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秋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看见里面摆着很多老照片、旧物件,还有做过特殊处理的胶卷。
施闻钦说:“我给我外婆做的,记忆宫殿。”
江羽秋转过头看他:“你外婆?”
施闻钦“嗯”了一声:“她有阿尔茨海默症。”
江羽秋隐约记得施闻钦的生物制药公司研发了老年痴呆的特效药,于是问:“那你外婆用了特效药,有效果吗?”
施闻钦摇了摇头,说:“她去世了,很早之前。”
江羽秋卡顿了一下,头顶的灯光将他眼睛晕染得异常柔和,他用这样的眼睛去看施闻钦。
江羽秋问:“你想她了?”
施闻钦面上看不出悲伤,用一种很平和的语调说:“还好,前几天我刚见过她。”
江羽秋震惊地望过来。
施闻钦缓慢补充完整:“去她的墓地。”
江羽秋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去看那面偌大的玻璃墙,也是施闻钦收集的记忆,属于他外婆的记忆。
见江羽秋这么有兴趣,施闻钦大方地打开玻璃橱窗,让江羽秋更方便观看。
江羽秋看到很多老照片,施闻钦会给他讲一讲照片拍摄的背景。
有一组照片里,施闻钦的年纪很小,看起来不足三周岁,施闻钦却能清楚说出那天发生的事。
江羽秋诧异:“这些事是你自己有记忆,还是你父母告诉你的?”
施闻钦不是一个喜欢自夸的人,他谦虚且低调,但江羽秋既然想知道了,施闻钦还是耐心告诉他,自己的记忆力很强,而且记事很早,比一般小孩要聪明很多。
施闻钦说:“两周岁左右,一些重要的事,我都有记忆。”
江羽秋挑眉:“真的假的?”
虽然施遇说施闻钦是双学位,但两周岁的事还能记得清楚,这也太夸张了!
江羽秋怀疑的口吻让施闻钦很不满,为此他列举出自己一岁半的时候,保姆对他干过的一件事。
一岁半的孩子已经可以吃外面的食物,施闻钦很清楚地记得,某月的某一天,新来的保姆喂他吃奶豆。
由于不小心,保姆将奶豆弄掉到地上。
保姆看身边没有其他人,于是从地上捡起来,想要把那颗掉在地上的奶豆喂给施闻钦。
江羽秋忍着笑,问他:“然后呢,你吃了吗?”
施闻钦下巴微扬,又露出那种不屈的表情:“我没有吃。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吃!”
江羽秋笑出声,说他:“施闻钦,你真的很记仇。”
见江羽秋不站在自己这边,还说他记仇,施闻钦加重语气,强调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很不卫生!我当时只有,一岁半大!三周岁的孩子,身体器官还没有,发育成熟!六周岁以后,抵抗力才会增强,逐渐接近成年人!”
江羽秋眼里的笑意被仿日光灯切割成细碎的光,他扭过头故意不去看施闻钦,肩膀微颤。
施闻钦还在生气地说这件事,好像江羽秋没有关心一半岁的自己,是罪大恶极。
没有关心,还说他是记仇,是罪上加罪!
施闻钦必须要让江羽秋承认自己的错误,重视奶豆事件对一岁半自己的巨大影响。
江羽秋忍着笑,强行转移话题,随意指了一张照片:“这是什么情况下照的?”
施闻钦还在生气,但就事论事地回答了江羽秋的问题。
见施闻钦对每张照片都如数家珍,江羽秋想起他说这是他外婆的“记忆宫殿”,不禁问:“你经常跟你外婆讲这些吗?”
涉及施闻钦的专业,他收起一点下巴:“不用我说,大多她都记得。”
江羽秋对这个病的了解只是在影视作品上,听到施闻钦的话,转头看向他。
施闻钦解释阿尔茨海默症脑病变进程的特性。
大脑负责记忆的核心区受损,也就是海马体,海马体受损导致近期消息无法储存,而过去的记忆到了痴呆晚期才会受到损害。
施闻钦说:“她记得小时候的我,不记得现在的我。”
江羽秋忽然感觉有点难过,被爱的人遗忘,遗忘爱的人……
但没难过几秒,江羽秋又听见施闻钦的声音:“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
江羽秋问:“什么办法?”
