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我是你师父!—— by鹤归山南
鹤归山南  发于:2024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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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叙转头,“是你想吃什么,这是你的生日。”
“阳春面。”裴弃继续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初夏的日头正好,再过半个月就晒不到了,裴弃抓紧时间晒自己。
秦叙抱住他,轻轻蹭了下他的脸颊,和之前很多个日子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还是一样的,只是族谱后的名字上多了个人。
裴弃越想心里越燥热,多了个人,他以后是有家的人了。
不能喝花酒,不能夜不归宿,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能……
裴弃想,真麻烦,这些都看他心情吧。
裴弃百无聊赖地躺在院子里胡思乱想,暖阳照在身上,秦叙捧着一碗长寿面走到他面前,说,“裴弃,十七岁了,今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每一年都陪你过。”
裴弃,十七岁了。
裴弃眼眶发热,六年没过这样正式的生日了,李怀安根本不敢提这一句,只会把面放到他手边,两人沉默地吃完,就算是过了。
但今年,他有家了。
浮萍之人有了根,牵绊挂在了指尖。
“嗯,十七岁了。”裴弃握住他的指尖,“秦叙,陪我吃吧。”
秦叙点头,坐在他身边,还分了一半的阳春面给裴弃。
入夜前,秦叙说,我也为你放一盏花灯。
花灯祈福,岁岁无灾。
五月末的热浪一阵一阵的,扑得众人不大愿意出门,但国子监的音律先生回来了,除了裴弃,其他人都得去听课。
但一连七八天,国子监外那条街都没人走,原因无他,百八十样乐器,秦叙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先生第一天被他的琴音吓到了。
第二天又被他的琵琶给震惊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第三天,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但还是被他的埙给吹吐了。
先生没办法了,只能带着秦叙考核册子去找裴弃。
上一次他不在京,他根本不知道乐理丁等是什么概念,其他先生们,究竟是以什么心情写下这个丁的。
乐理的最低等级是丁,不是秦叙的水平。
裴弃镇定地接待了先生,端着茶盏一口一口抿。
先生从古乐说到自创曲子,秦叙没有一个能入耳的,说得口干舌燥,一壶茶水全进了他肚子里。
裴弃表面听得认真,内里却带着种隐秘的兴奋感。
明明是正经的一句阿叙,却从内到外烧起一股羞耻。
不是徒弟,而是家人。
“郡王?郡王!”
裴弃回神,“你说。”
先生:“……”我说了这么多?你没有意见?!
但他只敢腹诽,面上却要委婉推诿,“这样的学生,实在教不出来,郡王……”
“我自己教,我的徒弟。”裴弃搁下茶盏下逐客令,他不爱听什么教不出来的话。
先生也不管他的脸色,反正裴弃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唯一能让先生们正眼看他的,唯有他的等级册子。
可在上京城,裴弃等级册子上的甲等最没用。
裴弃知道秦叙学这乐理很认真,但是架不住确实没有那根弦,但放出去的话,裴小郡王还没有吐出去的。
先生走后,裴弃失笑叹气。
“秦小叙,你躲树上我就看不见了?”裴弃斜撑着身子笑。
秦叙跳下来,手上抓着根细细的腰带,“这次打吗?”
裴弃勾勾手指,秦叙蹲在他身前。
裴弃亲了下他的额头,“不打。”
秦叙欢喜地把腰带扔一旁,抱住裴弃的腰,“我就知道师父舍不得。”
裴弃现在根本招架不住他。
这人拿捏着他的软肋,又会顺毛,他想发脾气都没地儿,总感觉自己变温柔了。
盛夏时节,方辞礼再次从江南回来,带了一缸荷花回来,翠绿的荷叶中间藏着一株并蒂莲,粉尖晃悠。
“裴弃看了一定会高兴。”秦叙小心护着比他大一倍的缸。
方辞礼闻言点头,“对啊,又能吃炸荷花了。”
秦叙:“???”
“炸什么?”秦叙盯着这娇嫩的粉荷。
方辞礼坏笑,“炸荷花吃啊,他还喜欢吃小孩儿,就你这种细皮嫩肉的。”
秦叙脸不可避免地红起来,转身小声说,“不会。”
方辞礼啧了声,还准备再吓吓他,但太子拦住了他的马车。
方辞礼拱手就算行礼了,“殿下何事?”
