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我是你师父!—— by鹤归山南
鹤归山南  发于:2024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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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裴弃叹气,认命端起粥。
好容易挨到宫宴结束,裴弃出了宫门就扶着墙根吐了个干净。
秦叙原本红彤彤的脸被他吓得惨白,手搭在他腰上不停输送内力。
“怎么喝这么多粥?”秦叙掏出帕子擦着他的嘴角。
裴弃摇头,“都是一番好意,不好推拒,酒好喝吗?”
秦叙抿唇,“不好喝,都是一番好意,不能推拒。”
裴弃笑,揪着秦叙脸上一点软肉玩,“秦小叙,你怎么这么可爱?”
秦叙的内力烧得他整个人暖烘烘的,身上的不适感渐渐减退。
“陪我走回去,怎么样?”裴弃勾着他的脖子。
裴弃摸了块碎金子抛给门口洒扫的小太监,“对不住。”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抓着金子,目送裴弃远去,狠狠咬了一口,喜极而泣,真好,妹妹的嫁妆有了!
秦叙走在裴弃身边,地上影子重叠,好像两人的关系又比以前更近了。
“你的内力是无穷无尽的吗?”
秦叙偏头看他,真假掺半道,“不是,但供得起你用,练练就有了。”
裴弃:“真的?”
秦叙挨着他,“真的,想要多少都可以。”
裴弃闻,“秦叙,你对我一点底线都没有。”
“不需要。”
裴弃怔忡了瞬,秦叙说不需要有底线。
秦叙走出两步发现他还在原地,又走了回来,“怎么了?”
裴弃摇摇头,“我想想。”
怎么能没有底线呢。
他这一想,想到了秦叙沐浴完。
眼前飘出一片白雾,裴弃移过眼去,“不穿衣裳出来晃什么?”
秦叙指着他身前的里衣,“忘拿了。”
裴弃:“哦……挺漂亮的。”
“喜欢吗?”秦叙单腿跪在榻上,微微倾身。
裴弃指尖捻着他的帕子,“喜欢。”
秦叙眸子狠狠动了下。
裴弃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调戏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病。
“好香啊,你是不是故意的,留着这酒香馋我。”裴弃熟练地捏着他下巴。
秦叙手掌搁在裴弃膝盖上,“没有,我不敢的。”
裴弃嗤笑,指腹擦过他的唇,飞速舔了下手指,“金坛于酒,涩味的。”
秦叙躬身,攥着帕子,“师父,你帮我擦擦。”
裴弃无辜摊手,“我手腕不能用力。”
秦叙咬牙,抓着帕子转身,踉跄闪进已经凉掉的浴桶里。
裴弃笑的前仰后合,“阿叙,不至于吧。”
秦叙直接把自己埋进去。
裴弃好过分啊!
初夏的和风吹得人昏昏欲睡,裴弃躺在藤椅上瞧着马场,马场之上男女尽有,这算得上是除开宴会,贵女们挑选夫婿的最好场所之一。
毕竟大周的贵女们对于马术的要求是很高的,京郊常常能看到她们结伴策马,自己的丈夫自然不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但这一次的马术课,是秦叙的主场,廊下亭外的桃花被姑娘们折了一支又一支,朝着秦叙砸过去。
徐二抓着邹嘉大笑,“看到没,这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说话间,邹忌提溜着他衣裳躲开了两支砸来的花。
裴弃艳羡不已,本来他是打算上去试试的,结果顺德帝先下了口谕,不准他碰这些东西。
于是先生死死护着马,说裴弃靠近马就是想杀他。
裴弃无奈,只能坐凉亭里看自家小徒弟在马场上驰骋。
“哥哥,这边有些热,我们去别处走走吧。”李怀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撑着伞站在亭子下。
裴弃摇头,“不去,我走了,等会那个逆徒又要找我哭,难得哄。”
李怀安收了伞上来,“哥哥,今年的生辰还是照旧吗?”
裴弃原本准备点头的脑袋僵硬住了,“嗯……不了。”
“为什么?”李怀安伸手拿茶盏的手悬在半空中,“因为秦叙?”