施闻钦说:“我把现在的样子,p到过去的照片。”
江羽秋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你的意思是,你把现在的脸,p到老照片的身上?”
施闻钦:“对,还有视频,过去录制的视频,我也全部剪辑了。”
江羽秋扫了一眼施闻钦在老照片的样子,大多都是几岁,最大也才十一二岁。
江羽秋无法想象,施闻钦现在的脸放在几岁时自己的身体上,这不就是……
大头娃娃?!
江羽秋一脸复杂:“那,管用吗?”
施闻钦又抬起下巴,露出骄傲的神采:“当然!”
江羽秋沉默了一会儿:“你脑子转得真快,一般人绝想不出这种办法,所以……可以让我看看吗?”
江羽秋的称赞于他来说是理所应当,施闻钦矜持地点点头,应允了江羽秋的要求。
他从玻璃柜子拿出一盒光盘,放进了DVD里,又为江羽秋推过来一个超大的乐高,让江羽秋坐到上面。
DVD播放后,里面的画面要比江羽秋想象的还要抽象。
这是施闻钦八岁时候的生日录像,他穿着白衬衫,衣领还带着柯南同款的红色蝴蝶领结。
这应该是在外婆家拍的,因为家里的摆设书香气很重。
施闻钦的父母,以及外公外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小孩围着他,施闻钦低头在看生日蛋糕,江羽秋一眼就看见了他硬扎扎的头发。
这个时候施闻钦的头发就要比一般孩子硬上许多,还特别黑。
嗯,估计是因为不再吃奶豆的原因。
等施闻钦抬起头,一个超大的脑袋,超大的脸突兀地出现在一个八岁孩子身上。
江羽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施闻钦内核强大,看到这段抽象的剪辑没有任何羞耻,反而很得意地告诉江羽秋,他会让照顾他外婆的护工,每天循环播放这些录像。
施闻钦翘着嘴角:“等我过去看她,指一指录像,她就认出我了。”
他的声音是轻快的,自得的,还有一点炫耀的神气,江羽秋跟着笑了笑,眼眶却被空调吹得发热。
录像里,八岁的施闻钦顶着一颗成年的大脑袋,移动来移动去,偶尔还会做一些奇怪的事。
施闻钦跟江羽秋解释他当时的想法、那天发生的趣事,之后又说到他的外婆、他名下生物制药公司研究的特效药。
荧幕昏暗的橘光映在施闻钦面庞,虚化了他的眉眼,薄薄的唇落了无数光斑。
江羽秋听见施闻钦说,“每个人都吃得起,那才叫做药。”
他的声线很低,也很温和:“希望这款特效药,能流入,有需要的家庭……”
这一刻,江羽秋觉得施闻钦不再是那个吃到不健康的食物,把脖子梗出二里地的犟种,也不是一件事能记二十几年,并且不吃奶豆的记仇精。
他是一个会因为自己外婆生了病,而希望所有家庭都没有这种痛苦的施闻钦。
施闻钦似乎察觉到江羽秋的目光,看了过来。
江羽秋头微微扬起,望着他,唇线柔和,跟施闻钦梦境里的江羽秋重叠,看起来似乎很想被亲。
施闻钦喉咙滚动,慢慢靠近他……
施闻钦身体慢慢倾低,不自觉嗅到江羽秋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鼻腔热热的。
江羽秋看着施闻钦一点点将脸贴过来,直勾勾望来的眼眸盛着黏糊糊的温情,江羽秋的呼吸慢起来,然后……
施闻钦鼻子又开始冒血。
江羽秋:!
施闻钦流血量不多,就那么一两滴,好像是燥热难当似的,江羽秋赶忙捏住他的鼻翼两侧,然后拽着远离自己。
主动送货上门,因为流了鼻血又被退货的施闻钦,像一团阴郁的蘑菇缩在一旁,一言不发。
江羽秋抽了一张面巾纸给施闻钦,他也不接,唇抿得紧紧的,脖子都不再傲然、神气地梗着了。
由于洁癖作祟,施闻钦最后还是接了纸,但始终背对着江羽秋。
江羽秋戳了一下他的背,“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流鼻血?”
