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寒宽宏大度地停手,捞起明月锋的腰将他抱在怀里。明月锋顾不得小伙伴的动作,抬手擦去眼角的泪,靠在印寒肩头喘气,小声抱怨:“你为什么没有痒痒肉。”
“我有。”印寒拉着明月锋的手摸自己的肚子,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在这里。”
明月锋摸到了一片硬邦邦的腹肌,他脸色一黑,推开印寒的手:“你框我呢。”他常年运动,腹部肌肉也有轮廓,但不像印寒进健身房练得紧实有形,误以为印寒在炫耀。
言归正传,印寒说:“我不想等太久,下一步怎么做?”
“下次月考,你考差一点。”明月锋说,“比这次还要差。”
印寒想了想,说:“好。”留几道题不做,或者故意做错,学霸对控分十分在行。
高二下学期第三次月考,印寒考了年级第八,可谓是他的学生生涯中最差的一次。俞倩得意洋洋地叫来楚悠,当着楚悠的面,痛批了印寒一顿。楚悠摸摸儿子的头发,向俞倩表示回去会好好和印寒谈心,将成绩提上来。
俞倩慢悠悠地拖长声音道:“高中成绩关键,落下去,再提上来可就难了。”
印寒冷淡地瞧她一眼,移开视线,跟着楚悠离开办公室。
俞倩故意将批改完的作业本丢到一边,发出巨大的“啪嗒”声,抬高声音说:“我们班以前的第一名,脾气傲得很,不听我的话,再这样下去,大学都考不上。”
回应她的是印寒用力的摔门声,气得俞倩脸色发白。
“怎么了寒寒,最近有什么心事吗?”楚悠踮起脚尖,温柔地摸摸印寒的头。
“妈妈,我期末会考好的。”印寒说。
“我不是想问成绩的事。”楚悠说,“感觉你最近不太开心,和锋锋吵架了吗?”
“没有,明月很好。”印寒摇头,“您去上班吧,我晚上回去跟你说。”
“好。”楚悠应下,她想了想,说,“你们班主任还是看不惯你和锋锋吗?”
“她最近挺关照明月的。”印寒说。
“实在不行,爸爸妈妈去找教育局投诉。”楚悠说。
“再等一段时间。”印寒说,他相信明月锋会给俞倩一些小惊喜。
“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上课。”楚悠交代道。
“嗯。”印寒站在原地,望着楚悠离开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几分落寞。
明月锋站在王石磊的座位旁,两人嘀嘀咕咕说小话。
“这么久了,你知道是谁传的谣言了吗?”明月锋问。
“我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是五班传出来的。”王石磊说,“我猜是汪晨莉。”
“五班……”明月锋仔细回想,一拍大腿,林城城在五班,正好帮忙问问,“我有个发小在五班,我找他去。”
“你直接去班里找,容易暴露。”王石磊说,“你告诉我名字,我去找。”他拉过明月锋的肩膀,“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台请讲。”明月锋低头,聆听王石磊的高见。
“你这样……”王石磊边笑边说,满眼算计和幸灾乐祸,“怎么样?”
“照你的思路改改,还能更毒。”明月锋指尖夹起中性笔向上丢,笔杆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下落,正好落于明月锋手心,他执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将纸条递给王石磊,“你拿这个去找林城城,约汪晨莉出来。”
“兄台以身犯险,余心悦诚服。”王石磊拿腔拿调地说。
“劳烦您牵线搭桥,成败在此一举。”明月锋说,“事成,必有重谢。”
“什么重谢?”王石磊问。
“请你吃饭。”明月锋说。
“善。”王石磊拱手。
第35章 美男计
明月锋打算语文课之后,让王石磊带着纸条去五班找林城城,他需要用这节语文课,好好构思一番约汪晨莉出来聊什么。
王石磊则兴奋了一节课,他打小就是乖宝宝,听话乖顺,从未做过坏事,这是他第一次参与阴谋的策划及执行,整个人像打鸡血般不停抖腿。
下课铃响,没等明月锋示意,王石磊弹射飞出教室,冲向一楼的平行班。他来得太早,五班还在拖堂,王石磊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打开,先走出来的是老师,接着是学生。
“我找林城城。”王石磊随手拉住一个男生,“同学,帮忙叫一下林城城。”
“林城城,有人找你!”男生朝班里喊一嗓子,一个微胖的男生应声抬头:“谁啊。”
王石磊站在门口挥手,喊道:“我是十九班的。”这句话吸引了一些学生的注意力,实验班的优等生来平行班做什么?
