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瞬间反思最近有没有做过,得罪左离的事情,绞尽脑汁,拧着眉毛想了半天,最近除了来的勤了一点,好像没做过什么啊!?
第三十七章 你很像他
左离被左仁和查白约了出来,说约也不全对,早晨水仙去邱庐那学识字之后,左仁和查白便找上门,以自家兄弟名义,就要带左离出去喝酒。
左离心里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外乎是让他点头,左家寨兵力合在查白名下,查白给他一个头衔。从此左家寨不会同他于任何关联,左离万做不出抛弃兄弟这种事情。
原本左离是不想搭理查白这人的,但看自家三兄弟同查白这热络劲,还是给左仁一个面子。
既然查白已经来了,不如说清楚,也省着他再惦记,说不定左仁就能早点回秃顶子山。
这次地点选在了汩河边上一茶馆。
先是一阵寒暄,查白关心了几句左离的伤势,为了防止有人搅局,查白没有拐弯抹角,快速进入主题。
查白同左离说“左老弟咱们还是继续没谈完的话题,那事你怎么想的?”
左离放下茶盅,“我正要找你说这件事……”
“左离!”
左离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这一声满是急切的呼唤打断,侧目望去,正是上次搅局的阎君山。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阎君山问左离,语气中夹杂着一点点控诉的味道。
阎君山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胸膛大幅度地起起伏伏,气息明显不稳,黑白分明的眸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和焦急。
左离皱了皱眉,他去哪做什么还想还轮不到别人来管,瞄了一眼阎君山,怼阎君山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左离扫了一眼查白,“看风景!”
“看风景?”阎君山面带诧异,转了转眼珠,像是刚发现查白和左仁一样,忽而一笑,“原来查督军和左仁兄弟也在。”
阎君山一屁股坐了下来,顺着左离刚刚看风景的话茬说道,“要说这海阳城里最美的地方,还真就在这汩河。”
“你们看啊……”阎君山大手一比划,“小桥、流水、人家,简直就是一幅画啊!”
“尤其是这条河……”
“……”
查白面上带着僵硬的笑意,听阎君山在那叨叨周边景色如何,如何。
他才不是来看什么傻X风景的,一条臭水沟子有什么好看的。特么的他是来谈招安的。两次都被阎君山这个搅屎棍搅合了,天灵盖都快被阎君山气冒烟了。
没多大功夫查白便带着左仁找借口告退了。只剩下左离和搅屎棍阎君山,这下真的可以看风景了。
微风拂动道路两旁的柳枝,轻轻拍打着走在柳荫下人的眉梢,惹得人一阵痒意。又吹动浮着几只鸭子的江水,泛起粼粼波光、鸭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眨眼功夫,嘴里多了一条一掌宽的小鱼,鸭脖一抻,小鱼入腹。
阎君山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掷到河里,正好砸中了适才吃到鱼的鸭子身上,惊的那鸭子“嘎!”的一声。
“爪子真欠!”左离横了阎君山一眼。“你打他做什么?”
左离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在手里颠了颠,半蹲,找准角度,往前方的江水中扔去,小石子像是在江水上跳舞一般,一蹦一蹦,蹦了很远,最后沉进江水之中。
“左大当家,一般啊!”阎君山望着石子下沉的地方,讥讽道。像是急于证明自己实力。学着左离的样子,找好角度,往江水中扔石子。
“一,二,三……十六,十七,十八。”
阎君山满意地轻笑一下,“怎么样,左大当家,我这独门绝技可是承名师启蒙。”
阎君山说这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言语中骄傲的小得意,“这玩意还需要名师?”
左离说着,又投出一个石子,石子在闪着银光的水面上,有规律地跳跃,最后消失不见。不用数,一看就比刚才阎君山打的那一蹦的次数更多,距离也更远。
阎君山目光怔怔地盯着左离,那目光中有赞许,有诧异,有欣赏……莫名其妙地说道,“你很像他!”
左离正欲往江水中扔石子,没听听阎君山说的话,侧过头,问道,“什么?”
