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沈恪在林简冷若寒霜的注视中笑够了,没忍住屈指捏了捏他的脸,缓了缓,又问,“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方便起来了么?”
林简默默深呼吸了几次,却发现……效果依旧不太明显。
关键他整个人始终这样被沈恪抱在怀里,想平息,也很难吧?
“我……”林简皱着眉,一脸的自暴自弃,沉声说,“我去一下浴室。”
说完就要错开身,从沈恪身边起来。
没想到侧脸刚刚离开沈恪的肩窝,人就被拽了回去。
“林简。”沈恪抬手,用掌心蹭了一下他隐约发烫的脖颈,安抚般轻声说,“不用去浴室,我帮你。”
“……”
鹅绒被的一角无声滑落到地毯上,原本铺得平整的真丝床单被蹭出涟漪般的褶皱,而房间里虽然开着新风循环,但侧躺在床上的林简恍惚中依旧觉得热。
不是烈日暴晒那种热,而是从骨缝里冒出来的潮.热。
他躬身侧躺在枕上,沈恪原本垫在他颈后的那条手臂换了位置,变成半环着他的肩膀,他整张脸都埋在沈恪怀中,濡.湿的鼻息尽数落在沈恪肩窝下方,将那一小块原本白皙的肤色也烫得微微发红。
睡袍松松垮垮的,更是早在厮磨间大敞四开,心醉魂迷之时,林简半阖着眸子,恍然看见沈恪的另一只手,正隐没于搭在他身侧的雪白浴袍衣摆处。
“……”
那是小时候牵过他、教过他骑马射箭、下棋写字的一双手。
而现在却引着他,走入无边风月之中。
林简用力闭了下眼睛,却难以抵挡这个认知所带来的巨大的心神震撼。
而正当此时,沈恪的视线从他屈直绷紧的长腿上回落到他的脸上,随即低下头,吻在他抿成一道直线的唇角。
失魂荡魄,似醉如痴——
林简倏然散开肩背的力道,如一泓无声纯净的清泉,蜿蜒倾泻在沈恪怀中。
他长长的眼睫上染着明显的水汽,眸光也混沌失.焦,缓了半晌后,思维终于清明了半分,第一件事就是拉住沈恪的手腕,将人拽过来,仰起头,用吐息滚烫的唇瓣,去吻对方的唇峰。
又是一阵堕云坠雾般地混乱与痴惘。
过了很久,直到林简凌乱的气息渐渐平稳,沈恪才用鼻尖蹭了一下他鬓角落下来的汗珠,低声说:“去洗个澡。”
直至此时,沈恪的声调依旧平稳柔和,只是平添了一抹低沉的喑哑痕迹,也正是这几分淡淡的哑意,让林简清楚地认识到,刚刚那一场纠葛暧昧,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情动暗涌。
“你……”林简眉梢眼角还有残存的情.欲痕迹,迷蒙潮湿的雾霭也才从眸底消退少许,开口时声线中还裹着难以忽视的潮热,“……你不用么?”
沈恪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用指腹捻去他脖颈处的一道汗迹,轻笑道,“今天不用。”
林简视线缓缓垂落,但沈恪身上的睡袍遮得严丝合缝,不露半分端倪,他狐疑地皱了下眉,心说莫不是差了12岁,身体反应的差别也格外明显?
这就是23岁和35岁的区别么?
再加上前段时间沈恪腿伤,手术必然伤了元气,所以——
该不是,不太,行……吧?
“这个时候,想什么这么入神?”沈恪见他皱着眉沉思,不由好笑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林简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比较好,况且,行与不行的……他并不特别在意,因此更不必要说出来给沈恪平添压力。
有些事,有——很好,但若是没有——嗯,那就以后再想想办法。
“快去洗澡。”沈恪笑着催促,“再赖下去都要过了午饭点了。”
林简抿了下唇角,拢着睡袍从床上起身,赤足走到浴室门口时,忽然停下,握着门把手回身叫了一声:“沈恪。”
“嗯?”沈恪正弯腰将已经不忍卒视的床单撤下来,准备一会儿拿到洗衣房干洗,闻言手上一顿,转身看向浴室门口的人,“怎么了?”