李怀安神色平静,“孤正要去哥哥府上,一道吧。”
其实是他这次闹得太过了,他害怕裴弃不见他,一直等到了方辞礼回京才敢匆匆出门来拦截。
裴弃倚靠在门口,远远瞧见了那水缸,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半边脸,“真丑,方辞礼那眼睛跟瞎了一样。”
松墨叹气,松墨无奈,松墨想哭。
裴弃每次收到方辞礼的礼物都要说这一句,然后真要跟他说要放偏院去,他就得骂人,说什么那可是千里迢迢来的,必须放他的院子!

“哟,难得一见,竟然在门口迎接我。”方辞礼一脸地受宠若惊。
裴弃直接给他肩膀一巴掌,“不就去年没接到吗,你天天念,信不信我给你嘴缝上!”
方辞礼抱着自己,“呜呜呜,好怕怕喔。”
裴弃优雅地送了他一个白眼,“滚。”
“哥哥。”李怀安抿唇,从旁边的轿子上下来。
裴弃敷衍一礼,“殿下好,请进。”
李怀安准备了半个多月的话全都被堵住了,裴弃这样不痛不痒的态度让他心慌。
秦叙上前一步隔开两人,“殿下请。”
一唱一和,好像他是这郡王府的主人。
方辞礼坐在轮椅上看着三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心里那个猜测陡然清晰起来。
李怀安习惯地要坐在以前的位置,裴弃突然喊住了他,“殿下,请上座。”
这话无异于往李怀安的心窝子里捅刀子。
“哥哥,我今日是来赔罪的。”李怀安从袖子里摸出个玉佩放在桌上。
方辞礼挑眉,却并未像之前一般开口挑火。
裴弃看也不看,“多谢殿下,只是臣受之有愧。”
裴弃极力压制着自己,防着自己又把上次小媳妇的话在李怀安和方辞礼面前再说一次。
他发现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找不到人说,他害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也畏惧流言蜚语压上秦叙肩头。
对于方辞礼,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叙没出声,他知道裴弃不可能说出去,他也愿意配合裴弃。
这些事没必要昭告天下,只要自己舒心就好。
“你们两出去。”李怀安抬手指着两人,松墨和青砚反应极快,直接闪进来把人带出去,顺手关上门。
裴弃嘲讽地笑,“怎么,殿下准备三砸我郡王府?”
李怀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侧过身子,深深吸了几口气。
“哥哥,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只有你,你也只……只是多了一个秦叙和方辞礼,我们算是相依为命的。”
裴弃都被他气笑了,“你说什么?相依为命?我跟你?!”
李怀安抹脸,卑微地伸手牵住他的衣角,“哥哥,别生气了,我上次糊涂了,我说错了,我,我是真的想,我们不告诉别人,我们俩,就我们俩……”
“我一心单相思,没有第二颗心和殿下周旋。”裴弃快刀斩乱麻。
李怀安呆住了,“什,什么?”
裴弃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耐烦道,“我说我单相思。”
李怀安记性好得离谱,尤其是秦叙之前还挑衅他,说犯了和他一样的错误!
“哥哥,我不是傻子。”李怀安站起来。
裴弃烦躁极了,险些张口就要骂人,好歹还记挂着这人也算是他带大的,他疼爱了好几年的弟弟。
裴弃生生咬住话头,“我……我,他娘的,他不喜欢我了!不喜欢了!他就是对我是师徒情谊,所以我,是我陷进去了!行了吗?”
