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by庭芜
庭芜  发于:202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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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庄桉答应了,室内又重归沉寂。
秦罹吩咐完那句后,又不可自抑地陷入了回忆。
他五岁时秦家发生了一场惨案,一直到现在,那件事在秦家都是讳莫如深的存在。他的亲生父亲在当时的车祸中当场死亡,目睹这一切的母亲后面跟着疯了,他那时候还小,刚好经历过一场绑架案艰难逃出来,回到家就惊闻噩耗,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此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他都生活在其中的阴影之中。
秦老爷子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他父亲,小儿子就是他叔父。秦家古板又遵规守序,秦氏原先是他父亲这个长子继承的,后来大房死的死疯的疯,唯一的儿子又年纪尚小,后来的秦氏就被二房掌控,到了秦罹成年时,才被秦老爷子又交还到了秦罹这个长孙手里。
从既得利益来看,他父母死亡,他叔父最高兴。
秦罹自始至终都怀疑他父母的惨案与秦章远这个畜生有关。
只不过事情发生时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他才五岁,懵懵懂懂,根本察觉不到其下的深意。后来长大了有所怀疑,但是相关证据都湮灭在了过长的时间里,收集起来相当困难,就算有,也被秦章远掩饰的一干二净了,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找到确切证据的原因。
然而......
秦罹皱着眉,越想心情越糟糕,细细密密的头疼逐渐席卷上来,使得他眼神也发着狠。
房间里更黑了,天边彩云逐渐被夜幕吞噬,像一只幽深大嘴,贪婪地吞吃着一切。
终于,在远处天际最后一缕晚霞被吞没,夜晚骤然降临的时候,静静坐在幽暗房间的秦罹仿佛感知到了一种熟悉的血脉觉醒,伴随着隐隐的头疼,胸口越来越激荡,情绪越来越激烈,最后无可抑制地发出了重重一声冷笑!
都该死!
管他什么证据,秦章远该死!
他扯着唇,扯出一丝讥讽至极的弧度,刚想说点什么抒发一下情绪,一转眼就对上了桌边放置着的东西。
尖尖耳,豆豆眼。
眼神相当智慧,贱兮兮的瞅过来,赫然是他点名丢进仓库的狗头闹钟。
两双眼睛对上,被那对睿智的黑豆豆眼一激,秦罹翻腾的热血有一瞬的冷却。
他定了定神看过去,发现闹钟上附着一张字条,钟叔在上面留言:【许医生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先生要按时吃药,这个留着有用处。】
他一哽。
又是许昔流!
这只狡诈狐狸究竟使了什么妖法!
再仔细一看,书房里不止办公桌上有这一只闹钟,书架上,沙发上,到处都有,粗略一数,足足五六个。
秦罹:“......”
他头更疼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转身离开书房,决心眼不见为净,然而到了卧室,离大老远就看见床头柜上立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经典黑白配色,二哈咧着个大嘴笑的傻气冲天,智慧的光芒从鼻孔冒出。
秦罹觉得胸口更堵了。
这口气堵的他晚上连晚饭都没吃,闷在房间里。
许昔流晚上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没瞧见男人,还好奇的问了管家一嘴。
管家说:“先生晚间身体有点不舒服,还在房间里,没有胃口,也不愿意吃。”
许昔流听了第一反应是皱眉。
“不吃饭怎么行,就算身体难受,多多少少也得吃一点吧。”
“他还有胃病呢。”
许昔流都能想象的出来,对方对身体不负责任任性不吃饭,到了半夜肯定会饿,饿还不说,极大可能胃病会犯胃部抽疼,到时候又折腾得他睡不了好觉。
这么想着,许昔流觉得美味的晚饭都没滋没味了起来。
“是啊,先生比较固执,不听劝,我也担心。”管家钟叔幽幽叹了口气,满脸的担忧。可当目光瞥到许昔流脸上时,看见青年眼底的失魂落魄和明显不在状态的吃饭动作,顿了顿,笑意加深,忽然转移了话题,笑眯眯:“不如许医生去劝劝先生吧,先生很听你的话,许医生去的话先生一定会愿意吃饭的。”
“这怎么可能?!”
