
施闻钦来了一些兴趣,难得开口:“怎么,试?”
江羽秋打开手机,“先从你的姓开始。”
他打开百家姓,问施闻钦:“赵,你对这个姓有感觉吗?”
施闻钦很是质疑江羽秋这个方法,但又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只能勉强配合他的胡闹。
施闻钦摇头,他对赵这个姓没有任何感觉。
江羽秋按照百家姓一个个读了下去,每个姓氏都会间隔七八秒,给足施闻钦反应时间。
念到“沈”这个姓氏时,施闻钦大脑某根神经牵动了一下,难受地摁了一下太阳穴。
江羽秋激动,“你是不是姓沈?”
施闻钦要比江羽秋更理智,一次结果不代表什么,真理是需要反复论证比较得出来的。
施闻钦说:“再试……几个。”
江羽秋又念了韩、杨、朱、秦、尤、许,施闻钦都没有反应。
“沈。”江羽秋已经认定施闻钦姓沈了,观察着施闻钦的表情,“这次还有感觉吗?”
有,但没有上次那么强烈。
施闻钦勉强接受自己姓沈,总比姓孙、钱、王要好。
江羽秋又问,“那你能想到自己的名字吗?你叫沈什么?”
施闻钦努力想了一下,中度脑震荡让他一动脑,就会感到眩晕,想要呕吐。
看他实在难受,江羽秋赶忙叫停,“算了算了,等你好一点的时候再想吧。”
施闻钦不甘心,又觉得被江羽秋看轻了,更加集中注意力。
大脑随着施闻钦不断深入的思考,好像竖起一根根细针,戳在他的神经元上,伴随着强烈的痛感,以及恶心。
江羽秋一巴掌拍过去,“让你别想了,你逞什么能!”
施闻钦抬起了头,眼里拉出了红血丝,那张俊脸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但看起来就是有点倔,唇线拉得很直。
江羽秋有点气,又有点好笑。
似乎发觉江羽秋在笑他,施闻钦鼻子重重喷了一下,把脸扭到一边。
江羽秋说:“既然想不起来了,那名字先揭过,咱们试下一个。”
现在施闻钦已经觉得这个方法靠谱了,闻言又慢慢把脸转过来,甚至坐直了一些,目光很有存在感的落在江羽秋脸上。
江羽秋莫名幻视自己站在讲台上,因为施闻钦身上散发着极强的求学欲,特别像在课堂上积极举手发言的小学生。
于是,江老师开口,“这次试试你的工作。”
施闻钦坐得更直了,随时准备在自己会的地方发言。
江羽秋想了一下施闻钦会干的工作,试探性道:“緬北诈骗?”
施闻钦:?
施闻钦摇头。
江羽秋:“叠码仔?”
施闻钦很不满,什么马仔,他就不可能是区区一个马仔。
江羽秋想起施闻钦在医院往枕头下放锯齿刀的事,眼角上挑:“你该不会是放高利贷的吧?”
施闻钦皱眉。
江羽秋嘶了一声:“难道是搞金融类诈骗的?币圈这两个字你耳熟吗?”
施闻钦忍耐似的闭了一下眼:“不!”
江羽秋:“那传销?”
施闻钦:“过!”
江羽秋:“倒买倒卖?”
施闻钦:“过!”
江羽秋又绞尽脑汁说了七八种犯法经营,施闻钦都在第一时间过了。
江羽秋实在想不出来了,开始怀疑施闻钦没有好好“听讲”。
“你刚才过的太快了,有些你都没有认真想,要不要我重新再说一遍,你仔细想想。”
施闻钦原本身体笔直,斗志昂然,到现在坐姿松散,面色不虞,已经不想跟江羽秋交流了,
他倒在床上,翻身背对着江羽秋,拉过被子盖上。
江羽秋看着床上的人,“生气了?”
施闻钦背对着江羽秋,不理人。
江羽秋不是小瞧施闻钦,实在是施闻钦不像一个正经霸总。
谁家正经霸总捆人手法娴熟,还枕下藏刀?
