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橘栉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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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你们仙盟的一群人真的是靠这一个小小掌印来获得发言权的吧?”
牧听舟是真的蛮好奇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难道不是靠拳头更有说服力一点吗?
九重天与幽冥的思维不同,两人的想法显然没有在一条线上。
但其实,在两人少年时期就已经是这般了。一个人思维发散的说着,另一人对他所说的大部分观点保持沉默,就这般静静地听着。
待到他说完,裴应淮才接话解释:“只有持有掌印之人方可开启不周山秘境。”
不周山秘境是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秘境,经过了千百年的变化,里面的珍宝可谓是数不胜数,平日处于关闭状态,只有仙盟掌印才能强行打开秘境。
先前有裴应淮坐镇,仙盟那群人有贼心没贼胆;如今裴应淮修为尽毁,他们自然是将注意打到了掌印上面。
牧听舟笑了声,拍了拍裴应淮的肩膀,颇有些同情道:“师兄,没想到你混的也这么惨,不如直接带着掌印来投奔幽冥好了。”
却听裴应淮冷不丁开口问道:“你要杀了他们吗?”
牧听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会师兄这也不让吧?他们都已经是背叛你的人了,还要大发善心留他们一条命吗?”
他好似完全没有将这群人放在眼里,一条人命对于牧听舟来说还没有他决定明日穿什么衣服来的重要。
裴应淮紧蹙起眉头,淡淡道:“你以杀入道,如今境界不稳,再造杀戮恐怕魔气会再一次暴走。”
一提到魔气暴走,牧听舟的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嘴角勾起一声冷笑:“还是不用仙尊大人多费心啦,毕竟下面还有一出好戏要看。”
他算了算时间,言简意赅地说:“明日午时,
我自会来接你,其他的,师兄就别多烦啦。”
说罢,他毫不留念抽身,转身离去,门扉被轰然关上,惊起一地尘埃。
待到他的气息完全消失后,内屋中的门才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缝,探出了个脑袋四下张望了一番,没见到牧听舟的身影后这才走了出来。
一出来,穆尧一把扯下身上的隐匿符咒,忙声解释:“我都是按照你先前的说法说的,可没有把你的方位供出来!”
裴应淮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穆尧这才悻悻地挠了挠脑袋,他老老实实地汇报:“乐阳洪在与祁萧然接触之后,分了一部分人去往酆都城,另一部分估摸着潜伏在朱颜殿附近,每人身上都带了一张隐匿符确保不会被发现。”
“要不要我喊东粼去酆都城那里,确保那群人的安全?”
穆尧下意识地凑近问道,却见裴应淮紧皱着眉头,冷眼警告似地瞥了他一眼,这才连忙稍后退了退,一边心里嘀咕。
方才牧听舟凑那么近都没被制止,他不过是上前跨了一步就被警告了。
见裴应淮陷入沉思,穆尧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嘴:“话说牧听舟没有认出来东粼吗?先前你不是在……”
“穆尧。”裴应淮突然打断。
穆尧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被他尽数吞了回去,背后悄然被冷汗打湿,他脑子疯狂旋转,磕磕巴巴地慌忙补救:“抱歉,我,我说错了,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了!不如我们直接来一手借刀杀人,反正乐阳洪那个家伙在仙盟里天天成群结党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总是像蚂蚁一样乱窜也很烦,不如直接借此机会让牧听舟把人宰了,还能将你我摘出去,多好!”
裴应淮慢慢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问,“将解决的方法寄托在旁人身上,仙盟如今就是这般解决事端的吗?”
即便是他说的不冷不淡,穆尧还是在其中嗅到了一丝怒意。
他有些茫然,浑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听了裴应淮半天的问话,脑袋一阵放空。
总不能是真的怕牧听舟魔气暴走吧……?
你也见过聿珩师兄?

