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有额娘后by鸦瞳
鸦瞳  发于:2024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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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小猫一样的婴儿啼哭声在暖阁内响起。
“恭喜娘娘,诞下一位阿哥!这该是咱们宫里的二阿哥了?!”夏槐仔细将孩子抱着,蹲身?在床前给赫舍里瞧,“您看,二阿哥才出生就粉嫩嫩的,这双凤眸更是像了?娘娘呢。”
赫舍里耗尽心力,想要摸一摸孩子的脸,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笑着:“都没…睁眼呢,哪儿就…瞧得出来。”
胤礽慢慢止住了?哭声,脑袋有些发懵——
原来,这是额娘生他的时候吗?
他小时候竟然这般调皮,害的额娘吃了?这么多?苦……
殿内殿外才松了?一口气,几位接生嬷嬷就发现了?不?对劲,叫嚷起来:“娘娘!这出血止不?住……快,娘娘血崩了?,快叫太医想法子!”
这屋子里,除过胤礽的每一个人?都知晓,妇人?生产之后的大血崩最为要命,短短片刻,就能叫人?散尽生机。
最终,赫舍里没能等到皇上下朝回来。
胤礽听着耳边的哭喊,如同置身?冰窖一般,手脚麻木的锁在原地。
过了?许久,一抹明黄的身?影匆匆进来。他才终于回神,听到了?逢春姑姑的说话声。
“娘娘说,阿哥的宗室正名?由皇上来定,乳名?便交给她来,就唤作?保成?吧。”逢春垂着眸,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婴孩的襁褓上。
“不?期他少?蕰才略,壮而?有成?。只求……平安成?人?才好。”
外头天还未亮,翠鸟便立在廊檐下鸣啭,丝毫看不?出昨夜狂风暴雨的迹象。
胤礽从梦中惊醒,才发觉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迹,连同整个宫绸的冬枕都打湿了?。
他呆呆坐了?一会儿,还没从那场过于真实的梦境中缓过劲来。
五岁那年的梦早已忘了?大半,但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句“予她十年寿命,重返人?世”。
胤礽闭了?闭眼,稳住心神之后,不?得不?重新回头审视这些梦境,并将它们一一串联起来。
若是……额娘为了?生下他,真的曾经忍受这般痛苦,乃至于要了?性命。那么如今这一世的母子相伴,便是额娘分去阿玛的十年寿数,专程回来陪他了?。
可……为什?么只有十年?
胤礽越想越无?助。
他压下那些梦境中的恐惧,搓了?搓脸,哑着嗓子喊道:“小豆子。”
小豆子早两?刻钟已经起了?,在外间准备好一应早膳热水,听到阿哥唤他,忙取了?中衣外袍小褂,笑嘻嘻送进来:“阿哥,您今儿个醒得怎么这么早?”
胤礽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接过衣裳火速穿好,蹬了?靴子吩咐:“今日下了?学,我回一趟景仁宫,不?必准备午膳了?。”
小豆子挠头:“阿哥才起来,已经听说了??”
“听说什?么?”
“奴才也是听前院值房的人?说的,说是惠妃宫里的人?提了?一嘴,咱们娘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昨夜德妃生子,狂风暴雨里非要请了?娘娘坐镇,似乎是惊动了?胎气——”
话都没说完,小豆子就听阿哥骂了?一声,整个人?飞奔出毓庆宫。
人?跑远了?,还不?忘吩咐一句:“今日也不?去尚书房了?,你去跟张廷玉说一声,他自会转告张英师傅。”
小豆子吓得趴在窗边吼:“可是,今日万岁爷要来考校阿哥们的功课啊!”
人?早都跑的没影儿了?,这话只能留给风声。
今日尚书房出了?两?桩怪事。
一是太子没来读书,二是皇上没来考校功课。
张英已经听说了?皇后凤体抱恙之事,因而?也不?觉着奇怪,还抚着胡须帮忙打了?个掩护:“君子以仁孝为先,若不?能将父母之事装在心上,日后如何撑得起家国天下。二阿哥此事情有可原。”
尚书房这头便算是糊弄过去了?。
只是,景仁宫这里却不?赶巧。石影壁前,一心挂念赫舍里的父子俩撞了?个满怀。
康熙瞪眼:“兔崽子,不?去尚书房读书,来这里做什?么!”
胤礽反问:“阿玛才是,说好了?去尚书房考校功课,言而?无?信!”