林城城向他走来,边走边问:“明月锋让你来的?”
王石磊只是笑,没有回答。
听见明月锋的名字,坐最后一排、趴桌子上玩手机的汪晨莉抬起头,好奇地看向王石磊。
“你和你们班的汪晨莉关系怎么样?”王石磊将纸条递给林城城,纸条上写着【找人帮忙堵印寒】。
“不怎么样,我不跟她玩。”林城城说,他捏着纸条,“我听说明月锋和印寒绝交了?”
“大概吧,他俩已经半个月没说话了。”王石磊说,“不知道起了什么矛盾,他想花钱给印寒一个教训。”
“怪不得要找汪晨莉。”林城城说。
“你知道印寒是同性恋这事,谁传出来的吗?”王石磊问。
“汪晨莉。”林城城确定地说,“她在班里有个姐妹团,她说什么,那些女生就做什么。我听那些女生说,印寒撕了好几封汪晨莉给明月锋的情书,汪晨莉从垃圾桶里翻到了碎片,特别生气。”
“你帮我问问汪晨莉,明月锋愿意出钱堵人,她接不接。”王石磊说。
“行。”林城城点头,他问,“明月锋和印寒真绝交了啊?”
王石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挥挥手,转身向二楼跑去。
回到班里,王石磊将刚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明月锋,担忧地问:“汪晨莉认识的人都是些社会上的小混混,会不会伤到印寒?”
“寒寒每周上搏击课,你应该担心那群混混。”明月锋怕印寒下手太重,需要赔付很多医药费。
临近放学,明月锋背着书包下楼,在拐角处,遇见等候已久的汪晨莉,他没说话,汪晨莉笑嘻嘻地凑上来:“明月锋,听说你找我。”
面对汪晨莉那张鲜红的大嘴,明月锋的素质差点没绷住,他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是啊,你一般怎么收费?”
“你告诉我和印寒绝交的原因,我不要你的钱。”汪晨莉说。
“他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一想到我曾经和他勾肩搭背,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明月锋皱起眉毛,压低声音,“告诉你个秘密,他喜欢我,跟我表白了。”
“啊?!”汪晨莉瞳孔震惊,紧接着大怒,“他真是恶心!”
“是啊是啊,如果只是同性恋,喜欢的不是我,也就算了。”明月锋深吸一口气,“要是有人早早告诉我,他有这个毛病,我绝对不和他做朋友。真不知道那个散播传言的人是谁,我一定要当面感谢他。”
“这个嘛……”汪晨莉原本只是想造谣,抹黑一下印寒的名声,谁知真让她猜对了,听到心上人这么说,她再也憋不住倾慕之情,邀功道,“是我说的,我看面相就知道他是个变态。可惜你不认识我,不然我早就告诉你了。”她本想提一句印寒撕掉了自己写给明月锋的情书,又怕转移明月锋的注意力,遂咽下这句话。
“那真是谢谢你。”明月锋握住汪晨莉的手,装成一副惊讶欢喜的模样,“你和传言中不一样,是个单纯热心的女孩,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
汪晨莉看着自己与明月锋交握的手,激动得几乎昏厥,感谢她的可是明月锋,名扬全校的校草。她注视着明月锋英俊温润的眉眼,尽情幻想她与他两情相悦、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画面,面颊羞红,说:“不用担心,我帮你收拾印寒,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骚扰你。”
“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你叫人吓唬吓唬他就好,不要伤害他。”明月锋说。
男神真是个善良的人,自己被欺负却还念着旧情,汪晨莉满心感动,恨不得立刻去找社会上的那些好兄弟大干一场。
