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夫证道后翻车了—— by小狐狸菌
小狐狸菌  发于:2024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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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上仙恕罪,无可奉告”。
最后昏死过去。
方九鹤将人扔进空着的杂物房,落了禁制。
这样的人,他可不放心给单独的院子住。
就算是明尘家也不行。
入夜后,明尘约方九鹤和山殷到花园的亭子里相谈。
山殷总算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义愤填膺道:“曲复,我啐!他到底为什么和‘情’有关的东西过不去?”
“尚且不知。”明尘道,“总之,小心为上。”
闲聊片刻,又说到时望秋。
“那家伙不肯说,我就找了间空屋将他关起来了。”方九鹤没提自己把人的手腕给拧断了,只轻描淡写地道,“一下午过去,他就问了一句‘明尘上仙许诺我的事还算不算数’。你许诺了他什么?”
“找逢川,替他把道侣的骨灰要回来。”
“那你要回来了吗?”
“嗯。逢川似乎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要紧的,听说我有用,就给了。”
“给我瞧瞧。”
明尘从袖中取出一条项链,上面悬着一枚核桃大小的玉壶,盖子能被拧开,里面放着一撮灰白色的粉末。
“我检查过,确实只是个寻常的物件。”
山殷看了看,于心不忍道:“道侣的骨灰……要不就还给他吧?我觉得他也没什么坏心眼。”
方九鹤捻这玉壶若有所思,闻言一笑:“能被你看出来,那就不叫坏心眼了。”
山殷:“……”
“明早我就去集市找人仿制一个。”明尘早有打算,“若他收下,那便没什么问题。若他表现出什么异样,就说明这里面还藏有我们不曾察觉的玄机。”
“……不是,你们拿人家道侣的遗物试探,至于吗?”山殷觉得此举有些过分了,“时望秋还是挺招容昭喜欢的,我觉得他坏不到哪里去。”
方九鹤揶揄他:“上次你还觉得喜欢兔子的都不是坏人。”
“我——”山殷一时语塞,心里憋闷得慌。
证道飞升这么多年,他见过许多是是非非,但始终不喜欢、也看不惯这般手段,索性眼不见为净,起身道:“行行,就你们两个心眼子多!”
说罢扔下两人跑了。
“……”明尘看向方九鹤,“不去追?”
“随他去。”方九鹤顿了顿,叹了口气,“我都没说我把人手腕给折了,结果为了这点小事又生气。”
继而又不解:“他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几百年了,傻兔子都能成精,他怎么还这样直来直去莽莽撞撞?”
明尘轻飘飘道:“不然怎么招你喜欢?”
方九鹤:“……”
方九鹤哑口无言。
山殷没走远。
他记得时望秋被关在杂物房里,于是径直去了方九鹤的院子,打算瞧瞧情况。
当然,不会提及仿品的事。
不赞同归不赞同,但是明尘和方九鹤要做的事,山殷从来不会拆台。
杂物房很小,也很黑。门打开后,月光照进来,恰好能照亮整个窄室。
山殷捏着包套近乎用的果脯,蹑手蹑脚地朝里张望。
……然后和容昭撞了个对眼。
时望秋的气色很差,衣襟上沾着暗红的干涸的血迹,手腕软绵绵地搭在一旁,似乎断了。
容昭正往他嘴里塞丹药,地上还有一碗清水。
山殷:“???”
山殷震惊:“你——”
“嘘。”容昭蹿到他身前,一把捂住他的嘴,“本尊者是偷偷来的。”
然后又欲盖弥彰地强调了一遍:“偷偷来的。”
山殷:“……”
作者有话说:
比山殷还没有心眼子的人出现了!

山殷不傻,一想就明白了。
时望秋是有疑点不假,但也有拉拢的价值。于是那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明尘甚至还放了容昭出来给人送药。
不然以容昭的仙元,根本不可能打开方九鹤落在门上的禁制。
尽管如此,山殷还是觉得利用人家道侣的遗物很过分。
他走到时望秋身边,用仙元帮忙接好了腕骨,又把果脯递过去,问道:“吃吗?”
