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 by稼禾
稼禾  发于:2023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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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都不认识。”
戚昔将他踩着椅子的腿拍下来:“好生坐着。”
燕戡一秒收敛兵痞子样,坐姿乖巧。
两人看得郭桉惊掉了下巴。
他激动地搓搓手。若刚刚还有犹豫,那现在就是有一丁点迟疑都是他蠢。
“我开!大将军觉得什么时候开为好?”
戚昔摇摇头。早知道他会这么干脆,就不这么费口舌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有有!”
“大将军,戚老板里边请。我带你们看看我这书院。这书院好啊!里面的桌椅全是上好的……”
看看也好。
戚昔推开肩膀上的脑袋起身。
燕戡抓住戚昔袖摆,懒散跟上。
书院不小,就是收拢斜沙城全部学子也是可以的。当年重建的时候有县令主持,专门修得大。
屋舍上百间,单学生食堂都有两处。房屋舍得用料,如今还结实着。学堂里面的桌椅也都是好好的。
“将军,如何?”看完了房子,郭桉巴巴问燕戡。
燕戡挂在戚昔身上,有些困顿地掀开眼皮:“一般。”
郭桉垮了脸。
戚昔:“看完了,说吧,差多少?”
“我、我是这般想的。”郭桉放弃跟燕戡套近乎,盯上戚昔,“这书院,我想聘请戚老板为副山长。”
戚昔不为所动:“然后呢?”
燕戡终于舍得睁眼看人。
“书院我们共同管理……”郭桉瞥了一眼燕戡,心道自己法子对了,“戚老板不用费神,有事我跑腿。书院收入你拿三成。”
“总不可能白拿。”戚昔道。
“……就是吧,现在书院一贫如洗,重新起步需要戚老板,哦不,戚副山长一点赞助。”
燕戡嘀咕:“副山长多难听。”
“那……那山长!”
戚昔倒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若自己为山长,这书院在其他人眼里可就不是郭桉的了。细想一下,他怕是想靠着燕戡帮他爹报仇。
如此舍得下书院,跟之前的态度陡然翻转,也能说得过去。
戚昔:“不用。”
他清楚地看着郭桉希冀地看了眼燕戡。
戚昔道:“我可以投钱,也不用什么山长的名头。但我想有一点书院的管理权。如何?”
“好!”郭桉飞快点头。
他现在看明白了,套牢了戚老板才是套牢了将军。
他知道燕戡成亲了,也知道之前将军府有小孩满月。而戚昔也是在将军成亲之后才出现的。
戚昔与燕戡的关系多半就是……
虽然匪夷所思,但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如此。
将军明显听戚昔的话。若一个养在外边的小宠是不可能让堂堂一个将军不顾名声做到如此。
当朝大将军,这可是当朝大将军!
一旦书院的靠山变成了燕戡,那在他跟前如一座山的东山书院顿时变成了脚下的一只蚂蚁。
他不是个傻的,人家有意愿他作何不配合。只要能给他爹报仇,书院就是送也能送得。
最终,两方达成合作。
戚昔当给书院投资,获得一定的书院管理权。
山长依旧是郭桉。
郭桉问:“戚老板觉得书院有什么需要改正的?”
戚昔摇头:“不急。你先把夫子跟学生招回来再说。”
郭桉满身的冲劲儿:“我明日就发布书院重新招学生与夫子的消息。戚老板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戚昔点点头:“那我过几日把家里的小孩也送来。”
回府的路上,张贴告示的地方已经有人排队登记修路的人。
路该开始修了。
县学会放旬假。一月一回。
孙文卿这月从县学里下学,独自一人收拾好东西往家里赶。
他一走,学堂里留下的各个学生立马议论开来。
“哎!孙兄也是坎坷,不知他到底在府城经历了何事情。好好的府学不上了,多可惜。”
“我看就是没钱。他每日不是馒头下咸菜就是咸菜白粥。我们县学都花钱,更何况府学。”
宋俭远看着孙文卿的身影,正打算追上去就听见了这些话。
他心里不是滋味,抿了抿唇,又飞快往前跑。
追上人,气儿还没喘匀他就道:“孙兄,你、你也要回去啊,不如我们结伴回。”
虽是询问,但宋俭却一步步紧跟着他。
孙文卿已经及冠,比宋俭大一岁,却高他一个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没说什么,脚步加快。
见孙文卿没拒绝,宋俭立马笑开:“孙兄,要不我们回来的时候也结伴?”
