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小羊。”明月锋捏起一只白色的羊羔,眉眼弯弯,“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印寒握紧手套,有些不知所措。
“戴上试试。”明月锋说,“我照着自己的手掌大小钩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一定合适。”印寒珍惜地观赏,却舍不得戴。
明月锋看不得他磨叽,夺过手套,握住印寒的手替他戴上,满意地说:“正好,果然很适合你。”
灰色手套上面无表情的黑羊,与印寒神似,两相呼应,无形中消解了距离感,增添几分呆萌的人情味。
“骑车的时候戴,听到没。”明月锋摸摸印寒的头发,嘱咐道,“坏了我再给你做。”
“哦。”印寒低头,眼中浮现纠结的情绪,他既想要别人知道爱人的在乎,又怕弄脏了珍贵的礼物,他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两全的办法。
眼瞅着印寒的眉毛拧成一团,凌乱的卷毛脑袋腾起CPU过载的热气,明月锋叹气,捏一下印寒的脸,说:“以后给你钩围巾帽子手套,好不好?”
“只给我做。”印寒强调。
“你也太看得起我的耐心了。”明月锋哭笑不得,“我是商人,不是手艺人,不靠这玩意儿吃饭。”
印寒捧着手套放进竹篮中,拾起胖墩墩的小羊端详片刻,明月锋指着黑色的羊羔:“这只像你。”
“我?”印寒疑惑地看向明月锋,等着他给出解答。
“是啊,表面上软绵绵的,实际一肚子坏水。”明月锋说,“黑羊在英文俚语中指不合群的人,我愿意余生与你同行。”
印寒听罢,放下羊羔,打开黑盒子,光速把钻戒套在明月锋中指上,从椅子上出溜下来,“咣当”一声单膝跪地,一双眼殷殷切切地仰望他:“和我结婚。”
“吓我一跳。”明月锋赶紧把印寒扶起来,揉搓他的膝盖,“急什么,疼不疼啊。”
“你先答应。”印寒说。
“好好好。”明月锋说,“结婚,马上结婚。”
印寒坐回椅子,明月锋这才有空欣赏手指上闪亮的大钻戒,他说:“谁设计的?挺独特,做工也好。”
“海雾出品。”印寒说,“Darlene的礼物。”
“不错,我心领了。”明月锋说,“吃饭吧,羊排要凉了。”
印寒依言执起筷子,夹一块小羊排放进碗中,冷不丁地说:“你说我像黑羊,吃过羊排,是不是要吃……?”他指指自己。
“咳咳咳咳咳。”明月锋被这句漂移加甩尾的虎狼之词差点呛死,虎着脸说,“今天周四。”
“我都求婚了。”印寒塌下肩膀,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谋取福利,“求你。”
“吃完再说。”明月锋无可奈何地让步,他永远无法对印寒狠心。
印寒吃饭速度极快,放下干干净净的瓷碗,张大嘴巴嗷呜一口将一角小蛋糕吞进胃里,眼巴巴地望着明月锋,无声地催促爱人快一些吃完。
“你,”明月锋无奈地看着他,匆匆扒拉几口饭菜,放下碗筷,抽一张餐巾纸擦去嘴巴和手指的油污,说,“我在浴室准备了礼物。”
印寒眼瞳亮起,等不及明月锋解释,一把拽起爱人的手腕,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进门入眼是一面擦拭干净的落地镜,左手边的洗手台上摆着一条红格纹黑底领带,和一弯毛绒绒的兽耳发卡。
明月锋笑眯眯地拿起发卡,戴在印寒头上,捏捏兽耳尖,温热的手指向下,轻轻蹭过柔软的人类耳廓,后退两步,上下打量,满意地点头:“真可爱。”他是个铁血毛绒控,早就想看看印寒戴兽耳饰品的模样,他找过许多猛兽的耳朵,猫、豹、狮、虎,各种大型顶级狩猎者的兽耳造型被他买了个遍,最终敲定老虎的耳朵。