父子俩对视片刻,决定偃旗息鼓,先看看赫舍里的状况再说。
东暖阁内,今秋早早就给烧起了?地龙。赫舍里穿一身?秋香色的宽大常服旗装,只戴了?最简洁的翠玉钿子头,正在南窗下靠着大迎枕服药。
好不?容易停下的汤药,这回又得没完没了?的喝了?。
她蹙着眉,取一只蜜饯压了?压苦味儿,又有些想要干呕。
康熙跟胤礽进来时,就瞧见赫舍里这孕吐反应严重的样子,吓得连忙奔上前。
“舒舒!”
“额娘!”
赫舍里被这一喊叫弄得先是一怔,随即惊喜又无?奈地瞧着儿子,转头怨康熙:“皇上也真是的,这事儿怎么好告诉保成?,平白叫他担心,连尚书房都没心思?去了?。”
康熙轻哼一声:“朕可没告诉他,兔崽子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赫舍里便不?赞同地看着胤礽。
胤礽从梦中醒来就想见额娘了?,这会儿终于看到人?好端端在眼前,忍不?住扑上去,到了?跟前又小心翼翼地蹭进赫舍里的臂弯。
他所?有的惊慌委屈,终于在一声声“额娘”中流露出来。
赫舍里与康熙对视一眼,心头又喜又怜。
这孩子长大的太快,自从搬去毓庆宫之后,更不?怎么在她身?畔,抱着她的腿撒娇了?。
难得还会有这般乖巧粘人?的时候。
她轻拍胤礽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安抚道:“可是在外头听说什?么了??额娘没事,只是雨夜受了?些风寒,有梁太医仔细调理着,总会好的。”
胤礽埋头在她怀中,声音闷闷的:“德妃娘娘生孩子,要请也该请汗阿玛去,做什?么雷雨天偏要额娘去看着。”
这话说得康熙有几分羞愧,坐在一旁啜了?口茶,道:“昨日大雨,京郊冲毁了?道路十几条,农田千亩;今晨急报,山东又发了?大水。德妃这一胎……确实不?会选日子啊。”
胤礽听到这话,忽然从额娘怀中探出头来。
像这样的天灾发生时,钦天监一定会夜观天象,预测吉凶,并给出建议呈禀汗阿玛的。
小太子打算待会儿去寻一趟南怀仁。
康熙不?知儿子的小算盘,又从德妃这一胎,想到了?先前早夭的皇七女。
不?免气道:“朕瞧着她后头这两?胎,根本就做不?好一个额娘。五公主……朕不?打算交给德妃养了?,送去给佟贵妃、太皇太后代为抚养都是好的。”
五公主便是未来的和硕温宪公主了?。
前世,她深得皇上宠爱,免去抚蒙嫁入佟家,最终却在与舜安颜成?婚两?年之后,就香消玉殒了?。赫舍里忍不?住想,若不?嫁佟府,她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呢。
她笑道:“臣妾如今养胎躲懒,皇上拿主意便好。只是四公主今年也五岁了?,正是顽皮费神的时候,佟妹妹一心顾着她,只怕照看不?过来呢。”
康熙点头:“玛嬷这一两?年身?子也大不?如前了?,时常思?念淑慧长公主。便将五公主送去陪着她老人?家,叫苏麻喇姑多?多?看顾吧。”
这事儿便这么定下来。
赫舍里又故意问:“眼瞅着进了?十月,宁妃这一胎也该生了?吧?要不?要臣妾……”
“不?用。”康熙如今提起德妃和钮祜禄家便来气,握住她的手道,“你好好安胎,往后这一年,她们各宫的孩子各宫自个儿好生看顾,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朕瞧着不?生也罢。”
“皇上这便是气话了?。”
赫舍里笑着,一双眼睛满是通透和包容:“她到底是钮祜禄家的女儿,若平安诞下皇子,皇上也该升一升她的位份,好叫她母家安心才是。”
康熙叹一口气:“她姐姐已追封了?皇贵妃,朕待钮祜禄家不?薄。余下的事,等舒舒平安生下孩子再说吧。”
他说着,上身?前倾倚着炕桌,伸手摸了?摸赫舍里的肚子:“朕倒是希望,这一胎也能得个皇子。”
赫舍里垂着眸,也在看自个儿的肚子,唇角的笑却淡下去。
皇子皇女,于她来说都一样;
可是于皇权来说,便会成?为分量完全不?同的棋子。
与其这样,赫舍里倒更希望是个公主,可以陪着她兄长一同踏过荆棘、趟出泥泞、互相依靠着走?下去。
只是,这些都是她替保成?谋算的,终究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公平。
她还是没想好,要不?要留这孩子。
康熙又坐了?片刻,因要忙着处理河北、山东等多?地灾情,匆匆去了?南书房。
胤礽等着他阿玛走?了?,将逢春和夏槐都撵出去,这才关上门?跪在赫舍里面前,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赫舍里一脸震惊,要起身?扶他:“这孩子,不?年不?节的行这般大礼做什?么?”