江羽秋戳了戳他的肩,“真生气了?”
施闻钦脑袋胀痛,肚子还饿,被江羽秋一碰,立刻抬起肩膀把那只手甩下去,“别……碰我!”
这话说得生气,但因为结巴,威慑力大打折扣。
“好,我不碰你。”江羽秋也困了,“你从床上下来,我们之前说好的,我睡床,你打地铺。”
施闻钦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看江羽秋。
江羽秋念在他身体不舒服,给他在地上铺了一床被褥,然后把人赶了下来。
施闻钦倒是没有说什么,乖乖躺到了地铺上。
江羽秋洗漱完,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关灯后,打着哈欠爬上床。
躺在床上没两分钟,江羽秋就彻底睡着了。
施闻钦听着床上人呼吸逐渐平稳,拍了一下前面的书桌,江羽秋没有任何反应。
早在医院的时候,施闻钦就发现江羽秋是一个防备心很低,可以随时进入深层睡眠的人。
施闻钦站起来看着熟睡的人,黑暗让他的五官模糊不清,高大的身影也完全将江羽秋笼罩。
江羽秋毫无知觉,额前的碎发扫在精致的眉眼,眼睫盖在下眼睑,看起来温和无害,且没有任何危机意识。
观察了江羽秋七八秒,施闻钦俯身挤上床。
虽然床板很硬,但地上更凉,他才不要打地铺。

江羽秋睡眠质量好,通常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但今晚中途醒了一次,因为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赶上晚高峰的地铁,像汉堡里的肉饼一样被死死挤在中间。
呼吸不畅的江羽秋睁开眼,发现自己前胸贴着床内侧的墙,背后也有一堵扎实的肉墙。
江羽秋不甚清醒地扭过头,在黑暗里辨别了一会儿,发现那是施闻钦。
“你怎么上来了?”江羽秋推了推人,“下去,挤死了。”
在江羽秋嘟囔的抱怨声中,施闻钦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地铺上。
见他还算听话,困倦的江羽秋声音含糊:“床是单人的,睡不下两个人,你凑合在地上睡吧,别再挤上来了。”
施闻钦将下巴埋进被子里,像是点了一下头。
实际这只是一个骗江羽秋的假动作,他并没有答应江羽秋不会再爬床。
床再硬也是给人睡觉的,地板则是用来走路的。
江羽秋要他睡地板这个要求是无礼的,所以他拒绝答应。
江羽秋的眼皮重新黏起来,很快又睡着了。
施闻钦听了一会儿动静,目标明确地再次爬上床。
施闻钦想,他应该是没有跟人同床的经验,因此不小心挤到江羽秋,才被他无情赶下来。
这次躺上来,施闻钦很勉强地把手搭在江羽秋腰上,让一直喜欢摸他的江羽秋占了一个大便宜。
这是上床的代价,是特殊情况下的迫不得已。
施闻钦这么告诉自己。
安慰好自己之后,施闻钦心安理得地抱住江羽秋,侧了侧身,尽可能让床的空间容纳两个男性成年人。
调整完睡姿,施闻钦这才合上眼睛。
早上,施闻钦趁着江羽秋没醒,回到床下的地铺,制造出自己一晚都睡在这里的假象。
江羽秋醒来虽然纳闷自己为什么贴着墙睡,但没有怀疑到施闻钦身上。
施闻钦装睡,见江羽秋下床去了卫生间,立刻明白他什么也没发觉,于是更肆无忌惮地制定自己晚上的睡床计划。
今天江羽秋还是上晚班,一点半到奶茶店就行。
洗漱完,江羽秋懒得出去买早餐,切了一点葱花炝锅,煮了少半封挂面,还煎俩个鸡蛋。
面熟后,江羽秋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施闻钦挑食,怕他浪费食物,只给他盛了小半碗。
没想到的是,施闻钦很给面子,快速吃完了碗里的面,还问江羽秋有没有。
江羽秋愣了愣,“锅里还有点。”
真的是一点,施闻钦端着空碗进去,挂着脸出来,望向江羽秋的目光透着指责。
指责江羽秋小气,挂面都不给他吃饱。
江羽秋感到冤枉,“我还以为你会挑食,所以没煮太多。”
施闻钦鼻腔发出一声轻音,然后低头吃碗里的面。
见他似乎吃得很香,江羽秋不禁对自己平平无奇的厨艺产生一种错误的认知。
“我煮的是不是很香?”声音带了些骄傲。
施闻钦咽下最后一口挂面,擦过嘴后,才评价:“很,一般。”
他特意加重“很”字的读音,江羽秋撇了撇嘴,“很一般你还吃这么多?”