裴应淮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牧听舟分辨不出,但他自己反正是没在怕的。
上一回魔气暴走还是他方才入魔道时,灵脉中还残留了一部分灵力,再加上他心性不稳,导致失衡,最终才没有控制好让体内的魔气暴走。
那段时间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等有了意识后才发觉自己的灵脉已经被人顺得畅通无阻了。
——反正不可能会再发生就是了。
但境界不稳是真,他也没什么再次闭关的想法,每日也不过是泡泡化骨池,在朱颜殿前画下阵法,认为就足够了。
祁萧然却临时叫住了他,递来一瓶丹药,他解释道:“这是我前些日子炼的药,能帮你巩固修为,每日记得吃上一粒。”
而后他又有些犹豫地拿出了第二瓶丹药,捏在手中。
牧听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这一瓶,是给裴应淮的。”祁萧然弄不懂他的想法,就先将丹药做了出来,“他身上的外伤始终没好,再拖下去恐怕会留有遗症……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
牧听舟点了点头,还是将丹药收下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踌躇在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等等——”
祁萧然回过头,就见牧听舟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虽然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了,但依稀能看清上面的字样。
牧听舟别过脸,声音有些闷,不知在掩饰着什么:“这应该是一个药方,你随便看看……”
说是随便,祁萧然接过来,扫了眼后便顿住了。
他将纸张上的褶皱抹平,眼中浮现起一丝震惊,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这张药方:“这药方你是从哪弄出来的?”
牧听舟的回答干净利落:“抢的。”
祁萧然:“……”
祁萧然:“这张药方,我曾在医书上看见过……其中混合了各种奇珍异草,甚至有的都只在古书上记载过,从未有人亲眼见到过。”
“那功效呢?”牧听舟追问,“这药方真的有传闻中的那般,可以起死回生,甚至连崩坏的内府都可以修复?”
他强忍着心中的疑问,但祁萧然已经听懂了,他想问,那是不是连破碎的剑骨都可以修复?
事关重大,祁萧然面色凝重,仔仔细细地又将药方从头看到了尾,像是发现了什么,蹙起了眉:“是可以,但好像又不可以。”
“但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其中应该还缺了一味药引。”
牧听舟问:“是什么?”
“龙涎佛果。”
“……?”牧听舟不明所以,“龙涎果?那玩意不是遍地都是,随便摘一个不就行了。”
祁萧然摇了摇头,纠正道:“龙涎佛果和龙涎果可不一样,你还记得檀若寺的那棵万年苍树吗?”
“龙涎果漫山遍野的都是,但龙涎佛果,是只有檀若寺的那棵万年苍树,也只有那棵经历过紫薇真气浸染过百年的,才能结出一颗果实。”
“据我所知,整个三界能找到龙涎佛果的地方,只有这么一处。”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将他拉回了思绪,牧听舟仔细回想了一番,檀若寺的那群秃驴好像确实有一棵树当个宝似的碰都不让人碰。
牧听舟皱起了眉头,百年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裴应淮现在是凡人之躯,根本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下一次结果是在什么时候?”
祁萧然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牧听舟点了点头,扫了眼那张药方:“你有几成概率能成功?”
“概率并不大。”祁萧然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虽然上面有很多珍奇异草,但有几株是生长在幽冥地火之上,若是你能将它们找到,我可以试试。”
“行,那这件事就先交给你了。”牧听舟沉默半晌,“先对外保密,莫要让他人知道。”
祁萧然神色复杂,想说什么却被赤袍青年一个抬手给制止了。
“什么都别问,带着药方回去吧,多研究研究……那个什么佛果,我来想办法。”
话是这样说,但牧听舟一想到这檀若寺就一阵头痛。
那里面有个秃驴,先前得罪得狠了,如今若非必要实在是不想见……
牧听舟眼神放空,须臾后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恨恨地想到了裴应淮。待到两人签下神魂契约,日后没了性命之忧,这一切必定要从裴应淮身上讨回来!