胤礽伏在地上,不?知怎么的眼前又湿润了?,只好将头叩在地上,囔着鼻子颤抖道:“儿子跪谢额娘,曾经不?顾自个儿的性命生下我,又撑着病体伴我长大,儿子……儿子离不?开额娘,请额娘也别离开儿子……”
他还想说,额娘,能不?能不?生这个孩子了?。
可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那太自私了?。
赫舍里一双手紧紧扣着身?侧的大迎枕,才勉强叫自己保持镇定。她的面色瞧着白了?一些,但终究还是平静下来。
半晌,她摸索着靠在炕边,一手轻抚着儿子的头:“抬起头来,叫额娘好好瞧瞧你。”
胤礽慢慢仰头,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赫舍里再也撑不?住了?,将儿子抱紧怀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压下那些回忆,笑问:“额娘从未提起过生你的事,你是……听夏槐她们说起的?”
胤礽通过赫舍里不?寻常的反应,终于确认了?。
——他前后两?次梦境,应当都是真的。
额娘瞒着他,正在辛苦的负重前行。
他没再戳破,而?是扬起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不?,是儿子自个儿查到的。听说,额娘当时流了?好多?血……疼不?疼?”
赫舍里只摇头:“不?疼。”
胤礽便又哭了?,心想,额娘真是会哄人?,总将那些不?好的事情留着独个消化。
他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十分难过,脱口而?出:“儿子是生来克母之人?……”
赫舍里眼中骤然带上了?怒气。
这话她怎么会忘记!
前世,玄烨废了?保成?的太子之位,便给他按上了?“生而?克母,不?敬君父,窥视朕躬,意图谋逆”的罪名?。
短短十六字,字字诛心。
她扶着儿子的肩膀,叫他与自个儿对视,郑重道:“暂且不?论是谁故意将这话传入毓庆宫的,额娘只要你记着,额娘正是因为念着你,才能拼着一口气活到今日。”
“无?论何种境地,额娘总会站在你身?后,此为相生。”
赫舍里揽着儿子,终于在这一刻下定决心。
——她不?能留着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她就此死了?,岂非害得两?个孩子都背上了?无?法承受的罪名?。
胤礽红着眼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景仁宫。
赫舍里擦干了?眼,深吸一口气,这才唤夏槐进来:“去查查,本宫动了?胎气的事儿,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舌根传到阿哥耳中的。皇上挑给毓庆宫的人?也真不?中用,可见,做阿玛的还是不?够上心。”
夏槐见娘娘情绪不?对,便知道事情不?小,连忙应一声退出去。
次日,这事儿水落石出了?。
夏槐也生气:“延禧宫安宁了?好一阵儿,奴婢还当惠妃洗心革面,专心教?养大阿哥了?,却没想到是在背后捣鬼呢!这回毓庆宫知道娘娘惊了?胎,就是惠妃跟前的管事太监透露的,那句大不?敬的话,八成?也是他们!”
赫舍里撕了?新得的绿菊花瓣,冷笑一声。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谋算。若能用这话叫保成?与本宫母子离心,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能再惊一惊本宫腹中的胎儿。只怕,她是盼着本宫落了?胎,才不?会挡着大阿哥的青云路!”
夏槐和逢春对视一眼,俱是不?可置信。
惠妃为了?儿子,莫不?是疯魔了??
赫舍里却依旧淡定,将康熙送来的那盆碍眼的花撕干净了?,这才吩咐道:“梁太医晌午也该来了?,本宫正好有些事情要问问他。”
一条宫道相隔,延禧宫内。
今年的银杏树早早就黄了?,这时节正发出耀眼的光彩。像这样的银杏树,旁的宫里可没有,唯有惠妃这儿种着两?颗。
往年,她总拿这事沾沾自喜,觉着这是大阿哥一飞冲天的象征。今年,惠妃却没兴致赏银杏了?。
皇后娘娘竟然、竟然又有孕了?。
她在正殿里头兜来转去的绕着圈子,终于还是憋不?住道:“就中宫当年那个血崩的架势,能苟延残喘活着已经是万幸,如今不?仅身?子大好,竟连孩子都怀上了?!”