林简眉心微蹙,斟酌了半晌措辞,觉得虽然这件事有些难以开口,但自己还是有必要表明一下态度。
他犹豫片刻,选择不直戳要害,而是柔性委婉的说法:“有些事,你不用太挂心,我……也不是特别看重。”
沈恪:“……嗯?”
“我是说……”林简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最终抓了一把头发,胡乱打了个手势,补充道:“我其实都可以配合的,而且对于,咳——就位置什么的,我没有什么执念,如果你不方便,我以后……咳,我不介意比较费力的一方……”
说完径直揉了一下依稀发烫的侧脸,快速留下一句“我去冲澡”,就闪身进了浴室。
沈恪:“???”
沈恪:“!!!”
沈恪:“……”
行,他就算是一开始云山雾罩地没听太明白,等林简那个潦草却生动的,上下翻转的手势一出来,他也懂了。
“……小崽子。”
半晌,沈恪惊疑不定的目光平静下来,落到手中斑驳点点的床单上,兀自失笑一声。
看来是不能太心疼太舍不得了。
“这是惯得你要反天了。”
林简今年的这个年假过得格外惬意。
虽然年后几日, 沈恪的工作日渐忙碌起来,他自己也开始了复工的安排,中途还跑了两次项目工地, 实地踏查年后工程重启的准备工作,但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里, 他都与沈恪一起渡过。
这天上午,两个人带着皮蛋去宠物医院做定期体检,回程的时候狗子趴在后排车座上呼呼大睡, 林简坐在副驾, 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新闻资讯。
不经意间指尖一滑, 手机从财经新闻版面跳转到娱乐八卦频道,林简刚想切回界面, 眸光粗略一扫, 又倏然顿住。
娱乐版的头条赫然挂着一条鲜红醒目也够吸睛的标题——
【独家!当红流量小生剧组爆瓜, 同性友人为其大打出手?】
二标题下方赫然附着一张许央之身于一片混乱中的照片。
林简眉心紧蹙, 继续向下翻看。
虽然剧组和工作室第一时间辟谣,说明了所谓“动手”只是误会一场, 而当事人双方一方是许央的朋友, 另一方是家人,并不存在外界猜测的“同性密友”“争风吃醋”之类的传闻, 但辟谣声明并没有浇熄广大网友熊熊的八卦之火, 实时评论水涨船高, 这条新闻的热度始终居高不下。
所以, 究竟出什么事了,许央现在怎么样?
林简狐疑又担心, 思索片刻,直接打了许央的手机号码, 但是机械女音提示,该号码已关机。
“怎么了?”开车的沈恪察觉到旁边人似乎突然变得不安的情绪,偏头问了一声。
“唔……一个朋友,联系不上。”林简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句。
“很着急?”沈恪问。
林简迟疑地点了下头,说:“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所以有点担心。”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吧。”林简心说这毕竟是娱乐圈的事,和沈恪之间有壁,而且眼下这种情形,就算是帮忙恐怕也无从下手。
首要的事,还是先联系上许央。
“别那么快拒绝。”没想到沈恪在路口红灯的时候,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不方便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帮你找个人,应该还没有那么难。”
林简诧异地看他一眼,将信将疑的表情成功逗笑了沈恪:“要不要信我一次?”
行吧——
林简叹了口气,省去了中间错综复杂的,他自己也有些摸不清状况的中间环节,只是简略说自己一个娱乐圈的朋友,现在联系不上,只知道人在哪个剧组,其余的信息一概没有,问沈恪有没有办法找到人。
红灯变绿,沈恪换挡给油,沉吟一瞬后问:“是上次在酒店见到的,那个喝醉了被你照顾一整夜的朋友么,哦我记得——是高中的那个同学?”