许昔流不假思索立马反驳。
开玩笑,主角攻听他的话,那太阳得打西边出来了吧?
许昔流一度以为眼前的中年管家是在逗他玩,然而对方的态度却不似那样,很认真:“许医生身为先生的私人医生,你说的话,先生多少会听的。就像吃药一样,虽然先生不情不愿,可还是按照许医生说的好好吃了,这一个月以来发病次数都减少了很多,身体慢慢恢复得越来越好,只有雨夜那天比较严重。”
许昔流闻言还想反驳,可听到管家最后一句时,还是好奇占了上风,忍不住问:“雨夜?秦先生雨夜发病是有什么原因吗?”
他记得穿书那晚也是雨夜来着,暴雨下的相当大。
而这两次,都是主角攻发病特别严重的时候,若说没有关系,不太可能。
管家笑意浅了一点,这话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连这位素来和蔼的中年男人都变得感伤了些。
许昔流见状很识时务:“抱歉,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当我没问。”
索性他又不是心理医生,只给主角攻治疗外伤小病什么的,没必要知道的这么全面。人都有隐私他是知道的,刚才也只是乍一听闻升起好奇心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罢了,如今反应过来,许昔流又恢复成平常礼貌温和、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钟叔看了许昔流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其实没什么,就是先生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所以一到雨夜,就会特别敏感。”
“关于这些,我不太方便细说,但是许医生和先生感情好了之后,相信先生以后会主动告诉你的。”
许昔流还沉浸在男人小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脑海里试图搜罗原书相关剧情,结果刚回过神就听见管家这一句奇奇怪怪的话,神情立马就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叫感情好了,他和主角攻能有什么感情好的?
难道说的是他俩这种可歌可泣互相嫌弃的医患感情?
许昔流忍不住笑起来,下一秒笑容就消失了。
钟叔笑眯眯:“等会儿的晚饭,还请麻烦许医生给先生送一下吧,毕竟,不吃晚饭,对身体真的不好。”
许昔流温和的神情都有点淡了,皱眉,十分想拒绝。
其实若是可以的话,他巴不得离男人远远的,哪会主动往对方跟前送?然而目光触及管家情真意切十分期待的表情,眼神里都冒着微光,他拒绝的话在嘴里转悠了两圈,又咽了回去,艰难道:“......好吧,但我不能保证秦先生真的会吃。”
算了,去吧。
男人不怎么样,但是管家倒是对他挺好的。
许昔流不忍心拒绝。
“没事,许医生去就已经很好了,先生若是真的铁了心,也怨不得许医生。”管家叹气。
于是稀里糊涂答应了之后,许昔流这顿晚饭吃的神思不属。
饭后,属于秦罹的清淡一些的饭食被端了上来。
管家还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许昔流:“......”
没想到他也有劝饭的一天。
他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带着饭回到三楼,敲响主角攻的房门。
“秦先生,睡了吗?”
他喊了一声,里面没动静。
又敲敲门,还是没动静。
许昔流原地思考了两秒,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径直走向阳台,进了阳台后又往另一边走,最终刷拉一下拉开隔壁的阳台推拉门——
里面的男人神色不虞的看过来,同男人对上视线后,许昔流露出一个和善又好看的微笑。
“秦先生晚上好呀。”
秦罹:“......”
傍晚因为闹钟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更闷了一些。
秦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亲自安排的这个房间,如今会有这种走向。
他阴郁的目光在青年身上转悠,在青年笑的漂亮、桃花眼弯弯的脸蛋上定了定,又移到青年手里提着的食盒上,重重哼了一声。
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此刻心情的不爽。
许昔流不知道男人为啥又生了那么大的气,在他看来,对方似乎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也并不在意。
屋子里没开灯,昏暗一片,许昔流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路都看不见。就当先走到开关前开了灯,室内一片大亮才悠悠然返回,在男人身边坐下,把带来的食盒推到对方面前,打开,贴心道:“吃饭吧,做了滑蛋芦笋,虾仁鲍鱼海鲜粥......都是清淡的对胃好的,趁热吃。”
秦罹瞥了一眼,不动,硬梆梆:“没有胃口。”
许昔流不为所动:“没有胃口也要多少吃一点,不然半夜胃会痛,而且这些东西味道挺不错的......”