李怀安心底有疑虑,但裴弃显然已经不愿意再说了,他只能放缓了语气,“……好,只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不值得哥哥留念。”
裴弃默默呸了声,要不是不想让他砸,他才懒得跟李怀安说这样幼稚的话。
好在秦叙得到了他想要的安全感,在外人跟前的分寸感拿捏得不错。
李怀安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安安分分吃完了这顿饭。
夜里裴弃把人撵回去睡,自己半夜摸出院子去,正好撞见松墨推着方辞礼站在院子里。
方辞礼挑眉,“哟,怀民亦未寝。”
裴弃下意识偏头看秦叙屋子,担心吵到他,对上方辞礼戏谑的目光才发觉自己这动作有多傻。
方辞礼笑了笑。
两人靠在檐下赏月,廊下的冰块冒着丝丝冷气,远远瞧着这一片就像是仙境。
“别的不多说,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了,我们一起处理。”方辞礼意有所指,拍了拍裴弃的膝盖。
裴弃笑着靠在柱子上,“方大公子,你这话说得咱们都像是土匪。”
方辞礼笑骂他,“裴弃你大爷。”
“早死了。”裴弃一本正经。
方辞礼推他,“滚远点。”
裴弃岔腿坐着,长腿落在下三级台阶上,“看他吧,只要他还想在我名字后面缀一天,我都陪他。”
方辞礼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裴小郡王,这份爱真是拿得出手。”
裴弃哼了声,那可不,我裴小郡王一向如此。
两人就这么坐着聊到东方既白,正要转头睡觉,秦叙推门出来了,早间的雾气重,裴弃打了个寒颤。
秦叙体贴的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闻之,中午吃什么?”
方辞礼啧了声,松墨跳下来推着他赶紧走。
方辞礼都到了院门口了,还回头贱笑,“闻之~中午吃什么呀~”
裴弃脸上没绷住,红着脸转身进去。方辞礼仰天大笑,不停捶轮椅扶手。
秦叙紧紧跟着他,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甜。
进屋了裴弃就把人摁在榻上狠狠折磨,“还闻之,你浪什么,嗯?”
秦叙眼里瞬间蒙上一层雾,裴弃的手放在他身上就会引起一阵的战栗。
“师父……别……好痒……”
“裴弃,嗯……”
“裴闻之,裴弃!啊!”
“乖,别怕,不听话的小孩子就是要被教训。”
窗外枝桠晃动,风吹窗棂,少年荒唐事。
方辞礼原本打算一直住在裴弃府上,但听了秦叙的琴声,他觉得还是要爱惜一下自己的耳朵,于是连夜搬了回去。
屠苏酒一喝,元宵一咬,鞭炮齐鸣,这一年就成了曾经。
春二月,裴弃又送方辞礼下江南去治病了。
上京城与江南往来的这两千八百里,一来一往,便是一个春秋,翻过这座山头就是他们的一生。
裴弃伸了个懒腰,“打道回府。”
秦叙撑着伞跟在他身边,“闻之,你想出上京城吗?”
裴弃声音平静,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出不去的现实,“想,但我走不了。”
秦叙说,“可以走的,一定可以的。”
裴弃转头,微凉的指腹蹭了下他的嘴角,答非所问,“你去吧,我送你。”

秦叙别开脸,他太清楚裴弃了。
裴弃不喜欢上京,也不爱高官厚禄,他想离开这里,想赏山川见百态。
他无意中发现,曾经他看到的好些话本子都是裴弃写的,其中最爱《许金钗》里的两人遍游天下,终老爱人膝前。
秦叙的想法裴弃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放在心上,人往往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更何况他人。
正因为知道秦叙会离开,所以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裴弃却想用这一年来提笔,写他们的青春年华。
虽然上京的日子枯燥乏味,可是有个自己爱的人陪在身边,两年多就在蜜里调油过去了。
“裴兄!裴兄!匈奴又派遣使臣来了。”徐二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险些脑袋磕在门槛上,好在邹嘉抓住了他的后领子。
裴弃懒懒地靠在藤椅上,夏天一到他就不喜欢动,“上次经验不够吗?”
徐二一拍大腿,“哎呀,还真没什么经验,这次来的是女人!我总不能给人家女孩子一顿揍吧?”
裴弃惊坐起来,“?”
裴弃顿时来了兴趣,“竟是个女使臣?如此风采定要一睹。”
秦叙瞪他。
徐二皱眉,“也不算吧……”
秦叙冷眼瞪着他,“别卖关子,不然我给你扔出去。”
徐二:“呜呜呜,嘉嘉,怎么办?”