因为施闻钦饿了、因为做饭过程很干净,还因为这碗面没有奇怪的味道。
江羽秋煮挂面的时候,施闻钦在一旁监督过,江羽秋的手是干净的,锅跟案板也是干净的。
虽然在煎鸡蛋的时候,江羽秋是在锅边打的鸡蛋,这有点不卫生,但尚且能忍。
江羽秋只加了盐,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佐料。
味道一般,可是干净健康。
施闻钦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背景,可他隐约觉得秦兵马俑也就那么一回事,自己家也不是不能造出来。
所以他要珍惜身体,保证健康,他活着就是对人类,对社会的贡献。
施闻钦又优雅地擦了一遍嘴,毫不带玩笑地说,“我的、命,很贵重。”
他再一次把“很”字咬得很重,想让江羽秋知道他话里的份量,以后少让他吃那些重油重盐的外卖。
这下轮到江羽秋皱眉:“你在说什么屁话,谁的命不重要?”
以施闻钦现在的口条,无法跟江羽秋解释重要与贵重的区别,只能选择闭嘴。
“吃完了就去把碗刷了。”
江羽秋对天龙人施闻钦如是命令。
施闻钦动了一下嘴,看出江羽秋的坚持,只好委屈地带伤洗碗。
厨房简陋得过分,洗碗台对身高一米八八的施闻钦来说太低,他憋屈地弯着腰,把泡沫洗得到处都是。
手忙脚乱地洗干净碗,出来就见江羽秋换床单。
江羽秋换上干净的床单,对施闻钦说,“把你衣服拿出来,一块给你洗洗。”
施闻钦迫不及待去拿自己的衣服,现在他穿了一套江羽秋的旧睡衣。
衣服不仅小,布料还不舒服,施闻钦怀疑衣服上有螨虫,不然身上怎么感觉有点痒?
出租屋有一台旧洗衣机,是房东留下来的。
床单跟施闻钦的衣服都是浅色系,江羽秋一块放了进去。
施闻钦的衣服不能水洗,等江羽秋捞出来时,大衣的版型变了不说,那件质感很好的银灰色毛衫大幅度缩水。
江羽秋:……
施闻钦就够矫情了,没想到他穿的衣服也这样。
江羽秋用力抻了抻毛衫的下摆,这才搭到衣架上。
晚上江羽秋下班回来,晾衣架的毛衫干了,比之前明显缩了一个号。
施闻钦对此毫无所知,像个豌豆少爷似的躺在床上,身下铺着江羽秋的被子。
江羽秋溜达过去,用一种寻常的口吻告知:“你衣服缩水了。”
施闻钦没太大反应,手臂闲散地搭在床头,低头看着手里温度计的说明书,随意道:“那就再买两件。”
透着一股财大气粗。
江羽秋足足沉默七八秒,半晌才叹了一声。
这两天正在降温,就算施闻钦的衣服没洗坏,也该给他买厚衣服。
江羽秋认命地掏出手机,在某夕夕上下单了两件衣服。
衣服第二天下午就到了,拆开包装袋子,刺鼻的气味立刻顶了上来。
施闻钦说什么也不肯试穿,脖子快要抻出两米长,以表抗议。
他虽然整天吃不饱,但身体底子好,江羽秋摁不住他,也扒不了他的衣服,只好以情动人。
“味道可能是有点难闻,这洗一洗就好了,一会儿我多给你洗两遍,你先试试。”
就算这些衣服致癌物超标,但以施闻钦强壮的体格,没个三五十年,癌症是攻克不了他的。
施闻钦脸上万分排斥与嫌弃:“拿走。”
“你试试。”
“拿走!”