施闻钦不想说话,还朝前挪了挪身体。
江羽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施闻钦该不会是馋他的身体,加之最近饮食太补,一靠近他就把持不住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凭着学霸的直觉,江羽秋当即判断它是正确答案。
江羽秋绕到施闻钦面前,直白戳穿他:“你刚才靠我那么近,是想亲我吧。”
施闻钦立刻反驳:“我没有。”
江羽秋看着施闻钦的眼睛,肯定道:“你就是想亲我!”
施闻钦咬死不承认:“我没有。”
江羽秋忽然捉住施闻钦的下巴,拉近自己,侧头将唇贴上去。
施闻钦睁大眼睛,江羽秋背光的挺秀鼻梁在他视野里无限放大,嘴唇感受着江羽秋呼出的热气,施闻钦心口发烫,眼睛下意识闭了起来。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施闻钦睁开眼,江羽秋松开他,大笑着朝后退去,对他说:“擦擦你的鼻血吧。”
施闻钦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干燥,没有任何血迹。
江羽秋在施闻钦半米之外站定,那双好看的笑眼弯着,这世界所有的光仿佛都倾泻在江羽秋身上,让他像个发光体。
施闻钦心脏轰隆隆跳动着,短暂地失去了声音。
江羽秋宣布似的开口:“你看,我没说错,你刚才就是想亲我!”
施闻钦张了一下嘴,几秒后又闭上,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好吧,他刚才确实是想亲江羽秋。
但是,江羽秋看起来也很想很想被他亲。
当天晚上回去,江羽秋在对施闻钦考察表上,给他加了十分。
虽然施闻钦拒绝承认馋自己的身体,但江羽秋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
施闻钦说谎应当扣分,不过他今晚的表现可圈可点,至少作为一个企业家是合格的,作为一个晚辈,也是孝顺的。
至于恋人嘛……
还有待考察。
合格的企业家施闻钦,临睡前喝了一碗败火的汤。
但晚上睡觉还是梦见了江羽秋,梦里的江羽秋很大胆,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一直亲他。
江羽秋的唇很热,跟想象中的一样柔软,他亲一下施闻钦,就会叫一声施闻钦的名字,好像要确定眼前的人是施闻钦才肯亲。
施闻钦是正人君子,用手去推江羽秋,想告诉江羽秋这样是不对的。
但江羽秋不肯离开他,抱着他,一直说喜欢他。
施闻钦醒来后,耳边还回荡着江羽秋那一声声的喜欢,他感觉鼻头热热的,摸了一下没有流血。
看来败火汤有一定的效果,之所以用“一定”来形容,因为施闻钦虽然没流鼻血,但去了一趟卫生间。
偏冷的水冲刷着脸,施闻钦身体的燥热渐渐退下去,内里却很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回事,为什么天天做这种梦。难道他跟江羽秋住在一起的时候,江羽秋真的做过这些事?
依照江羽秋对自己的喜欢程度,他会这样做也很正常,毕竟今天晚上江羽秋就很主动地要亲他。
虽然最后没有亲下去,他还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但施闻钦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渴求。
琢磨了一会儿,施闻钦忍不住想,既然江羽秋这么喜欢他,那他可以跟他试一试。
想通这件事后,施闻钦摇摆的心落下来,关掉了花洒,裹上毛巾信心满满地走了出去。
决定给江羽秋一个机会后,第二天早上施闻钦就坐车去找他。
今天江羽秋上晚班,施闻钦来敲门的时候,他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被敲门声吵醒,江羽秋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走出去开门。
房门打开,施闻钦出现在门口,江羽秋反应迟钝地歪了一下头。
看着江羽秋现在的模样,施闻钦喉头攒动,脑海又闪过无数个少儿不宜的画面。
江羽秋喜欢卷着被子睡,头发凌乱,面颊睡得红通通,嘴唇也红通通,衣领还敞开了一些,露出一点白腻的皮肤。
正好隔壁邻居路过,见到西装笔挺的施闻钦,不由看了过来。
施闻钦立刻把江羽秋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江羽秋清醒一些,但说话的尾音很轻:“你怎么来了?”
施闻钦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来,如果真要他给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觉得江羽秋想见他。
但江羽秋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所以施闻钦没戳穿他,只是说:“我今天很忙。”
江羽秋无奈,施闻钦真的好粘人,也很恋爱脑,忙了还要过来找他,一天见不到他就浑身难受是吧!