邹嘉无情道,“你最好快点说,我打不过小公爷。”
徐二咳了声,“是这样的……”
徐二虽然喜欢夸张,但抛去华丽的辞藻,裴弃听完,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刚听说匈奴来人时,鸿胪寺众人都已经摩拳擦掌了,准备叫他们看看什么叫大国风范,什么叫养精蓄锐。
结果这一次他们不是要回城池了。
他们来请求和亲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辙了。
皇室之中根本没有公主可以出嫁,而且,顺德帝早就有言在先,男儿提刀上战场,女儿裙带不出塞。
徐二知道裴弃不愿意再出来吵架,之前都没准备来找裴弃。
但这个时候晴天霹雳下来了,匈奴带着他们的公主来和亲了,他们要嫁公主进来。
宗室之中,只有太子和裴弃才适合。
匈奴同时陪嫁了三城,只有一个要求,公主不做妾。他们甚至都没有提出要回还关在天牢里的鳖三一行人。
但太子妃绝对不能是个外族女子,尤其是和他们打了几百年仗的匈奴,这是世仇。
所以裴弃成了不二人选。
裴弃和秦叙之间……
哎,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早看出来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这时候徐二就不得不来了。
秦叙捡着帕子擦手,裴弃手搁在他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让我娶?”
“哪能啊,这谁看不出来匈奴的心思,他们去年才死了个第一勇士,哪里会心甘情愿地来和亲。”徐二焦急的身子弓起来。
裴弃虽然与众人都不亲近,但他们身上的功劳有大半都是裴弃的功劳,他是真的想要这个朋友。
奈何秦叙这个冰块都能融入他们,裴弃却始终神游天外。
“分离之计,特意把所有重担都压在我一人身上,旧瓶装新酒,只是这一次不好解决。”裴弃手指勾着秦叙玉佩坠子。
白玉在裴弃指尖移动,勾起了他身体深处隐秘的回忆。
秦叙看得口干舌燥,又强行压下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覆盖住裴弃的手,“别玩这个。”
裴弃反手扣住他,“我养大的,玩玩怎么了?”
徐二、邹嘉:……没眼看!
“那该怎么办?”秦叙故作镇定,实际上脖子一块儿已经红透了,
裴弃实在觉得新鲜,秦叙哪里没有被他玩过,但每一次他都脸红,勾人得很。
“敌不动我不动,先等等吧。”裴弃躺在藤椅上。
徐二看他这般镇定,两人之间那若隐若现的气息灼烧的人脸红,他同手同脚地被邹嘉拽走了。
秦叙送走了两人回来就扑到他身上,警告道,“不准娶。”
裴弃半眯着眼,“若是圣旨来了呢?”
秦叙咬了他一口,“之前陛下答应了你,让你自己选择妻子。”
裴弃哂笑,“大不了多给点补偿。”
秦叙身子僵住,这几年顺德帝对裴弃的好让他快要忘记了,顺德帝是帝王,一个以江山社稷为重,整顿了混乱朝局的帝王。
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万一呢?
秦叙急匆匆从他身上起来,“我出去一趟。”
裴弃懒得管他,他算着日子过。
秦叙迟早都要离开,他不愿意花太重的情在他身上,否则以后伤筋动骨还是自己受罪。
秦叙一路狂奔进皇宫找顺德帝,他还没开口,顺德帝就直接拒绝了他出兵的请求。
为一人开战,不是明君所为。
秦叙无论怎么说,顺德帝都是一句话,你才十八岁,让你去,朕对不起你爹娘。
秦叙踩着傍晚昏黄的斜阳赶去了东宫,一盏白瓷茶盏砸在他面前,“滚出去!”
李怀安整个人都很暴躁,他负手站在舆图前,手上转着匕首。
“太子殿下,我有办法解决匈奴的来使。”
李怀安回头,第一次正眼看了他。
窝在藤椅上听曲儿的裴弃不知道这事。
他晃着椅子,心里已经估算出了得失,这位公主,他是非娶不可了。
只是不能这么轻松地娶,外族公主在府上,以后要受限制的地方就更多了,他得多要点好处。
裴弃想,让秦叙早点离京吧,顺便再要点粮草俸禄。不然北境寒冷,他怕自己舍不得让秦叙去。
想着想着,裴弃笑了起来,眼角滚了滴滚烫的水下来。
还有半年,明明就只有半年,秦叙就要走了,怎么不让他顺心的享受呢?
他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秦叙。
他突然就很难过,他筹谋已久,却仍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给砸中。上京中任何一家的姑娘他都能拒绝,但是涉及国家,他的反抗是徒劳。
裴弃想着秦叙给他要来的机会要白白浪费,抓着茶盏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主子,夜深了,先让厨房做?”松墨从树上跳下来。
裴弃这才惊觉院子里都点了烛火,戏班子也早就散了。
他揉了揉眉心,“秦叙呢?”
