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 by稼禾
稼禾  发于:2023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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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下有不少人,夫郎要做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行了。若事事亲力亲为,那夫郎还不如让我养着。我见不得你这么累。”
燕戡忙的话不说,不忙了好不容易抱着小崽子过来,结果崽子亲爹爹一天都围着那灶台转。连小崽都抱不上几次。
他堂堂将军夫人,何至如此。
戚昔默然,随后低声:“让我想想吧。”
他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燕戡提出来,毕竟是枕边人的意见,他也打算慎重考虑考虑。
燕戡见他听进去了,也不多言。只要戚昔答应,要用人的话单是常河那边的商队都能分出来几十个。
后续两人都没有说话,戚昔把葫芦碗装了饭菜放入食盒,常河便去送了。
当晚,两口子躺在床上。
戚昔抱着钱箱子细数了一番,从他接手这个铺子到如今,买铺子的钱已经赚回来。刨去成本,也赚了三百两了。
他将钱箱子一合,心里有了主意。
他挪动着面对外侧的燕戡,道:“你让厨娘过来吧。我把这些菜式教给她。”
燕戡一笑:“确定了?”
“嗯。”
“行,明日就叫过来。”
燕戡将戚昔手上的钱盒子一抽放回柜子里。他抱着人在床上滚了圈儿。被子一拉,严严实实捂着人。
“睡吧,明日人准到。”
戚昔闭上眼睛,安心地窝在燕戡怀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次日,院子里又多了人。
厨娘姓燕,熟悉的人都叫他燕二婶,是燕家家生子。作为家中小辈的燕戡他大哥当初过来时燕祖母放心不下,让她跟着一起过来伺候。
后来待的时间长了,干脆就在这边成了亲。
互相打了招呼,戚昔炒菜的时候就带着燕二婶。
毕竟是长期在厨房做事的,戚昔做个一遍,燕二婶就能做出差不多的。
只需要加以熟练,几道小菜也难不住他。
戚昔在后面带着燕二婶忙,前头外送的生意也搞得如火如荼。
有些不愿意上铺子吃饭的,托个上街的人过来说一声,或者是自己上街的时候提前告知一声,这香喷喷的饭菜自然会送到家里去。
一时间,外送竟比铺子里都卖得红火。
不得以,常河将自己上商队的那些兄弟都叫来跑了。反正自家有马有车,就是费些脚程的事儿。
但跑也不能让他们白跑,按照距离不同,戚昔开了跑一单子两到十文钱。一天下来,脚程快的能跑个上百文出来。
家家有子女媳妇,这样一来还能补贴家用。大家何乐而不为。
等戚昔彻底能把铺子交手出去,回过神来,已经是初冬了。
细雪纷纷扬扬,冰粒子落在肩膀上溅开。虽比绿豆还小些但已然刮脸了。
铺子从手里交托出去,戚昔睡个觉的时间,又被带回了将军府。
外面风吹着冷,门窗掩着开了几道细缝。屋里放着炭盆,暖烘烘的。
戚昔一醒来便摸到身边胖乎乎的娃娃。
他将穿着红色小衣服的胖崽子搂着,偏头去瞧他。
燕小宝已经四个多月大了,先前他忙着,有时几天不见他一次。这会儿仔细看着,与小娃娃对上视线竟有几分恍惚。
“原先那么小小一点,现在长大了许多。”
“啊——”
手指被胖嘟嘟的小手握住,劲儿又大了。
“夫郎。”燕戡端着水盆进来,他拍了下肩膀上的雪沫子,搓热了手才去床边坐下。
戚昔由着他把燕小宝抱过去,看着他道:“我怎么到将军府来了。”
燕戡一笑,半点不心虚:“昨晚夫郎梦游,倒还把我惊了。我跟在夫郎后头就瞧着你往这边走。这不,怕你着凉,就直接给你抱过来了。”
戚昔翘了翘嘴角,皮笑肉不笑:“要回来何不直接说?”