这话是实话。
山庄里的大厨不知道是从哪挖来的,手艺那叫一个好。
要让许昔流吃一辈子他都愿意。
秦罹垂眸听着眼前医生絮絮叨叨,对方本就清越好听的嗓音在这样的情境下又平添了几分温柔,好像十足情真意切一般。他目光在青年不断张合的淡色唇瓣上滑过了一瞬,意味不明低声问:“你做的?”
知道他因为闹钟的事不爽,所以特地做了饭食讨好他?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秦罹心中情绪莫名。
有一点奇怪的欣喜,有一点莫名的微妙,还有更多的则是不自在。
只是为了让他不胃疼,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么......
许昔流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以为问的是管家让干的吗之类,就囫囵点点头,积极劝饭,期待对方赶紧吃两口他好回去。
秦罹闻言,胸腔中情绪更加复杂,黑眸中神色沉沉。可思绪走到这,他又想到了青年的身份,倏然清醒,眼神一秒变得凌厉警惕。
不对......
哼,恐怕是想温水煮青蛙让他放松警惕,从而好实施后手吧!
这该死的狡猾狐狸,差点迷惑住了他!
秦罹自认发现了真相,那些复杂奇妙的心情散去,转而升腾起的是淡淡的不爽与烦躁。
这心情,与那天得知对方可能与秦章远有联系时并无二至,就也愈发使得秦罹眼神发冷。
他阴鸷地冷笑了一声,接过碗开吃!
许昔流被男人的冷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低头吃饭了。
他莫名其妙。
难道这冷笑是对方的吃饭前摇?
他表示不解。
男人吃法时的动作也挺好看,许昔流见对方吃了,也便停下絮絮叨叨的劝饭行为,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对方吃。
他本以为秦罹吃几口就会停下不耐烦,谁知对方竟然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可惊讶到他了。
秦罹闷着一口气吃完,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放下筷子:“这下许医生满意了吧!”
许昔流:“......满意。”
满意过头了简直。
任务完成,他懒得在这里多待,收拾收拾食盒,就告别男人下楼找管家交差了,他身后,男人的目光一直阴冷地黏在他背后,目送他出去。
钟叔看见许昔流回来,瞥到饭盒里空空如也的碗,惊喜极了:“我就知道许医生有这样的能力!”
说着还给许昔流竖了个大拇指。
许昔流沉默,微笑。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神奇的能力?
秦罹肯吃饭,管家明显轻松多了。许昔流又和管家聊了一会儿,才回房。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在山庄里住下来,他还有些迷茫和不适应,在屋子里茫茫然转了几圈,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该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就径直瘫在床上,打算玩一会儿手机就睡觉,这一天天的,可真够累的。
到了九、十点钟的时候,许昔流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闭上眼,躺的安详。
然而——
半小时过去了,他皱眉,翻了个身。
一小时过去了,他啧一声,翻了两个身。
两个半小时过去了,许昔流腾地一下坐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失!眠!了!
怎会如此?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是自己不太适应的原因,毕竟今天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在这里住下,而且旁边很近的地方就是主角攻......可他以前也没有认床的习惯啊,从来都是到哪都能睡,倒头就能睡,这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经历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许昔流想不通,只好平静自己心情再度躺下闭眼。
冷静冷静。
失眠最忌心情浮躁。
越急躁越睡不着。
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他可以的......
夜凉如水,凌晨两点十五的时候,许昔流再一次冷静地睁眼,一双桃花眼里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清醒的像是打了鸡血。
他气笑了。
好好好,睡不着是吧。
失眠是吧。
他咬牙起身,坐在床上,环视屋内,失去了金边眼镜温和气质的加持,此刻那双桃花眼凌厉,透着满满的烦躁,还有不少因为睡不着觉而滋生出来的怨气。偏偏他唇角本就翘,还气的勾唇,表情一动起来,脸也更明艳灵动了几分,锐气逼人。
许昔流此时此刻暴躁的真特么想一拳把太阳揍出来谁也别睡!