“……嗯?”林简心说高中同学倒是没错,不过自己上次也没照顾他一整夜吧,而且某人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给他在隔壁开了间房么,他那晚睡得还不错啊。
但林设计师天生缺少向人解释——尤其是在沈恪面前辩解的这项技能,想了想,囫囵点了下头:“对,是他。”
沈恪:“……”
隔几秒,沈恪忽然轻声笑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无奈,说:“告诉我是哪个剧组吧。”
林简径直报上许央目前参与拍摄的剧组名号,正此时,车子下了甬路,驶入别墅院中。
下了车,林简牵着皮蛋回窝,给空腹了一上午的狗子弄东西吃,而沈恪站在院中,打了两通电话。
等林简给皮蛋搭配好了今日份的“营养餐”,从一楼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正巧规律地震动起来。
林简走过去,拿起电话,赫然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信息,正是刚刚才被判定“失联”的许央。
林简惊愕地看一眼已经坐在沙发上查看秘书传过来的明日行程安排的沈恪,而后者神色平淡,垂眸划动iPad的间歇,还朝林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电话。
不是吧——
林简心说这么神奇且神速么?
来不及多问,林简拿着电话走到一旁接听,刚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许央有气无力的一声哀嚎:“兄弟,找我啊?”
“你什么情况?”林简单刀直入。
“没什么。”许央那边的环境似乎非常安静,愈发衬得他口气丧丧的,“在剧组酒店呢,刚刚执行导演过来敲门,递给我一张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说让我赶快开机回个电话,我一看,嚯,这不是我林的手机号么。”
林简握着电话,好几秒没有出声,在沉默的间歇里,再次坐实了沈恪确实“无所不能”这个认知。
“我看见娱乐新闻了。”林简不由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直接在剧组动手?”
“哎……”许央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你现在那边情况还好么?”
“不太好。”许央如实说道,“之前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心烦,干脆就关机了——现在剧组酒店这边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蹲点的娱记,片场也不安生,正好这几天没我的拍摄戏份,索性在房间里躲一躲清静。”
缓了一会儿,许央幽幽道:“啊我林……兄弟我现在孤立无援的,真特么想去投奔你啊……”
林简倒是很干脆地应下来:“那你来。”
“得了吧我。”许央苦闷道,“怎么去啊我,机场那种地方,想都不要想,只要现在我敢出现,一准炸翻天,而且航班信息也不安全,会被狗仔围追堵截的……”末了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怅然道,“啊没办法——老子太红了啊……”
“……”
难为许央这个时候还能苦中作乐,但作为多年好友,林简深知他此时处境艰难,想了想,轻声说:“你等一下。”
而后握着手机,眼神却不自觉地朝沙发上的沈恪看了过来。
“……怎么了?”沈恪恰好翻完行程计划表,感受到不远处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抬起头问了一句。
“你……”林简不自觉地咽下一口空气,想到沈恪身后那张错综复杂的庞大关系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南边弄个人过来么?”
沈恪:“……”
沈恪诧异地看他几秒,而后非常成功地被逗得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违法乱纪的比喻?”
被他这样一笑,林简也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这个形容简直烂透了,于是抿了一下嘴角,握着手机走到沈恪身边,三言两语说明了现在的困境,倒是没细说许央那边的个人情况,只是问能不能让他安然登机,然后顺利落地。
沈恪安静听完,又问了许央目前所在的具体城市,而后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说:“可以,开一条沈氏的专属航道给他,从登机到落地,没人能打扰。”
林简微微睁大了眼睛。
沈恪温声说:“让你朋友稍等,一会儿航道申请通过,再把航班信息告诉他。”
林简点头说好,而后在许央一连声的“卧槽卧槽”“牛逼牛逼”中,挂断了电话。
沈恪在林简挂断电话后就开始安排临时航班的事,过了一会儿,机场那边给了初步答复,沈恪转告林简:“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简这才稍稍安心,轻轻叹了口气,说:“许央——哦,就是我这个朋友,这些年其实挺不容易的。”
比你还不容易么?
沈恪在心底问了一句,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端了两杯温水过来,一杯放在林简手边,沉吟半晌后,状似无意地问道:“那等他过来,你准备怎么安置?”