“路程长,多个人也好说话你说是不是?”
“我不来了。”
“什么?”
孙文卿停下步子,宋俭没刹住,一下撞上去。
孙文卿拎住人的手,宋俭站稳了之后他立马松开。“没什么。”
县学不在斜沙城,在南边一点的县城。孙文卿不打算花那点车钱,走路回。
宋俭见他愿意跟自己说话,脑子一热,也跟上。
一路上他叽叽喳喳,孙文卿倒不怎么说话。
一个时辰后,总算见到点斜沙城的影子,宋俭呼出一口气。看身边脸上只出了一点汗水的孙文卿,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人顿顿咸菜馒头,身子怎么这么好?
等歇够了,恰好孙文卿又抬起步子。宋俭只能继续跟上。
他们从南边城门进去,直接走的南北大道。
一进来,乍然见到正在修的路,齐齐一顿。“怎么修路了?”
孙文卿绕过忙碌的人群,带头继续走。
宋俭看他健步如飞,咬咬牙闷头冲。正当走到快要拐弯到胡油巷,孙文卿陡然停步。
宋俭顿时睁大了眼睛撞上去。
孙文卿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字,顺手拉住已经冲过来的人。
“走吧。”
宋俭晕乎乎地点头,转个弯进自家包子铺在的巷子。头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躺一躺。
然后他就看着孙文卿也跟他一边。
“孙兄,你家不往这边啊。”
孙文卿看了他一眼:“有事。”
说着绕过他就走了。
宋四娘出门来就看见自家儿子傻呆呆地站在铺子前。“回来了怎么不进屋?今儿怎么这么晚到家?”
宋俭转头,给了他娘一个笑脸。
“我走回来的。”
宋四娘一惊:“走回来的!可是钱不够?”
“不是,跟孙文卿走回来的。”
宋四娘:“你说盘山村那个?”
宋俭点点头,看向已经没人的巷子深处,眼里闪过担忧,心不在焉道:“对,是那个。”

时辰虽不早,但室内还是一片昏色。
微凉的风吹入窗中,床帘跟着拂动, 一袭沾染泥土腥气的水汽弥漫室内。
戚昔睡得迷蒙被燕戡叫醒, 他懒猫一样翻个身, 长腿搭在燕戡腿上。
燕戡撩过他脸上的一缕发丝, 眼中含笑:“该起了。今日还要送温家姐弟去书院。”
戚昔埋头藏在被子里,蹭了蹭, 试图将睡意蹭去。
燕戡笑了笑, 揽着人的腰抱起。“要不然不去?”
“不行。”戚昔竭力睁开眼睛。
他呆呆地看了燕戡一会儿,实在撑不住, 脑袋一歪又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
“都怪你……”
燕戡怜惜, 鼻尖蹭过他玉贝似的耳垂。“嗯, 怪我。”
做了错事得弥补,燕戡就抱着人拾掇好。待上桌吃饭,戚昔才堪堪恢复了精神。
雨水淅沥, 将院里的地砖冲刷干净。
水色氤氲的地面倒映着撑着油纸伞的两人。
戚昔被燕戡拢在手下, 笑着冲着屋里还在傻乐呵的燕小宝招招手,随后出了院门。
“哇呜”一声,奶娃娃哭嚎。
戚昔顿步回头细听, 奶声奶气的嚎叫只持续了三声,立马被“咯咯咯”的笑意代替。
“这小崽子, 还真能装。”院外,燕戡好笑道。
“阿楮在, 他玩儿还来不及呢。”戚昔侧头看了一下燕戡另一侧的肩膀, “叫你另打一把伞。”
“雨又没有多大。”燕戡毫不在意。
步行往大门去,温嫦已经领着两个弟弟等着了。
他们站在屋檐下, 看雨水如珠,成串落地。雨滴敲击石板,清脆动听。
“郎君,将军。”温嫦领着两个小的行礼。
燕戡点点头,面上一派正经。
戚昔:“下着雨,温圆也去?”