他对失眠的原因想了又想,最终视线缓缓投向不远处的阳台。
......一定是因为这里联通主角攻的房间,他没有安全感,才睡不着的。
都怪对方!
此刻夜已深,静谧的可以,山庄里静悄悄的,完全听不见一点声音,连呼吸声都显得吵闹,显然大家都已经熟睡了。
许昔流睡不着,越在床上待着越烦。索性也不在床上干坐着,下床拉开窗帘去了阳台试图静心。
山林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树,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瞧见横斜的枝叶影子,远处更深一点的地方更是黑的纯粹,一团一团的。山庄坐落在半山腰,眺望远处,能瞧见那边城市里的流光溢彩,时不时地还能看见凌晨时分行驶在马路上的车,小的像甲壳虫。
许昔流回头望了望隔壁幽静的房间,眯了眯桃花眼。
这个点,估计主角攻也睡着了。
草,凭什么,致使他失眠的罪魁祸首却是睡的香甜。
许昔流此时此刻怨气比鬼大,心里烦躁,为了排解这股燥意忍不住在阳台上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拖鞋走得啪嗒啪嗒响,时不时还幽幽盯着男人的房间气恼地冷哼。
越想越气。
而此时,与阳台一门之隔的卧室内——
幽暗无光、拉着厚厚窗帘的屋子里,男人静静坐着,似乎要融进黑暗里。
秦罹其实并没有睡下,自从来到山庄里以后,他晚上就经常睡不着,失眠整夜更是常事。再加上他精神状态不好,失眠多思,很容易就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恍惚混沌,所以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哪怕这种黑暗会加剧他的恍惚,影响他的神思,他也自虐般的享受着。
对他来说,夜晚是他的王国,他一个人的世界,在这个时间段里,他最常做的就是独自一个人在夜里品味这种孤冷幽寂。
这种感觉,令他着迷!
秦罹勾了下唇角,任由自己的毁灭情绪在黑暗里流淌蔓延。
月光皎洁,哪怕被厚厚窗帘所掩盖,也在不遗余力的透过缝隙钻进来。
秦罹内心的冲动渐渐被这银白的月光勾起,刚想顺应心情发出重重一声无限凉薄无限嘲讽无限阴暗的“呵”,却耳尖地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音。
啪嗒啪嗒。
时而急促,时而轻缓。
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飘飘忽忽,不可琢磨。像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
他眼底的恍惚霎时间消退了大半,胸腔中激情退却,面无表情的盯着外面大阳台的方向看。
什么东西?
伴随着这个啪嗒啪嗒疑似拖鞋拍击地面的声音,还有空灵、似真似幻的叹息声跟着响起,以及偶尔出现的粗重急促飘渺骇人的呼吸声。
深夜空无一人的阳台,能存在什么东西?
一切都似乎指向那个恐怖的猜想。
仿佛印证了这个猜想似的,周围空气骤冷,窗帘上渐渐显现了一个幽黑的影子,被月光扭曲拉长,诡异到了极点,怨气极重的扭曲音调紧接着响起,仿佛泣血:“你怎么睡得着的......”
秦罹眼也不眨的盯着窗帘上那可怖的影子看,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个不屑至极的笑。
就算是来索命的鬼,也得死在他手里!
他走过去,无视脚上伤口的刺痛,噙着冷笑一把掀开窗帘拉开推拉门——
后面的幽影霎时显现在眼前!
秦罹抬手准备快准狠地擒住幽影,却没想到黑影直勾勾往前,转瞬砸在他身上,不似鬼影那般飘乎无物,反倒□□似的沉重,带动得他也跟着朝后倒去!
仰倒在地上,后背接触到地板,肩胛骨一阵剧痛,秦罹闷哼一声。
压在他身上的影子也尤其重,倒下那一刻的力道砸的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顾不得后背的疼意,秦罹阴冷地扯唇翻身一把将幽影压在下去,恶狠狠掐住脖子。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幽影”的脸。
不是想象中惨白渗血骇人,反倒出奇的好看。
白皙莹润的皮肤,上挑勾人的桃花眼,还有紧紧抿着的淡色唇瓣,像是夜色里惑人心魄的妖精。
“......怎么是你?”