时望秋一怔,没想到在仙都竟然还有人用果脯收买人心的。须臾,他单手接过果脯,挑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很甜,也很黏。
他吃完了,道:“多谢。尊者要尝尝么?”
容尊者拒绝了。
他很忙的。
依照明尘的吩咐,容昭收好装丹药的瓷瓶,藏起装清水的碗,营造出“偷偷来”的感觉,并且自以为此番拉拢示好完成得天衣无缝。
又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会露馅,他拽了一下山殷,催促道:“该走了。”
山殷不想走。
“你为什么要修诡术道?”他问道,“我记得诡术道在凡间的名声也很差,常有人因此家破人亡,甚至还有被骗得散了宗门的。我看你不像那种人。”
时望秋愣了愣,低声喃喃:“不像吗?”
他恍惚想起当年,那人对自己说:“为何要行骗?你不像那种人。”
……当时,自己是怎么答的?
“骗就骗了。本仙修的诡术道,还要什么理由?”
“好。那我就让你这张嘴,再说不出骗人的花言巧语。”
之后便是近百年的纠缠,恨过爱过,至死方休,到头来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的骨灰。
时望秋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长久的沉默之后,轻声道:“说来好笑,最初我选择诡术道,只是因为……我胆小怕事,怕疼怕死。骗人只需三寸不烂之舌,不用杀人,不用见血,几句话就能成事,很适合我。”
山殷有些意外。
“那你怎么有胆量去欺骗上仙?”
时望秋不由失笑:“难不成我有胆量不靠骗,直接去刺杀上仙么?话又说回来,其实我没打算骗他的,只是弄错人了。”
容昭本来无所事事,闻言,顿时竖起耳朵。
“认错人?”他从储物戒里摸出平时听奇闻吃的点心,很慷慨地掰成了三份,“为什么会认错人?”
山殷也很好奇:“你连人都没认清就骗?”
时望秋:“……”
这些事留在心里许多年,被反复回忆又反复封存,都快盘出潮湿的霉味了。反正漫漫长夜也无事可做,索性就拿出来说说。
于是三人融洽地挤在窄小的杂物房里,开始说故事,山殷甚至找了矮凳过来。
“当年天欲道还很猖狂,在仙山附近建了府邸,将被骗的仙君都关在那里,供他们玩乐。”疗伤丹药效果很好,时望秋已经能坐起来了,顺便又问容昭要了块点心。
“府邸藏得很深,和仙山又近,被掳进去的仙君不是死在了里面,就是被扔到仙山深处自生自灭,根本不可能逃出来。后来有上仙看不下去,开始暗访天欲道。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彼时时望秋新晋上仙,不知天高地厚,又觉得自己的骗术已到至臻之境,骗谁都手到擒来,颇有些寂寞无聊。
恰好听闻天欲道的恶行,顿时玩心大起。
既然天欲道擅长以“情”来蛊惑玩弄别人,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情”反过来来将天欲道骗得团团转。
最好能将人骗得道心破碎,崩溃自尽。
那样的场面,定然十分有趣。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极,说不准还能让自己的骗术再精进几分,于是凭借诡术道秘法,配上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取得了天欲道的信任。
后来,在那些一个比一个妖娆,一个赛一个花枝招展的天欲道当中,他随手一选,便选中了个假的。
“假的?”容昭吃完了点心,又在山殷袖子里摸了把果脯,好奇地插话道,“还有假的天欲道?”
“那不是天欲道,是假扮天欲道混进来暗访的上仙。”时望秋叹了口气,似是怅然,许久,轻轻吐出那个早已在仙都消失的名字,“沈微明上仙。”
自诩无往不利的骗子从一开始,就找错了目标,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理所当然。
回忆到这里,时望秋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山殷给容昭使了个眼色,拉上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容昭挣开山殷的手,又折回去,给时望秋留了储物戒里最后一包点心。
回到寝屋时,已是后半夜了。
屋里亮着灯,明尘在等他。
“回来了?”