裴弃点头,脸上的笑容称得上是温柔,“嗯,今年给你送请柬。”
李怀安收回手,袍袖下的手攥得生疼,他唯一的特殊也被剥夺了。
李怀安,“为什么,哥哥,有了他,我连陪你过生辰都不行了吗?我们之间已经这么生分了?”
裴弃没好气道,“你又胡说什么?不是说了给你送请柬?”
这是请柬的事吗?
李怀安气得起身就走。
“哎,你去哪里?”
裴弃瞧着马场上秦叙呼啸往来,估摸着时辰还早,当即就追着李怀安出去了。
马场上秦叙躲开了看台上扔下来的花,回头一看,裴弃的衣袍在拐角处一闪,消失了。
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跳下马就追出去,把先生的招呼抛在脑后。
徐二和邹嘉连忙上前架住先生,“先生,我这里有点不懂,你看看。”
“对对对,我也不懂!”
先生狂怒,“你们懂!”
崔景明和崔锦书也冒出来,“我们也不懂,先生,你教教我们吧。”
先生:“……”
那边裴弃追着李怀安一直走到了死角,李怀安对着墙撒气,踹了人家一脚,墙上搭着的葡萄藤害怕地瑟缩。
“怀安。”裴弃慢悠悠跟上来。
李怀安赌气,“你追我做什么?现在不怕你那个小徒弟哭鼻子了?”

第91章 刻舟深情难留人
裴弃随便捡了块石头坐下,“追你是怕你生气,气得又去砸我的郡王府,但我还是怕他哭,毕竟就这么一个徒弟。”
李怀安更气了,“就我会砸你的郡王府,他就是乖的,哪怕说了……那种话也没有关系。”
裴弃脑袋疼,“这……他确实不会砸我的郡王府啊,这,你在跟我吵什么?”
李怀安:“是是是,我就是在吵!”
裴弃:“……”
李怀安见他半天不说话,更气了。
裴弃揉了揉手腕,指着手腕上的疤痕道,“李怀安,我对你真的不好吗?”
李怀安瞬间哑火,那道盘桓在裴弃手腕上的陈年旧伤,是宫变时为了护着他才受的伤。
裴弃见人安静了,这才继续道,“怀安,你究竟在气什么?”
李怀安走过来,“我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得到你全部的爱,而我却不行,我说了和他一样的话,你冷了我半年……”
裴弃听着他的哭腔也有些不忍心,但他拎得清,“怀安,不一样的,他只能得到我这两年的疼爱,过两年,他就要北上了,如果快,三五年回来一次,如果……”
裴弃偏头吸气,“如果情况不好,也许我跟他再见面时,他身边都跟着个小孩子了。”
“那我呢?”李怀安始终无法接受,“我刻舟求剑,你一往无前。”
裴弃无奈,“怀安,我说过了,你是君,迟早要有妻妾,皇后娘娘已经在帮你物色了。”
李怀安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话。
裴弃想着秦叙对他无底线的退让,说,“如果他都不行,那你就更不可能,而且,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
李怀安一颗心砸得稀烂,裴弃说想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就像我母亲和舅舅一样。”裴弃出于私心,又加了句话。
李怀安沉静地看他,“若是我不答应呢?”
裴弃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他,“你会的。”
他的未尽之言都在眼里。
你可是未来的天子,该如何取舍,心里早就有数了。
李怀安弯下腰,喘着气,他背上像是背负着数不清的东西。
李怀安眼前一片模糊,“哥哥,你为什么不疼疼我?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最后一个特殊的权力都要给他?”
裴弃说,“不是给他了,是我觉得以前那个样子,挺傻的。”
“傻?”李怀安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只剩麻木。
“嗯,不过还好有你陪我。但现在,我已经过了那个坎了。”裴弃轻松地揭过那不知明日的六年。
李怀安,“过了?”