江羽秋拿施闻钦没办法,不过还是忍不住威胁了一句。
“我把衣服退了,你要是再想我给你买绝不可能,天气再冷也不可能!”
施闻钦捂着鼻子,像是防止自己吸入致癌物,头颅却高昂,“冻死……也不穿。”
江羽秋气极:“行,你有骨气。”
他拎着衣服塞进透明包装袋里,转身进了洗手间。
等江羽秋从里面出来,施闻钦站在床板,抓搓着自己的手臂跟后背。
江羽秋以为他矫情作怪,没有理他。
施闻钦看了两眼江羽秋,围着屋子绕了两圈,最后磨蹭到江羽秋面前,把手臂往他面前伸了伸。
江羽秋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余光从施闻钦挽起来的胳膊掠了一眼。
觉得不对劲,视线又挪回来。
施闻钦线条紧实的上臂漫着一片红,手臂内侧也是一片片红,像是起了什么疹子。
江羽秋神经一跳,“这是什么?”
施闻钦立刻说,“刚才……过敏了。”
“这里,也有。”他撩起衣服让江羽秋看他的后背,但又不想让江羽秋多看,快速盖上。
施闻钦的意思是,他吸了某夕夕上买的毒衣服,才过敏长了这么多疹子。
江羽秋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模样:“这怎么可能!”
衣服连碰都没有碰,闻了闻味儿就过敏了?
你是什么纸片嫩豆腐王子,这么脆皮!
施闻钦坚持是江羽秋新买的衣服让自己过的敏,绝口不提自己昨天就开始发痒,只是没起疹子。
江羽秋只好带着施闻钦去诊所瞧病。
施闻钦非常惜命,坚持要去大医院,做正规的检查。
江羽秋压着火:“这么晚了,你这点小病就别去麻烦急诊医生,现在的私人诊所都很正规。”
施闻钦看了一眼玻璃门内,诊所内灯光明亮,地板一尘不染,偶尔飘出几缕淡淡的药味。
认可了这里的卫生情况,施闻钦矜持地迈腿走了进去。
江羽秋深吸一口气,这才跟在他身后。
医生看过施闻钦的疹子,确定就是过敏导致的。
“现在的衣服化学染料太多,他可能是对某个成分过敏,以后买衣服的时候选那种浅色,全棉,质量好一点的。”
施闻钦闻言立刻问,需不需要喝点什么中药,排一下身体的毒素。
医生一愣,似乎没见过这么爱惜自己的年轻人。
医生:“不用,以后穿衣服注意一点,你还年轻,身体很快就会代谢出去。”
施闻钦这才放心。
江羽秋看了一眼施闻钦,实在忍不住,问了医生一句,“他有胃病吗?”
医生对施闻钦说,“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施闻钦很配合,张开口让医生看他的舌头。
医生又给施闻钦把了把脉,夸赞道:“他的胃很健康,身体底子非常不错。”
施闻钦得意地看了一眼江羽秋。
江羽秋翻白眼,胃很健康是什么好事吗?
正经的霸总有几个是胃好的!而且像施闻钦这么惜命的霸总,江羽秋阅文无数,在他印象里一个也没有!
医生有说:“这两天食欲是不是不好?脉有点虚,多吃点肉蛋奶。”
施闻钦向江羽秋投过去一个幽怨的目光,抱怨江羽秋没把自己养护好。
收回目光,施闻钦跟医生告状:“他,不让我,吃饱。”
江羽秋直接怼回去:“你不说是你自己挑食!”