“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啊?”
“柏哥!”
左离拿石子的手顿了一下,石子飞出,石子在水面上跳了没几下,沉进水中,明显发挥不稳。
从上次在小洋楼发现那枚刻有“离柏”字迹的弹弓,到现在阎君山提起。
十六年前阎君山应该也就六七岁,当年他走的太匆忙,没有同这个弟弟告别。十六年了,左离以为阎君山早已经把他忘记了,却没有想到阎君山依旧记得他。
左离像是突然找到了除仇恨以外的另一根细线,那根细线连接着过去的柏离和现在的左离。
左离鼻音嗯了一声。
阎君山微微歪着脑袋,眼睛紧紧盯着左离,鹰隼一般的双眸透着狐疑和打量。
左离被这样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阎君山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和自己很像,不是应该想着认识一下吗?”
“再不济,也应该问一下他是谁吧!”
“有什么好问的!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左离说罢转变便走。
阎君山扔掉手中石子,看着左离的背影小声嘀咕,“怎么又生气了?”
第三十八章 下一个计划
阎君山站在自己院子,一闻着隔壁院子飘来饭菜的味道,便兴匆匆提着周海早已在万华酒楼带回来的饭菜,去找左离。要不怎么说,得打有准备的仗。
最近几日左冷不知道哪里浪去了,剩下水仙左离二人。水仙只做了两道菜。
阎君山一来,好家伙,一整张桌子,差不多摆满了菜盘子,都快把水仙做的那两盘菜衬托没了。
阎君山挥舞着筷子,对水仙说道。“自己吃自己的啊,我可没带你的份!”他心里还记恨着水仙做饭没带她份的仇。
左离横了阎君山一眼,“你不吃饭就出去!”
阎君山悻悻地闭上嘴巴,安生了没多大功夫,凑到左离身边,兴致勃勃地说道,“过几天是海阳城的大朝会,特别热闹,我带你去转转?”
阎君山不说大朝会,左离都快忘记了,大朝会是海阳城百姓为祈获丰收,感谢神灵的祭祀活动,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对海阳城的百姓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海阳城有头有脸的基本上都会去。
早些年大朝会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由几位德高望重的人,推举出下一任海阳城的管理者。
如今,阎家军控制了海阳城,阎方成了海阳城的土皇帝,大朝会的这一主要流程,应该已经没有了。
祭祀活动也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意义,实在是没什么热闹可看,况且他也不是一个看凑热闹的人。
阎君山见左离半天不说话,接着说道,“你不愿意去也行,我家老爷子在那儿,正好我还不想去呢!去城南庄骑马,怎么样?”
左离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有一件事情,他一直都忽略了,接近阎君山就等于接近阎方。
阎方会出现在大朝会上,这可是一个机会,他思绪翻滚,上次阎方寿宴,他连枪都没有机会拿出来,左离眸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寒光,这次绝对不能失手。
阎君山见左离盯着某一个地方失神,“左大当家?”
“我不去!”
左离心中悄悄酝酿着大朝会刺杀阎方的计划,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侧目看了一眼水仙,师洪彩几次三番地找水仙的麻烦,这个人必须除掉!
吃过饭,左离查验枪和弹夹,一切准备完毕,别在身上,对于他来说,杀师洪彩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一枪的事情,一袋烟的功夫就回来了。
阎君山见左离又是擦枪,又是装弹夹的,问道,“大当家,这是准备搞谁啊?”
左离坦然回答,“师洪彩!”
宰了师洪彩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阎君山又不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前两天他自己还嚷嚷着要剐了师洪彩。
但出乎左离意料的是,阎君山却硬声说道,“你不能去!”