“他也要念书,合该去。”温嫦大大方方,不似之前拘谨。
“好。”
戚昔从门房那儿拿了一把伞。青色的伞面撑开,戚昔不管身后眼巴巴看着他的人,率先步入雨中。“走吧。”
燕戡只好自己撑着伞紧跟而上。
后头三个小的一起下了台阶,走在两人身后。
早晨的雨不是很大,又是夏日,雨水沾在身上不凉。不用担心几个小孩会生病。
今日无大集,又是下雨,路上也不见多少人。
一路往东,戚昔慢下步子配合几个小孩,走了两刻钟才到杳寂书院的山下。
这时雨忽然就大了,玉米粒儿大小的雨滴打在伞面上,一下比一下重。
上台阶时,后头温圆忽然一个踉跄。温嫦跟温仲两姐弟伸手不及,小孩直接跪在了台阶上。
嘭的一声,小孩腿下的衣摆湿得不能再湿。姐弟几个小心翼翼这一路,到门槛了却变得狼狈。
“阿弟!”
温圆快五岁了,摔了也一声不吭。只鼓着包子脸,眼睛憋红了,可见是疼的。
戚昔回头走下台阶,蹲下身子伸手过去。“可还好?”
燕戡一把将他拉起:“小心衣服。”
言罢又单手薅起小孩直接夹在手下,看另外两个还在愣神,催促道:“雨大了,快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了台阶。
戚昔让温嫦跟温仲走在自己前面,叮嘱道:“不着急,踩稳了再上。”
石阶显然清扫过了,野草扯了,落叶也扫了。干干净净,看着有那么几分开学的样子。
入了大门,戚昔下意识抬起伞面看向那棵银杏。
雨落了几滴在脸上,伞面顿时被一只手压下。“多大人了还打不好伞。”
戚昔翘了翘嘴角,也不反驳。
“温圆腿上如何?”
“没事,回去拿点药酒揉揉就好。”
“郭桉人呢?”
“这儿呢!”郭桉拉开门,让戚昔几个进去。
他收拾了下,头发梳得整洁,一身墨色长衫。人看着也挺拔几分。他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温嫦、温仲、温圆是吧。”
“山长。”三姐弟齐齐行礼,一看就是在书院里学的。
郭桉点点头,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嗯。”
戚昔看他将三人的名字落在纸上,寻了一张凳子坐下,问:“夫子跟学生招收得如何了?”
郭桉落笔一僵,险些将“嫦”这最后一笔画拉更长。
戚昔手撑着桌子,眉梢一挑:“那就是不如何了。”
郭桉飞快将三人的名字记上,就怕戚昔一个反悔不干了。停笔后,他拢了拢衣摆端坐。
“跟原先……是不能比。不过还是能开班。”
戚昔:“你直说,几个学生几个夫子?”
郭桉不好意思笑笑:“十、十一个学生,一个夫子。”
戚昔直起身:“还行,比我预想的要好。”
郭桉:“那你预想的得有多差。”他当着温家姐弟的面得端着,好歹是山长。
戚昔看了他一眼,对三姐弟道:“你们先去隔壁等着,雨小了就回。”
温嫦点头,带着两个弟弟出去。
人影过窗,渐渐远去。
郭桉往椅子上一瘫,有气无力道:“这三日我消息也贴了,从前的夫子我也上门再三请了,能来的十一个已是多的了。”
“上次的事定是让他们心有疑虑,不信我了。”
燕戡冷飕飕地泼凉水:“换你是这些学生的父母,你自己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郭桉脱口而出。
燕戡讽笑:“无用!”
“你有用!你……”郭桉下意识怼回去,又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嘴。
他的亲爹诶!敢骂大将军,他是有几个脑袋吗?
戚昔扯了扯燕戡衣袖:“不要吵,有正事儿。”
燕戡嘴巴一闭,乖乖听话。
戚昔:“说说这些学生的情况。”
“说来惭愧,这些学生都是周边村子里的。”
他们的家长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杳寂书院与府城那边的弯弯绕绕。恐怕现在还在高兴书院又开了,自家子孙能念书。
虽事实如此,但有燕戡在,郭桉相信这不是问题,他自己也绝不会把他们往坑里带。
这是为人师者的底线。
“十一个都是十岁以下的。没退学时都还在启蒙。城中其他学生多跟着自己原先的夫子念私塾去了。”
“他们也可能都晓得我书院找不到什么夫子,所以不想来。”
戚昔:“那现招的夫子是何人?”
郭桉抹了一把脸,没什么底气道:“是……盘山村,孙秀才。”
“可有教书经验?”