“说了夫郎会答应吗?倒不如一下子抱过来的好。”燕戡哄了哄奶娃娃,又放他在床上。一家三口这些天难得这样聚在一起。
戚昔张开被子将燕小宝抱进去,在他小脸上蹭蹭,一时间舒服得不想起来。
燕戡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又出去端了饭进来。
“要我喂还是……”
戚昔耳垂一红:“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宝。”
屋里暖和穿衣倒是不困难,戚昔套上衣服快速下床。留下奶娃娃,跟燕戡吃饭。
饭后,戚昔披上毛领大氅,将下半张脸藏在毛绒绒里然后撑着伞去了铺子。
燕戡声声叮嘱:“晚上回府里睡,冬天冷,那边就收拾出来让常河跟厨娘他们睡。”
戚昔背对着他摆摆手,心里更是好笑。
什么人这是,就为了让他回去软硬皆施。
冬日酒肆的生意最是火热。
戚昔从大道拐弯儿进了巷子,见好几个拎着食盒的人在巷子里跑着。
宋四娘双手拢在袖子里,脚下走来走去。见戚昔从大道那边过来笑道:“早上没见你出去,这是走了哪儿回来?”
戚昔一滞,在心里骂了一声燕戡。笑着道:“走了亲戚。”
宋四娘不是个多嘴的,问了一句就打开她那笼屉:“今儿下雪冷得很,捡几个包子去铺子里吃。”
戚昔:“使不得。吃过早饭了。”
“郎君!”
听见铺子里有人叫,戚昔对宋四娘笑笑,立马往铺子里去。
路过外面的板栗摊子,他让阿兴拿上几个给自己,又让他给宋四娘以及边上的武婶子送上些去,自己则进铺子里吃着。
冬季不止农人没活儿,阿兴跟着燕戡忙了那段时间现在也空闲下来。
戚昔现在加紧时间教小孩算账写字,待到来年秋冬季,也好帮忙看着外面的板栗摊子。
吃完热乎乎的栗子,就该做今日的大事儿了。
今儿十月中,铺子里的人到现在又干满了一月的活儿,该发月钱了。
趁着现下客人不多,戚昔将他们一个一个叫到后头。
跑外送的人是一天一发,其余的月中一发。
常河干得多,现在已然算是半个掌柜。戚昔给他的月钱提到五两。这只算铺子的,将军府那边他还领一份钱。
再有方俏儿的,小姑娘自进来以后做事尽心尽责,虽都是打下手做些上菜洗菜的功夫,但也早出晚归,难得休息。月银是二两。
厨娘燕二婶既是府上老人,自不会亏待。她领府中月钱,也领这边主厨的四两银。
最后是天天来铺子报道的铁树。
虽人小,但习字之余还会帮着做些事儿,戚昔给他开了一两银。
对比其他酒肆,戚昔这手笔已经实在大方。
领了月钱,大家伙儿都高兴。
众人散去,小孩又一个人找来了。
“大哥哥,银子给你。”
戚昔摸摸他的头:“不留一点儿?”
“不留。离过年还长呢,到时再留。”小孩笑着,眼里好像藏了星星。
戚昔轻笑:“好,我给你记上。”
小孩是在还之前给他爷爷治病的时候戚昔给垫付的医药钱,戚昔并没推拒。
对小孩来说这样做他能从中学得为人,也能打心里踏实。
给小孩的账记下,戚昔在铺子里转了转。
现在大家都能做好手上的事儿了,他也该做点其他的了。
靠着铺子虽说能挣钱,但斜沙城的盘子就这么大。若以后去了京都更是处处是开销。养娃费钱。

在铺子里坐了一会儿, 瞅着常河打着算盘颇有模样。戚昔教了教小孩,又进屋去了。
燕戡说得没错,冬日寒冷, 像方俏儿、常河以及燕二婶这些常常要早出晚归侍弄铺子的, 受不得外面那寒冷。
戚昔进到卧房里, 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好在当时带回的东西不多, 一个箱笼都能装完。
“大哥哥,你收东西做什么?”小孩站在门边, 一手撑着门, 站在门槛外往里看。眼里透露着几分紧张。
戚昔冲着他招招手:“收东西搬个家,就在城里。”
“那我给哥哥帮忙!”小孩一下子直起脑袋笑开, 不像刚才如那霜打了的小草一般发蔫。
“你就坐着玩儿。后头天寒了, 每日你也不用来这么早。若雪不大, 午间来一次就罢了。”
“等路上堆了雪外面不好走了,我给你布置点作业。你就在家温习,也不过来。可知道了?”
“大哥哥我知道。”
斜沙城的冬日极其的冷, 能不出来就最好不要出来。
听阿兴说前些年有个外地的人过来见着外面的雪高兴, 跑出去玩儿了一通结果摔了一跤,把耳朵给摔没了。
那耳朵就搁在雪面上,不见红, 吓得边上的人指着那耳朵喊:“耳朵、耳朵!”
