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简介:
许昔流穿成了传统救赎文里病戾主角攻身边的私人医生,不仅全年无休随叫随到,还经常被半夜揪起来去到奢华空荡的大别墅里给疯批大佬看病。
大佬身为要被阳光主角受拯救的主角攻,在前期不仅有每个霸总都会得的胃病、头疼,而且精神还不太好,发起病来所有佣人都退避三舍,只有许昔流因为职业原因不得不迎难而上。
管家:许医生,先生又双叒发病了,请您来别墅一趟!
许昔流(暴躁掀被):这是另外的价钱!
急匆匆到地方一看,大佬的书房一片狼藉。幽暗的月光下,对方半身是伤,正赤脚踩在碎玻璃上猩红着双眼,孤冷阴戾的笑:“人间不值得!我要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许昔流来到,胸有成竹:就像哈士奇半夜会血脉觉醒鬼哭狼嚎,这时候我们只要——
管家:怎么说?
许昔流笑的自信:扎一针就好。
于是大佬毁灭世界的计划夭折于一针镇定剂。
就在许昔流逐渐适应这种日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有另外的身份。
他竟然是反派安插到大佬身边的内应!
主线任务是获取大佬主角攻的信任,在对方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上做手脚,从而彻底搞坏对方的身体,让反派得利。
某天,反派突然来了电话。
反派:医生,别忘了你的身份。
彼时许昔流正艰难应付发疯的大佬,闻言敷衍回复:嗯嗯,你说的都对!
反派:......
反派:任务进行到哪一步了?
许昔流顿悟,这不就是查岗吗?
他瞅了瞅疯到精神错乱,坐在地板上一会儿叫嚣天凉王破,一会儿神经质一边砸东西一边喊同归于尽的大佬,沉吟片刻,自信一笑。
许昔流:任务对象在我的努力下思维已由行动缜密的人类退化到了某常见动物,并对自己身份产生幻想。
反派:......说人话。
许昔流:变成了哈士奇,在拆家。
反派:......
秦罹精神时好时坏,身为被半架空的秦家继承人,他也知道自己如履薄冰,每一步走错都有可能坠入深渊。尤其是在他发病精神恍惚的时间里,身边的人更是被各方势力渗透了个遍。
他按兵不动,逐步拔除眼中钉,然后目光落到了和自己关系密切、始终治疗自己的私人医生身上。
秦罹:装的这么乖,一定是内应。
他开始疑神疑鬼,试探对方。
某日,秦罹装作病发,再一次深夜将私人医生叫到空荡华丽的别墅里,并将佣人尽数斥退,等在书房,想看看对方放松警惕露出马脚的样子。
却见私人医生熟门熟路的进来,对疯癫可怖的他反应平淡,一屁股坐到以往他的专属位置上,懒懒散散,还拿出了一个圆盘飞饼状的东西。
嘴里:嘬嘬嘬——!
秦罹:?
秦罹坚信私人医生心怀不轨,发病时也不忘记。他将私人医生悄悄藏在包里的瓶状物件取出,当着私人医生的面露出了一个阴狠恍惚的笑。
“这里面就是你用来替换我药的东西吧?是慢性毒药还是其他?”
“吃掉它或是被我送进监狱,自己选。”
秦罹看着私人医生表情逐渐由平淡转为惊讶,笑容更狠了。
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却忽略了对方惊讶过后古怪的神情。
秦罹看着医生低头慢吞吞吃掉,想欣赏对方此刻颤栗恐惧的表情,忍不住上前一把掐起对方的下巴——
却见对方眯着眼睛吃的正香。
秦罹:......?
许昔流:是糖片,傻逼!
【暴躁且甜私人医生&时不时发疯病戾大佬】
1、沙雕文,逻辑死
2、原文主角受背景板
3、截图存档于23/1/3
凌晨下着大雨的公路边上,一辆轿车静静停在那。
深浓的夜色里,雨下的很大,绵密的雨幕连成一片,柏油路上激起不少水花,哗哗的一刻不停。这辆车就孤独地没在大雨里,车身被激烈而下的雨滴砸的砰砰响,在凌晨时分十分颇显得寂寥。
公路宽阔,半天也没路过一个车,更何谈人影,这就显得独自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轿车愈发形单影只。
与车外大雨倾盆场景不同的是,车内气氛却十分静谧。
驾驶座的位置上静静坐着个人影,青年身体前倾,趴伏在方向盘上,脑袋低垂抵着胳膊,黑色碎发散乱,由于脸深埋着的缘故看不清表情,但也能从他一动不动的姿势里不难判断出他应该是睡着了。
“唔......”