“……没有。”
戚昔渐渐皱起眉头:“夫子可不是乱找的。”
郭桉看戚昔脸色有异,立马道:“不会,我考校过了,给幼童启蒙还是不错的。而且他在斜沙城也算个名人,大家都知道盘山村有个颇为优秀的书生。”
戚昔点头,这才道:“你是山长,这方面你懂得多。”
“那……如今这学院什么时候开合适?”
“你做主就好。”
“诶!我会努力多招些人的,不会辜负戚老板跟大将军的期望。”郭桉顺势说些讨人喜的话,但奈何夫夫俩都不是吃这一套的人。
燕戡偏头:“夫郎,依我看还是请县官来坐坐吧。”
郭桉眼皮一跳。
“我、我这小庙容不下咱青天大老爷。”
“先上着吧。书院要立起来只能靠实力,要是县令来了书院还是这个样子那才让人笑话。”
戚昔站起来:“虽只有一个夫子,那也必不可敷衍。”
“知道知道。”郭桉也随着站起来,“那两日后正式开学,您让温嫦几个来就是。”
戚昔点点头,拉上燕戡。“走了,留步。”
郭桉追出门,看着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下了石阶。
一书生也从隔壁刚刚三姐弟呆着的屋子出来。
“还没回去?”郭桉回头看见他,问。
“问了一下学生的情况,现在就走。”孙文卿注视着渐渐隐身于雨雾中的人,敛了眸也缓缓踏入雨中。
郭桉提醒:“别忘了,两日后来上课。”
孙文卿点头:“定来。”
匆忙回府,戚昔催促三姐弟回去换衣服。
回了房里,戚昔坐在凳子上,倒上两杯热茶。
“燕戡。”他喊。
燕戡从衣柜里一人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摆在床上。听戚昔叫,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戚昔:“书院那边你怎么想?”
“人少就人少,只要愿意求学的人有地方去就行。”
戚昔抿了一口茶水:“我也是这样想的。”若夫子教得好,学生渐渐会有的。
见燕戡过去关门,戚昔放下茶杯:“这会儿关门做什么。”
“夫郎衣服湿了。”燕戡揽过戚昔一抱,直接将人带到床边。
他垂眸,摸惯了刀剑的手细致地解着戚昔的衣带。
戚昔看着他压下来的浓密眼睫,心念一动,额头贴上燕戡额头。
燕戡薄唇翘起,手一掀,剥开戚昔的外衫。又侧身拿上床上的干净衣服披在戚昔肩上。
不等戚昔主动,他自个儿将额头又贴上戚昔。系好衣带,长臂将纤腰一揽,低笑出声。
戚昔:“笑什么?”
“高兴。”
戚昔也弯起眼睛,看着燕戡的唇贴来,他抬手抱住燕戡脖子,享受亲昵的吻。
呼吸越来越急促,将将喘不过气时燕戡才放开自己。
燕戡将他抱起。
戚昔安静地趴伏在他肩头平稳呼吸。好一会儿,他直起身又眸光潋滟地看着燕戡。
“还想?”
戚昔咬唇:“你……”
唇瓣相贴,徐徐的,像清风一样温柔。戚昔闭着眼睛,感受燕戡将自己越裹越紧。
明明快要溺死,可又欢喜这种满是安全的感受。
“燕、燕戡,喘不过……”
戚昔白皙的脸上染透了胭脂,润得动人。他仰头想从虎口逃脱,但燕戡又将他抓回来。
戚昔急得眼冒泪花:“……燕。”
“相公。”
燕戡深邃的眸子微闪,笑着依依不舍地松开戚昔。他埋头在戚昔脖间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再叫一声。”
戚昔双眼无神地望着的床帐,快速喘息。差一点点,好像差一点点他就被亲死了。
“夫郎,再叫一声。”
戚昔眨眼,泪珠从绯红的眼角滑落。他还没缓过来,脑中空白,燕戡说什么他就跟着说。
“相公。”他气音道。
燕戡欢喜地将他抱紧,腿也缠上戚昔。“还想听。”
“相……”戚昔骤然回神。
浸了水的眼睛望着燕戡。他抿了抿红润的唇,手攀上燕戡的耳朵,揪了一下。
“差点憋死。”
燕戡眼里闪过遗憾,搂着戚昔哼哼唧唧。“我怎么舍得。”
戚昔抵着他肩上湿润的衣服,道:“换衣服,湿的。”
“爹窝~”
门被拍响,燕小宝扒着门缝往里面看。“爹、昔嗷~”
两人隔着屏风,同时看向门的方向。
“小宝来了。”
“嗯。”燕戡在戚昔锁骨上咬了一口。
快速换好衣服,往门边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去给戚昔整理好。
门打开,燕小宝像只小白熊啪叽一下扒在燕戡的腿上。抬头看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撅着小屁股颤颤巍巍扒着他的腿往后看:“昔……”
“戚昔是你叫的。”燕戡将奶娃娃单手抱起来。
燕小宝一手抱住燕戡脖子,脑袋还巴巴往屋里探。
“别看了,出来了。”燕戡捏着小家伙的脸。
阿兴:“主子。”
戚昔从屋里出来将燕小宝接过:“叫爹干嘛?”