施闻钦把手里的早餐递给江羽秋,并且嘱咐:“别吃方便面,以后我……让他们给你送。”
本来他想说自己送,但怕自己给江羽秋的期待太高,万一哪天很忙来不了,江羽秋一定会非常失落。
江羽秋接了过来,哼唧了一下,没有正式答应施闻钦不再吃方便面。
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吃,但施闻钦是一个唠叨怪,把实话告诉他了,他又要念叨很久。
施闻钦的视线在江羽秋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低声说:“我走了。”
江羽秋先是“嗯”了一声,随后想到什么,要施闻钦稍等一会儿。
看着江羽秋走进屋内,施闻钦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应该是要拿什么东西送给自己。
没一会儿江羽秋提出垃圾袋走出来,对施闻钦说:“把垃圾扔下去。”
施闻钦:……
施闻钦瘫着脸接过垃圾,很沉默很沉默地站在原地。
见施闻钦还不走,似乎想一直跟他腻在一起,江羽秋露出那种拿恋爱脑没办法的无奈神色。
他从冰箱拿了一盒牛奶,塞进了施闻钦手里:“路上小心。”
施闻钦抿紧的嘴角这才松开,点了一下头,从鼻腔轻轻“嗯”出一声。
江羽秋送走施闻钦,把施闻钦带来的早饭放进厨房,然后进卫生间洗漱。
他是不太同意施闻钦这种恋爱脑的行为,既然最近很忙,那就专心工作,没必要每分每秒都在想他。
而且科技这么发达,想他了可以打视频电话,不必要整天黏糊在一起。听施闻钦的意思,他每天都要给自己送饭。
江羽秋摇摇头,妥妥的恋爱脑,丧尸啃一口都要吐一天的那种。
但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愿意看见别人太伤心,因此在给施闻钦的考核上加了十分。
今天休息日,江羽秋吃过早饭后,去了方明琅家给她们补习功课。
江羽秋不是严师,上课三十分钟的课,会让方明琅她们休息十分钟。
方明琅伸了一个懒腰,跟同学聊起约同人画稿的悲催二三事。
江羽秋作为学霸,涉猎的知识很广泛,知道同人画稿是什么东西。
听着方明琅说她们超话里,好多有钱的富婆姐姐给主角约的画稿都上千块钱了,江羽秋失神了一秒。
想起施闻钦失踪那天,他连一张施闻钦的照片都没有,甚至想去美术书院找人画一张施闻钦的素描……
现在人是找回来了,江羽秋手机仍旧没有他的照片。
如果有一天施闻钦再“丢”了,或者是出什么意外,他俩都没了对方的记忆……
江羽秋胡思乱想着,手不自觉拿起手机,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给施闻钦发了一条消息。
江羽秋:……
施闻钦坐车回公司的路上,收到了江羽秋的消息。
他坐车的时候从来不会玩手机,但因为是江羽秋发过来的,施闻钦点开了。
江羽秋:【发一张你的照片过来。】
两个半小时前,他俩刚见过面,江羽秋就开始想他了。
施闻钦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充斥着一种轻盈的情绪,他回复了一个字:【好。】
施闻钦点开相机,把手机给了身旁的施遇:“给我拍一张照片。”
施遇满头问号地接过手机,不确定地问:“普通照片吗?”
施闻钦颔首:“嗯。”
施遇恍恍惚惚地拿起手机,给施闻钦拍了一张全身照。
施闻钦拿过来一看,不满意道:“不要全身。”
江羽秋想见他了,全身照不能满足江羽秋的需求,要着重要拍他的脸。
施闻钦整理了一下衣襟,手搭在车窗上,修长的腿很自然支到另一条腿上。
施遇举起手机要拍,施闻钦叫停了他,又变了一个姿势。
看着施闻钦不断调整姿势,似乎要以最佳的状态上镜,施遇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这是要拍给人看?
施遇隐约觉得是江羽秋,但这个时候施闻钦的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是沈锦然发过来的。
施遇刚要看是什么内容,施闻钦发话:“可以了。”
他也不敢多耽误,对着施闻钦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将手机还给了施闻钦。
施遇借着调整坐姿的机会,往施闻钦那边挪了一点,余光瞥见施闻钦点开了沈锦然的聊天框。
施遇:!!!
