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咨询师攻略—— by木云木夕
木云木夕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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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把车开进了小区的大门口,祁珩说:“就到这里吧。今天麻烦您了,桑队长。”
正阳没有听他的,把车开进来,找了个停车位,停妥当。闲闲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祁珩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说:“不用了。您回吧。您还得工作呢。”
正阳忽然喊道:“等等。”他拉住祁珩的手臂,祁珩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正阳顺手从车窗前面摆着的抽纸中抽了一张洁白柔软的纸巾,给祁珩的嘴角擦血。“事情可能不会太顺利。我还是在这边等你,你去吧,不用管我。”
祁珩怔住了。这是什么操作?太暧昧了吧……
祁珩回过神来,忙接过纸巾,“谢谢。我自己来吧。”
正阳收回手,一时有些讪讪的。他刚才只是突然想起祁珩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干净,一时情急才上手的。让老人家看见自己的儿子受伤了,总归不好。
祁珩下了车,关上车门,没有回头,径直往自己家去了。
祁珩回到家门口,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客厅没人,便换了鞋,叫了一声:“妈?”
可没人应。
祁珩进门去,把各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妈确实不在家里。
会去哪儿了呢?
祁珩打了章兰仙的电话。
章兰仙在一辆出租车上。她接了电话,开口就问:“祁珩,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祁珩愣了愣,说:“我在家里啊。没看到您,才给您打电话的。”
意识到母亲可能已经知道网上的消息了,祁珩心里先是一阵惶恐,随后又感到一种解脱。
只听电话那头章兰仙说:“师傅,赶紧调头,回去。我儿子他回去了。”
章兰仙口气急躁地说:“你在家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祁珩甚至来不及说完“好的。一会儿见。”章兰仙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自从父亲死后,祁珩每次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挂电话都是急匆匆的,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马上挂断。从来不在意他是不是还有没说完的话。这是一种冷漠的切断联系的方式。可能母亲自己永远也不觉得。
祁珩走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把身上弄脏的衣物清理了一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等待母亲。
墙上有一个老挂钟,吭哧吭哧地走着。已经下午一点了。
正阳在小区闲逛了一圈,肚子饿了,便去周边的小铺子买了一些酱香味的千层饼,和两瓶水。他在车里吃着,看见一个穿着考究的干瘦老太太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走了进来。
老太太正是章兰仙。
章兰仙个子小巧,走得极快。步子虽说不大,但两只瘦小的脚像装了马达似的,一直快速地往前走着,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也许章兰仙是觉得疲软了的,但是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只想快一点回家去,早点见到儿子,把事情说清楚。她太紧张了,才没有放松下来。
章兰仙打开单元门,乘坐电梯上楼,她脸色始终是严肃的,嘴角下垂,抿紧唇线。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她心里很烦躁,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在推开门,听到祁珩喊她一声“妈”的时候,她那股压抑不住的邪火终于蹿上了脑门。
祁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听见声响,晓得是母亲回来了,他心里蓦地一紧。他起身,走到门口迎了迎,温声唤道:“妈。”想接过母亲手里的包,可母亲并没有把包交给他,而是自己拿着,换了拖鞋,又走到卧房去,把包放好。
祁珩知道母亲在生气,他给母亲倒了一杯水。递给母亲说:“妈,喝口水吧。”
章兰仙盯了儿子一眼,眼神里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氤氲,她心里乱哄哄的,火气大,确实渴了。她接过水杯,一气喝了半杯水,说:“我们来聊一聊你的问题。”
章兰仙走到沙发上坐下。
祁珩点了点头,说:“好。”
母子二人坐定后,沉默了半晌。祁珩反复地打量母亲的神色,“妈,您听我说。事情不全是您想的那样。”
章兰仙神色稍缓,偏头看了儿子一眼,“你说吧。我听着呢。”
祁珩道:“妈,网上的消息,只有一点是真的。我确实是……”
“是什么?”