“不给钱不合适,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的生意。”明月锋说,“我请你喝奶茶吧。”他掏出二十块钱,去街角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特地买的情侣款,粉色桃子味给汪晨莉,绿色蜜瓜味自己喝。
“谢谢你。”汪晨莉插上吸管,吸一口糖水,“下次我请你喝。”
“不必,男生本就该请女生喝奶茶。”明月锋说。
汪晨莉注视着明月锋漂亮的侧脸,试探地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有女朋友怎么敢请你喝奶茶。”明月锋笑着说,夸赞的词语信手拈来,“你这么厉害,肯定有许多男生追你。”
“其实没有男生……”汪晨莉低下头,她极度自信又极度自卑,深知自己长得不好,所以故意显得强势,让别人不敢小瞧她。她羡慕明月锋,轻易成为同学们目光的焦点,如果能成为明月锋的女朋友,她肯定也是焦点人物了。
“你觉得什么时候堵印寒合适?”明月锋问,“我之前经常和他一起走,他都走大马路,不走小巷子,你们肯定不能在大马路上打人。”
“是啊。”汪晨莉说。
“这样吧,周五放学,我带他去那边的胡同,”明月锋指向马路对面的一片大杂院,“你们找人埋伏,别打我就行了。”
“没问题。”汪晨莉说,“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不会打你。”
“太好了,一杯奶茶肯定不够,等这件事办完,我请你吃饭。”明月锋说。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吗?”汪晨莉试探地问。
“当然啦。”明月锋点头,“我家在那边,先走一步,周五见。”
“我可以去十九班找你吗?”汪晨莉问。
“下周再找吧,周五之前,咱俩的计划不能暴露。”明月锋说,他挥挥手,利落转身,假模假样的笑容消失于绷直的唇角,下周——下周就是他将汪晨莉赶出学校的时刻。
回家路上,明月锋一遍遍思考整个计划,他要把汪晨莉和她的社会兄弟们送去蹲局子,还要借这件事将俞倩的所作所为告到教育局,等一切尘埃落地,他还要请王石磊和林城城吃顿饭。
“怎么样?”印寒不放心,站在单元门口等明月锋回来。
“寒寒!”明月锋快跑几步,一把抱住印寒的肩膀,声音饱含委屈,“我为你牺牲大发了。”他把和汪晨莉的对话一一转述,愤怒地说,“她居然直接承认了,奶奶的,什么叫看面相,她会看个鸡毛面相。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生,我至于费这么大劲,拐弯抹角加出卖色相地算计她吗?我上去就是一板砖,砸得她半身不遂!”
印寒将跳脚的明月锋摁进怀里,下巴抵在对方肩窝,闷声说:“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那就以身相许吧。”明月锋又开始贫嘴。
印寒哼了声,不知是冷笑,还是同意。
第36章 联名信
“你得这样。”明月锋拉着印寒的手臂,放在自己耳侧的墙壁上,“你得用力,拍到墙壁上,懂了吗?”
印寒看着明月锋乐在其中的样子,抿着唇配合小伙伴,抬起手学习电视剧的桥段壁咚明月锋。
“对!就是这样。”明月锋靠墙站立,手指摸摸下巴,“我觉得这个姿势能气死汪晨莉。”
印寒完全没听明月锋的碎碎念,他的视线扫过小伙伴饱满的额头、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停在红润的唇瓣上。
不知道是不是像桃子一样甜,印寒想。
“你明天带着护腕和护肘,还要带什么,带把匕首?”明月锋推开印寒,坐在床上帮他收拾书包。
“不带匕首,带这个。”印寒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约莫五百页的刑法解析,放进书包。
“可以,知识就是力量。”明月锋笑着拉上书包拉链,盘腿坐在床的一角,“哎呀,有点期待明天。我猜打架之后,俞倩肯定会把咱俩叫进办公室训一顿。”
“你会任由她训你?”印寒问。
“那就看她说话有多难听了。”明月锋说,“保不齐我俩谁训谁。”
印寒落座明月锋身边,沉默半晌,开口:“你觉得同性恋很恶心?”