“是。”裴弃笑了起来,那双慵懒缱绻的眼眸里都是温柔,“过去了,有人说,裴弃的弃,是弃苦难,断枷锁,得坦途的意思。”
李怀安想笑,但他又有点想哭,哥哥走出来了,不需要他的陪伴了。
其实这样的话,李怀安也说过,但裴弃何曾放在眼里过。
现在秦叙一句话,他就原谅了过往。
裴弃曾经也想过原因,最后得出结论,他得到过太多的我爱你,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会有人分走这些人。
但秦叙不是,秦叙的爱只属于裴弃。
李怀安双手撑着膝盖,他知道裴弃不爱过生日的原因,一是长公主,二是改名。
六年前长公主讣告传回的那天,正好是裴弃的生辰。
四年前,裴弃改名,也是在生辰那天。
他便开始回避自己的生辰,觉得这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而这些年都是他陪着哥哥,所以理所应当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但是现在……
他比谁都希望哥哥走出来,可是……
哥哥走出来了,不是因为他。
“好了,我肯定把请柬送过来,只是不大办,否则辞礼知道了得打死我,他刚走我就大办。”裴弃长指屈起,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怀安,你还没生下来我就认识你了,怎么越长大越爱哭?”
李怀安想,因为你离我更远了。
“哥哥,我想抱你。”
裴弃站起来把人抱进怀里,“别哭了,再过几年都弱冠了。”
“那时间过得还真快,我现在也才虚岁十六。”李怀安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总有一日,哥哥只属于我。
裴弃逗他,“是啊,虚岁十六,马上十七,就快十八,下年十九,奔二十了。”
李怀安扑哧笑了,“哪有你这样算的。”
“裴氏算法,童叟无欺。”裴弃拍着他的背。
李怀安站出来后瞟了眼裴弃身后,“你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徒弟来了。”
惊天巨雷。
裴弃头疼极了,感觉华佗来了都不顶用。
“闻之,走吗?”秦叙原本是不想出来的,但是架不住太子一直装可怜骗裴弃。
裴弃还一直安慰他!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装的!
“哥哥,他叫你什么?”李怀安问。
裴弃原本的名字算得上是他的禁区,谁叫都甩脸。
哪怕是顺德帝都被他冻过,后面裴闻之这个名字就无人敢提了。
裴弃想瘫着脸离开,让他们两自己吵个结果出来,但是左右看了下,两个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弄?
“闻之,不走吗?”秦叙像是看不懂李怀安那风雨欲来的脸。
裴弃只想骂他,闻你大爷,之个头!
李怀安:“哥哥,这是他该叫的吗?”
裴弃绷不住脸了,撂下一句话转身,“歇了凉就赶紧过来。”
他裴小郡王什么时候这样丢脸过?
李怀安赶到凉亭时,秦叙果然又在给裴弃剥葡萄,气得他在心里狠狠骂秦叙勾引哥哥!
“哥哥,我能叫那个名字吗?”李怀安淡定坐下,手指搭在他手腕上。
裴弃当场拒绝,“不行。”
李怀安瞪着他,裴弃也瞪回去。
李怀安:“为什么?”
裴弃也顺着他的话反思自己,对啊,为什么,既然没事了,让人叫一叫怎么了?
可是他一想着这名字给别人叫,心里就十二万分的不痛快。
他现在还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但他一向顺心而为。
裴弃抿唇,“没有为什么。”

第92章 假脱枷锁假得轻
“闻……师父,今晚吃什么,我去做。”秦叙被裴弃瞪了一眼,这才临时改了口。
李怀安话里带刺,“这名字能是你叫的吗?身为弟子却失了本分。”
裴弃张嘴。
秦叙比他更快,“给我了,我就能叫,我身为弟子失了名分,那你身为表弟就没失吗?”
裴弃果断闭嘴,这两平日沉默寡言的凑到一起,话比谁的都锋利。
李怀安把茶盏往桌上一磕,“你怎么跟孤说话?”