“……同性恋。但我并没有骗婚,也没有泡吧,这些我都可以解释给您听。”
章兰仙语气很冲,道:“别的我不想听。我只关心你是不是同性恋这一点。既然你说是,那就可以了。不必要再说了。”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看祁珩。
祁珩很受伤。沉默了半晌。虽然早就预料到母亲会是这种反应,可祁珩还是很伤心。
祁珩喃喃道:“妈,我知道您一时难以接受,可这就是事实。我不是不想告诉您,我就是知道,您会像现在这样难受才……”
“你不要再说了!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为了妈妈,改过来?”章兰仙满怀期待地看着儿子,忽然眼眶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眼泪是为了她自己无力的人生。
祁珩想抓住母亲的手,可章兰仙不让他抓,她眉头仍然紧皱,脸色仍旧铁青。祁珩从沙发上滑到了地毯上,他竭力忍住不哭,可到底还是红了眼眶。
再开口时,已是语带哭腔。祁珩说:“妈,对不起。我试过了,而且我也查遍了所有的医学资料,同性恋是不能被矫正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病,它是正常的,只不过相对异性恋而言,同性恋人数少一些,而且不能生孩子,繁衍后代而已。现在已经有很多西方国家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宁城虽然短时期内还达不到这一点,但是毕竟是大都市,关起门来生活,谁也干涉不了谁。只要我不结婚,不生孩子,其他的,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章兰仙怔怔地听着,犹如身在梦中。伸手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猛地擤了一下鼻涕,把用过的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麻木的表情说:“别人都在问我,我儿子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我以后可真没脸出去见人了。”说完又自怜似的笑了笑,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抽搐了一下嘴角更合适。
“妈,要是您觉得待在这里不自在,我带您出去旅游好吗?去欧洲,去美国,去澳大利亚,都可以。”
章兰仙又恼了,“我哪儿都不想去!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只希望我的儿子是一个正常人!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怪物?”章兰仙掩面而泣,哭得越发崩溃了。
祁珩嚅嗫道:“妈,您饿不饿?我去给您煮碗面。”
“我不饿。我什么都不想吃。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祁珩试图去安抚母亲,可母亲拒绝他的姿态十分坚决,生硬,用刺猬一般的语气嗔道:“你别碰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祁珩怔了怔,往后退了半步,说:“那……我去给您煮碗面。您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然后我就走。”祁珩去了厨房,关上厨房门,从冰箱取出西红柿,打开水龙头,西红柿还没放到水龙头下面,眼泪就打湿了眼眶。
眼泪汩汩流下,他只觉得窒息和无力。
这种感觉唤起了往日的旧时光。那时他才15岁,他既安慰不了受伤的母亲,也谴责不了出轨搬出去与小三同居的父亲,还有一个自己无法消化的秘密。那时他想,要是他长大了,一切就好了。
长大了,他就会变得有力量,他就会说话算话,大人也能听得进他的话。
可他29岁了,却发现,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体系里面,一切都没有变过。还维持着当年的模样。即便他已29岁,取得名牌大学的博士学位,经济独立,住在外面;可只要他一回到这个家里,他从小长大的家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就会不请自来。
母亲从未变过。
而他还是心疼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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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恩各位小天使的阅读和陪伴^_^
明天不见不散鸭~

第23章施磊二十三
祁珩做好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端到餐桌上,又取了一双筷子搁在筷枕上,然后对客厅里的母亲说:“妈,面做好了,您趁热吃。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打电话。”
章兰仙冷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动。祁珩走后,章兰仙又呆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吃面。章兰仙在桌旁坐下来,看着这碗面发呆,西红柿去了皮,面上撒了一些葱花,葱花是熟的,这都是她做面的习惯。她儿子都学会了。
她尝了尝味道,味道有些寡淡,于是她起身,打开冰箱,取出一瓶老干妈,拌着吃。她吃着吃着,忽然又停下来了,还是吃不下。
她太难受了。
这碗面她吃不下去。
章兰仙觉得人活着太没意思了,她走到卧室去,和衣躺下,盖上被子,想用睡觉来帮助她蒙混过关。但她脑子里思绪太多太杂太乱,根本睡不着。她辗转反侧,直到天黑……
祁珩走出来时,远远地看见桑正阳的蓝色的汽车,心里莫名觉得有一丝安慰。他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正阳看着他,什么都没问,把车开出了小区。到了马路上,正阳问祁珩住址,祁珩只愣了一秒钟就说了。
到了祁珩家楼下,正阳也只说了两个字:“到了。”
祁珩嗯了一声,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谢谢。”
正阳也推开了车门,说:“不客气。我去你家借用一下洗手间,刚才憋了太久……”
祁珩没有力气拒绝,就带他到家里了。
祁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卫八,他只想等正阳用完洗手间赶紧走人,好让他清静一下。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正阳出来,不由得皱了眉头。但他又能怎样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
直到祁珩看见正阳拎着他家的医药箱出来时,才吃了一惊。原来他是给他找医药箱去了么?他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祁珩说:“我没事,用不着擦药。”
正阳走过来坐下,打开医药箱,说:“把衣服脱了吧,给你擦完药我就走。”
祁珩看着眼前的男人怔了怔,他怎么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们之间有很熟吗?而且,桑正阳明知道他喜欢男人,也不知道避讳一二?