冻住的耳朵可不似屋里那般活气,加上小孩皮肉更嫩, 戚昔可不敢让他再往外跑。
“大哥哥,那你搬去哪儿啊?”小孩亦步亦趋跟在戚昔后面, 忍不住问。
戚昔捧着衣服的手停下, 他低头看清小孩眼中的期待,笑道:“去北城找了个房子。若你想去, 我可以带着你过去。”
小孩高兴点头:“好,我就跟着大哥哥去看一次,以后自己就找得见路了。”
戚昔捏捏他小脸:“好。不过你一个小孩平日还是少在外面走动。”
“大哥哥我知道的。”
闲聊着,戚昔拿了衣服,小孩就帮他将衣服拿去放好。没多久柜子里就彻底空了。
不仅是才将军府带出来的,还包括戚昔之前从京都过来在路上买的衣服。
“这屋子大,就留给俏儿跟燕婶子住。隔壁你常河哥哥在住。”
“我在两个屋子中间给你隔出一间小屋子,若你中午想休息了就进屋。冬日不像春夏,不是外面随便趴个桌子都能睡的。”
小孩肩膀挨着戚昔,他微微仰头,眼睛水汪汪的含着小羊羔般的濡慕。“大哥哥我知道了。”
戚昔点点他额头:“知道就好。”
说起来戚昔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久,东西却不多。
他既没有添置摆件,也没有收藏什么珍贵宝贝。只住进来的时候买了些家具。若带走了,几人就没睡的了。
他将自己睡过的被子收起来,至于新的,就出点银子叫俏儿她们自己去买。
一通忙碌,不到午间的时候戚昔已经将东西收拾完毕。
后厨燕二婶子做了饭,几人围在一起吃午饭。
厨房里的桌子小,俏儿、燕二婶、小孩坐着,常河几个就端了碗筷夹了菜去门口蹲着。
门口正对着几棵有些年头的枣树。上面叶子落尽,枣子已经干瘪,红透了挂在萧瑟的枝头。倒给冬日里光秃秃的院子添了一抹艳色。
常河:“郎君,咱院子里的枣子该打了吧。”
戚昔:“能打就打了。”
“行,那我今儿个下午就给打完。”阿兴乐乐呵呵接话。
常河刨了一口夹着菜的米饭,睨他:“有你什么事儿,自己看好栗子摊就行。”
阿兴:“打个枣子又不费什么时间。”
常河笑眯眯:“月钱不想要了?”
阿兴刨饭的手一顿,他怒道:“常河,你别拿着鸡毛当剑令。”
常河看了阿兴一眼,得意得像尾巴上沾了几根长毛的鸡。“有本事你也拿一根儿鸡毛啊。”
两人在外面斗嘴,戚昔只听着。等他们什么时候说完,他对着桌子上的两人道:“我把西边的屋子收拾出来了,之后婶子跟俏儿就在这里落脚。”
“郎君这如何使得!”燕二婶跟方俏儿同时道。
阿兴一听,眼睛锃亮:“这感情好,郎君是不是直接回去住了?”
“如何使不得。冬日里来回都遭罪,就在铺子里住着我也安心。”
“正好现在这边不用我时时看着,我也抽出手来忙点其他的事儿。”
见戚昔主意已定,两人就没有再多说。
傍晚,不用催促,燕戡就骑着马儿过来了。他三两下将戚昔的东西拿好绑在马背上,又悄悄领着戚昔回去。
戚昔答应了小孩带他去看看自己住的地方,所以过去的一路上都带着他。
等小孩见到那高墙之中的大门大户,直接一呆。
“大哥哥,这里不是将军府吗?”
“是啊。这原也不是我家的,我就是来借住。”
小孩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牵马的燕戡,傻傻地“哦”了一声。
他拉了一点点戚昔的衣摆跟他靠近,小声道:“大哥哥,这个看着很凶的人是不是你媳妇的哥哥?”