“嘻嘻。”燕小宝几颗小米牙露出,笑得可傻。
他搂着戚昔脖子,见燕戡凑过来,立马将戚昔抱得更紧。
自家奶娃小,身上都是软乎乎的。戚昔吸了吸他小脸,眼中温柔:“香香的。”
“郎君,可以用膳了。”阿兴提醒。
戚昔拢了拢奶娃娃的小衣,道:“走吧。”
这几日恰逢西边蔬菜收获,铺子里卖,府里也吃。一桌上的红红绿绿,好看也好吃。
到了饭点,不用喊周子通就牵着阿楮来了。
戚昔眼看着他熟练地在自己白米饭上盖上番茄炒蛋,美滋滋地吸溜一大口,满足地眯眼咀嚼。
“这番茄一个卖十文,可惜了。百文都有人买。”
戚昔笑笑:“差不多了,哪有这么多的冤大头。”
“掌柜的!再给我来一盘红梅覆雪!”
“掌柜的,红玉金锦汤来一份。”
“掌柜……”
京都,海棠醉酒楼。夏日炎热的天里,正午时候酒楼里依旧热火朝天,客似云来。
四层酒楼雕梁画栋,内里座无虚席。
全店的小二穿梭在客人当中也忙不过来,连带着掌柜也忙得晕头转向。
“掌柜的,掌柜的,红玉果没多少了。”后厨了快步走出来一个年轻小哥,满脸焦急。
“还剩多少?”
“七十枚。”
“七十枚……七十枚!快,去传消息让蒋明再送些来。”
“海棠醉这生意也忒好了。”燕如杉嘀咕。
燕家一家难得出来吃饭,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地方坐了。
“燕老太君!”掌柜的眼尖,立马摆手让身边的人赶紧去,自个儿迎上燕家一家人。
“可还有座?”
“有,您三楼请。”
酒楼里平时三楼都留有包厢,是专用来招待贵客的。燕家人低调,难得出来一次。
但他家全是老弱妇孺,只要见过的一眼就能反应过来。
一起的除了燕老太君,还有燕家小妹燕如杉,燕二婶文秋,大嫂何棠棠跟她已经七岁的小姑娘燕飞飞。
今日便是燕飞飞的生辰,一家人也没想着办一办,索性直接上京都最好的酒楼里吃一顿就行了。
进了包厢,一家人落座。
刚坐定,掌柜亲自斟茶。招呼了几声没多停留便出去,换了名女小二进来招待。
燕家虽有家业,但家规严,花钱也鲜少有大手大脚的时候。今日为了给小不点燕飞飞庆生,燕祖母笑着道:“今日祖母做东,你们几个小的想吃什么便点什么。”
“那祖母我可就不客气了!”燕如杉头一个应下。
她欢欢喜喜扒拉过菜单。
里面儿的东西全是手绘,有图有字。画得精美,每一样菜取名也雅致。
一口气点了五个招牌,燕如杉满意地坐好。
燕祖母看燕如杉这样子,头疼。
武将家的姑娘大大咧咧不奇怪,但独独她家的如杉真就跟个男儿似的,虎了吧唧还不着调。
十八了,前年朝中有人拿如杉的婚事做文章,她想着小姑娘年纪小,还没定性便多留着。
经历过她二哥二嫂那事,被小姐妹骗了后如杉愈发野性子。就是后来她有心给自家姑娘相看,可人家却把那些对她有意的男子吓跑了一个又一个。
现下眼看着就要嫁不出去了……
老太太愁啊。
看着边上燕如杉坐没坐相,没一会儿在凳子上转来转去,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小姑娘的手。
“坐好。”
“哦。”燕如杉坐得笔直。
也只一会儿,腿盘起来了,肩膀也塌了。
燕祖母太阳穴抽抽的疼。她抵着额角,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
这皮猴子,怕只有两个哥哥能管得住了。
一屋子的人都是女眷。菜紧着她们上,没多久就齐了。
一家人食不言,舒坦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结账时,燕如杉就瞅着自己祖母给出了一百两的银票,收回来二十两。
“八十两!真能拿啊。”燕如杉嘀咕。
她自己攒了那么久的私房钱都没有八十两。
大嫂何棠棠:“多是那海棠醉跟红玉果花了银子。”
燕如杉回味了一下那两盘红彤彤的菜,不禁舔了舔唇。“酸酸甜甜,别有滋味。”
燕二婶笑:“好了,快上马车。外面热,早些回去。”
马车大,一家人进去都能坐下。
吃饱喝足,几个大人都有点微醺。
燕如杉却精力旺盛。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要六月了,二哥那边……小侄子该满一岁了。”
燕飞飞机灵地抱着自家姑姑的胳膊,道:“真的有弟弟吗?”