林简端起水杯啜饮一口,想了想,重新拿起一旁的手机,说:“我提前帮他订个酒店吧。”
“……”沈恪问,“不住家里吗?那么多间客房,倒是比酒店稳妥一些。”
毕竟不管是那个圈子的记者,哪怕是无孔不入的娱记也好狗仔也罢,还都没有敢到沈恪住所堵人的那个本事和胆量。
没成想林简略一思忖,直白拒绝了:“不了吧,不方便。”
沈恪:“……”
一个小时之后,机场那边发来了具体的航班信息,林简第一时间通知许央,登机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
尘埃落定。
许央从南边直飞南市,整个航程不到两个小时。
晚上在南市国际机场落地后,直接走专属通道,而后由早已经在机场等候的沈氏的专职员工,将他径直接到了酒店房间,整个过程顺畅丝滑,外界盯梢的娱记狗仔,甚至机场代拍团队,都没有得到丁点讯息。
只不过最终沈恪还是将人接到了沈氏在市中心的私产酒店,到底没让林简多此一举地预订其他家。
许央下飞机时给林简打过一通电话,而等他彻底安顿好,又踏踏实实地休息了一整夜,再联系林简约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林简穿戴整齐要出门时,刚好公司的车来家里接沈恪。
沈恪今天上午要去市政府行政中心出席一个行协协会的座谈会,拎着大衣与林简一道出门时,说:“一起吧,让司机顺路送你。”
林简怕路上堵车耽误他的时间,便摇摇头,玩笑般说:“不用了,我打车吧,时间自由一点,而且南市我这么熟,还能丢么?”
“那可说不定。”沈恪笑了笑,抬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这边打车不太方便,而且我开会的地方离酒店不远,一起走吧。”
他这样说,林简便不再拒绝,与他一起上了车。
林简和沈恪一同坐在后排座椅,徐特助一路上都在汇报工作,林简将车窗放下来一点,倏然间,就闻到了初春清晨甘冽的冷空气中,裹挟的一丝清新。
沈恪让司机先送林简,到了酒店门口,林简下车前,沈恪问:“我那边结束了来接你?”
林简的手搭在车门上,想了想,说:“不用了吧,我这边不一定要聊到几点,按许央那个没完没了的路数……”他语音微顿,笑了一下,说,“或者拽着我不让走了也没准,你别折腾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不一定到几点、拽着、不让走——
沈恪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林简的目光稍显微妙起来,片刻后,他抬手,径直替林简推开车门,笑着说了一声:“行,玩儿去吧。”
语气倒像是逗小孩儿一般。
林简不明所以,狐疑地与他说了再见。
房间号是许央早就发过来的,但林简刚进酒店大厅,边有工作人员上前,像是提前预知好了一样,专业有素地将他引导电梯门口,目送他上楼。
一百多平的酒店房间里,许央穿着深色浴袍,大咧咧地横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林简拎着两瓶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踹他一脚:“起来,挪个地儿。”
许央非常配合地起身坐好,笑着从他手里抢过水瓶,拧开一瓶后又塞到他手中,笑道:“好的好的,您坐您坐,喝水喝水。”
林简好笑道:“什么毛病,剧组打架打着脑袋了?”
“那不能。”许央摆摆手,说,“我就没动手好不好,关键是——我现在吃穿用度全是拖您老的福,沾兄弟的光,那狗腿点不是应该的嘛?”
林简笑骂道:“我看你这精神状态十分良好啊,半点也没有昨天电话里快要活不起的颓相,要没事的话,您明天就返程得了,正好我年假也要结束了,就不陪您这尊惹事佛了。”
许央眼神坚定地表示,不可能,你忙你的,但我不走。
“别贫了。”林简言归正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头条都爆了两天了,你这次动静不小啊。”
“哎……果然黑红也是红,妈的。”许央无语暗骂一声,面对关键时候捞他一把的好友,毫无隐瞒,“就……我原来那个十六中的,呃……初恋,你还有印象么?”
“……”林简握着水瓶,无法不震惊,“就当年那个……让你心甘情愿复读一年的……那个人?”