阎君山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发号施令的意味,自从他对阎君山态度改观以来,阎君山一直都像一只温顺又爱撒娇的小绵羊。
左离那双凌厉的眸子染着几分诧异,紧紧地盯着阎君山的眼睛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阎君山语气依旧强硬,“我是为你好,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杀师洪彩很简单,但师洪彩是海阳城又头脸的人物,即便是病死的的都会掀起三尺浪花。更何况是非常死亡的枪伤。
若是前几年阎家军气势正盛,阎君山早就宰了师洪彩了,哪里还用用左离亲自动手。
但眼下局势紧张,周边新兴起不少军阀势力,对阎家军虎视眈眈,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置阎家军于万劫不复之地。
况且左离身份特殊,一旦被有心之人发现他是秃顶子的土匪头子,恐难善了。
阎君山说着动手抢夺左离身后的枪。
左离岂会让阎君山得手,侧了一下身子,躲过阎君伸过来的手。反手就是一拳打在阎君山侧脸上。为了杜绝水仙身后隐患,左离必须杀了师洪彩。
阎君山还以一脚,两人拳来脚往很快扭打在一起,最后二人互相锁死对方,表面上看着势均力敌,但左离为了保护水仙去杀师洪彩,下手狠绝。阎君山则是为了保护左离,在动机上阎君山已经落得下风,动起手来畏手畏脚的,生怕弄疼了左离。
阎君山正和左离大眼瞪小眼对峙着,忽觉脖子上一紧,紧接着一种窒息的疼痛感传来,耳边一个男音说道,“左先生,别怕!”
第三十九章 浪荡可是会传染的
左离挣脱开阎君山的束缚,抬眼看到,解决他和阎君山对峙局面的,正是教水仙识字的先生邱庐。
邱庐拿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呲牙咧嘴抵在阎君山的脖子上,脖颈上亲青筋凸起,显然是正对阎君山下死手。阎君山挣扎两下不过,忽然调转身体,长腿猛踹墙,借着身体的重量,一个爆发性发力的后空翻,挣脱邱庐的控制。
阎君山眼底通红瞪着邱庐,弯腰喘了一会粗气,挥舞着铁拳头砸向邱庐。
“住手!”左离在一边喊道。
阎君山挥出的拳头瞬间减了五成力,铁拳头依旧落在了邱庐脸上。邱庐读书人出身,即便是减了五成力的拳头,也难以抵挡,一拳头下来,直接趴到了地上。
阎君山眼睛像是冒火了一样,指着邱庐骂道,“邱庐,你特么有病吧!”
左离扶起邱庐,“邱先生,你没设事吧!”
邱庐视线在阎君山在左离和阎君山身上扫了两圈,愤愤地瞪着阎君山,对左离说道,“左先生,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邱庐和阎君山两人,其实以前关系不错,两个同龄,又一同去法兰西留学。
留学期间,邱庐喜欢一个学长很久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准备好礼物去表白,却被阎君山捷足先登。
当时邱庐是真的把阎君山当成兄弟,什么事情都和阎君山说,就喜欢学长那事,邱庐觉得阎君山做的不地道,撬了他的墙角。
当时邱庐就找上了阎君山两人大打出手,结果当然是邱庐受伤,从此两人分道扬镳。
没过多长时间,邱庐发现阎君山又和班上另一个同学打的火热,心里替那位学长打抱不平,去找阎君山理论,才知道人家两人不过就是玩玩,只有他这个旁观者认了真,从此邱庐便离阎君山远远的,用阎君山的话来说,他们两尿不到一个壶里。
阎君山一听邱庐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怎么了?你特么给我说清楚!”
“生性浪荡!”邱庐的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抓着左离的胳膊,“左先生,一定要远离这种人,会传染的!”
阎君山被邱庐揭了短,说他生性浪荡,他接下了。但挑唆左离离开他,那可真是踩到了阎君山的老虎尾巴。
阎君山揪起邱庐的衣领,高高举起拳头,照着邱庐的脑袋欲砸下去,手腕却被左离抓住。
左离眸光染着怒意,厉声呵斥,“阎君山,你够了!”甩开阎君山那只欲打人的胳膊,指着大门口,“你给我滚出去!”
阎君山神色怔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左离,你为了护着他,你赶我走?”
“对!赶紧滚!”