“没有,我管别人喜欢什么。”明月锋仰躺在床上,双手叠放脑后,“指不定哪天,我喜欢上一个桌子,哭着闹着要跟它结婚呢。”
印寒被明月锋离谱的举例逗笑,他说:“桌子有什么好的,又不会说话。”
“哎,你是不是歧视恋物癖。”明月锋说,“桌子不会跟我闹别扭,光这一点,就胜过人类许多。”
印寒顺势躺下,与明月锋并肩,挤在一米五宽的床上。
“干嘛,又要和我挤着睡啊。”明月锋察觉到小伙伴的意图,习惯性往墙边挪了挪,嘴上虽说不愿,行动截然相反。
“明天我就要挨打了。”印寒说话的声调没有变化,却显得格外可怜。
“挨打?我是给你个机会大展拳脚。”明月锋说,“你练了那么久搏击,没结结实实打过人,和花架子别无两样。”
“那也疼。”印寒耍无赖地腻在明月锋身边,蓬松的卷毛扫过小伙伴的脸颊,又添一把柴,“小时候都是挤着睡。”
“你小时候一米四,我一把就抱起来了。”明月锋说,“你现在一米八四,翻个身能把我拍墙上。”他侧躺着,将一大半的床铺让给印寒,“你总这样,我以后买房子,得买个两米宽的床。”他嘴比脑子快,没意识到为什么买房子要顾及印寒的喜好,重点还是床。
“好的。”印寒答应。
“这么不客气啊。”明月锋被他气得直乐,踢一脚印寒,“快去关灯,睡觉。”
印寒乖乖下床,去门边的墙上摁下开关,又摸黑上床,钻进明月锋的被子,闭着眼睛寻找睡意。
“不要跟我抢被子。”明月锋闭着眼睛说,他翻个身,面朝墙壁陷入浅眠。
两人囫囵睡到天亮,印寒没和明月锋抢被子,他直接抱紧小伙伴的腰,给他当被子。
“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要跟锋锋挤着睡。”印诚久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小声与楚悠说。
“可能是没考好,心情难过吧。”楚悠说,“他们班主任,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为难你了?”印诚久撸起袖子,“我认识海淀教育局的两个处长,要不打电话找他们说一说?”
“口说无凭,人家能信吗?”楚悠担忧地问。
“也是。”印诚久冷静下来,“等明天,锋锋和寒寒休息了,我问问他们。”
“行。”楚悠敲敲门,叫醒两个男孩,“宝贝儿们起来啦,吃早饭。”
饭桌上印诚久提了嘴教育局找人的事,明月锋说:“叔叔,我周末写一封举报信,再附上录音,您拿着资料去找处长,可以吗?”
印诚久乐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招儿。”明月锋和明室辉不愧是父子俩,性格都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心眼多,行动力强,胆大心细,且耐心十足。
明月锋初生下来,皮肤白嫩,眼睛又大又圆,明室辉稀罕得要命,走到哪抱到哪,和林子琳想了几百个名字,也定不下主意。明室辉抱着孩子,顶着月色,半夜专程跑去印诚久家敲门。兄弟俩坐在台阶上,抬头望明月,印诚久提议起名“明月”,明室辉觉得明月过于柔软,男孩子要如宝剑,锋芒毕露,刚硬不折,遂加上“锋”字。
如今明月锋五官长开,脸型和鼻子像极了明室辉,印诚久颇有些恍惚,总觉得故人归来,借后辈的躯壳向自己问好。他叹气,夹起一块煎蛋,说:“如果你爸爸在,一年前就把这事解决了。”
“那倒是,你爸损招儿多得很,天天拔你班主任自行车的气门芯。”楚悠捂嘴笑。
明月锋颇为自信:“叔叔阿姨,青出于蓝胜于蓝,我比我爸更厉害。”他朝印寒使眼色,用完早餐,俩人结伴朝学校走去。
“决裂”大半个月来,明月锋和印寒终于又一道儿上学了。
踏进教学楼,明月锋瞥见汪晨莉坐在转角的台阶上。他扭过头,对汪晨莉友好地笑了下,手搭在印寒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迈上二楼。
王石磊站在班级门口,看到明月锋和印寒结伴而来,兴奋地招招手,压低声音问:“还有什么安排不?”
“进班里说。”明月锋拽着王石磊踏进班里,他们来得早,俞倩还没进班看早读。
三个男生嘀嘀咕咕,分工明确,但明月锋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他坐在座位上,思来想去,度过了早读、第一节课、第二节课,大课间做操时,灵光咋现,他打了个响指:“王石磊!”