“你就能用身份压我了。”秦叙不屑。
裴弃:“……”
“秦叙,你给我过来!谁让你弃马就走啊?你是不是考核的时候也这样?!”先生摆脱了徐二和邹嘉的束缚,远远瞧见秦叙就是一声咆哮。
裴弃听到这一声,差点就要原地起跳飞出去了。
李怀安大概也没听过这样雄浑的声音,愣住了。
先生到了眼前,发现亭子里不止一个人,“秦叙!啊……太子殿下,郡王。”
李怀安道,“先生上来说吧,正好小公爷的师父也在这里,一道听听他的徒儿都做了什么好事。”
秦叙闷不作声,只拿余光看裴弃。
太子都发话了,先生自然只能上来,好在他也是镇守一方的将军,跟他们坐一起也不会显得局促。
裴弃不大痛快,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李怀安总是喜欢让他看自己身边的人缺点,无论是谁,哪怕是方辞礼也是这样。
就非得让他知道,他是个废物吗,所以他的朋友都是有瑕疵的,天底下只有他李怀安才是完美的。
他说过无数次,可李怀安从未改过。
裴弃,“说吧。”
先生干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公爷练习到一半突然弃马而去,横穿马场,虽然你的功夫好,可也禁不住你这样来啊,身上还有伤。”
裴弃脚尖踹在秦叙天水蓝的袍子上,“给先生赔礼道歉。”
他语气算不上好,其余三人都有些诧异。
马术先生是教过裴弃的,裴弃在外名声虽然不好,但是课业这一块,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只当是觉得秦叙丢了他的脸。
先生连连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担心他。”
李怀安面皮抽动,裴弃因为一个外人跟他怄气。
秦叙没什么想法,起身就作揖。
先生起身避让,只受了半礼。
“回去教训你,走了。”裴弃直接走出亭子,倏尔停住脚步回头,“殿下,臣告退了。”
去他娘的前程和忍让!
如果自己都不痛快了,要那些东西也没用。
李怀安强撑着颔首。
一直回到府上,裴弃心口的气都还没顺下去。
秦叙麻利地跪在藤椅旁,“我错了,我不该的,只是我突然看得你不在了,心里慌了神。”
“不关你的事,我没气你。”裴弃叹气,怎么都不顺,起身对着雕花木门连踹了三脚。
秦叙抓着他的腰带,“我们去跑马。”
裴弃眼睛一亮。
秦叙又盯着他的手补充道,“但我们要共乘一马。”
“好!”
北郊城外宽广,野草连天。
裴弃挑起帘子,“秦小叙差不多了。”
秦叙回头看,城门已经成了个小点,广袤的荒地连接着高山,叫人心中的郁气瞬间疏散,想张开双臂朝着远处嘶声呐喊。
“跳过来,我接着你。”秦叙眉目之间少了压抑,张开双臂。
裴弃挑眉,迅速推开马车门,冲着秦叙跳去。
并驾齐驱的马分毫不停,裴弃借着秦叙的手翻身坐在秦叙身前,“舒服!”
风灌进他喉咙,只觉通体舒畅。
李怀安是他今天不爽快的主要原因,但突然绷不住了,是因为他被困在上京太久了,挥出去的每一拳都落不到要害。
要留余地,要看家世,要看姻亲,还要看师门。
这样的日子受够了,他爱秦叙身上这股冲劲儿,樊笼困我,蓄力斩开便是!
他们一路纵马狂奔,马蹄践起尘土草叶都被抛在脑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彼此。
呼吸,心跳和温度。
“吁——”
秦叙勒马停在一处山脚,回头一看,他竟然都分不出方向了。
“痛快!”裴弃往后一靠,砸在秦叙胸膛上,“往上去,是我的温泉。”
秦叙问,“确定吗?这里估摸着距离上京有百里远。”
裴弃反手弹了下他的额头,“确定,这里是灵泉山,夏日避暑的好地方,去年你不来,我就准备和辞礼来这边的。”
“我的错?”
裴弃惊奇的发现,他这个小徒儿竟然会反问了,“啧,出个京,人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裴弃懒散地靠着,“嗯……有了骄纵的味道,不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样多没有意思啊。”
秦叙:“所以是我的错吗?”
裴弃失笑,“不是,我还……”
“还什么?”
“挺喜欢有个徒弟的,这辈子做得最对的决定就是收养了你。”
“是吗,我记得当时你挺不愿意的。”秦叙浑身都放松了,好像现在裴弃只能倚靠着他,说话都大胆了起来。
“放屁,明明我都松口了,你还一口咬定就是不跟我走。现在不还是在我府上住着。”裴弃给他一肘子。
秦叙低低笑了声,“是,我喜欢师父。”
出了那道城门,压抑着两人的,无形的枷锁就没了,慢悠悠靠在马上聊天。
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重要的也不是聊什么,是有人陪着废话,就觉得很舒服。
裴弃到院子门口时,松墨和青砚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衣裳水果和驱蚊,一样不落。
裴弃站在池子边上,大爷似的等着秦叙伺候他。
秦叙肆无忌惮的放任自己的目光在裴弃身上游走,目光往下,是收成一把的窄腰,双腿结实有力。
裴弃坐在水里仰着头,“你在北境能天天跑马?”