救命,他俩该不会真的……
不知道沈锦然怎么跑到上面了,施闻钦把他踢下去,将江羽秋设置为置顶聊天,选了一张好看的照片,给江羽秋发了过去。
没几秒,江羽秋发过来一个ok的手势。
施闻钦想了想,给江羽秋回了一大堆转账。
看着从不在车上玩手机的施闻钦,居然抱着手机给人回消息,施遇险些戴上惊恐面具。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江羽秋收到大量转账消息,很无语这个恋爱脑:【好好工作吧你!】
施闻钦打下一个“嗯”字,准备发过去的时候,手指停顿片刻,然后删掉,重新打过去一个字。
于是,江羽秋收到一条【哦】的回复。
江羽秋嘴角提了一下,哦你个大头鬼啊。
旁边的方明琅突然转过头:“跟酷子哥联系呢?”
“什么?”江羽秋假装没听见,淡定地收回手机。
方明琅识破他的伪装,问道:“酷子哥恢复记忆没?”
江羽秋不为所动:“拿出练习册,翻到57页。”
方明琅重重地发出一声:“哼!”
江羽秋笑了一下,“好了,再给你们两分钟时间,抓紧休息,两分钟后我们上课。”
方明琅跟女同学欢呼一声,抓紧时间聊娱乐八卦。
看着她俩青春活力的样子,江羽秋笑了笑,想到当初自己高三的模样,仿佛还在昨天。
江羽秋重新看了一眼施闻钦发来的照片,照片里面的人坐在车厢,一缕光线从车窗斜斜照进来,落在施闻钦一侧的脸。
江羽秋看了几秒,然后将施闻钦的照片保存在相册里,还同步到了云盘。
中午方妈妈留江羽秋吃饭,江羽秋也没客气,欣然同意。
蹭了一顿午饭,江羽秋回家简单收拾一下,就接到施闻钦司机的电话,说到他们小区门口了。
江羽秋坐着傅叔的车去了奶茶店。
收银捂嘴偷笑:“我们江哥现在也混成车接车送的豪门阔太了。”
江羽秋微微一笑,眉宇间却透着威胁:“谁准你说阔太?”
收银嘿嘿一笑:“本来想说你是豪门阔大,但大没有……嘿嘿,不吉利嘛。”
江羽秋:……你是懂得豪门阔“太”的意思。
收银拍拍江羽秋的肩:“江哥,你也别气馁,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肯定会成为创一代,秒杀‘沈总’这个豪门。”
江羽秋傲然抬头:“那必须的!”
收银肯定地点头:“哥,你有这个自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江羽秋眉头一挑,对收银说:“你将来仅次于我,会成为百亿富豪。”
收银立刻加入自信大队:“多谢千亿哥。”
江羽秋:“不必客气,百亿妹。”
总部发过来的货到了,千亿哥跟百亿妹暂时退下高贵的身份,成为搬货工人甲跟搬货工人乙。
收银抱着一箱柠檬往店里走的时候,被店门口铺的红地毯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
她手里的柠檬甩了一地,眼看人就要栽下台阶,江羽秋扔掉手里的东西,疾步上前,扶住了跌下来的收银。
台阶跟人行道交接处的红砖裂了半块,江羽秋脚卡进去崴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直冲脑门,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惊魂未定的收银赶忙站稳身体,见江羽秋脸色不对地弯了一下腰,担忧道:“哥,你怎么了,扭到了?”
店长跟严学森也走了过来,“怎么了羽秋?”
缓过那股疼劲儿,江羽秋直起身体,“没事,扭了一下脚。”
严学森弯腰帮江羽秋把卡进红砖的脚拿出来,撩开他的裤腿,目前没看出太大的症状,“伤到骨头没?你动一下。”
江羽秋动了一下,疼得皱了一下眉:“不行,有点疼。”
店长说:“我送他去医院看看,店里有事给我打电话。”
收银扶着江羽秋,满脸歉意:“对不起江哥。”
江羽秋安慰她:“不关你的事。把门口那个垫子撤了吧,一会儿搬货的时候你们小心。”
店长披了一件外套出来,开小电驴将江羽秋送去医院检查。
拍了一张片子,医生看过后说是韧带脱节,没什么大问题,这段时间多注意休息。
从医院出来,店长又骑着小电驴把江羽秋送回家。
江羽秋坐到沙发上,缓了一口气,对店长说:“你回去吧,现在我不能工作,又少了你,他们肯定忙不过来。”
店长犹豫地看着他:“你一个人行吗?”