阎君山失落地点点头,愤恨地横了一眼邱庐,一脚踢开适才箍住他脖子那根木棒,木棒撞在铁门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阎君山迈着愤懑的大长腿离开了。
阎君山前脚刚走,水仙后脚就回来了。
左离心里庆幸,幸亏水仙去邻居大姐家借东西回来的晚了一点,不然,看见着三个大老爷们,因为巴掌大的小事扭打在一起,真是太丢脸了。
水仙看到邱庐在,显得很惊讶,“邱先生,您怎么来了?”
邱庐和左离脸上都带着轻微擦伤,水仙视线在二人身上徘徊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不会打架了吧?”
左离和邱庐相视一眼,对水仙说道,“没打架,给邱先生看茶。”
上次他受伤,左冷给他留下的药膏还有一些,帮邱庐擦伤的地上涂抹上一些。
邱庐见左离拧上药罐盖子,“你也受伤了,你不涂点吗?”
左离半开玩笑回道:“我皮糟肉厚的,不需要!”
邱庐当即反驳,“左先生是美人,怎么能说自己皮糙肉厚呢?”
老王爷说过他长的像他的额娘,他的额娘是八旗子弟中的大美女。他一个大男人,美不美的无所谓。只是他在外闯荡多年,很少有人当着他的面夸他美的,突然听到有人这么说,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左离轻轻摇头一笑。两人沉默片刻。
左离问道“邱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邱庐一拍大腿,像是忘记了什么,突然想起来一样,“你看我这记性,都怪那个阎君山!”
“明天我临时要去外地一趟,就是来告诉水仙一声,明天不用过去了。”
“这点小事,还麻烦邱先生亲自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我就是顺路,不过幸好顺路,”邱庐低着脑袋,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似乎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沉默半晌,抬头疑惑地问左离“你和阎君山是怎么认识的?”
又是这个问题,左离真的无法回答邱庐这个问题,他和阎君山说来话长,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水仙端着茶水走了过来,“邱先生,左大哥喝茶!”
左离端起茶盏,“对!快尝尝,今年新产云雾!”
两句话,话题拐到了茶叶上,左离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章 信任
阎君山心里憋气又窝火,这个左离,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识好歹。
自己躺床上恨世嫉俗了一小天,傍晚的时候,阎君山诈尸一般从床上突然坐起来。
“左离!开门!开门!开门!”
阎君山拍的门板“咣当!咣当!”直响。
左离不识好歹那是他自己的事,阎君山心想他高风亮节,不和左离一般计较,绝对不能让左离去找师洪彩就是了。
左离隔着门板没好气地踹了一下门板,示意门外之人,别拍了,怒声道,“干嘛?”
阎君山义正严词,“你不能去找师洪彩!”
左离后腰上别着两支枪,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正要出门去找师洪彩。“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可以滚了!”
阎君山急道,“左离!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要相信我,师洪彩那个卑鄙小人,我一定替你解决掉,但是,不是现在,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做到让你满意,好不好!”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阎君山最不希望从左离嘴里说出和他无光这类的话,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门板,他这辈子的耐心几乎都用在了左离身上。
阎君山闭着眼睛,缓了一口气说道,“我用阎家军向你保证,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我把师洪彩那个王八蛋提到你面前,你自己动手宰了他!”
“你只需要再安心等一段时间,你不就是担心水仙吗?”
“我向你保证师洪彩动不了她!”
左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水仙,他不明白阎君山为何非要阻止他去找师洪彩,但阎君山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暂时先放下师洪彩这茬,他闲相信阎君山一定会说到做到。。
左离隔着门板对阎君山说道,“说话算话!”