他一想到那堆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草药就嫌烦,梦回少时在万鹿山背书的时日,想想就头痛。
好在没有头痛太久,便有人来报——仙盟的人暗中行动了。
牧听舟这才稍稍打起了点精神,将祁萧然手抄的另一份药方收了起来,站起身,盘旋的黑鹰恰巧落在小臂上。
它口中发出人声,扑闪着翅膀:“尊上,饵已经下了,就等鱼儿自己上钩了。”
牧听舟伸手逗了逗鸟,笑了下:“真会给我找事做。”
黑鹰默不作声地伏着脑袋,任他揪掉了几根黑羽,见人心情好点了,它才重新抬起脑袋,开始汇报:“乐阳洪分了一批人去往酆都城,另外一批人个个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估摸着不管是明争暗抢都要把裴应淮带回去了。”
“元婴罢了,不着急。”牧听舟慢条斯理道,“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他眸光狡黠,若是真的让人看见裴应淮那副模样,才叫好玩呢。
“走吧,再迟说不定就要错过最佳场景了。”牧听舟这般说着,跨出去的步子一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右掌拂过脸颊,一道易容术被他附在了脸上,摇身一变,穿上了仙盟统一的素白道袍。
脑后的银发也跟着被染成黑色,身上松垮的赤袍变成月白的长袍,学着那群人的模样一丝不紊的整理好。
这张脸与他先前的那张脸有三分相似的模样,骨相周正,唇线清晰,眸光似寒星般明亮,遮住了五官上极为明艳的攻击性,多了几分温雅内敛。
赫然是一副仙盟小公子模样的打扮。
牧听舟更像是心血来潮,将修为压制到了元婴期,稍一振臂,黑鹰张开翅膀飞了出去,没入夜色之中,盘旋在他的头顶。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前有黑鹰带路,一切隐匿符在它的眼中形同虚设,十分丝滑地便找到了那群藏匿在后山的人。
正想着上前一探究竟,眼前却倏然出现一双手率先拨开密丛,两道目光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相撞。
那人的模样看上去也莫约及冠,年纪不大,在一众元婴期修士里尤为明显。他看见牧听舟后呆了一瞬,随即飞速拉过他的手臂:“你叫什么?迷路了吗?还是父亲让你在这等我的?”
牧听舟眨了眨眼,扬起一抹笑:“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他见过这人。
在前往幽冥的众多修士里,唯一一个乐阳洪不放心将他放在外面,只能带在身侧的亲子,乐浮霁。
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修为堪堪筑基期的修士。
牧听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凑上去问:“少主,方才我解手去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乐浮霁责备地望了他一眼,昂着下巴:“你是真的一点没听啊……我们已经找到聿珩师兄的方位了,你只要保护好我的安全就行。”
……聿珩师兄
牧听舟倏然想起来,这乐阳洪的独子好像也是隶属于万鹿山的弟子,某种意义上来说,喊着一声聿珩师兄没什么问题。
但牧听舟就是心中一阵不爽。
裴应淮真是堕落了,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沾个边了。
他气得一阵牙痒,头顶的黑鹰不安地发出几声长鸣,在昏暗诡谲的密林中尤为突出。
乐浮霁打了个哆嗦,嘟囔了一句:“这破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但一想要一会要见到聿珩师兄,他心情就是一阵激动,有意放缓脚步,与牧听舟肩并着肩:“喂,你见过聿珩师兄吗?”
牧听舟反问:“你见过?”
乐浮霁:“那……肯定是见过啊!我父亲同师兄关系好,我经常能见到他!”
“咔嚓——”
乐浮霁警觉地张望了一番:“什么动静?!”
牧听舟将手中硬生生攥断的枝叶随手扔到地方,漫不经心道:“兴许是我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吧。”
狗日的裴应淮……
乐浮霁啧了一声:“我们这是潜入,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随即,他语锋一转,又道:“你是仙盟的护卫,你肯定见过聿珩师兄——当年在野鬼洞,师兄一人斩万鬼的模样你也见到过吗?!”
牧听舟嗤笑,当年在野鬼洞,若是没有他的陪衬,就凭那个时候的裴应淮,能活着出去就已经不错的了!
但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原来你也钦慕聿珩师兄!!娘的,我就说,聿珩师兄这般光风霁月,定是人人趋之若鹜……哦,除了这该死的幽冥尊主。”
乐浮霁义愤填膺,越说越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牧听舟奇怪的目光,嘴里骂骂咧咧地骂着将裴应淮劫回来的幽冥尊主。
即便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牧听舟也丝毫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听他说到聿珩师兄脾性温柔耐心时眨了眨眼。
他倏地出声打断:“在你眼里,裴应淮是个什么样的人?”