松墨摇头。
裴弃继续躺着,“等他回来吃,免得跟我哭。”

第101章 撕破脸搜驿站
松墨瘪嘴,想等就直说嘛,还要找借口,每次还都一样,他只能再回到树上等。
裴弃一觉睡到后半夜,院墙上的天都泛着靛蓝了,秦叙竟然还没有回来!
“松墨,查他去哪里了。”裴弃掀开身上的毯子,脸色阴沉地坐着。
又是曾经一样的配方。
松墨早就把人派出去了,只是一直没有回音。
裴弃摁着脑袋,“去大同驿站。”
松墨默默点了三十多个打手一起,匈奴人总不能一个亏吃两次吧。
大同驿站安静得很,裴弃突然闯入,匈奴的使臣和侍女都慌慌张张给自己的主子穿衣裳。
裴弃笑的和善,“本郡王今日在附近丢了块儿玉佩,是皇舅舅赐下的,一刻都离不得,是本郡王的命根子,现在只能搜一下诸位的住处了。”
“郡王未免太过无礼。”公主挂着面纱出来,双眉斜飞,英气逼人,“我是您未来的妻子阿玉兰,我折中取个法子可好?”
“咔哒!”
裴弃捏碎了手上的核桃,“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别这么恨嫁。”
阿玉兰撩头发,卷卷的长发披在肩头,别有一番妩媚。
但裴弃并没有半分表示,只要秦叙不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自己清心寡欲,甚至还能念个阿弥陀佛。
阿玉兰抽出腰上的匕首,“郡王殿下,我哥哥死在你手上,是技不如人,但是这一次,我一定会成为您的妻子,我会让两国和睦相处。”
裴弃不想再跟她说话,他给的面子已经够多了,听了这么多的废话,耐心告罄。
裴弃抬手,“搜,我不是来给你们讲道理的,我是来找我的命根子的。”
打手们早就对这种话见怪不怪了,纷纷从院墙上蹿进屋子里。
霎时间叫喊声四起,翻箱倒柜,砸门踢床。
阿玉兰脸色沉得能滴水,她这才明白传言中不讲道理的小霸王是什么行事风格。
“裴弃,你想挑起两国战争吗?”阿玉兰知道自己功夫不好,能吓唬人,但对上裴弃这种人,只能被压制。
她还不够浑。
束手束脚的人注定拼不过浑蛋。
裴弃面上尽是嘲讽,“若是两国战争这么容易挑起,那就表明有一方蓄谋已久,只是在等一个扣罪名的机会,怎么,你们匈奴是吗?”
阿玉兰险些把手上的匕首扔出去,你才是匈奴,你全家都是匈奴!老子叫胡部!胡部!
阿玉兰咬碎后槽牙,“当然不是,我们胡部很期待和平,希望大家能和平共处,毕竟……”
“别说了,这种话说着你不心虚吗?”裴弃这辈子只听一个的豪言壮语。
也只有那一个人才做得到。
“主子,没有。”松墨摇摇头。
裴弃心倏尔沉了下去,不在这里,那秦叙会去哪里?
“郡王,你这样随意的践踏……”
阿玉兰话还没说完,裴弃就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不是有意的。”
说完就走了,阿玉兰和使臣面面相觑,这……这么好说话?
裴弃站在街道上,顿觉得上京之大,他连找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找。
“以小公爷的实力,是不会吃亏的,现在整个上京都找不出来一个对手,咱们的打手得二十个起步才能压住他一时半会。”松墨极力安慰裴弃。
但这话对于裴弃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只有看到了秦叙这个人,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哥哥,夜深了,你怎么在街上?”
裴弃侧头,看着巷子口的李怀安,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你不在东宫,深夜在大街上晃荡,不怕言官参你一本?”
李怀安笑笑。
他原本暴躁不安的身体都安静了下来,推开马车下来,手里还拿着披风,“哥哥不也在,能和哥哥一起被参,我也愿意。”
李怀安从未对裴弃死心过,只是裴弃从不搭理他,回家之后懒得哄人。
“你见过秦叙吗?”裴弃垂眸看他。
李怀安学的是帝王心术,半点不见破绽,闻言歪了歪头,“今天倒是没见过,怎么,他又不回家了?”