圆形的耳朵,显得敦实憨厚,耳背深黑、耳根金黄。位于耳朵中央的滚圆白色斑块漂亮且危险,十分契合印寒的气质。蓬松的卷发覆盖虎耳金黄的耳根,深黑的耳背与深黑的发色融为一体,只剩下两块白斑仿佛死神窥探的视线。明月锋抿唇,拿起领带,绑住印寒的双腕,向上推至对方头顶。
印寒顺从地任由明月锋发挥,脊背抵住墙壁,明亮的眼瞳闪烁着期待和兴奋。明月锋主动贴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他说:“寒寒,转头,看镜子。”
印寒依言偏头看向右边的落地镜,绯红色若火光,自脖颈处向上晕染。干净的镜面清晰地映出两人亲密的身影,他不由得咽一口唾沫,感觉浴室空气倏忽稀薄,上不来气。
既然是给印寒的礼物,明月锋自然要好好表现。他的手向下,轻巧地打开皮.带扣。
“咔哒”一声,金属扣掉落在地,印寒已没心思关心清凉的下半身,他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明月锋俊美的侧脸,他看着对方温柔地亲吻自己的耳朵,镜面上的影像逐渐被水汽覆盖,朦胧中自有一番激.情。
“寒寒,看镜子还是看我?”
“你。”印寒顾不得镜子里晃动的影子,湿润的眼瞳满是明月锋的面容,头顶的毛绒发卡耳尖软塌,可怜又可爱。
明月锋细细地吻他,掌心小心地垫在印寒的后脑和墙壁之间,生怕对方过分激动后仰脖颈撞到墙壁,凑近吻去印寒眼角生理性分泌的水珠。
冰岛,雷克雅未克。
平整无垠的雪面仿佛新收的棉被,一直延伸至天尽头。一座座木屋伫立其上,窗户中透着暖黄的灯光,小巧玲珑像是精致的手办。明月锋和印寒居住于其中一座木屋,他们燃起壁炉,盖着绒毯窝在沙发上,印寒像是明月锋身上的第二层被子,挂在小伙伴肩头看他手指灵巧地钩织毛线。
明月锋英俊的相貌,怎么看和织毛衣都不是一个风格,偏偏揉在一起,异常惹人心动。印寒被勾得挪不开眼,又是蹭又是亲,把明月锋弄得烦不胜烦。
“别捣乱。”明月锋手肘后撤,怼了一下印寒的胸膛,“一只小羊,一朵红花,还要什么?”
“月亮。”印寒说,“圆的月亮。”
“你三十了,不是三岁。”明月锋说,“戴这个去上课不幼稚吗?”
“上次有学生夸我的手套好看。”印寒说,“我说是我丈夫织的,她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何止是惊讶,那女生简直被印寒突如其来的明媚笑容惊呆了。
“丈夫。”明月锋傻乎乎地重复一遍,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耳朵染上火烧云的颜色,“印老师,我能听你上课吗?”
“哪天?”印寒问。
“你哪天方便?”明月锋说。
“都方便。”印寒说,“我怕你坐在下面,我会忘词。”
“那你可要认真备课了。”明月锋放下钩针,偏头与印寒接吻,他看向窗外色彩绚烂的天空,“极光出现了,走,我们出去看看。”
二月是冰岛观赏极光的好时节,长达二十个小时的黑夜,无论在城市还是郊区,抬头便能望见蓝绿交加的光带和繁星闪烁的银河。小木屋靠近一处矮小的瀑布,明月锋和印寒穿着及膝的羽绒服,站在天幕下,今夜的极光是偏蓝的绿,深邃神秘,像是仙人洞府现世的预兆。
明月锋挽住印寒的手,十指相扣,他认真而坚决地说:“印寒,我爱你。”
“我知道。”印寒说,“我也是。”
天边的明月坠落,挂在木屋的房檐,化作一盏暖黄的灯笼,将在未来几十年的余生,与独行的黑羊作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后面还有三个番外。下一篇开《过期药》,感兴趣的朋友点点收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