乐浮霁一呆,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能这般直呼聿珩师兄的名讳?!”
“……聿珩师兄他,还曾指点过我剑招,我原先以为到了他这般地位已经不会再同我们说上一句话了,但事情不是这样!”
“师兄他为人亲近,就连指点剑招时语气也温和有耐心,而且……他还,嗯,救过我一命。总之,我一定要快些修炼,争取日后能早日前往仙盟祝他一臂之力!”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朱颜殿的偏院外,周遭静悄悄的一片,仅剩下两人沿路走过发出的动静和时不时惊飞而起的鸟兽。
牧听舟顿住脚步,容貌被夜幕遮住一半,他半身隐匿在阴影里,垂着眸子,狭长的鸦睫在倒映出小小的剪影。
乐浮霁听到后面没有动静了,转过头忙声催促:“赶快些啊,你愣着在这做什么呢?”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乐浮霁一阵心急,刚想上前却发现面前的白袍少年慢吞吞地抬起眸,神色有些奇怪。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乐浮霁方才说的话:“为人亲和,温柔耐心……?”
乐浮霁蹙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怎么会呢?”牧听舟丢下这么一句,径直朝着偏院走去,他挥了挥手,“今日就带你来看看,你聿珩师兄的真实面目。”
“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你所说的,这般为、人、亲、和、温、柔、耐、心……”
万鹿山二师兄

乐浮霁嘀嘀咕咕地跟上去,见眼前的少年一只手搭在门栏上,明目张胆地就要一把拉开,吓得赶忙上前拉住他:“你要干嘛,你小心点啊!说不定这附近设下了什么阵法结界,只要一触动就会被发现呢?”
牧听舟烦得只想把他的手甩开:“没有,我先前探查过了,若是有魔气你腰间的铃铛会有动静,万鹿山的掌教没有教过你吗?”
“……”乐浮霁心虚地别开了眼,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脾气已经到达阈值了,犹豫了两秒才眼巴巴地凑了上去:“好吧,那你要小心些。”
牧听舟想也不想,直接推门而入。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原以为会在偏院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想到内院里空空荡荡,仅剩下空中无助飘落的绿叶。
牧听舟顿时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大步跨进偏院之中。
“诶——你等等我。”
身后传来了乐浮霁紧张的声音,牧听舟脑袋里一片混乱,眸子里隐隐约约泛起了一抹银光。
裴应淮不见了。
许是一时有些混乱,牧听舟根本没想到要用神识去找,他快步走进室内,依旧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裴应淮有洁癖,不管什么时候屋子里都是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的,根本看不出他曾待过的痕迹。
乐浮霁追问:“你怎么了?在找什么?聿珩师兄吗?”
牧听舟面色冷肃,全然不理会他。
虽然偏院周遭没有设下结界,但始终有人看守,裴应淮外伤没有好全,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眼线。
还是说……乐阳洪通过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方式与裴应淮取得了联系?!
牧听舟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一点——其实只要一想,就很明显的能知道裴应淮才是那个饵,而仙盟掌印,就是吊钩。
若是裴应淮落到了他的手上……
牧听舟难得地心生一丝懊悔,当初就该把裴应淮绑在身侧让他步步都在自己的视线下的。
……就是不知道,在乐阳洪心里,是仙盟掌印重要一些,还是他唯一的儿子重要一些了。
他顿住脚步,瞳眸中一片深黑,周身的气息骤然森寒,缓缓地转过身,而身后稚拙的羔羊毫无防备地一步步踏在了深崖边上。
乐浮霁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一个劲地问:“诶?聿珩师兄呢?难不成是我们找错位置了?不应该阿。”
就在牧听舟手中已经腾升起一抹赤黑的魔焰,决定先把人擒住再说时,却倏然看见乐浮霁的眼神倏地亮了起来,脸上茫然的神色也被兴奋所取代。他直冲冲地朝着牧听舟挥起了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竭力压制住兴奋的心情:“聿……聿珩师兄——!!”