裴弃走近,“是啊,你若是见到了他,可要跟他说,若是不回来,我就……”
“就怎么样?”李怀安给他披上玄色披风。
裴弃:“等他回来就吊起来打。”
李怀安有些遗憾,“哦,就这样啊。”
裴弃取下披风放在他手上,“披上吧,我回去了。”
李怀安站在街口看着裴弃远去,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为什么裴弃接受了秦叙,却始终跟他隔着层纱,看得见,摸不着。
裴弃走在路上,看着根草都不顺眼,“把京中酒肆歌楼都给本郡王翻一遍。”
松墨打手势带走了人,留下四个打手守在裴弃马车周围。
裴弃一遍一遍地回忆他们下午说的话,问题就在最后——
最后他说了顺德帝可能会让他娶。
然后人就出门了,走之前好像还拾掇一番自己。
裴弃一拍案几,“逆徒!”
问题就在这里,怪他太火急火燎的,竟然忘了这一点,他出门之前收拾自己,那就决计不能是去见匈奴人!
他进宫了!
但是现在宫门落锁,他就算要去见顺德帝,也得等到明天。
裴弃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他见顺德帝,就算是把弯子围着大周绕三圈,宫门关闭之前也肯定能出来。
那他出宫之后还去见了别人!
裴弃怒骂,“逆徒!”
外面的打手瑟瑟发抖,财神爷别气了!
好在裴弃舍得砸钱,他大半夜搅和人家的美梦都没有被人追着骂,只是仍旧没找到他的命根子。
裴弃直接等在宫门口,这次把人找回来,他非得……非得,非得!
他在心里放狠话放了半天,却想不出来一个惩罚的法子,气得他又吃了两盏茶。
“郡王?”侍卫揉着惺忪的睡眼,瞬间夹紧屁股,“郡王,您这是要进宫吗?”
裴弃满脸的冰碴子,“不然呢?我在这里等着晒太阳?”
松墨默默给人塞了个金饼,“小兄弟,别在意,我们郡王丢了命根子,着急呢。”
侍卫糊里糊涂地收下金饼,一看这比他半年的俸禄还多,顿时觉得还是郡王府有前程。
“哥哥今日好早。”李怀安早早地从西门进去蹲裴弃,“是来给陛下请安吗?”

第102章 铺后路绝言论
裴弃冷笑,“殿下还真是消息灵通啊,我前脚进来,殿下后脚就拦住了我。”
李怀安笑笑,“哥哥,还是等会再去吧,今日休沐,陛下说不定还在哪位娘娘宫里呢。”
裴弃抬手搭上他的肩膀,手上使劲儿,压着李怀安,“殿下真的不知道我的命根子掉哪里了吗?”
李怀安大清早被这话扑了一脸,面部都扭曲了。
他沉默了下,说,“知道。”
裴弃差点一巴掌给他扇上去!
“你昨晚你说不知道。”裴弃咬牙。
李怀安无辜地眨眼,“哥哥,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所以就着急忙慌地赶来了。”
裴弃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好,那就请殿下告诉我,他在哪里?”
李怀安抬头看了眼霞光初现的天,“哥哥,去我那里吧,吃茶说。”
裴弃拿出了当初打开秦叙身体的耐性,才没有掐着李怀安的脖子怒吼,“好。”
东宫里茶香四溢,和以前他来这里时一样,李怀安的习惯很长久,长到十多年一成不变。
裴弃心无旁骛。
“哥哥,这是今春新贡的信阳毛尖,我最喜欢的就是它在茶水里舒展的模样,哥哥尝尝,我亲手煮的。”李怀安手上的玉扳指碰到青玉瓷盏,发出一声轻响。
裴弃接过来,一口闷掉,半点没尝出滋味,“现在能说了吗?”
李怀安不答反问,“哥哥,他既不稳重,也不得长久,哥哥为什么选他。”
“因为他的爱意只属于我一个人。”裴弃脱口而出。
李怀安怔愣,“我……我只是虚以委蛇,我不爱那些人。”
裴弃嗤笑,“殿下不必跟我解释。我只想知道秦叙去哪里了。”
“哥哥,你选我好不好?”李怀安姿态恳切,“哥哥,我可以给你权力,官位,前程,任何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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