“咋了?”王石磊吓一跳,动作慢了两拍,好一会儿才找回节奏。
“我写封联名信,你帮我鼓动女生们签名。”明月锋说,“剩下那俩男的不用找了,他们是俞倩的大宝贝,铁定不愿意签名,而且还可能给俞倩通风报信。”
王石磊竖起大拇指,说:“牛啊哥。”
比起印寒和明月锋这两个被俞倩无视的刺儿头学生,十九班女生处境更加水深火热。俞倩重男轻女,对待女生宛如对待仇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极尽阴阳怪气,女生学习好,便是“一时运气,不会长久”,学习不好,便是“天生蠢笨,扶不上墙”。二十个女生,分为三类,第一类一身反骨,强势硬气,与俞倩针锋相对;第二类沉默寡言,忍气吞声,不与俞倩一般见识;第三类讨好谄媚,专打小报告,是俞倩忠实的狗腿子。
王石磊拿着写有明月锋名字的联名信,第一个找上最讨厌俞倩、且公开和俞倩起过冲突的女生韩琪国,说明了打算举报俞倩的意图。韩琪国二话不说,签上大名,并豪气地包揽了收集签名的活:“你们男生不懂找谁签,如果找错人,肯定会被俞老妖察觉。你等着,放学后,我把签好的信还你。”
“那真是太谢谢了。”王石磊说。
“我才要谢谢你们。”韩琪国说,“你们什么时候告,别太晚,我等不及。”
“放心,下周请你吃大瓜。”王石磊笑着说。
“真讨厌,你们这是专门不让我好好过个周末。”韩琪国说,她眼神亮如烈阳,“我从没这么期待上学。”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王石磊搓手,“干就完了。”
韩琪国一拍桌子,说:“干他娘的。”
第37章 占便宜
下午第四节自习课下课铃打响,明月锋收拾书包,顺手递给后桌的印寒一根玉米肠。王石磊早就收拾好书包,坐在座位上抖腿,望着明月锋,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明月锋提着书包站起身,对王石磊说:“跟着我们,但不要跟太近。看到汪晨莉和她的人进入巷子,立马报警。”
“好嘞。”王石磊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不要耽搁时间。”明月锋不放心地又交代一遍,“寒寒下手重,我怕出人命。”
王石磊瞧一眼印寒,暗暗心惊,他点头:“好。”
两人踏出班级,下楼,走出校门,朝街角的胡同走去。小巷尽头是条断头路,由一面红砖墙截断,明月锋将印寒带到此处,一转身,就被小伙伴摁着肩膀抵在墙上。印寒一双眼,幽深冷清,锋芒暗藏,他凑近明月锋耳边,温热的呼吸吹拂耳畔,他低声说:“这样行不行?”
明月锋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后颈汗毛竖起,感觉自己被狼盯上,不敢轻易动弹,他喉咙中挤出一个音节:“行。”可太行了,印寒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在脑中模拟了无数遍。
汪晨莉带着一群黄毛混子,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她唇角勾起,脑海里反复想象和明月锋谈恋爱的画面,成为校草的女朋友,享受全校女生嫉妒的目光,简直是人生巅峰。
“汪晨莉,你说要搞印寒,我一兄弟跟印寒有仇,正好把他带过来。”一个黄毛说,他推了下身边瘦小的男生,“哝,黄衬衣。”
汪晨莉没当回事,挥挥手:“来者有份,来就给五十。”她掏出一张绿票子,递给黄成义。
黄成义拿了钱,喜滋滋地装进口袋,他听说了关于印寒的传闻,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我就知道印寒对明月锋有想法。他俩小学的时候就黏黏糊糊,特别是印寒,明月锋让他向东,他绝不向西。”
“真恶心。”汪晨莉恶毒地说,“最好腿打断,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踏进胡同,汪晨莉看到印寒将明月锋摁在墙上,凑到校草耳边,胆大包天地亲了一口。
“我草!”混子们瞳孔地震。
“草!”明月锋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被亲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在脑海里回荡,他迟迟回不过神,也忘了拦着印寒下手轻点。
“我要杀了你!”汪晨莉出离愤怒,招呼身后跟着的六个黄毛拎着棍棒殴打印寒。
冲在前面的是早有旧怨的黄成义,第一个趴下的,自然也是黄成义。
刑法解析二度砸在黄成义头上,印寒抬脚,踹掉他手中的木棍,踩着他的后背去揍下一个瘦如竹竿的黄毛。乒乒乓乓,哀嚎不断,印寒胳膊上挨了两下,肿起红印,黄毛们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明月锋回过神,顾不上那个软绵绵的吻,一把抓住印寒的手腕,将他拖到一边。只听巷子外警笛声接连不断,明月锋叫住贴着墙根欲逃跑的汪晨莉,失望地看着她:“汪晨莉,你不救我吗?”