倏地,寂静的车里响起青年吃痛隐忍的声音。
许昔流皱着眉缓缓起身,半阖着眼想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只是刚动没两下就被从小腿和胳膊肌肉处传来的酸麻感激地身体猛地僵住,扭曲着脸嘶了几声,隔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茫然的动动身子。
“什么鬼啊......”
未尽的话语被猛然吞没,车窗外连绵的雨声传进耳朵里,连同眼睛里看到的景象一起,叫他登时愣在原地。
这是哪?
他在......车里?
外面甚至还在下大雨?
许昔流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扭头看看窗外,入目是被雨水模糊的车窗玻璃,根本看不清外头风景,只有前边雨刮器左右扫个不停的挡风玻璃,能叫他辨认出自己此时是停靠在一条空无一人的陌生公路边上。
可他刚才不还在医院吗?
他脑海里蹦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就被紧跟着而来的记忆推翻了。
不对,他已经猝死了。
虽然他刚才还在医院,对着电脑,可很快就因为参与医研项目连续工作三天身体负荷不了,而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他清晰的记得那种呼吸不上来血液凝滞心脏艰难运作的感觉。
所以,绝对不是幻觉。
可既然已经猝死,又怎么会在这?
难道这是去往天堂的路上?
许昔流呆坐了几秒,余光注意到脚下一点亮光,他跟着看过去,发现是一部不知何时掉在车位下面的手机。手机屏幕亮着,上面不遗余力的跳动着一通来电,可能是不小心按了静音的缘故吧,来电没有声音,未接听自动挂断后又很快打过来,似乎是很急。
手机旁边还有一个掉落的金边眼镜,许昔流一并捡起来,顺手把眼镜架回了鼻梁上,拿着那部显示来电的手机,目光在屏幕上“钟管家”三个字上停顿了片刻,划开了接听。
“喂。”
“许医生!”
对方的声音有些苍老,但人却不显弱势中气十足,大概是他许久没接电话还有些气急焦灼,一接通便急急的问过来:“你到哪了?这么久不接电话,先生的情况本来就不好,现在病情好像更严重了......”
许昔流极轻缓的眨了下眼,有些懵逼的问:“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对方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是焦心,“先生不肯吃药,饭也不怎么吃,本来身体就不好了,今天秦家的人过来走了一遭,不知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刺激的先生就又发病了,再加上下了雨,更是雪上加霜......”
电话里的人语速很快,即便说及此事略显含糊,但许昔流仍旧在他絮絮叨叨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秦家?发病?
他将手机从耳朵旁移开,又仔细瞧了瞧来电人名:钟管家。
好熟悉啊这发展......
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等他想出来什么,一瞬间,诸多记忆猝不及防涌入脑子里,叫他闷哼一声,扣紧了手机。
秦家,秦罹。
这下许昔流知道究竟熟悉在哪了。
这不是同事给他看过的某一本狗血耽美小说里的剧情发展嘛!
小说里,主角攻秦罹作为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幕后大佬,在前期却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因为这位主角攻不仅有着每个经典霸总必备的胃病头疼,而且精神方面还有着不小的问题,常年失眠,以至于性格十分阴郁乖戾,等待着一个阳光开朗小太阳一般的主角受的拯救。
然而光凭这些还无法吸引许昔流的注意力,让他真正皱着眉头看完的是,文中有一个和他同名同姓、专门为主角攻看病的工具人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听上去似乎很高大上,拿着不菲的报酬,实际上干的却是比社畜还累的活。不仅要十项全能,全年无休随叫随到,精心照顾主角攻的身体上的小毛病比如说胃病,而且还要在对方发病时风雨无阻的到山间别墅去给对方治疗精神方面的问题。
甚至到后期,主角攻受终成眷侣,成天腻腻歪歪的时候,他还要兼职给主角受看病,尤其是在主角攻折腾花样把主角受累到生病的时候,不辞辛劳半夜赶来别墅,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上一句:“秦先生,床事方面要适量......”