“嗯。”容昭强调,“你说要偷偷去,我就偷偷去了。”
“……”明尘觉得自己教的东西似乎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偏差,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哪里会出问题,追问道,“你怎么做的?”
“我打开门,给他吃了疗伤的丹药,还喂了水。”容昭如实地道,“山殷帮他接好了手腕。后来时望秋开始说过去的事,我们就坐在那吃东西。你给我做的点心都吃完了。”
明尘:“…… ……”
虽然过程有些奇怪,但结果还是大差不大的,于是他亲了一下容昭,夸道:“做得好。时望秋说了些什么?”
容尊者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他把弄脏的发尾塞给明尘打理,又坐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将时望秋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
“……沈微明?”明尘给他顺着头发,慢慢地回忆,“那应当是……千年前的事了。我记得当时他已是渡劫十次的上仙,不知为何死在了污秽之地。时望秋说自己曾去污秽之地给道侣收尸,他的道侣竟是沈微明么?”
“你不知道?”容昭问。
“我那时才飞升没多久,打听不到这么详尽的细节。”明尘轻轻捋着他的发尾,十指在柔软的发丝间穿过,手法十分娴熟,“如此说来,他虽然曾为诡术道仙君,人倒也不算坏,可以试着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容昭不关心这个。
他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感兴趣,目前最关心的就是“杀曲复”,其次是“重新证道”。
不感兴趣的容尊者仰头亲了亲自家道侣,捞过打理好的头发,一起盖进被子里睡觉了。
方九鹤将足够以假乱真的仿品交给了时望秋。
“……这是明尘上仙拿回来的?”
“不错。”
时望秋垂下眸子,须臾,低声道:“我以为明尘上仙会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为何?他已经替你拿回来了。”
“这是假的。”时望秋简单道,“我要见明尘上仙。”
“你果然藏了不少秘密,时仙君。”方九鹤眼神微冷,“骨灰是真的,只有这玉壶是赝品,你又如何看得出真假?若不肯说,我便将那真的玉壶给逢川上仙送回去。”
时望秋:“……”
时望秋:“那你送回去。”
门窗微微一震,发出“吱呀”轻响,簌簌落灰。
独属于杀戮道仙元再度席卷而来,刺入经脉,横冲直撞,痛得他闷哼一声,鲜血染红了唇角,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恍惚之时,只见一抹雪色衣摆拂过杂物房积灰的门槛,来到自己眼前,说了句:“方九鹤,够了。”
时望秋昏了过去。
…… ……
再醒来时,他发觉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枕边就放着那枚珍贵的玉壶。
身旁有人道:“醒了?”
时望秋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玉壶收进怀里,坐起来:“……明尘上仙。”
“不用害怕。”明尘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既然给了你,就不会再抢回去。”
“多谢上仙。”时望秋行礼,低声道,“叨扰上仙许久,我已取回道侣的东西,那么也该告辞了。”
不等明尘开口,他便匆忙下床,步子有些踉跄,却走得很急。
跨出门的那一刻,只听明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淡淡道:“何必走这么急?我猜,你丹田内的契约和流失的仙元,皆与这只玉壶有关,是么?”
时望秋瞳孔微张,脚步一顿,差点被门槛绊倒。
明尘上前,轻轻扶了他一把,不徐不疾地继续道:“连我都瞧不出这玉壶的玄机,说明其中有能够遮蔽天机、甚至混淆天道的秘法。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既能藏于小小的玉壶,又需这等逆天之术隐藏。”
“……”
“直到我听说,你那死在污秽之地的道侣是沈微明。身为渡劫十次的上仙,纵然不幸在污秽之地陨落,也依然能够留下一星半点的残魂。”
时望秋缓缓转身,半晌,终于苦笑起来:“上仙敏锐。”
明尘看着他,眼里神色复杂难辨,须臾,轻叹道:“时望秋,死在污秽之地的魂魄,是不得回到仙都的。”
“那又如何?”时望秋终于褪去懦弱之色,一抬眉梢,似乎又找回了几分当年巧舌如簧的神骗风采,“我到底还是骗过天道,将他带回来了。”

第53章 赶尽杀绝
“可是天欲道已经盯上你了。”明尘给他分析,“你如今自身也难保,带着一缕没有意识的残魂,如何护得住他?”