“啊,是他。”许央“啧”了一声,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勉为其难道,“其实这两年,他一直都在联系我,前几天听说我在南边拍戏,就那什么……突然跑过来探班,结果——”
“你给他的联系方式和剧组地址?”林简微微眯起眼睛,直戳要害,看着许央明显梗了一下后,又问,“结果怎么了?”
“你说巧不巧吧。”许央揉了把脸,叹气道,“碰巧我那个便宜哥哥,这段时间又特么不消停,带着几个人来剧组堵我下戏,刚好就碰上探班的那位了,然后就那什么……打起来了。”
林简斜睨着许央,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声:“这么说,狗仔还真没乱写,同性友人,争风吃醋,剧组大打出手?”
“你少挖苦人啊。”许央抬脚虚虚一踹,被林简轻巧闪避后,瞪着人虚张声势,“怎么没乱写啊,我特么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说有啊。”林简说,“不都说了是友人了么?”
许央:“……”
行,反讽你是专业的。
“不至于啊兄弟。”许央这么多年惯会这套,硬的不行立刻服软,“干嘛呀,先不用端出一副娘家人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啊,我又没想着和他怎么着……”
“联系方式给了,地址给了,他去探班你默许了。”林简问,“那你还想怎么着呢,要不一会儿把酒店房间号也发给他?”
“嘿!”许央不干了,“没完了是吧。”
“长点心吧你。”林简无奈叹了口气,“十七八岁在他身上栽过的跟头,过了这么么多年,还想重蹈覆辙?那你还是当年摔得不疼。”
“少说我啊,这不没怎么样呢么。”许央色厉内荏,想到什么,忽然反呛一口,“您还叭叭说我呢?那你呢——怎么着啊,这才几个月不见啊,就直接住家里了?您和您那位‘长辈’,可比我这情况复杂多了吧,怎么的——合辙五年前您摔的那一跤,也不疼呗?”
林简:“……”
这他妈的,就很突然。
林简鲜少有这样被堵得怔愣难言的时候,两人互视片刻,最终许央先没绷住,偏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林简随即叹了口气,肩背慢慢松弛,也垂眸勾了一下唇角。
“我和你不一样。”林简嘴边含着一点笑意,说,“当初是我太年轻,一定要跟他讨个结果,反而让他为难了,结果自己一冲动,就躲了这么多年,其实后来……我慢慢地也想明白了。”
“如果当时他点头答应,那才是我看错了人。”
许央:“……啧啧啧,怎么的,您这几年的苦,吃得还挺甘之如饴呗?”
“起码让我自己成长了很多,也看清了很多。”林简神色淡然而平静地说,“当年他拒绝我也好,如今又答应我也罢……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谁亏欠谁。”
更没有辜负过。
“行,你高兴就行——狗粮挺香,但下次别喂了。”许央说嘿嘿一笑,“不过您这曲折的追爱之路确实挺玄幻,我尤其对关于您凭借何种手段在五年之后成功地摘下那朵高岭之花充满了好奇,方便展开讲讲嘛?”
林简看他几秒,忽然问:“你饿不饿?”
“啊?”转折太快,许央懵了。
“先吃午饭吧。”林简看了一眼时间,“好奇的话,边吃聊聊?”
“……行吧。”确实到了午饭时间,许央从沙发上起身,说,“等我换个衣服,哎据说这家酒店楼上的旋转餐厅菜系不错,试试?”
林简点头:“主随客便,你说了算。”
许央:“……”
行行行,知道酒店餐厅都是你们老沈家的行了吧,这也秀?
旋转餐厅位于酒店顶层,俱观景和用餐功能为一体,餐厅设计也充满现代设计感。四面皆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则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全景,随着餐厅整体的缓缓旋转,落地窗映照着日出日落的明耀或是夜晚都市的霓虹灯火,食客们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这个城市的日夜变换和璀璨绚烂。
最关键的是,这是沈氏的地盘,在这里,许央完全可以轻装上阵,甚至连口罩都不用戴。
两个人挑了靠窗了位子坐下,点完餐,服务生先送来柠檬鲜茶,林简给许央和自己倒了两杯,说:“餐前开胃,先喝水。”
“没那多讲究。”许央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但还是端杯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后,问:“然后呢?就那么巧啊,你去给叔叔烧纸,他也去了,结果在你爸的墓前,他就说……要那什么?”