印寒反手握住明月锋的手腕,配合他演戏。
“我,我去叫人救你!”汪晨莉看着散落一地的黄毛,理智战胜情感,她可不想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落得个退学的下场。
“你不救我,我真的很伤心。”明月锋挣开印寒的手,指向汪晨莉,“王石磊,摁住她!别让她跑了。”
王石磊从巷子口蹿出来,将汪晨莉堵在墙角。明月锋留意到印寒手臂上红肿的痕迹,眉头紧皱,随便一脚,踢到某个黄毛的腰部,激起一声“哎呦”。
时隔六年,印诚久再次接到知春路派出所的电话,通知他来所里一趟。
“你家这养孩子的风格,够独特啊。”
印诚久甫一进门,就被等候已久的民警调侃,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六年前帮忙处理“大黑哥”之事的警察同志。
“您好您好,给您添麻烦了。”印诚久说,他熟门熟路地向调解室走去,“他们俩又犯什么事了?”
“上次他俩揍翻六个初中生,这次揍翻六个社会黄毛。”警察说,“六六大顺。”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挺吉利。”印寒听警察轻松的语气,猜到俩孩子应该没事,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怎么就惹上社会混子了呢?”
“你进去问问。”警察推开调解室的门,侧身让印诚久进去。
印寒、明月锋、王石磊坐成一排,长桌另一边,坐着汪晨莉和两个黄毛。由于明月锋被印寒的突然袭击吓了一遭,没有及时拦住小伙伴,黄毛们重则昏迷,轻则骨折,四个黄毛送去医院验伤,坐在桌子前的两个黄毛伤情不重,脑子尚且清醒,录了口供再送去医院检查。
明月锋左手托腮,悠闲地注视着桌子对面的汪晨莉。印寒打开书包,拿出那本厚得与板砖无二的刑法解析,翻开一页,旁若无人地阅读。王石磊是三人中最兴奋的一个,左顾右盼,嘴巴里不停念叨:“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派出所呢。”
“喜欢就多待会儿。”警察没好气地说,他拉开椅子坐下,看向调解桌旁神态各异的半大孩子们,“又是打架斗殴,又是你们俩,说吧,这回几打几?”
“一打六。”明月锋拍拍印寒的肩膀,得意地说,“比上回厉害。”
警察无语,印诚久说:“怎么打起来的?”
“汪晨莉造谣,害的寒寒心情不好,考试也没考好。我想着带寒寒去胡同遛弯儿散心,哪知被汪晨莉带着拿棍棒堵在胡同里。要不是寒寒身手矫健,王石磊帮忙报警,我就被打死了。”明月锋讲话真假参半,他双臂规矩地叠放在桌面,做出一副单纯善良的学生样,“我也不想惹事,但是麻烦总找上我。”
饶是汪晨莉脑子不好使,也反应过来明月锋是在做局坑自己,她口条远不如明月锋流利,只能气恼地拍桌叫嚣:“放屁!你骗我!是你要我带人打印寒的。”
明月锋瞪大眼睛,疑惑地指向自己:“我怎么会要你打寒寒?我和寒寒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
一家人?汪晨莉看看明月锋,又看看印寒,这两人不同姓,长得也不像,怎么会是一家人?
王石磊看汪晨莉呆滞的表情,忍不住点明:“明月锋借住在印寒家,他俩是发小。”
汪晨莉瞠目结舌,她看明月锋和印寒同进同出,以为两人是邻居,或是要好的同学,哪能想到这俩人实打实就是一家的。她传那些谣言,目的是挑拨二人的关系,可是住在一块儿,亲密无间,事事相通,怎么可能挑拨成功?
“印律师怎么看?”警察问,他没忘记这俩小子有个难缠的监护人。
“寻衅滋事罪。”印诚久说,“情节轻微的,处五百以下罚款。这些小孩年纪不大,但都满了十六岁,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这意思是不打算和解。
“你带人堵我们,我要举报到教务处。”明月锋不打算放过汪晨莉,“轻则写检讨,重则退学,希望你能被退学。”他笑得畅快,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阴毒又明艳,勾得印寒移不开眼。
汪晨莉被父亲花二十万塞进实验中学,本就不光彩,学校也不想声张。明月锋这一闹,加上她因打架斗殴进派出所的光辉事迹,极有可能闹得汪晨莉被踢出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