时望秋冷冷道:“上仙此言又是何意?”
明尘没有在意他言辞中的那点尖锐,一如既往地温和道:“你可以留下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曲复目前下落不明。但他想借天欲道的手杀你,而你又在我这,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自露马脚。”
时望秋暗自掂量。
这似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不用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上仙的庇护。
……但还不够。
自己被看破了最重要的秘密,倘若日后明尘有半点坏心,就会落入极其被动的境地,搞不好一尸两命。
既是渡劫十一次的上仙,家底想必丰厚得很,说不定推辞几番,还能再要些好处过来。
“多谢上仙好意。但我独自漂泊已久,恐怕……”时望秋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明尘打断了。
“你不想再见到沈微明吗?”
一句话,让他的满腹巧言成了废稿。
凝滞片刻,时望秋回过神,眼神微凉,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上仙真是会说笑。玉壶里装的不过是一缕没有意识的残魂,说是魂魄的骨灰也不为过。就连最好的医仙和巫仙都束手无策,你又如何让他起死回生?”
“明知没有任何希望,为何还要千年如一日地温养着?这缕残魂要你七成的仙元供养,只剩下三成来应对天道的劫数,想来,你这些年应该过得很不容易。”明尘垂眸,看向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玉壶,“既然时仙君执念如此深重,不妨再试一次,信我一回。”
时望秋缓缓收敛了笑意,盯着他。
“空口无凭。”半晌,他轻声开口,嗓音竟有些哑了,“至少,让我瞧见一点东西。”
明尘握住他的手腕,输了一缕仙元进去。
这缕仙元与平时的不同,带着非常浓重的属于明尘的道,温柔、平和,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伤痕累累的经脉在短短几息之内便恢复如初,被治愈的地方散发出一股奇妙的盎然生机,和医仙巫仙的治疗截然不同。
仙元很快散去。
“这是……什么?”时望秋猝然回神,反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问,“上仙,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道。”
“道?”
“我本就是天地孕育的灵物,承万物生机而现。”明尘轻声解释着,“吾道名为,万物生。”
时望秋留了下来。
“万物生”这一道法闻所未闻,是天海之境千万年以来仅有一人的道,恐怕也是复活沈微明最后的希望。
他差点被这馅饼给砸晕。
不过后来时望秋也了解到,万物生并不意味着明尘能够随意操纵生死。
其一,这生机不是凭空出现的,需从草木鸟兽或者人身上取,有伤天和,不能轻易使用。其二,不得与天道相悖,天道要惩戒的人,救不了。
即便如此,也足够令人惊骇了。
时望秋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融入进来,没事就去方九鹤的院子帮忙打理花草,替山殷排队买新出炉的好茶,还陪容昭下五星连珠棋。
尤其是对方九鹤,一口一个上仙,亲亲热热,瞧不出一丁点芥蒂。
后来方九鹤送了一副护腕给他,他又去仙山找了点灵药回赠,两人便算是彻底将之前的事揭过去了。
过了几日,容昭拿着本薄薄的册子来找他。
“这是什么?”时望秋翻了两页,忍不住皱眉,“……成仙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是本尊者在凡间修炼用的秘籍。”容昭解释道。
他凭着记忆,花了一天工夫将那本秘籍默写下来,虽然字有点歪歪斜斜的不好看,但内容一字不差。
“你也修的无情道,应该见过类似的东西。”容昭向他求证,“这本秘籍有什么问题吗?”
时望秋看罢,给出评价:“缺页少句,狗屁不通。”
容昭:“哦。”
“尊者就是靠着这本东西证道飞升的?”时望秋诧异,“无情道在凡间竟已没落成这样了?难怪我近千年都没见过新的无情道仙君。”
顿了顿,又补充道:“像我这样在仙都重新证道的不算。”
“本尊者就是新的。”容昭有点骄傲,想和他多说两句,又想起接下来还得找明尘,便收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把册子拿回来塞进怀里,继续确认道,“前日你说,因为曲复,仙都的无情道快死绝了。”
“嗯,是。怎么了?”