说老实话,惠妃心底有些怯了?。
皇后若还是当年的破败之体,短命之相,趁着太子年幼,大阿哥或许还有一争的机会,可是如今景仁宫越过越顺遂,太子又实在聪颖,甩出胤禔太多?……
她们母子,怎么斗得过?
大阿哥刚下学回来。在尚书房就听着张英对二弟赞不?绝口,回了?宫,额娘竟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可以搬去乾东五所?独个住了?。往后,儿子要争什?么抢什?么都与额娘无?关,额娘也不?必再管儿子,免得拖累了?您!”
说完,扭头就要离去。
惠妃连忙拽住大阿哥:“你这孩子,额娘就你一个,你要什?么额娘不?是全心全力帮你弄来?”
原本萌生退缩之意的惠妃被儿子三言两?语一刺激,就什?么都不?顾了?。胤禔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夺回来养在身?边的,看得比眼珠子,比自个儿的性命还紧要。
她攥了?攥拳,咬牙道:“你既有这个志向,额娘……额娘总归会帮着你的。”
只是这事儿,她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十月底,永寿宫里也得了?一位阿哥,序齿为十。康熙见这孩子生得虎头虎脑的,心生欢喜,便给赐名?为胤誐。
赫舍里的肚子已经隆起,没去恭贺,照例叫逢春送些贵重的东西过去。
这日午后,梁太医如常请过平安脉,叹了?口气:“娘娘可觉着有异常?”
赫舍里不?知他是何意,便据实以告:“本宫倒是一切安好,只是胎满四个月,有时已经能感觉到孩子在里头有动静。”
劲儿不?大,倒是个心疼人?的。
梁太医听出些母亲的怜爱之情,只能装作?不?知。
他垂首硬着头皮道:“娘娘,先前微臣同您说过,若是不?打算留着这一胎,至多?只能保到八个月。如今看来,娘娘的身?体怕是撑不?到那时候。您……可考虑好了??”
赫舍里扯开唇角,露出苦涩笑意:“本宫记着你的话,只是想多?留她些时日。另外,这个孩子终究也是受了?某些别有居心之人?的惊吓,本宫不?能叫她不?明不?白地走?了?。”
梁太医如今已经完全站在太子这头,低声问:“娘娘是说德妃?”
赫舍里轻抚着肚子,冷笑一声道:“德妃算不?得什?么,本宫说的,是位居四妃之首的惠妃。”

第46章 落胎(加更)
康熙二十三年的年节有些特殊,一直到正月初七,皇后赫舍里氏都未曾露过?脸儿。
初八这日慈仁宫太后新年宴。
太?皇太?后出面?,才跟王公贝子们笑着解释:“皇后有了身孕,只是?被底下不懂事的妃嫔惊扰了胎气,我索性做主,叫她今年就歇在景仁宫静心养胎了。毕竟是一国国母,你们可莫要嫌我老婆子多事呐。”
新年家宴,图个喜庆的气氛。
福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几句讨巧吉祥话,这事儿也就轻轻揭过?去了。唯有西侧高脚桌末席的德妃脸色不大好?,旁人都在看着,她也只能强颜欢笑,举杯遥敬上位,咽下这一杯苦酒。
景仁宫内今年得了清闲,可学会躲懒享福了。
一连数日,赫舍里都叫小厨房备了好?酒好?菜,跟荣妃、僖嫔三个人坐在烘热的暖阁里头,围炉边吃边聊,好?不快活。
赫舍里不能饮酒,便只好?看着荣妃和僖嫔享用她去岁藏的桂花酿,而自己却喝着热好?的牛乳。有几次孩子们也跟过?来了,伊哈娜和胤礽两个人便能闹出十个人的动静,直叫赫舍里和荣妃头疼。
僖嫔笑得前仰后合:“两位姐姐有这般福气,该开心些才是?啊,嫔妾可心生羡慕呢。”
荣嫔便打趣儿:“你若喜欢,快快将这满心只想着跑马的疯丫头领回去。不出三日,只怕妹妹就受不住,要把人给?我送回来了。”
伊哈娜刚赢了一局小游戏,狠狠弹了三弟弟一个脑瓜崩,回头骄傲大喊一声:“额娘,用不了三日!”
殿内顷刻间?笑倒一片。
这样的欢愉,也就仅能维持在正月年下了。
荣妃看着赫舍里越发隆起的肚子,不免担忧问:“娘娘的脸色瞧着不如前几个月红润,这一胎究竟如何了?”