施闻钦翻昨天中午的旧账,说江羽秋挂面煮的少,给他煎的鸡蛋还缺了一角。
江羽秋:“那块煎糊了,我怕你挑剔,所以用铲子切进了垃圾桶。”
施闻钦:“你的,没糊。”
江羽秋:“你管我的有没有糊!”
施闻钦当然是管不着,但他今天就是有理,“我,没吃饱,脉都……虚了。”
“脉虚怪你自己挑食。”
“你不给……我吃饱。”
江羽秋刚要开口,忽然发现诊所里的人都在笑着听他俩吵架,话全都卡在喉咙。
施闻钦继续翻旧账:“早上,你也……”
胳膊突然一疼,施闻钦皱眉,“你掐我,干什么?”
江羽秋:……
这下医生也绷不住了,其他人笑得更厉害。

从诊所回去的路上,江羽秋无数次生出再次将人扔了的冲动。
施闻钦对此毫不知情,且没有一点自觉。
回到家,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江羽秋才彻底熄灭那个念头。
投在施闻钦身上的沉没成本太多,现在放弃要比前几天更为心痛。
江羽秋调整好心态,对施闻钦说,“把你衣服脱了。”
施闻钦立刻拢紧衣领,透着几分谨慎,“为什么?”
江羽秋拧开药膏,冷漠道:“上药!”
医生给施闻钦开了一支药膏,每天抹两次。
施闻钦不情不愿,但又没有其他办法,慢吞吞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让江羽秋给他抹药。
江羽秋把白色药膏涂手上,在施闻钦过敏的地方,用力一推。
施闻钦脖子不自觉缩了一下,似乎不习惯这种碰触。
这种不舒服持续的时间并不久,随着江羽秋微凉的掌心抚过过敏的肌肤,那种热辣麻痒顿时缓解了很多。
施闻钦的眼睛不自觉眯起来。
江羽秋干活利落,三下五除二给这位“脆皮少爷”抹好药:“行了,回你的地铺睡觉去。”
施闻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回到自己的睡铺。
今晚他难得没有爬床,因为后背涂了药,限制了他的睡姿。
施闻钦憋憋屈屈打了一夜的地铺。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羽秋准备带着施闻钦去实体店买衣服。
昨晚他虽然撂下狠话,说不会再帮施闻钦买衣服,但那个时他不知道施闻钦过敏。
不然怎么办,还真能看着施闻钦穿着过敏又致癌的毒衣服?
江羽秋选了一家平价店,挥挥手让施闻钦自己去挑,他站在一旁玩手机。
施闻钦在店里转了一圈,看每件衣服都皱眉,最后选了一件勉为其难能入眼的,指给江羽秋看。
江羽秋收起手机,走过去看了一眼吊牌。
这家店是奶茶店同事推荐给他的,说这里的衣服平价,质量也不错,是难得的良心店。
江羽秋看着吊牌上699这个数字,实在无法把它跟平价挂钩。
他问店员:“这个打折吗?”
女店员微笑着说,“有折扣的,一件9折,两件8.5折。”
江羽秋默默了半晌,“你家不是平价店吗?”
女店员温和解释:“是的,我们家的衣服有99、199、299三个价位,但现在店面要升级,做中高档的衣服。您选的这件是羊毛衫,所以价格高一些。”
江羽秋放下衣服,“谢谢,我们不要这么贵的,看看199的就好。”
女店员带施闻钦去挑199的衣服。
施闻钦碰了一下布料,告诉江羽秋这个不舒服,会过敏。
江羽秋二话没说,带他去下一个店。
施闻钦总能挑到店里最贵的那件衣服,一连逛了三四家都是如此,且一家比一家价格贵。
江羽秋怀疑带施闻钦去十元店,他能精准挑到进价最高的货品,是个逛十元店的好帮手。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施闻钦天生就有钱,家里没几个亿,养不出这一身少爷病。
江羽秋闭眼劝自己,施闻钦越有钱,以后对自己的回报越高。
安慰好自己,江羽秋懒得再逛,折回第一家店,给施闻钦这个吞金兽买了那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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