秦罹看着身下的许昔流,震惊住了。

第30章
许昔流躺在地板上,上面是死死压着他的秦罹,脖子上卡着只大手叫他动弹不得。那只手青筋暴起,小臂肌肉鼓胀,在薄薄的睡衣底下凸显出来,让人毫不怀疑其下蕴含的力道。浓稠的黑暗里,他依稀看见男人的那双黑眸,闪着凛冽的光,如同野兽。
被男人厉声质问,他抿抿唇,也十分懵逼。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想知道。
片刻前,许昔流还在大阳台上来回走动排解怨气和郁闷。深夜本就安静,山林里连声鸟叫都没有,只有偶尔风刮过树梢枝叶摇晃的沙沙声,衬得夜晚更加寂静,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清醒似的。
睡不着觉本就幽怨,意识到这点更是莫名的委屈,气的许昔流抿紧唇,在阳台地板上恨恨跺了两脚,又因为还怀着道德感担心打扰到了别墅里其他人睡觉而不敢使劲,于是更加憋屈,他真想将致使他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拖出来狠狠摇醒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这么想着的许昔流咬牙望向隔壁门。
这时,在寂静到过分的深夜里,他似乎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好像有又好像没有,隔着道墙飘飘渺渺,伴着偶尔外面风拂过枝梢的沙沙声,格外凄凉彻骨。
有点像笑声,比较短促,乍一听的话,好像是人的冷笑声?
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冷笑?
许昔流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他搓了搓胳膊,定了定神仔细瞧了瞧周围。大阳台空间开阔,他的房间开着灯,暖光透过来,驱散了阳台上一部分黑暗,使得这里的光线不至于那么暗,这明亮温暖的暖光抚平了不少许昔流心头的不安。
但是越往主角攻那个方向过去,就越黑,毕竟主角攻那边的房间灯是黑着的。可如果许昔流没听错的话,那声似真似幻飘渺又瘆人的冷笑就是从对方那边传来的。
什么情况?
脑中闪现出这个想法的许昔流在起过鸡皮疙瘩冷静下来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玛德真是够了!
本来睡不着觉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给他整这死出,装神弄鬼是吧?
实话实说,他现在失眠的怨气比鬼还大,有本事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碰碰啊,谁吓唬谁还不一定呢!
许昔流满心的怨气和暴躁,一张好看的脸蛋上满是恼怒,微笑着往那边走,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他刚在秦罹房间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前站定,那声音就突然没有了,重归寂静。
怎么,这是怂了?
他极度不爽,皱眉倾身侧耳听里面的动静,还没等他听出来什么,面前的门就刷拉一下开了,黑洞洞的,一阵凉风袭来,手扶在门上毫无依靠的许昔流猝不及防往前倾倒,瞪大了一双桃花眼,眼睁睁瞧着自己往前撞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然后一块重重倒在了地板上。
这一摔摔的他七荤八素,什么怨气什么恼怒都摔没了,只剩下迷茫。虽然砸到了什么东西一块摔倒给他做了垫背,但许昔流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摔的晕晕的。
这是真“撞鬼”了不成?
等等,鬼有实体吗?
不对劲啊。
倒地的那一刻,许昔流敏锐的听见身下的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哼,音调很轻,可质感听起来却很熟悉,低沉沉的,像是刚才才听见的那声飘渺的冷笑。
而且,许昔流还摸到身下的东西虽然硬梆梆的,但是仔细一感受却是透着柔软,摸上去像是肌肉?
并且还暖暖的,明显是属于人的体温,他摔在对方身上,头枕着对方的胸膛部位,还能感受到底下胸腔呼吸时的起伏与闷哼时的轻微震动。
有呼吸。
这是人,不是鬼。
还是在主角攻房间里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许昔流都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对方大半夜的在那傻逼冷笑而且还疑似往阳台走导致他俩摔个正着,下一秒他的位置就被翻转了一下,从趴着变成躺着,被人重重压在地上,本就摔的没反应过来的许昔流天旋地转之下更晕了,稀里糊涂的,眯着桃花眼隔了好几秒才缓过来,也听见了男人那番含着冷怒与质问的话。
真有意思,这罪魁祸首反倒有理了。
这一问可不得了,许昔流原本因为懵逼摔倒消散大半的恼怒都被重新问出来了,他哈了一声,同样不客气的质问回去:“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冷笑什么呢!”