赫舍里探头望了西间?的孩子们一眼,低声道:“梁太?医一直用着药,却到底……还是?有些胎气不稳。说来说去,只怪本宫前三个月太?不小心了。如今眼瞅着要满七个月,太?皇太?后怕额外?生出事端,这才特许了在宫中静养着。”
僖嫔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还是?胎气不稳?那这一胎可怎么好?,太?医到底有几分把握啊。”
若是?还如康熙十三年生二阿哥那般惨烈,这个孩子……
不如不生的好?。
赫舍里心中温暖,此?刻却不好?多透露什?么,只好?拍拍僖嫔的手,安抚道:“放心,本宫一切都有分寸。”
荣妃也忍不住骂:“永和宫的也实?在不像话,生四阿哥前,她挺着肚子巴巴儿跑来求娘娘,如今再不是?她用娘娘的时候了,翻脸不认也便罢了,竟前后做下这么些恩将仇报的事儿,真是?个糊涂东西。”
提起这茬,僖嫔也变得话多起来,两人多说了几句,竟也聊到夕阳西沉去。
是?时候回宫去了。
赫舍里亲自起身将人送至廊下,笑道:“正月十五宫中元宵灯会,本宫也想为保成和腹中的孩子祈福放灯,还请两位妹妹到时一同做个伴呢。”
荣妃和僖嫔自然欢喜答应下来。
十五正灯日。
今年的元宵灯会比以往要办的隆重些。
一轮满月高悬,宫灯万盏长明。
乾清宫前的丹陛上,有左右两座万寿灯正迎风飘动;
广场前,则是?康熙命内务府打造的一水儿紫檀玻璃彩画四方折角挂灯、画珐琅葫芦灯、铜框镂雕圆形灯等等,又?特意给?正中心墩一座巨大的山水人物长方座灯,直将整个禁城都照亮了。
十五月夜,按律内廷各处宫门无须下钥,好?叫各宫小主都能尽兴赏玩。
赫舍里今日只在这里挂上两盏小灯,又?与?荣妃和僖嫔赏灯逗留了一会儿,就打算走东夹道回宫去。
她低声告诉两人:“人多难免不安全,方才还有宫人撞上了夏槐,也不知?抱的什?么东西,竟染了夏槐一衣袖。”
僖嫔和荣妃一听这话,连忙护着她就要离开。
走日精门出去,进了东夹道便一下子冷清了。赫舍里坐在步辇上,与?左右两位妹妹正有说有笑的,忽然听到前头宫墙上传来一声猫叫。
“喵——呜——”
荣妃蹙眉:“这是?鹰狗处的猫跑出来了?怎么叫的这般瘆人,全然不似宁妃那里养的温顺。”
赫舍里侧目看她:“宁妃养猫?”
荣妃与?她对视之后,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赫舍里没再继续问,瞧了瞧左右两侧的宫墙,吩咐道:“天黑路不好?走,都警醒着些。这猫叫的蹊跷,本宫心里头不踏实?——”
话音才落,兴奋的猫叫声陡然逼近,继而,黑夜里的宫墙上出现了一双、两双、三双……统共七双发着绿光的猫眼。
那些猫怪叫一声,越过?距离它?们更近的荣妃和僖嫔,齐齐扑向?了赫舍里的方向?。
准确的说,是?扑向?了夏槐。
夏槐捂着脸,靠着本能反应第一时间?远离了主子。
赫舍里比随行的宫人更镇定,斥道:“愣着做什?么,都去帮她!”
很快便有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上前,用挑灯的灯火去吓退那些猫。夏槐除了胳膊和脊背上的三道抓痕有些严重,其余的倒是?勉强轻一些。
“你们也将本宫放下。”
赫舍里从步辇上起身站定,环顾四周,道:“此?事必然有人捣鬼,这些猫是?刚放出来的,那人应当还没走远。季明德,立即去查,务必将人给?本宫抓回来!”