秦叙摇头,“不能,今天有梅花、兰花和芙蓉三个味道的皂角,要哪个?”
“芙蓉,难不成天天训练啊。”裴弃抬手扯了松松的发带。
秦叙:“不,天天养狐狸。”
裴弃来了兴致,“那狐狸听你说过很多次了,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秦叙手掌贴在裴弃的肩膀上,两人都是一个战栗。
裴弃挑起半边眉,“没有名字?”
秦叙说,“刚捡到的时候给他起了个名字,但它不要,叫一次就咬我一次。”
裴弃偏头笑了,“那得多难听,你给他起的什么,说来我听听。”
“二蛋。”
裴弃:“?”
裴弃:“……”
裴弃由衷道,“我要是它,第一口就咬在你脖子上,二蛋……你看我像不像二蛋?”
秦叙:“不像,你比它好看。”
“二蛋知道了咬你啊。”
秦叙慢慢靠近他,和他并排靠着,“你帮他咬我吧。”
裴弃一脚给他踹过去,水花四溅,没用力,碰了下他的小腿。
“我只会揍你。”
“哦,闻之,你好凶啊。”
裴弃勾住他脖子,“还能更凶,要不要试试?”
“怎么凶?咬我吗?”秦叙对咬他的执着让裴弃惊叹。
裴弃松开了他,“你要是想磨牙的话,借你。”
裴弃说着伸出了手,手臂送到他嘴边。
秦叙双手托住,“确定吗?”
裴弃:“害怕了?”
秦叙忍了又忍,他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地问一句,你念过那么多的书,真的不知道啮臂之盟吗?
“你……”
“不咬算了。”裴弃收回手,捻着池子边上放着的葡萄塞进嘴里。
“裴闻之。”
“嗯?”
秦叙双手撑在他两侧,“你知道啮臂之盟吗?”
裴弃坦然道,“知道。”
“那你还……”秦叙刹住话头。
裴弃说,他知道?
他知道!
秦叙瞬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站直,“你知道?”
“不知道怎么当你师父?”裴弃好笑地看着他。
说着,他起身就要走,带起一片水雾。
秦叙抓住他的手,“裴闻之。”
“嗯?”
“我,我还没有咬。”
裴弃弯腰,“晚了。”
裴弃锁骨上的水珠落在他脸上。
秦叙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裴弃随意抓住衣裳披上。
他抓着池子边缘爬起来,抓着衣裳跌跌撞撞去找裴弃。
裴弃就坐在院子里,宽阔的椅子足以躺下两人,但裴大爷不愿意,他就喜欢一个人霸占着。
“裴弃。”
裴弃不理会他。
秦叙又换了个称呼,“裴闻之。”
裴弃还是不睁眼。
秦叙凑过去,摸到了裴弃湿漉漉的发尾,迅速把人捞起来,把椅子扶起来立着,“靠着,我给你把头发擦干。”
裴弃把玩着手里的翠竹玉珏,“百依百顺啊秦小叙。”
秦叙手上不停,暗暗用内力把他头发烘干,“百依百顺有奖励吗?”
裴弃笑着抬起他下巴,“哈,秦小叙,你是真的会得寸进尺啊。”
秦叙把手里的帕子随手搭在廊下的栏杆上,“嗯,恃宠而骄,所以,可以吗?”
裴弃伸出食指抵在他唇上,“不可以,但是可以给你一个别的奖励。”
秦叙原本有点失望,听到别的奖励又燃起希望,“是什么?你咬我一口吗?”
裴弃:“……”
“属狗的?”裴弃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秦叙主动蹭他的手,“那是什么?”
“你过来。”
秦叙最听不得他这样温柔的声音,总能蛊惑着他忘记一切,奋不顾身地跳下去。
他依言靠过去,裴弃微凉的手搭在他腰上,大有往下的趋势,他赶紧抓住裴弃的手,“不行,你手上有伤。”
裴弃诧异道,“忍得住?”
秦叙弓着腰,默默退后,“还行。”
裴弃闻言果然收回了手,指着身后的池子,“要不再去泡会儿?”