哇,许昔流简直脚趾抠地。
而他,现在就穿书了,好巧不巧的穿成了这本文里那个苦逼的工具人医生。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看到这些情节时的尴尬,以及被同事疯狂嘲笑的无助。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电话那头的管家又催促了一遍:“许医生,你在听吗,请尽快过来,先生目前情况很紧急!”
“呃,在听......”
许昔流被唤回神,无声叹了口气。
应下了:“......知道了,我尽量,目前还在路上。”
他瞅了瞅窗外。
停在路边也算是在路上吧?
原主估计就是半夜收到了管家的来电,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然后路上出了点问题,叫他穿过来了。
许昔流猜,估计也是猝死。
这可悲的工具人的命运。
有了他这句话,管家稍微松了口气,可随即又被什么混乱的场景拉去了注意力,许昔流只听见电话那边几句焦灼惊慌的先生,然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尖利声、以及物体倒在地上的沉闷音,隐隐约约的还有男人痛苦的低哑嘶吼。
他不由得抿了抿唇。
最后管家只匆匆嘱咐了他一句:“雨天路滑,许医生小心。”
就紧急挂断了电话。
想也知道是去处理那边的事了。
许昔流放下手机,隔了一秒后,认命的启动车子,按照记忆往主角攻所在的山间别墅驶去。
谁懂啊,死前在拼命工作。
死后一睁眼居然还在工作的路上。
再一看时间,好极了,凌晨一点。
许昔流磨磨牙,吐槽归吐槽,但他还有职业道德,无法放任病人不管,就只能安慰自己,虽然工具人了点,但好歹薪酬相当丰富不是?
年薪百万呢。
等剧情时间结束,他就能带着这笔巨款彻底躺平了。
想到这,许昔流因为半夜不睡觉被叫起来工作的怨气平息了不少。
夜雨仍旧不停,轿车驶在路上,溅起大片水花。
很快,这辆车上了盘山公路。
又过了小半个小时,车进入半山腰上的小庄园,在一栋奢华的别墅前停稳。
许昔流缓缓舒了口气,下意识的捋了捋身上的衣服,后视镜里映出他戴着金边镜框的脸,夜色里狭长的桃花眼落了点微光,显得颇为明亮,往下是即便抿直也带了三分笑的唇瓣。
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熟练地堆起浅浅的温和笑意,而后他拿起一把伞,下了车。
夜空昏黄,别墅里亮着灯,伴着淅沥的雨,却也愈发使得这座山间的建筑物孤寂。
“进来吧,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门前已经有佣人等候,许昔流自己撑着伞过去,那名男佣看见他,平静的让他进来,虽没多说什么,可许昔流却看见对方在转身前撇起的嘴。
......为什么?
许昔流顿了一下,装作没发现的样子进了门,被领着急匆匆带上楼。
越靠近,就越能感受到那边的混乱。
佣人们各个低着头,进进出出,噤若寒蝉。忙碌的身形与古板冷漠的表情十分割裂诡异,好像一个个木偶一般,目光触及那边的混乱,鄙夷厌恶恐惧什么情绪都有,可都被很小心的收进眼底,看了叫人心沉。
别墅里的气氛也格外古怪沉闷,偌大的别墅,华丽冰冷,雨声被关在外头,偶尔传进来几声,甚至能形成空旷的回音。
一路上,许昔流看见了不少碎裂的瓷器花瓶,打翻在地上的食物,甚至地板上还隐隐有着血迹。
哪怕被匆匆处理过,留下的痕迹也昭示着他没来时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他心想,主角攻真的病得不轻啊。
以后的工作量绝对巨大。
临到房间门前的时候,从里面匆匆跑出来个焦急的中年人,一看到他便急急忙忙叫了句许医生,声线与在电话里头的吻合,许昔流知道他就是主角攻身边那位忠心耿耿的钟姓管家。
“许医生快进来吧,先生他......”