“没怎么。”容昭若有所思地,须臾,转身打算离开。
没走两步,就听时望秋在后面叫他:“尊者留步。”
容昭:“?”
时望秋蹭到他身边,盯着那条油光水滑的蝎尾辫,想起山殷跟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如何如何柔软好摸,终于还是没忍住:“这个……能摸一下么?”
容昭拎起辫子尾巴给他摸了一下。
明尘在厨房切菜。
容尊者悄咪溜了进来,无声无息,冷不丁地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袖子,道:“明尘。”
“哗啦——”,上仙差点翻了锅。
他迅速用仙元稳住铁锅,把菜盛出来以免糊了,擦擦手,转身道:“怎么了?”
“我想去曲复的仙府。”容昭拉着他的袖子道,“但我不认得路,你和我去。”
明尘:“?”
明尘猜测自家道侣想做什么:“你要找曲复么?但他的仙府早已人去楼空,即便到了那里,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找得到。”容昭从怀里取出那本誊抄的秘籍册子,比划了一下,“我只要找他的字。”
“字?什么字?”
容尊者皱了皱眉,觉得解释这么多很麻烦,干脆拽上他就往外走。
虽然明尘还是没怎么明白,但容昭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
半个时辰后。
两人出现在了曲复的仙府门口。
府门紧闭,结界尚在。
明尘挥袖,毫不客气地用仙元直接轰开,连门都碎成了八瓣。
容昭:“……”
好像有一股很重的怨气。
没等他细想,明尘牵起他的手,还体贴地用仙元挡了一下扬起来的灰,温柔道:“进去吧。当心碎石。”
于是一转眼他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容昭就没离开过养病的小院,进门之后可谓两眼一抹黑。但他的步伐十分自信,以至于明尘上仙一时没看出他已经迷路了。
第三次路过花园的时候,明尘终于察觉了不对劲,将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的容昭拎住,问道:“你要去哪?”
“书房。”
“跟我来。”
“这里。”片刻之后,明尘推开书房的门,“不过已经空了。”
书房空空荡荡,像是被洗劫过,别说曲复的字了,连张纸都没有。
容昭探头张望了两眼,调头就走。
“还想去哪?”
“药庐。”容昭道,“药方不是重要的东西,可能会有留下来。”
两人又在药庐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用来垫砂锅盖子、被熏得有些发黑的药方。
是曲复亲手所写。
容昭看得很仔细,明尘耐心地在旁边等他。
一炷香后,他抬头道:“一样的。”
明尘问:“什么一样的?”
“和无情道秘籍上的注解是一样的字。”容昭总算将这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解决了,随口将两件事并在一起讲了出来,“曲复动了凡间的无情道传承,之后仙都近千年都没有无情道飞升。也因为曲复,仙都的无情道快死绝了……”
他顿了顿,忽然觉得这种做法有些熟悉,不确定道:“这是……赶尽杀绝?”
明尘的脸色刹那变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的入伙仪式:摸摸容昭的辫子尾巴~嘿

那块刻着“孟孟”的木牌作为礼物实在太过简陋,容尊者冥思苦想了好几天,为此茶饭不思,都不肯出门了。
于是方九鹤画了张图稿给他,还很贴心地标上了哪些地方用什么材料最佳。
这些材料不难弄,明尘上仙的乾坤袖里就有。
但容昭不肯。
他要瞒着明尘,偷偷做一个很漂亮的刻着名字玉牌。
因此虽然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戳破,都心照不宣地看容昭偷偷摸摸忙忙碌碌地找材料、悄悄练字。
山殷自告奋勇陪容昭去集市上买东西。
玉石、绳结、金箔都齐了,还差一根漂亮的羽毛找不着,差点跑断了山殷仙君的腿。
容昭去找时望秋学习,据说他写得一手好字。
几天下来,时仙君憔悴了不少。
就连山殷养的兔子都没能逃脱,被捉起来薅秃了尾巴毛,拿去做兔毫笔。
容尊者真的很忙。
被明尘连哄带骗弄到花园亭子里时,容昭紧紧抿着唇,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石桌周围只有四个石凳,五个人坐着有些拥挤。
于是明尘又在旁边加了一张椅子,还很贴心地铺上了毛茸茸的坐垫,又摆了个软靠上去。一看就是给容昭准备的。
众人都很默契地没去坐这张椅子。
心情不佳的容尊者到场后,没有搭理那把精致的椅子,左右看了看,挤进明尘怀里,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明尘:“……”
众人:“…… ……”
时望秋移开目光,悄悄传音山殷:“明尘上仙和容尊者……他们平日就这样吗?”