牧听舟身形一顿,手中的魔焰啪地一下就熄灭了。
他顺着乐浮霁望去的方向转身,看见不远处的苍树下站着一个挺拔如松的男人。
男人一袭暗色长袍,身形岿然如山,眉眼清峻,半边身子被苍树阴影给遮挡,恰巧处于牧听舟的正后方,如墨般的黑瞳此刻正平静地望着牧听舟。
赫然是先前没有找到的裴应淮。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间在空中相撞,牧听舟眨了眨眼,忽地没由来一阵心虚。
——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
但他随即转念又一想,反正他现在易了容,就连元婴期的修士都看不出他的伪装,更别说裴应淮现在是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废人了。
在心中说服了自己,牧听舟心底那点微薄的心虚感顿时消失,刚准备上前兴师问罪一番,身旁嗖地一下闪过一个身影。
牧听舟:“……”
乐浮霁脸上浮现着笑意,飞身急速冲了上去,在距离起码还有两臂之远时便停了下来,他看上去紧张地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先老老实实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聿珩师兄,您有受伤吗,我这里有一些伤药,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服用!那个魔头虐待您了吗?您还安好吗?”
乐浮霁噼里啪啦一下子说了好几句,心痒痒的,恨不得能直接上前将自己炼制的丹药交给他。
但是不行,聿珩师兄的洁癖是人尽皆知,哪怕是靠近他一点点都会被眼神警告。第一次真正地与聿珩师兄面对面,乐浮霁可不想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原地,望着苍树下的男人。
可令他失望的是,裴应淮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落在他身后的那个笨手笨脚的仙盟侍从身上。
乐浮霁灵光一闪,心领神会地开始介绍:“聿珩师兄,他是仙盟的侍从之一,与我父亲一起共事,您觉得他眼熟很正常哈哈哈?”
一提到乐阳洪,他拍了拍脑子:“糟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父亲知会我一见到你就要带着你回去的!快快,聿珩师兄,同我们一起走吧。”
而另一边,牧听舟正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着,昂了昂下巴,明目张胆地挑衅着。
两人之间无声的交锋好似完全没有影响到乐浮霁似的,他脸上始终挂着傻笑,为自己能真正地见到裴应淮一面而乐呵个不停。
他好似听见裴应淮轻笑了一声,可望过去时他脸上分明没有半点笑意。
裴应淮的目色微暗,沉沉地望着牧听舟,后者冷冷地瞪着他,脸上写满了若是裴应淮要应一声就会生气的神色。
他率先收回视线,垂眸,视线淡淡地落在了地面上,声音不冷不淡:“嗯,你来带路吧。”
乐浮霁连声叫好,却被身后的一道冷冷的声音蓦地打断:“你可以试试。”
牧听舟神色冷然地倚在门槛边上,身侧的墙檐之上立着一只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鹰,在一片暮色之中,那两只猩红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乐浮霁。
乐浮霁很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走进:“你快让开啊,再拖下去就要被人发现了。”
“发现和不发现,有什么区别吗?”虽然这句话是牧听舟对着乐浮霁说的,但眼神分明直勾勾地望着不远处的裴应淮,他的语气傲慢又漠然,“总归不过是一死罢了。”
直到这个时候,乐浮霁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呆站在原地足足两三秒后才回过神,缓缓退到了裴应淮的身前,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为什么?现在的重中之重难道不是将聿珩师兄救出去吗?你……是我父亲派你来的吗?”
本来已经做好身份暴露准备的牧听舟这下也没有料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偶然被面前这个看似一根筋的少年给误打误撞地猜到了。
说到后面,乐浮霁声音已经有些干涩:“他,他还是想要仙盟掌印是吗?他还是没有放弃……”
自打牧听舟堕魔后,便鲜少能遇到像他这般没心眼的人了。
第一印象看上去像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和他的父亲截然相反,第二印象倒是还有些意思。
看起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仙盟掌印有所企图,但还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说。
牧听舟有些好笑,他往前一步,乐浮霁浑身一震,随即非常警觉地盯着他,却又下不了狠手与他刀剑相向。
“你……我父亲答应给了你什么好处,只要,只要你先让我们回到九重天,我一定许诺你更多!”