“不要。”秦叙扣着藤椅的边缘,长指上骨节分明,却并不突兀。
裴弃低头把人揽进怀里,“你折磨谁啊?”
秦叙额头抵着他肩膀,“折磨你。”
才怪,你撩完就走,潇潇洒洒。
裴弃喟叹,“我也觉得,养个徒弟比养什么都累。”
秦叙都要听不清他说的话了,一个劲蹭他的脖颈,“那你咬我一下,缓解一下,好不好嘛……”
裴弃头疼,不想跟他鬼扯,装模作样咬了一口,“行了吗?”
“嗯?不行,没见血。”秦叙不满地盯着那块被只被他轻轻碰了下的地方。
裴弃支着脑袋,“两个选择,一,后面池子的水应该冷了,跳进去;二,我帮你。”
秦叙眼里布满水雾,他歪着头仔细思考,然后退出裴弃的怀抱,同手同脚地走进去。
裴弃只听到了一声扑通。
他倒是没心没肺地靠着睡下去了,苦了秦叙,越来越扛不住他的调戏。
松墨和青砚蹲在屋顶上,把这一片的星星都数了三遍,还不见秦叙从温泉里出来。
“咳,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啊。”松墨脸上泛着红。
青砚倒是一派坦然,“你自己也没大多少。”
松墨正要反驳,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打断了他的话。
秦叙裹着外袍走出来,把院子里的裴弃抱到厢房去休息。
裴弃睡着这也是一样的手欠,捞着人家的腰就揉两下。
秦叙恶狠狠地把人裹成蚕蛹,推进里面去。
翌日一早,裴小郡王非常不爽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而那个逆徒却不知所踪。
他不用猜都知道,除了秦叙那个逆徒,还能有人敢这样对他!
“吃什么?”秦叙从窗户钻进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把他身上缠着的被子解开。
“秦小叙。”裴弃磨牙。
秦叙歪头,“嗯?”
裴弃气不打一处来,“你卷我?”
秦叙无辜地凑近,“没有,师父昨夜非要自己一个人盖,徒儿都没有被子了,差点着凉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自称徒儿,两人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裴弃哑然,这话编得,他都要信了!
“你觉得你师父我缺个脑子吗?”裴弃幽幽地盯着他。
秦叙反问,“师父不能为了徒儿暂时缺一下吗?”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这就是他干的!
“逆徒,我是你师父!你裹我,大逆不道,给我滚出去!”裴弃解脱束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给他一脚。
秦叙也不躲,反倒是裴弃下手不重,顿时变成了调情。
裴弃沉默了下,张开手。

秦叙抱住他,“我就知道师父舍不得我受苦。”
裴弃语调毫无起伏,“你脑子被鬼吃了?我是让你给我穿衣服。”
秦叙:“……哦”
秦小媳妇任劳任怨地给裴大爷换衣裳,孔雀蓝的衣裳配裴弃简直就是花孔雀开屏。
秦叙只能暂时躲到后院的厨房去做面,他怕多看两眼,后面那温泉池子会成为他今天的归宿。
裴弃坐在院子里等面时,瞧着院墙上的风光很是心痒痒,“松墨,拿纸笔来。”
松墨蹲在树杈上,闻言拨开树杈子,“主子,你不能动笔,太医才说的。”
裴弃:“……我!我不动笔,我让秦叙画。”
松墨将信将疑地把纸笔拿来摆上,秦叙端着两碗面过来,“画什么?”
“画院墙上的桃花,你瞧那粉桃自墙外而来,像不像个害羞的美人。”裴弃许久没作画了,心痒难耐。
秦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青色的墙垣上有桃花冒头,微风一吹,悠悠飘下两片花瓣来。
裴弃期待地问他,“好看吗?”
秦叙如实道,“让我想起了一句诗。”
“什么?”
裴弃暗戳戳的激动,这小徒儿是不是会说点浪漫……
秦叙面无表情,“一枝红杏出墙来。”
裴弃:“……”
裴小郡王被气到了,呸!浪漫个屁,简直是块儿实心木头!
秦叙放下面,抽出剑往后甩过去,自墙头弹回来,剑尖上扎着两朵桃花,他取下桃花撒进碗里,“给你放面里,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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