“还是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桑队长请回吧。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改天再请您吃饭。”
正阳笑了笑,说:“祁博士客气了。吃饭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盯着祁珩看了看,又板起脸来说:“祁博士,拜托你快点,我还得回去值班呢。”正阳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确确实实是一片纯洁的,他不过是不能袖手旁观别人的痛苦罢了。
祁珩见正阳一脸的正气凛然,忽然觉得,自己再扭捏下去,反倒是自己太小气了。当下只得默默解开了西装的纽扣,脱衣服的时候才发觉胳膊有些抬不起来,不禁“嘶”了一声。
正阳便说:“你看吧?我就说不可能没事。那帮孙子……下起手来没个轻重,像你这小身板,哪里禁得住他们的拳脚?”说着就上手帮祁珩解衬衫的扣子。正阳纯粹出于好心,他给儿子桑禹洗澡脱衣服都是直接上手。
小身板?我这身板也不至于说成是小啊?
祁珩下意识地打掉了他的手,说:“我自己来。”
正阳抿嘴嗤笑道:“那你倒是快点啊。”
祁珩一边闲闲地解扣子,嘴也没闲着,生怼了回去,“桑队长着急的话,赶紧走吧。”
“祁博士,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祁珩白了正阳一眼,脱掉衬衫,又嘶了一声,这才发现伤得挺重。可嘴巴却不认怂,“Never.(从未)”
正阳看了看祁珩瘦削白皙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不由得皱眉道:“‘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你。”正阳打开一瓶红花油,倒了一些在掌心,然后涂抹到祁珩肩膀上。
正阳的手掌心触碰到祁珩的肌肤,祁珩顿时感觉一阵酥麻。红花油辛辣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随即一阵刺痛感盖过了最初的酥麻。
正阳的手是君子的手,他把药涂抹在祁珩的身上,动作轻柔精准,绝不拖泥带水。接下来,正阳把手掌心的红花油轻轻覆上了祁珩的心窝处。
祁珩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刺痛,“啊——痛!”
正阳皱了皱眉头,温声说:“你现在伤得有点重,不能按摩,否则会加重伤情。你就忍着吧,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了。”说着又快速把其他有伤的地方都涂抹了一遍,然后盖上瓶盖,放回医药箱。正阳用完医药箱,就送回了原位。正好瞥见卧室的床上有一套深蓝色的睡衣,便顺手抄了过来。
“换上睡衣吧,能舒服点。我先走了。”正阳把睡衣扔给祁珩,拿上自己的车钥匙,换了鞋,就走了。
快得跟一阵风似的。
祁珩扣好睡衣的最后一粒扣子时,听到正阳已经关门离去的声音。他果然走了。走得这么干脆利落,仿佛他留下来照顾他,果真只是一个好人乐于助人的基本修养而已。
祁珩愣了愣,索性把睡裤也换了。他想起网上的事情还未平息,这才打开电脑来看。
施磊已经在某乎上原来的问题帖子上更新了,他澄清了自己的误会,并且向祁珩和广大被误导的网友道歉。虽然如此,有部分网友表示瓜已经吃完了,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那好吧,可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也有部分网友说,我不信,一定是祁珩花钱私了了,果然还是资本的力量强大啊。
这则新闻的热度已经随着众人的热情的削减而自动凉了下来。从此江湖上都流传着祁珩骗婚、流连夜店的黑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已经没有人会关注事情的真相。但有一点,祁珩是同性恋的事实,也随之成为全国网民众所所周知的一件事了。
也就是说,祁珩当着全国网民的面出柜了。
这件事多多少少影响了祁珩现有的来访者的态度。礼拜一、礼拜二的来访数量骤减一半,礼拜三只剩下三分之一,礼拜四还剩四分之一的来访者坚持来访,礼拜五只来了一位,周末好一些,基本保持了原有来访数量的三分之二。
说起来是少了很多,但其实祁珩的来访者数量还是很可观的,还剩28个来访。平均每天做四个,他轻松多了。即便是这样,一个礼拜挣的钱也够支付办公室的租金了。
在津渡心理租用咨询室的四位外挂咨询师倒是看得开,仍旧把来访者约来这里做咨询。他们都关注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祁珩的性取向持宽容态度,毕竟都是搞心理工作的,如果连这点起码的宽容度都没有,也就注定走不长远。
这件事情之后,祁珩骤然感到有些疲倦。他甚至一度想暂停营业一段时间,他一个人不工作倒是可以维持个三年五载的,但他有两个员工要发薪水,每个月的租金也不能停,他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于是,他又恢复了自我体验。祁珩找了一个线上的咨询师,每周固定做一次视频的咨询。慢慢地,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和活力。
转眼又到了永恒的周一时间。
这是施磊的最后一次咨询。
施磊坐在藏蓝沙发上,对祁珩说:“对不起,我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你一定很后悔接了我这样的来访者吧?”