“……要那什么啊?”林简嫌弃地瞥他一眼:“好好的一句话,你能不能不说得那么色.情?”
“操……”许央懵了一瞬,随即忍不住伸出拇指,为他点赞,“真行啊,你可真是成年了。”
多少年了,他们两个的交流方式向来如此,可能是因为彼此过于了解对方的曾经,所以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多顾忌,总要比外人轻松很多。
林简垂下眸光,很轻地笑了一声,说:“可能觉得……当时那个场合,比较庄重?”
许央:“岂止,没准是怕再不答应,你爸直接把他带走。”
“……”林简:“闭嘴吧。”
服务生推着餐车上菜,离开后,许央举起醒酒器,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干红,而后又去倒林简手边那杯。
林简抬手拦了一下,立即收到好友的一记白眼:“干什么?上次不是说再见面好好喝一杯的嘛,说话不算数?”
“不是。”林简失笑道,“大中午的就这么大阵仗?万一下午有正事耽误了呢?”
“……也对。”许央沉吟半晌,想到随时会联系自己的剧组,及时收手,说,“那就一杯吧,等我这段风波过去,或者等眼下这部戏杀青,到时候再来找你讨酒喝。”
“嗯。”林简点头笑道,“我管你顿饱的。”
两人各自一杯红酒,边吃边聊,许央的状态是肉眼可见松弛了下来,和昨天电话里那个萎靡不振的样子大相径庭,林简也稍稍安心了不少。
菜上齐,两人刚开始动筷,林简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扫一眼,居然是沈恪打来。
“喂?”电话接通,林简忽略对面的许流量眼中燃烧的八卦之火,口吻清正地问,“结束了,这么快?”
“是,上午半天的会程,赶在午饭前结束了。”沈恪应该是坐上了车,林简听见很明显的一声关车门的动静,紧接着,沈恪问,“在干什么?”
“吃午饭。”林简说。
“哦……”沈恪语气稍稍停顿半秒,而后笑着问,“方便加我一双筷子么?”
林简愣了愣,脱口问:“你要来?”
“不方便吗?”沈恪反笑道,“会场这边离酒店不远,懒得折腾了,不过要是不方便,我就自己找个餐厅随便吃点。”
哪有这种道理,酒店餐厅都是他的,最后还要人家另觅他处。
林简微微偏开头,低声与许央轻语几句,然后对电话那边的沈恪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也刚开始,我再多点两道菜,你来正好吃。”
“好。”沈恪说,“那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林简甫一抬头,看着对面跃跃欲试的许流量,疑惑道:“不是……你突然兴奋什么?”
“呵呵,他这就叫自投罗网了吧?”许央摩拳擦掌,眼中狡黠一闪而过,“瞧好吧您——兄弟这就帮你试试,某人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怕被咱爸带走!”
来吧,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演技了。
沈恪到得比预想中更快一些。
旋转餐厅里常年恒温, 沈恪进门时脱下的风衣外套就搭在肘弯处,他站在吧台位置稍作停留,看见林简在座位上朝他挥了下手, 才稳步走过去。
虽然刚才许央豪情壮志地表示要“演”他一番,但等这个男人真的走近站在面前时, 却很难不紧张。
这是许央在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他。
沈恪个子很高,但整个人气质却很温和, 周身明明没有刻意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凌人傲气, 但每每和那双眸光平静的眼睛忽而对视时, 却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服务生替沈恪拉开座椅,沈恪随手将外套递过去, 坐下后颔首微笑道:“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不等林简开口, 许央率先客气道, “是我打扰了, 还没好好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帮忙, 我现在还在剧组酒店被狗仔围追堵截呢, 哪能坐在这里安稳地吃午餐。”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沈恪说。
说完便转向林简, 温声问:“菜都点完了?”
林简坐在许央旁边的位置上, 和沈恪正对面, 听他这样问, 就将手边的菜单递给他,说:“只加了一道菜, 你看看还要吃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