管家的后半句话被屋子里传来的男性低哑嘶吼声掩盖,那道声音虽然磁性低沉,可此刻却充满了痛苦,一听就知道在经历着难以想象的折磨。许昔流也知道目前情势不好,就抿着唇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进去了。
进去了之后还没看清屋子里的人,当头就是一只飞过来的玻璃杯,许昔流卧槽一声下意识的侧头闪避,玻璃杯撞在身后的门框上,尖利的碎裂声哗啦落了一地,吓的紧跟他其后进来的佣人尖叫起来。
“先生!”管家钟叔面色一变,随后那边也传来几句惊慌失措的尖叫:“啊!先生挣脱了!”“快,摁住先生!”
许昔流人还懵着,冷不丁对上一双充斥戾气泛着血丝的猩红眼眸,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道人影挣脱钳制后猛地冲他扑了过来。
轮椅被掀翻,他脑袋一炸,下意识的躲避,但谁知精神错乱的男人好像把他当成了什么假想敌一般,追着他不放。许昔流慌乱间绕着那只歪扭在地上的轮椅当掩体躲避,男人也紧跟着追过来,红着眼□□。
周围的人畏惧男人的状态一时片刻的竟也无法重新将其拦住,两人围着轮椅绕了几圈,许昔流脑门上汗都冒出来了,最后情急之下回身一拳把主角攻揍到了地上,危机解除。
望着地上短暂安静下来的高大消瘦的男人,他斯文的扶了一把鼻梁上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忍不住喃喃:“......来之前也没说需要搏斗啊。”
房间里寂静无声,周围佣人看见这场面全都愣在原地,面色微妙且沉默,管家钟叔看向他,张大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许昔流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事,尴尬的又重新挂上笑意。
“咳......失礼了,抱歉。”
青年长身玉立,笑的温雅而不好意思,金丝镜片后狭长的桃花眼轻轻弯着,加之轻柔整理身上衣物褶皱的动作,任谁也无法将其与刚才那个暴力一拳将男人干翻的形象联系起来。
就很魔幻。
许昔流眼神相当真诚。
他能怎么办?
病人明显处于发病时精神错乱无差别攻击人的状态,他总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吧?给人来治病,病还没治呢医生自己就先狗带了,这可不行。
他眨巴眨巴眼。
房间安静的诡异。
钟叔瞋目结舌,看了看地上自从夜晚发病就状态奇差兀自陷入自己世界中、此刻却难得安静的自家先生,又看看云淡风轻温和有礼的许昔流,喉头艰涩滚了两下。
这个医生......他稍微有点硬核啊!
许昔流眨眨眼:“钟叔......咱们现在是不是该看一下秦先生了?”
“哦对对......”
钟叔被唤回神思,呆住的神情转瞬收敛,连忙小心翼翼把浑浑噩噩的秦罹扶起来。秦罹一个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性,哪怕被病痛折磨的消瘦,个子也放在那,一时半会儿钟叔扶的很艰难。
许昔流连忙上去打算搭把手,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一边愣住的佣人们就反应过来,抢先了一步,七手八脚的围着将秦罹架着到了床上。
许昔流于是停下,目光跟着看过去。
这时候他才有空瞧了瞧屋子里。
房间混乱不堪,不止是人杂乱,摆设也是。
桌子上的摆件多数都到了地上,门口有刚才才战损的玻璃杯,以及歪扭倒地的轮椅。那边还有一滩水渍,以及好些药片,白色的药片落在水里,边缘已经开始溶解,估计有一段时间了。
想也知道是主角攻发病时执拗不肯吃药而导致的。
就在这阵杂乱中,许昔流的目光穿过去,落在那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刚才可能是被他一拳打的有些懵,此刻老实下来,微垂着头,表情仍旧隐忍,皱着眉。许昔流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看过小说,知道主角攻发病时常常头痛欲裂,幻听幻视,并经常伴有自损行为,把自己搞的一身伤都是常态。此刻他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佣人架着单薄的身体躺回床上,不知为何,竟显得十分可怜。
许昔流微叹一口气,跟着走过去,没忍住又多了看了对方几眼。
不得不说,男人拥有一张完全得天独厚的脸,高鼻薄唇,灯光打在脸侧,阴影涂抹之下愈发显得眉目深邃轮廓分明。
就是脸色实在太苍白了些,唇色也淡。
被身上穿的墨色丝绸睡衣一衬,满身的病弱气。
对方身形也是高大长手长脚,只是因为生病太久过于消瘦了些,很难想象若是没有这一身的病痛,男人该是怎样一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许昔流暗暗可惜。
可惜了。
不过也没什么,人家是主角攻嘛,虽然现在看着惨,但精神状态总归是会好起来的。而且从那狗血的设定来看,还是被主角受细心关怀治愈的,反倒是和自己这个尽心尽力了好久的私人医生没有太大的关联。
然而狗血归狗血,涉及疾病,还是要认真对待的,不然他的良心过不去。
只是稍微走神了一下,那边就又出了状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一秒还低垂着头精神恍惚的男人忽然又发起狠来,皱着眉脸上满是痛苦,不断发出喑哑的嘶吼声,甚至试图挣脱钳制。
他的手不知在哪划破了,旧伤之上,鲜红的血渍漫开,滴落在地,猩红戾气的眼眸死死睁着,恍惚失神,视线对不上焦,可那股仿佛要拉着所有人下地狱的煞气令人毛骨悚然。
“滚......”