他再度看进男人凛冽的眸子里。
在黑暗里,两人对视。
男人大手还卡在他脖子上,许昔流扒拉着他的手,不甘示弱瞪回去。
狗男人掐的真紧。
喘不过气了。
许昔流气怒交加,使劲抠着对方的手指头,这才松了点。
秦罹被反问的一蒙。
或许有吧。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昔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
想到了什么,秦罹黑眸又阴郁了起来,眸底情绪翻涌。
该不会是等不及,刚住进来半夜就想对他动手吧?
这么想着,秦罹反倒平和了,他居高临下打量着青年的表情,眯着黑眸,俊美的脸上满是审视。
青年躺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身体完全笼罩在他投射出来的阴影之下。
夜色浓重,光线晦暗,本应看不出对方确切表情的,但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实在格外明亮灵动,以至于让秦罹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在生气,形状优美的唇瓣微微开合喘着气,又愠怒地重重抿起,用力掰着他的手。
大概是回家收拾了衣服再过来的缘故,对方身上穿着的不是别墅里提供的睡袍了,而是私人味道很重的睡衣,月白浅淡的颜色,柔软贴合,夜色里像是月光倾泻下来了一样。因为两人纠缠的缘故,这睡衣也散乱着,令秦罹眼尖地瞥见衣服之下那半弯好看的锁骨。
距离如此近,他似乎也能嗅见对方身上的味道,极浅极淡的花果香......
略一晃神,传来一股大力,青年挣脱了他的桎梏。
许昔流起身后啪一声把灯打开,这动作多少带了丝怒气。
他回身,看见男人因为屋内突然大亮而眼眸不适地眯起,仍旧没好气。
“你怎么不睡觉?”
原来都以为对方该是睡着的了,没想到却没睡。
不睡也就算了,还一个人在那冷笑,发什么神经?
现在许昔流无比确信自己在阳台听见的那声冷笑就是秦罹发出来的了,因为那音调,那情绪,那自带的神经质,和平常男人对他冷嘲热讽时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下一秒许昔流就听见男人在听完他的话后又冷笑了一声。
秦罹眯着眼,神情不虞,因为骤然遇到强光眼神还有些涣散,可却坚持定在许昔流身上。他嘲讽地勾着唇:“不睡觉?这句话不应该我问许医生吗,大半夜不睡觉在我房间外鬼鬼祟祟干什么?”
许昔流一听气笑了。
一屁股坐椅子上。
“什么叫鬼鬼祟祟的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安排的房间,难道就没有设想过会有今天?”许昔流十分不客气,“两个房间被一个大阳台联通,我半夜失眠到阳台上走走怎么了?碍着你了?”
秦罹缓过来了刺眼的光线,起身坐回床上,唇角下压:“可你出现在我房门外。”
“那也是阳台的范围不是吗?”许昔流反唇相讥。
秦罹被噎得一顿。
两人对视,谁也不让谁,气氛僵持。
半晌,秦罹仿佛回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失眠?你失眠了?”
是因为失眠才出现在阳台上,而不是因为想对他出手鬼鬼祟祟偷溜过来?
他不相信地盯着青年。
许昔流被这一问,又勾起来了不少死活睡不着的郁气,连带着面上的神色都更清冷了几分,不见往日的温和。
“对,就是睡不着。”
“我失眠,出来透透气。”
“为什么失眠?”秦罹不依不饶。
许昔流啧了一声:“问的好,我也想要知道,我从来不失眠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你给我安排的房间不行这一个原因了。”
如今周围没有别人,又被气恼的情绪裹挟,许昔流压根懒得去秦先生来秦先生去的礼貌称呼,没脱口而出一句狗比已经是他足够克制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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