祁珩仍坐在他的对面,说:“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后悔?你确实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在我们之间的互动中,能发展成这一步,也有我自身的问题。所以,不存在后不后悔这一说,我接受这一切。而且,我现在向全国人民出柜了,虽然阵仗搞得有点大,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帮助我解决了同性恋身份认同这一问题。所以说,我还要谢谢你。”
施磊沉默了半晌,说:“我还是称呼你祁老师吧。”
祁珩点了点头。
施磊又说:“前天晚上,我和我爸通了一个小时的视频。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把自己这些年的心理压力、愤怒和委屈都表达了出来,我崩溃大哭,根本停不下来。说实在的,我自己也很奇怪,我怎么能哭成那样。但很显然,我爸被我吓懵了。他当天晚上写了三千字的小作文来向我解释,忏悔,他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内容,写了一晚上。
“我哭过之后,晚上睡得很香,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看到。我看了十几次,很受震动……我没想到,原来我爸也很担心我,他经常想到自己对我做的不公正的事,很内疚,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向我忏悔,说自己不配做一个父亲,求我原谅他。
“我当然不会原谅他。伤害已经造成,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们。但是,祁老师,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我最需要原谅的人是我自己,过去的伤害已经发生,我再怎么厌恶自己,糟践自己,它也不可能抹除掉。我必须爱接受这一切。虽然这个很难做到,但正如你告诉我的那样,接受是改变的开始。我不会再随便放弃我的人生,我要努力。”
祁珩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嗯。我说的是觉察,觉察是改变的开始。但接受,则是获得内在力量的开始。看到你的改变,我为你感到高兴。任何时候,你需要我,都可以来这里找我,好吗?但是不要打电话约我吃饭,OK?”
施磊皱眉道:“结束了也不行吗?”
“也不行。”
“那好吧。对了,祁老师,你在找谁?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祁珩点点头,“曾经是。”
施磊说:“祁老师,当局者迷,也许,你也该接受生命中某一段的逝去,letitgo.(放手吧)”
祁珩微笑着点点头,说:“好。”
祁珩送施磊走出津渡心理的大门,施磊回身,对祁珩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谢谢。”
祁珩微笑着挥了挥手,说:“祝福你。再见。”
蒲飞白和小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表情都有些唏嘘。施磊离开后,祁珩回身进来,对着他们扬了一下眉毛,说:“你们怎么了?”
蒲飞白说:“祁老师,施磊把你坑得这么惨,你是怎么处理自己对他的讨厌的啊?”
小舟也点点头,说:“我也超想知道的。”
祁珩嗤笑一声,说:“心智化啊。还能怎么办啊?”
蒲飞白叹道:“还是祁老师厉害。这么一个差点失控的个案,居然都没脱落,反而还帮助施磊达到了预期的治疗目标,我实在是太佩服了。祁老师,请收下我的膝盖。”
祁珩瞥了蒲飞白一眼,说:“其实,这也是来访者自我治愈素质不错,咨询师能做的,很有限。”
小舟点点头,说:“是啊。经过那件事,我还以为他不会来咨询了呢,没想到他还能再来,我觉得,这也是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的吧。”
祁珩点了点头,说:“接下来一个小时,我想下去喝杯咖啡。想喝的话,我可以帮忙打包。”
蒲飞白摇摇头,说:“嗯,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小舟笑嘻嘻道:“珩总,我想喝焦糖拿铁,可以吗?”
祁珩嗯了一声,便单手插兜,提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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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恩每天阅读、陪伴的小天使~
明天同一时间,不见不散~

第24章范夏川一
祁珩乘坐电梯下楼。在二楼的时候,电梯停了,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祁珩凝神一看,发现是桑正阳。
正阳手上牵了一个三岁的小男孩,白白嫩嫩,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又圆又水润,就连一贯不喜欢孩子的祁珩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去捏一捏他的小手。
祁珩和正阳的目光相触,两人都怔了怔,随即祁珩反应过来,忙道:“桑队长,这是你儿子吗?唔,好可爱啊。”
正阳拉着桑禹进电梯,一边弯下腰去哄他说:“桑禹,这是祁叔叔。叫祁叔叔。”桑禹左右晃动了一下,眼睛并不看向祁珩,声音十分微弱地说:“祁叔叔。”声音就像蚊子叫一样细弱,大概除了正阳能听明白之外,祁珩压根儿就没听到。
正阳脸上闪现一抹尴尬之色,讪讪笑道:“嗐……这孩子,被我给惯坏了,见了人总怕生。祁博士下楼去啊?”