季明德应一声,离去时眼里带着狠劲。
赫舍里被荣妃和僖嫔护在中间?,这会儿缓过?劲来,才闭了闭目白着脸道:“本宫只怕要不好?,还劳烦两位妹妹——”
话未说完,赫舍里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在景仁宫内。
床帐半遮,依稀能看到皇上在外?间?,正听着荣妃和僖嫔两人替她“状告”这宫中谋害皇嗣的毒妇。
梁太?医躬身立在一旁,表情凝重。皇上偏头问话,他便垂首斟酌着用词答话。
“娘娘……落胎……凤体大亏,还需好?好?将养,此?后都不宜再受孕了。”
赫舍里听到这句,总算是?放下心来。
看来一切都照原计划顺利进行,那碗安全落胎的汤药,逢春已经给?她服下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终究是?额娘对不住你。来世,还愿你托生个好?人家,自由快乐地活着。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和表情,虚弱唤道:“逢春,逢春。”
康熙听到动静,立即起身进来,将她扶起来靠坐着,亲自喂了一杯温水,这才问:“舒舒,身上可还有不适之处?”
赫舍里温柔笑着:“臣妾只是?受了惊吓,受伤的可是?夏槐,她如何了?”
“她很好?,下去养着了。”康熙怜爱地将她的手握住,握的再紧一些,缓缓道,“舒舒,你听朕说,这个孩子本就受了乌雅氏的惊吓,一向?偏弱,今日这一出……”
他停顿许久说不下去,掩面?道:“是?朕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子。”
赫舍里先是?失笑,随后茫然无措地问:“皇上莫开这种玩笑。臣妾好?好?的,怎么会……”
她摸着肚子,察觉不对,此?刻终于真心实?意地淌下两行泪,失声痛哭起来。
就当是?,最后全了这一场母女(子)缘分。
康熙再在耳边说些什?么,赫舍里都全然没有听进去。
今日这场戏是?演给?玄烨看的,却也不会将惩治罪魁祸首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等康熙离开景仁宫,赫舍里重新睁开了哭干的双眸。
她双眼通红,又?刚刚服药落了胎,心里身上定然都不好?受。两个丫鬟是?知?道真相的,只抹了脸靠坐在脚踏前陪着。
这是?最难熬的一夜,她们主仆点着灯相守。
赫舍里等身上舒服些,轻声开口:“今日那放猫的人可抓住了?”
夏槐脖子上也有几道抓痕,这会儿红的可怖。她却浑不在意,点点头道:“娘娘放心,放猫的小太?监,连同今日撞奴婢的宫女都抓到了,关在后头耳房里,叫仁喜吓唬着审讯呢。”
仁喜对外?人,尤其是?宫女下手可不轻。
她们底下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却没把这事儿告诉娘娘。
赫舍里又?问:“是?惠妃的人吗?”
“应当是?。”这回答话的是?逢春,“只不过?,人虽是?惠妃阿玛索尔和留下的关系,那些猫却不是?。恐怕……还是?与?永寿宫那位有些干系。”
这一点,在东夹道听荣妃提起宁妃时,她就已经想到了。
赫舍里嘲讽地勾了唇角:“纳兰明珠的发妻是?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而果毅公遏必隆的发妻则是?英亲王长女,他二人有着这层连襟关系,被惠妃逮到了,可不就得使?劲傍着遏必隆的三女儿。”
“不过?,本宫瞧着宁妃年纪虽小,却是?个恩怨分明、爱憎也分明的性子。被惠妃利用一次,往后怕是?要交恶。”
她一解释,逢春这才想起还有这层关系。
惠妃与?纳兰明珠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而今,借着“远亲”的名义利用人家连襟家的女儿,实?在是?……不算光彩。
赫舍里摇摇头,先将这茬放下,转而提起一桩重要事。
“本宫听闻有一种草药名叫荆芥草,沾了荆芥草的粉末,顷刻间?就能叫猫进入癫狂状态。”
方才,若被撞到沾上荆芥草的人是?她;
此?刻,不止腹中的孩子,怕是?连同她都要去了性命!
赫舍里冷笑一声:“这般狠毒的计谋,还拉上了永寿宫作掩护,倒真是?本宫从前小瞧她了。”
这回,借着死去孩子的力?,定要将惠妃的罪名坐实?摁死才是?。

延禧宫内彻夜难眠。
惠妃坐在东次间的榻上,正心绪烦躁地给大阿哥剥果仁吃。大阿哥在一旁温书,瞧着脸上也有几?分?不耐。
等了?许久,还不见消息递回来,惠妃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抬声?问守在殿外的管事太监:“宫门外可有动静了??”
太监答话:“并无。”
惠妃还不死心,靠在窗边低声?又问:“隔壁呢?可有什么?异动?”
“回娘娘,奴才瞧着……景仁宫进进出出都?是太医院的人,万岁爷也过去了?,怕是不好。”他压低声?音又道,“那头一向口风紧,奴才也不敢打探免得露了?马脚,因而?究竟如何了?还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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