山殷:“是吧……也不是,其实……哎呀,反正你习惯就好。”
时望秋从善如流:“好的。”
明尘无可奈何,轻轻推了推容昭,连哄带骗地把人弄到了椅子里。容昭没再坐回来,但暗地里踢了他一脚。
黑漆漆的脚印落在雪色衣摆上,十分显眼。
坐得近的方九鹤瞥见,没忍住笑了一声,遂收获上仙眼刀一记。
终于待到所有人都坐定。
明尘将容昭发现的事说了一遍。
“……赶尽杀绝?”方九鹤皱眉,“曲复在发什么疯?”
时望秋略一思忖,不解道:“但是尊者如何能肯定,凡间无情道传承断绝与这些注解有关?万一只是巧合,或者将那本秘籍改得面目全非的另有其人呢?”
容昭回答得简洁明了:“本尊者觉得。”
时望秋还没领教过容昭的厉害,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为何这么觉得?”
“因为我不喜欢曲复。”容昭皱了皱眉,觉得他话有点多,凉凉地瞟了他一眼,“你再问,我也不喜欢你。”
时望秋:“……”
这说法毫无根据,听起来就像找个不顺眼的人扣黑锅。
他环视了一圈,诧异地发现其他人似乎对此并没有异议,竟都认同了容昭的说法。
于是他也很识趣地没再开口。
反正即便没有凡间的事,曲复也该死。
众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山殷纳闷道:“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如果从天欲道针对无情道开始算起,也有将近千年……是千年吧?”
他看向时望秋。
“是。”时望秋接过话,“若我记得没错,沈微明与其他上仙联手将那座天欲府邸铲除后,天欲道的确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他们就转而开始针对无情道。当时我刚重新证道,感受颇深,幸得某位无情道仙君庇护了些时日,否则也难逃毒手。”
“也就是说,曲复为此谋划了千年之久。这、到底是为什么?”山殷百思不得其解,“有仇?可天欲道这么招人恨,不也活得好好的。无情道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这样赶尽杀绝?”
“无凭无据地去猜测曲复的动机,意义不大。”明尘道,“他不仅在杀灭无情道,还暗中对渡情劫的仙君下手,恐怕不止仇怨这么简单。你们可听闻过什么和‘情’有关的阵法或者祭祀手段?”
“感情这东西虚无缥缈,人死了就没了,拿块石头摆阵都比这来得实在……啊,殉情后徘徊不去的执念倒是可以借来一用。”山殷嘟囔道,“但这种东西的替代品一抓一大把,什么冤魂厉鬼都行,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险来害明尘?”
听到这里,容昭好奇地插了一嘴:“仙都也有冤魂厉鬼?”
众人皆是一静。
须臾,明尘看向他,轻声解释道:“没有。但污秽之地有扭曲的执念,比冤魂厉鬼还凶猛百倍。”
“哦。”容昭靠回到椅背上,继续百无聊赖。
方九鹤接着分析:“曲复没有遭到天道惩戒,那么这些事恐怕都假借他人之手在办。天欲道算一个,还有之前在天门自尽的废仙,不知他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棋子。”
话到这里顿了顿,他转而问起明尘:“说起这个,上回你去赏梅宴,可有问出什么?”
“逢川说自己和曲复不太熟,只是偶有请他看诊,其余的一问三不知。”
“逢川?他胡说。”容昭颇有些不满地开口,“我一到那,曲复就被请走去见逢川了,晾了本尊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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