戚昔一愣,忽而笑开。
他揉着小孩脑袋:“真聪明,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
“不过我媳妇不在这里,生了孩子之后他就回去了。”
“我知道!是不是回京都去了。”
戚昔淡笑:“是。你说的对。”
戚昔带着小孩进去走了一圈儿,时辰已经不早了。差人将他送回去,接着就去抱自己一天没见的小崽子。
燕戡不说的话他还不觉得,一说他也发现自己与奶娃娃相处的时间过于的短了。
这才几个月大,最是离不得人的时候。
燕小宝咬着小胖手不停流口水,见着戚昔就忍不住咧嘴傻笑。那小门牙像米粒一样在长了。
戚昔见此,心里倒还生出了一点点的愧疚。
“小宝。”
“啊唔。”燕小宝举着被自己啃得湿漉漉的手要去抓戚昔。
燕戡逮着他的手用帕子一擦,又糊了一下他晶亮的下巴。瞧这带娃的模样已然很熟练。
这些时日都是燕戡陪着他。尽职尽责,这才像是一个父亲的模样。
他轻轻贴了贴小娃娃的脸,轻声道:“爹爹回来了。”
时辰不早,天幕幽暗。冬日的夜晚没了嘈杂的蝉鸣与虫声,显得格外的寂静冷清。
收拾收拾,奶娃娃被裹严实了送到奶娘那里去。
燕戡吹灭了灯,躺床上去将戚昔往怀里一搂,舒坦地贴着戚昔的后颈闭上眼睛。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戚昔翻个身面对着燕戡,道:“燕戡,我想开个工坊。”
“酿酒?”燕戡嗓音沙哑。
“嗯。铺子里条件有限。酿一次费时费力。加上现在有外送,酒的销量也大了,之前酿的酒快供应不上来了。”
“夫郎想做便做就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戚昔顿了下,还是问:“你知道这斜沙城里哪处有合适的地或者房子吗?最好有现成的工坊。”
若没有那就只能自己建。但这样一来,冬日就做不了什么事情。
燕戡下巴抵着戚昔的头发,想了想道:“西边不正合适。住的人少,空地又多。工坊我倒是没有留意过,明日让阿兴去问问。”
“好。”
“人手什么的,要帮忙吗?”
“那倒不用。你的那些人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常河那边的商队现在都被铺子里用了,帮铺子送东西都来不及,还能帮你做什么事儿。”
“他们现在没活儿,做了也有银子赚。没什么影响。”
戚昔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燕戡的衣襟,声音有些含糊了:“等你那边有活了,铺子那边就招些其他的人。”
“听夫郎的。”
交代清楚之后,戚昔放心闭上眼睛窝在温热的怀里,睡意更浓。
燕戡在戚昔颈侧深吸了一口气,借着烛火看着他低垂的长睫,目光留恋着到了淡红的唇上。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冬日燥得很,燕戡不免有将人紧抱了几分。
戚昔将将要睡着了又清醒。他拍了拍腰间的手,硬得跟铁似的。“松点,喘不过气了。”
燕戡不忍心折腾人,听话地松了松手臂。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干脆在戚昔唇上咬了一口。
听得人轻哼一声。巴掌糊在脸上,他翘起嘴角蹭蹭戚昔的手,好歹是舒坦了。
戚昔感受到腰间的硬东西,悄悄红了耳朵。
翌日,两人一同吃了早饭。
戚昔逗了逗小孩,随后跟着阿兴一起出去看工坊的选址。
至于燕戡,他要忙着斜沙城的守卫。冬日到了,北边的草原部落没有了足够的牧草供给牛羊。
粮食短缺,饥寒交迫。迫使他们总是在这个时候南下抢夺。
几乎年年都有这么一遭,虽说都已经习惯了。但杀人掉脑袋的事儿依旧不得不慎重。
“郎君要建酒坊?”
“是。酒卖得多了,需求大。”
“工坊的话……我倒记得有一个。咱斜沙城的情况很差,这年头农人生活不好,城里的商贩也赚不到几个钱。所以也没开什么新的工坊,这一个好像还是好几年前的。”
这工坊在西边。
斜沙城东边跟南边住的百姓是最多的。至于北边位置特殊,也没个人往那边走更别提住。
西边平坦,土地也好,所以被有钱的老爷收了。
阿兴带着戚昔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工坊。
说是工坊,实际也就是一些断壁残垣。
阿兴也自知拿不出手,他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笑:“这里本来还是好的,原本的地主有钱,连这个都是用青砖修建的。”
“不过后来倒了,这地儿也没人管理。附近的百姓就过来把这些青砖啥的都抠回去给自己修补房子。”
戚昔看着眼前十亩往上的“工坊”,点了点头。
地方挺大,距府中的距离也还合适。就是只剩下一个墙桩子,着实说不上什么工坊。
“地方尚可。”
“但造房子费时间。就没其他地了?”