江羽秋将腿支到茶几上,“没事,又不是骨折,一下都不能动。”
店长还是不放心:“那你晚饭怎么办,要不要我给你送过来?”
“不管了。”江羽秋顿了一下,轻声说:“有人会给我送的。”
店长瞅了他一眼:“谁给你送?外卖吗?”
江羽秋拿抱枕打了他一下,“赶紧走吧你,别在我家磨洋工,我看你就是想逃避上班。”
店长笑了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开玩笑了,我真走了,有事打电话。”
江羽秋:“知道了。”
店长走后,江羽秋磨蹭着回到卧室,拿出家居服换上,然后躺在床上,往受伤的那只脚上垫了一个枕头,最后倒进被褥里。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江羽秋迷迷糊糊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分钟就要到六点半了。
江羽秋打了一个哈欠,躺着看了一会儿黑漆漆的天花板,门铃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
江羽秋回神,冲门外喊了一句来了,拖着受伤的脚去开门。
施闻钦站在门外,见江羽秋金鸡独立地扶着房门,视线很自然落在他蜷起的那只脚,“好点了吗?”
施闻钦先是去奶茶店找江羽秋,后来被告知江羽秋搬货时脚崴了,回家休息。
江羽秋说了一句还行,又问施闻钦带了什么饭过来。
施闻钦把江羽秋扶到沙发上,打开食盒,全是江羽秋那天在他家吃饭时多夹的那几道菜。
江羽秋眼睛一亮,拿筷子吃饭时,施闻钦接了一通电话。
江羽秋的注意力全放在食物上,没具体听施闻钦的电话内容,因此当一队医护走进来时,江羽秋筷子上的菜险些掉下来。
这些都是施闻钦的私人医护,施闻钦指了指江羽秋,对自己的医生说,“他的脚崴了,很严重。”
在江羽秋吃饭时,施闻钦看过他受伤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青紫交加,看起来很瘆人。
江羽秋说:“我看过医生,医生说没事。”
施闻钦爱惜自己的生命,也爱惜江羽秋的生命,很坚决地要自己的医生再看一遍。
江羽秋只好把脚摆出去,让施闻钦的家庭医生检查。
检查结果跟公立医院的医生是一致的,情况不严重,可以不用上支架,慢慢养着能自愈,但施闻钦坚持要上支架。
江羽秋反对:“上了支架我怎么走路?”
施闻钦试图劝他:“上支架。”
江羽秋皱眉:“我不上。”
“上支架。”
“我不上。”
医生:……
施闻钦的劝基本跟没劝一样,一点技巧都没有,全是着急。
医生只好开口对江羽秋说:“现在的支架很简便,不影响正常走路,恢复得还快,以后跑步、打篮球都不受影响。”
在专业且朴素的游说下,江羽秋点头答应了。
给江羽秋上好支架,医生跟护士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江羽秋与施闻钦。
施闻钦像是不高兴,抱怨道:“我的话,你永远不听。”
江羽秋没好气:“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谁会想听!”
施闻钦张口就是顶嘴:“都听。”
除了江羽秋以外,他的话对谁都有十足的分量。
“反正——”施闻钦看了一眼江羽秋,怕江羽秋拒绝似的,语速飞快:“我今晚要留下来。”
他的话题太过跳跃性,前后一点逻辑也没有,江羽秋把脸扭到一边,嘴角忍不住扬起一点。
很快江羽秋收敛笑意,摆出不耐烦的表情:“谁管你,反正我现在要吃饭了,你别打扰我。”
在施闻钦看来,江羽秋这样回答已经是同意了,于是他问:“那……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听到施闻钦的问题,江羽秋扬声道:“你打地铺,我睡床。”
施闻钦很有自己的逻辑:“地板不是用来睡觉的。”
江羽秋眉头微挑:“说起这些你倒是不结巴了。”
施闻钦不喜欢江羽秋给他贴上“结巴”的标签,在他看来语言系统出问题只是一时的,而且他跟别人说话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