尽管大朝会规模大不如前,但来看热闹的人还是不少。举办地点在海阳城城西的一块空地上,中间一块巨大圆盘。圆盘后面坐着两排人,都是海阳城里有头脸的人物。
左离站在人群中,向圆盘后面望去,仔仔细细巡视了两遍,并未发现阎方的身影。
马上就拜神了,阎方大概不会出现了,左离叹了一口气,又让阎方逃过一劫,正准备转身离开,一阵急促的鼓点响起。
神婆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嘴里念念叨叨,向上抛洒象征着福气的豆子,大朝会祭祀神明正式开始。
围在圆形祭坛周围的人,纷纷弯腰捡福豆。左离也弯下腰随意在地上捡起一颗,拿起一看,左离眼睛微微瞪大,他凑巧捡到了一颗红豆。
神婆抛洒的福豆都是绿色的,每年都会在绿色的福豆里,混入一颗红豆,寓意神赐福祉最有福气的人。
不少人都朝左离这边看了过来,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真是有福气呀!小伙子!”
“真好啊!”
正在这时,祭坛后面一阵骚动,左离视线转了过去,迎上一老者浑浊的目光。
老者原应该是坐在那边,此刻膝盖微微弯曲,老泪纵横,两只胳膊被身边的人架着,一副半跪不跪的样子,老者嘴里“啊福,啊喔”的,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左离瞧了半天,才认出那老者正是旧时安王府管家,也就是师洪彩的父亲。
他的仇还没有报,他不能被旧时的人认出来,左离迅速转过身,隐匿在人群之中。
实际上左离的担心完全多余,师管家一把年纪,神志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根本不会有人把这样一个老人说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时师管家前年患了中风,话都说不利索。
师洪彩看着自己父亲这个样子,盯着左离消失的方向,眸底闪过一丝惶恐的情绪。
他爹一辈子做奴才惯了,见到主子膝盖骨就发软,非得跪着才安心,刚才他爹说的那句话,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明白,他爹在管那个小白脸叫福晋。
他爹这辈子只伺候过一个福晋,早就没了,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师洪彩小声嘀咕,“十六年了,我以为你早死了!”
左离低着头左推右搡向人群外围走去,面前突然多了一堵可移动的肉墙,左离向东走,“墙”也向东移,左离向西走,“墙”移向西边。
左离顿住脚步,抬头,面前是阎君山那张带着三分笑意的俊脸,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一丝的玩味,“左大当家,不看路吗?”
第四十一章 初吻
全城三分之二的人都去参加大朝会了,此时的海阳城其他的地方,便显得异常冷清了一些。
即便是这样,左离还在冷清的基础上,选择了一个更冷清的地方——汩江下游的一片荷塘沼泽地。
左离和阎君山二人坐在乌篷船上,一路无言,欣赏沿江风景。
从阎君山口中得知,阎方早些时候是准备去大朝会的,但阎君山的小妈突然肚子疼,哭着喊着要阎方陪着去了医院。
左离皱了眉,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又让阎方侥幸躲过去了。
两人面前摆着两壶米酒,一包花生米,一包牛肉,显然是做了促膝长谈的准备。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阎君山开口说道,“大当家不是说不去大朝会吗?怎么又有兴致去了?”
左离侧过头,淡淡瞥了一眼阎君山,他现在没心情的阎君山逗闷子,不打算计较阎君山的阴阳怪气。
左离拿起酒壶,抿了一口酒,对阎君山说道,“说说离柏吧!”他到是很想知道,曾经的自己在阎君山心中是什么样的?
阎君山也喝了一口酒,“柏哥……”刚开了一个头,突然把头转向左离,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柏哥叫离柏?”
左离显得很淡然,“二层小洋楼里,那个黄花梨木弹弓的木柄上刻的就是这两个字。”
阎君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轻声说道,“大当家果然心思缜密!那个弹弓的确是柏哥的。”
阎君山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微微后仰,盯着面前摸一个地方眼神放空,嘴角微微扬起,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整个人感觉柔和了许多。
“柏哥弹弓打的好,手特别有准头,简直神了,我都现在都没见过,有比他还还厉害的。”
阎君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左离,“左大当家也很有准头,就是……”
“就是什么?”
阎君山拧着眉毛,思忖了一会儿,坐直身体对左离说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说吧!”