阿兴摇头:“真没有了。咱们这儿穷,商户捣鼓个什么工坊出来能做什么?再者也赚不了钱啊。”
戚昔在边上走了一遭细看。这剩的地基方方正正的,布局倒很合适。但戚昔更像利用冬日的时间多酿造些酒出来。
“再看看。要能找到其他合适的地方另说。”
“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此后两人又走了几个地方,但位置上来说还是西边好,空间也大。现成的房子也有,但都是住宅。戚昔想找个庄子都没有。
“墙桩子就墙桩子吧。”戚昔最后拍板,“地是谁的?”
“将军的。”
戚昔眼皮一掀,眼神凉幽幽的。
阿兴搓手笑:“这一块也是属于咱们那宅子的主人的。当初把房子给咱们将军之后,这地方自然也是属于将军。”
这么说起来,燕戡还是个富裕的。
戚昔:“倒省了租地的钱。”
敲定位置,戚昔半点不耽搁。
“趁着现在天气尚可,先招一些人先把地基收拾出来。看天气,若那会儿还合适就盖房子。不合适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哪里等得到明年,叫的人多些,冬季就能盖好。”
戚昔摇了摇头:“那你得找多少人。”
订了地方,戚昔立马回屋里画图纸。
他这酿酒法子在大顺来说还是新鲜。斜沙城虽说算是自己的地方,但也不能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酿造法子拿出来。
他打算涉及流水线生产。
每一步都有精确的规划,这样一来人员好管理,出来的酒品质也不会参差不齐。
戚昔将工坊的图纸画出来之后,又拐个弯出去将自己的燕小宝抱上。
几天后,阿兴找到了足够多的人。
戚昔也去那边守着。
斜沙城的劳力每日给的银钱不多,重活一天五十文,轻省的一天二十文的也有。
工坊因为要赶时间,所以戚昔给他们一人开的四十文。
三天时间不到,工坊收拾出来。
从秋天到现在,总共下了两次雪。这几天天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下来大雪。
戚昔守完了这边,加紧时间带上阿兴去看看建房子要用的材料。
“咱们这儿建房子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
“山林中有木头,河里有数不清的石头,不过就是费事儿。至于砖瓦,城里也有烧的窑子,直接买就可以。”
“而且城里有专门的采石队,郎君可以直接把这事儿交给他们就行。”
说着话就到了采石队,撩开厚实的挡风帘子进去,里头的人一眼认出了戚昔。
他朗笑:“戚老板,这是要开分店?”
能来找采石队的除了要建房子就是建跟房子相关东西。
斜沙城采石队不多也不少,一个巴掌的数量是有的。因为不管是造房子还是砌土炕,但凡是要用到石头的地方,都要从河里搬。
这也是为什么斜沙城里有了这一行当。
寻常老百姓若是没钱就自己搬,或者请熟悉的人帮忙。每天包饭就是了。就比如说铁树家今年才建的那房子。
有钱的就当甩手掌柜,往这种采石队的联络点来。要求一说,交了定金等着材料上门就好。
“坐,小树!给客人上茶!”国字脸的汉子冲着后头喊了一声,又笑着对戚昔道,“鄙人姓王,单字一个舸。”
戚昔眼角带出几分笑,既不显得冷情,也不见得亲近。
“王老板好。也不是开什么分店,就想把酿酒的地方移出去,不然铺子里忙来忙去也不好落脚。”
“也是,戚老板说得对。”
上了茶,两人就着袅袅茶雾聊起了生意。
“工坊我打算做大一点,也做得结实一点。不至于三五十年之后房子就垮了。下墙用石,上墙用砖。王老板是行家,要多少石头我说了也不算。”
阿兴怕王舸不好估摸,脑袋冲着西边一抬:“就西城那边原来那个工坊。”
“那个!可大。怕是要得多。在封冻之前应该达不到戚老板的要求。”
“不妨戚老板多叫几个采石队,速度也快。”
“您放心,我们都是实实在在做生意的。一个人一天四十文,不包饭。一个采石队一般也就十几个人。三四个采石队十天下来就可以采完送过去。”