“滚开!”
“别碰我!”
喑哑狠戾的声音响起,伴着窗外萧索的雨声,令人鸡皮疙瘩四起。午夜间冷不丁闪电划过,随即是轰隆的雷声,男人身体整个一僵,挣扎的幅度更大,看上去马上就要暴起了一般。
佣人明显慌乱:
“又、又这样了,快摁住先生!”
许昔流一怔,敏锐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不知是不是太过慌乱害怕的缘故,这些佣人的动作极其粗鲁,毫无章法,有一个人的胳膊甚至勒在了男人脖颈间,以至男人原本苍白的面色都憋的红了起来,英俊的面容扭曲。
明明是本该前途光芒万丈的秦家继承人,却龟缩在一座空寂的山间别墅里,整日被精神病痛折磨,连身边的佣人对他的态度都漠然粗暴,这是何等的可悲?
许昔流忽然反应过来,也许自己刚一进门那只砸过来的水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而是男人在反抗。
他赶紧皱眉吩咐:
“松手!”
那边佣人一听,为难:
“这......医生这怎么能松手呢?”
“是啊许医生,先生发病时太可怕了,我们也是怕他伤到。”
“就是啊刚才就差点出事......”
说着力气更大了点。
眼见着男人被刺激的愈来愈重,许昔流忍无可忍呵斥:“闭嘴!”
“我是医生你们是医生?”
“叫你们松就松,哪那么多废话?你们那是要拦人吗,你们都快把他勒死了!”
精神病人本就受不得刺激,估计是这些佣人某些不经意的动作正巧戳中男人的心理创伤,以至被更加刺激,状态越来越差。
一旁着手整理床铺的管家钟叔也倏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许昔流话里的意思面色十分难看:“你们在做什么?先生只是生病了,你们怎么能拿对待犯人的态度对待他?!”
“按照许医生说的话做!”
想到这个他不免懊恼起来。
既懊恼自己的失责,又揪心,为发病时遭受苦痛的秦罹。
可他多数时候,真的有心无力。
许昔流呵斥完,又恢复温文尔雅的姿态,继续吩咐:“不要再随便碰他了,出去几个人,房间里人太多,病人安全感不够会有应激反应,对病人的状态不好......”
随着他话音和缓流出,几个粗鲁的佣人不情不愿松了手,床上的男人明显安分了不少,只是仍旧喘着粗气,双眼失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房间里只有他和管家钟叔在,许昔流自个儿也舒服了不少。
他一边打开带来的药箱,一边终于有时间向管家询问对方的具体情况。
“钟叔,秦先生在我来之前吃过药了吗?”