“相较于柏哥,你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左离离开王府之后,便没有碰过那些玩意,进入左家寨之后,每天也只是和枪打交道,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拿个小石子去打人,但他确定,无论是准确度还是力量,都不是十来岁的自己可以比的。阎君山之所以这么说,大概是柏离在他心中的形象,太过于美好了。
左离手里拎着米酒壶,低垂着脑袋,轻笑出声,点点头,“对!”
得到左离的肯定,阎君山一下子来了劲头,往左离身边靠近了一些,“他还会抓鱼!”
阎君山两只手突然和握在一起,做出抓鱼的动作“就那么空手抓,那么大一条鱼,直接就抓上来了,后来我们带着好几条鱼回去。”
左离定定地看着阎君山。
阎君山连说带比划的的样子,明明是一张二十多岁成熟男人的俊脸,此时这张脸上,尽显大男孩一般的率真和坦诚,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傲娇。
左离受阎君山情绪感染,心情莫名地也好了许多,思绪跟着阎君山回忆过去的事情。
阎君山接着说道,“我记得那片河水特别清亮,”眼神扫了一圈周围,指着远处,“就那片,那鱼就个头特别大,当时,我一个猛子就扎进去了!”
左离顺着阎君山的目光看了过去,那里是一片浅滩,底下有很多暗流,那个时候确实经常带阎君山去那边玩。不过有很多细节他自己都忘记了,“后来呢?抓到多大的鱼?”
“那次没抓到鱼!”阎君山挠了挠头发,愤愤地说道“我哪知道那块水那么深,我跳进去,水就没过我脑袋顶了,哪还有心思抓鱼!”
“我当时都快吓死了,我就使劲扑腾,你说也怪了,越扑腾越往下沉,越扑腾越往下沉。”阎君山灌了一口酒,“幸亏柏哥把我捞了出来。”
左离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回去的时候还被老王爷罚,不准吃晚饭来着。
阎君山轻笑出声,“柏哥当时亲我了,我初吻就是那个时候,被柏哥夺走的!”浪荡多情花孔雀,脸上难得浮现一抹娇羞的模样。
“咳!咳!咳!”左离正仰头喝酒呢,被阎君山这句话吓的呛咳出来,咳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个时候阎君山应该也就是五六岁,那么丁点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初吻了。
阎君山大手拍了拍左离的后背,“又没人和你抢,你着什么急啊!”
“没……咳……没事……咳!咳!”左离面色通红,弯着腰,边咳边说道。
“阎君山一边给左离顺气,一边说道“后来柏哥……”
左离咳了一会儿,感觉好一点了,打断,“你别说柏哥了,换个话题!”
阎君山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沉默片刻,“行!那就换个话题!”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身上那种率真迅速隐去。
“大当家想听什么啊?”
“你这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叫着,难道是想上山入伙?”
阎君山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光,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吊儿郎当地说道,“也不不是不行!”
“我带着阎家军入你的伙怎么样?”
左离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凌厉的眸子紧紧盯着阎君山的眼睛,“你是想招安左家寨吧?”
被戳破的内心想法的阎君山,笑着点了点头,索性借着左离的话茬说下去,“怎么样,左大当家?左家寨的兄弟归入阎家军,以后可以吃军饷,你们也不用整天想着下顿饭去绑哪个肉票。”
“左家寨的兄弟也不能一辈子都做土匪吧,将来怎么着都得有个去处。”
“我看左家寨的那些兄弟,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的,我还可以安排他们家人住的地方,如果不愿意住在城里,愿意种地的,就分几亩地。”
“至于你,左大当家,想要什么职位,随便挑,绝对不是查白那种空头头衔的。”
“怎么样,左大当家,要不要考虑考虑。”阎君山张开双臂,“阎家军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左离垂下睫毛,手指搓弄一颗已经去了红衣的花生仁。
阎君山说的这些,他何尝没有考虑过,眼下时局动荡,靠着土匪这个行当还能混口饭吃。一旦时局稳定下来,定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但即便阎君山说的在理,他也的确认同。但他绝对不会让左家寨的兄弟,做阎方那种道貌岸然的小人手底下的兵。等他宰了阎方的那一天,说不定这件事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