采石的事儿就是商讨一下价格跟工程时间。河里的石头不要钱,但采石要钱。所以也相当于石头收了钱。
这纯靠人力的活儿,戚昔二十两直接包圆。换做寻常人家建个房子,三五两就够了。
戚昔不问人哪儿来,只要按时送达材料就行。
石料好了,戚昔再去了卖砖瓦的窑子。
一匹瓦四文文,一块青砖八文。戚昔买得多,议价定下来瓦三文,青砖七文。暂定三千匹瓦,五千匹砖。这一笔又去了四十四两。
还有木头这些,拢共一加,房子还没开始建这就去了小一百两了。
材料一车车运送过去,刚结了账,鹅毛大雪就落了下来。
看来今年是建不了了。
不过紧赶慢赶好在把材料凑齐,开年开春化冻他就可以直接开始建。
雪如鹅毛斜着飘荡而下,一晚上过去,整个斜沙城彻底被淹没在厚实的白毯之下。打鸣的大公鸡也不往屋檐上飞了,缩在鸡棚叫两声应付就是。
这雪一落,家家户户房顶上的炊烟就看得清清楚楚。
弯弯绕绕腾空而上,轻飘飘、慢悠悠的,但风一大立马蹿得一干二净。
雪天里寻常人家吃头一顿饭更晚了,下一顿要到天快黑的时候再吃。
而府里,填饱了肚子的奶娃娃到了戚昔手上。
屋子里燃着炭盆,戚昔又躺在了他的躺椅上。怀里燕小宝正精神,厚实的衣服也挡不住他好动的小胳膊小腿儿。
躺椅边上,威风凛凛的大黑狗安静趴着。它黑毛油亮,尾巴上的毛像芦苇一样很长。黑眼珠子时不时往上翻,瞧着燕小宝。
冬日烤着炭盆正好眠,戚昔逗着娃娃朦胧中听见鼓声。
正当他以为是幻觉,那鼓声更急。
戚昔眼睛一睁,顿时清明。
他抱紧燕小宝起身走到门边,瞧着厚厚的积雪又缓步退后。
又打仗了。
他走动着,步子越来越快。长眉紧蹙,隐隐有些焦灼。
阿兴恰时跑进来,他听屋里的脚步声都能知道戚昔的心思。忙道:“郎君不必担忧,主子早有准备。只是小部分敌袭。”
阿兴身后紧跟着阿楮,小孩穿得跟个福娃娃似的。白白净净,一瞧就是仔细养着的。
他俩进屋里去,一个摸狗,一个牵燕小宝的手。
阿楮小大人似的道:“郎君,这几日你注意身体。还要小宝。我师父不在,他也去大营了。”
屋里多了两人,戚昔心里也稳下来。他点头:“好,阿楮也注意。”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担心燕戡,抱着燕小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远空那鼓声响了好一阵,然后又是巷子里叮铃哐啷的锣鼓声。有人像上次那样喊着:“进屋,打仗了,进屋关好门窗不要出来!”
锣鼓声从巷头敲到巷尾,随后就听不见了。
“报——将军,敌人已经到达城墙外十里地。”
城墙上寒风瑟瑟,雪花肆意飞卷,如小刀刮得脸上割裂。
今年粮草足,打几个月是没有问题。但但凡是打仗,谁都不想耗的。
燕戡点兵,背后是奔腾而来的草原军队,身前是跃跃欲试,如狼似虎的燕家将士们。
燕戡肃着脸,高喊:“众将士听令,乞颜宵小又来犯,谅是我大顺儿郎下手轻了。既然他们上赶着挨刀子,那咱们也就不要客气!”
“今我们粮草充足,不愁吃喝。将士们杀敌一人者赏银五两,杀敌十人赏五十两。”
“我要他乞颜明年、后年不敢来犯!”
“我要他乞颜这次有来无回!”
含着杀伐之气的嗓音炸破开来,燕戡如一把定海神针深深地立在所有将士心头。
数万双眼睛迸发出惊人的热切与嗜血杀意。
刹那间,城门后两万燕家军高举武器,声如裂石穿云,震天撼地:
“杀!”
“杀!杀!杀!”
敌人至城下,万箭齐发。弓箭手轮番上阵,投石车接替,巨石翻滚而下炸开一片。血肉四溅。骑兵气势汹汹长刀开阵……
一时间,城外血肉横飞、肝髓流野。
白雪红了,艳得像寒山上的杜鹃。只一刻又被马蹄踏入泥里与灰尘搅和在一起。彻彻底底融成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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