可牧听舟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显露,他迈开脚步,直直地冲着乐浮霁走去。然后,全然不管他绷紧的神经和紧张的神色,与他擦身而过,站定在了裴应淮面前。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进,牧听舟现在的身型缩水了几分,面对面与裴应淮站着,得仰着脑袋才能看见他。
“好玩吗?”裴应淮微垂着眸看他,淡淡地问。
“还行吧。”
牧听舟不想仰头看他,干脆偏过头,一旁的乐浮霁这才反应过来,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指牧听舟,又想指指裴应淮,但在看见男人冷淡的眉眼后悻悻地垂下了手。
“你怎么……原来你们认识啊……”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是我父亲派来的?!”乐浮霁忽地恍然,“那你是谁?!”
牧听舟唇角扬起一抹笑,身子朝后倚了倚,懒懒散散地靠在裴应淮的身前。
他故意使着坏心眼,在乐浮霁面前光明正大地想要一只手搭在裴应淮的肩上,却因身高差只能踮起脚尖,整个人更像是挂在他身上一般。
牧听舟重心不稳,袖口滑下露出一只素白的藕臂,死死地扣在裴应淮的肩膀上。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寒光利刃,尖端直直地顶在裴应淮的腰间,无声的威胁着。
他唇角微扬,笑道“我?我与你聿珩师兄关系亲密无间,想当初可谓之无话不谈的知交故友呢。”
“说起来,既然你都喊了裴应淮为聿珩师兄了,那是不是也该尊称我一句——牧延师兄啊?”
“毕竟当年,我也曾是名震一时的万鹿山二师兄呢。”

第十一章
在乐浮霁的记忆里,他总共只见过裴应淮三四次,而且每一次都只是跟在父亲的身后远远地在一旁偷偷看他,从未和他有过真正的交际。
说是指点剑招,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字罢了。
听闻教导乐浮霁的掌教曾于裴应淮有过些交集,仗着这点交集,掌教曾在众目睽睽之下询问裴应淮的修道之法。
当时的仙尊大人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别剑的地方空空荡荡,脸上带着拒人之外的疏离和凉薄。
原以为他并不会理会,谁知他驻足偏过头来,像是错觉一般,唇角微撇,像是稍稍勾起,沾了丁点笑意一般。
所有的学子们第一次见到这般身份尊贵之人,都抱着剑眼巴巴地瞅着他。
掌教很明显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突兀地停下,神色都染上几分激动。
裴应淮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不远处,见他近身后,垂眸扫了眼,冷漠地吐出一个字:“练。”
这便是“指点剑招”的全过程了。
但乐浮霁绞尽脑汁也没有从记忆力翻找到关于这个“是聿珩师兄的知己好友名叫牧延”的人的信息。
就在他苦思冥想了半天却始终无果的时候,突变骤生。
一柄剑光划破夜幕呼啸而来,灵剑自上落下,斜斜地插在了乐浮霁脚前,登然阻止了他想要更近一步的想法。
人未至,剑先到。
“卧槽,什么鬼动静?”
乐浮霁被惊起的尘埃眯了双目,呸呸呸吐出几口泥沙,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乐阳洪的本名佩剑。
正当他想要上前将灵剑拔出后,一道暗光突兀地从灵剑上滋生开,在空气中化为丝丝缕缕的银线,围绕着乐浮霁展开,圈绕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保护状的结界。
“这……”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地待在了原地。
也就是这个时候,乐阳洪到了。
原本遍布在那身灰色夜服上的护身阵法被尽数斩断,变得破烂不堪,上面沾着一些强行突破灵力结界的碎屑。头发胡须被炸得歪七八扭的,他不顾自己一身狼狈,目光通红,飞身落在乐浮霁身前,一把将人拉过,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番。
“没有受伤吧?!有哪里感觉不对劲吗一定要跟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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