“邱管家亲自回来说的,那还有假?”燕祖母睁开眼,笑着开口。
燕二婶文秋理了理手帕,给自己孙女擦擦额角的汗,慢悠悠道:“总归是燕戡血脉,该备下东西送的。”
“嗯。”何棠棠也点头。
他们都知道戚大公子此刻与自家老二待在一起了。但那孩子,大伙儿都觉得多半是燕戡为好好跟他过一辈子另外跟人生的,要不然就是抱养的。
至于燕戡让邱管家说的孩子是夫夫俩的,那必定是想让家里也认可他的另一半而已。
燕祖母之前都同意了两人在一起,有没有这个孩子都不影响。
反正燕家能跑能跳的男子就燕戡一个了。一辈子能快活过就快活过,其他的都不重要。
“自个儿回去想想送什么吧。”老太太发话。
“那送礼是不是商队送?”
“自然。”
燕如杉眼珠子一转:“祖母,我想去!”
马车里的人尽数看向她。
燕飞飞:“姑姑去我也去!”
“说什么呢。”何棠棠敲了一下小姑娘脑门。这姑侄俩德行极像,燕家就没出个一个淑女。
燕祖母:“想都别想。”
“二婶~”燕如杉试图给自己拉上一个盟友。
文秋浅浅一笑,轻言细语道:“二婶也不同意。”
转眼六月中。
戚昔看着又一批的番茄跟酒被海棠商队带走,他也终于能抛下手头的事,专心给燕小宝办生辰宴。
一岁的燕小宝手脚都是力气,今日穿着一身红色混金的小衣服,小肚子圆鼓鼓的。此时坐在他爹手臂上,见着一个接一个的人进门,小脸乐呵呵的。
“将军,小宝。”
来的都是武将,礼递上,竟相争着来抱。
燕小宝从一双手换到另一双手,一会儿揪一把燕仇的胡子,一会儿薅一手常海的头发,辗转几次,落到了小将军度方的手中。
两人大眼瞪小眼。
“嗷?”奶娃歪头。
度方试图牵出一抹笑,无奈脸皮子僵硬。
他索性放弃,脑袋往小娃娃鼓起的肚肚上一埋,吸猫一样把燕小宝吸得哇哇叫。看得围观的人好笑。
戚昔也笑:“这次倒没哭。”
燕小宝挣扎:“啊啊啊……嘚嘚爹爹爹爹!”
燕戡哈哈大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最后还是燕仇看小娃子脸都红了,看不过去。
“度方,你悠着点。”
度方抬起头看着奶娃。
燕小宝气鼓鼓,肉手还抓着他一头乱发。圆眼睛黑白分明,气愤道:“啊啊……”
咿咿呀呀,骂的不知道是些什么话。
度方漆黑的眸子闪亮,又跃跃欲试。奶娃娃落在他手里,其他人就抱不到了。
“将军,坐坐呗。”焦西河喊。
燕戡看了一眼戚昔,拉上他径直坐在廊下。“大营那边最近有什么事?”
“无事。”焦西河搓搓手,笑着道,“我就是问问咱种的那棉花,眼看要长成了,真有那好处?”
虽是问燕戡,但大家伙儿都看向戚昔。
戚昔笑着点头:“自然。至少比毛褐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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