“......没有,先生不肯吃。”
许昔流点点头,也是,主角攻那个执拗性子吃就怪了。
原主为主角攻治疗的记忆里就有这些,并为之头疼。
他拿出镇定剂,检查了一遍,解释:“为了秦先生的情绪尽快稳定下来,我需要给他肌肉注射打上一针镇定剂,等他安静下来后,再去检查他身上的毛病,还有这过程中造成的伤口。”
钟叔点点头。
于是许昔流坐在床边,撸起秦罹的睡衣袖子,娴熟地在他臂膀上打了一针。
镇定剂能够舒缓病人紧绷的情绪,使人迅速镇静下来,对于主角攻目前不肯吃药并躁狂的情势算是最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了。而且,在注射过后,对方精神舒缓放松下来,会很快进入睡眠,对他之后的检查也有利。
一针针剂过后,床上的男人隐忍痛苦的神情很快舒缓开了,剧烈起伏的胸口也稍有平静,只是对方双眼仍旧有着轻微的失神。
许昔流也没在意这些,看主角攻状态好上了不少便小小放下心来。
他同管家交谈:“秦先生最近的状况还是老样子吗?”
“......对,先生对吃药很抗拒,平常就一个人待着,不叫人近身,饭食之类,有时候送进去,过段时间还是完完整整的出来,先生也不会好好吃饭......”
许昔流叹了口气,“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镇定剂只能应急,不能频繁使用,精神方面的疾病,还是以药物治疗为主,那些药,秦先生一定是要按时服用的。”
“还有胃病,饭也要按时吃......”
许昔流越说越觉得这是废话,要是主角攻真的乖乖听话,那就不需要他天天大半夜被叫过来了。
他于是闭上了嘴,内心真切期待主角受赶紧出现,用那谜一样的热情开朗好像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抚慰治愈主角攻。
然而仔细想想,现在的时间,好像距离主角受出现还有好一大段距离。
许昔流一边想,一边任命的拿出镊子还有酒精棉球,消毒后给躺在床上的男人清理创口。
房间里人散去,好像显得空间也跟着大了许多。
钟叔见床上的男人安静舒缓下来,欣慰了不少,觉得自己在这可能打扰了许昔流工作,就走了出去,可也不敢完全离开,对许昔流这个私人医生并没有完全的信任,就守在门口,防止许昔流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许昔流见此也不在意,他知道这些大家族里屁事多,疑心重。
外头的夜雨似乎小了一点,原先密集的雨声此刻只有沙沙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叫人烦躁了。
在这阵声音里,床上的男人眉心动了动。
秦罹觉得他一直滞涩黏稠的思维好像清醒了点,蒙在眼前的黑暗、女人发疯时歇斯底里的尖叫似乎在渐渐远去,连同萦绕在鼻端的浓重血腥气,他看到了头顶暖色的灯光与天花板。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雨声,虽然还会头痛,但也没有之前那样烦躁的恨不得干烂这个世界的冲动了。
身体安定下来一阵虚弱无力,好像一滩任人摆布的烂泥,他半阖着眼,思绪不受控制缓慢回放之前的一切。
男人虚伪的笑脸,看似关切实则恶意满满的眼神,雨水,尖叫,碎布,染血的手,窒息的感觉......好似碎裂的拼图,稍一细想,就勾动神经,叫他头痛欲裂。
秦罹对自己这种状态简直厌恶至极,恶心的要死,可他又不得不一遍遍的承受痛苦,发病时不受控制像头没有思维的野兽,又在清醒时一遍遍品尝自己狼狈的疯态,身体一日日虚弱下去,苟且偷生。
什么静养。
明明就是让他清醒着看自己发烂发臭。
秦罹目光阴狠,手忍不住的攥紧,指甲陷入掌心,想用身体上的疼痛麻痹自己,却在下一刻被什么人攥住手,轻柔的又抚平。
“嗯?醒了?”
温润好听的嗓音传出来,配上窗外沙沙的雨声,轻柔的好似夜曲。
鼻端有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代替了血腥气的幻觉,叫秦罹强烈的产生出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错觉感,好像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怎么令人讨厌了,甚至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谁在他屋子里?
秦罹还没彻底清醒,迷蒙着神思看过去,隐约看见凑近过来的人影,身形柔韧挺拔,长款驼色风衣内搭米白针织衫,唇角天然上翘,温柔的不似真人,恍惚间让他以为是深植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人。
他眯着眼睛,没忍住轻声喊了出来:“妈......”
场面瞬间安静了。
只是来看看主角攻醒了没的许昔流:“???”
这人叫自己什么??
他天然温和的笑容僵住,瞬间变成了皮笑肉不笑,条件反射般伸出手迅疾地捂上了神志不清的主角攻的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