祁珩笑着说:“没关系。孩子还小嘛。是哪个宇?”说着又看了桑禹几眼,此时,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了。祁珩忽然蹲下去,用手勾住桑禹小小的手指头,逗弄他说:“小宇你好……”且不管是哪个字,念个同音字总是没错的。
小禹有些害羞地别过头去,不看祁珩的眼睛。
正阳说:“是大禹的禹。”正阳看着祁珩在逗自己的儿子,知道祁珩喜欢他,也很高兴。于是又在一旁哄道:“桑禹,你叫祁叔叔,祁叔叔给你买糖吃。”
祁珩又捏了捏桑禹肉乎乎的小手指,冲着他笑道:“小禹,小禹,你看看叔叔好不好?”桑禹仍旧扭扭捏捏,左摇右晃,但就是回避祁珩的眼神。
正阳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但祁珩却蓦地变了眼神。
祁珩直起身,正好电梯门开了。正阳牵着桑禹往南门方向走去。祁珩往东门方向去。祁珩心里有一个疑惑,他凭着自己的心理学知识,他敏锐地察觉到桑禹很有可能是自闭症儿童。
祁珩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出声喊住了正阳,“桑队长——”
正阳半回身,看向祁珩,说:“嗯?”
祁珩走过去,看着正阳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盯着正阳的眼睛看,发现他的眼睛很明亮,有神,脸上的气质也很干净,不觉微微一怔。“你有没有发现,小禹与人交流的方式和我们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正阳怔了怔,说:“是吗?他发育是比一般小孩迟缓,可能长大一些就正常了吧。”
祁珩抿了抿嘴唇,思索了一下,说:“我说了,你可别太担心,这只是我个人的揣测,具体还要通过一些反应测试来确诊。我怀疑……小禹可能是自闭症儿童。”
正阳脸色一沉,说:“自闭症?不能吧?我家桑禹才三岁多诶,孩子这么小,怎么可能会得自闭症呢?祁博士,你可别吓唬我。我就这一根独苗,他可千万不能出事。”
祁珩犹豫了一下,忽然有些同情起眼前的男人来,便伸出手拍了拍正阳的手臂,说:“没事的。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我可以帮你。”
正阳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先送他回去,家里请的阿姨来接了。这个事情,我再好好观察一下,看是什么情况再做决定。谢谢……”
祁珩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好。”
祁珩看着正阳牵着儿子走出南门,南门当值的保安见了正阳,和他打招呼。祁珩仍旧往东门去。他心想,原来他已经结婚了,并且还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想必他和他夫人感情一定很好吧?否则也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孩子……可惜孩子这么小便得了自闭症,哎……可见世间事,难得完美。
祁珩在东门外边的一家露天咖啡馆独坐了一个小时,将要走时,碰到姜河也来喝咖啡。姜河见了他,很热情地邀请他再坐坐,还质问他上回请客吃饭为何临阵脱逃。
祁珩却不过,只得留下来,陪他再坐坐。祁珩一边吩咐服务员打包一杯焦糖拿铁,一边解释道:“上回临时有事,还请姜总多多包涵。”
姜河笑道:“没事。今晚我请客,祁博士可一定要赏光啊。”目光灼灼,紧盯着祁珩不放。
祁珩怔了怔,明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可也不好断然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我接下来有个咨询,我先走了。”
姜河点头笑道:“嗯。你先去忙。我不急。”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看祁珩的眼神总有一种狼看羊的势在必得,以及漫不经心的优雅。
祁珩付了钱,拎着打包好的焦糖拿铁回到了写字楼里。
下午六点,祁珩结束了当天的咨询。
当祁珩送走来访者,走出咨询室的时候,姜河已经坐在津渡心理的会客区等待多时。他翘着二郎腿,背靠着垫子坐在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时而看上一两页,看的时候确乎很聚精会神,时而抬手看表,他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
祁珩对姜河来他诊所堵他的行为有些哑然失笑。他看向正在装模作样看书的姜河,说:“走吧,姜总。”又对一旁眼神有些八卦的小舟说:“我和姜总去吃饭。你要一起么?”
小舟怔了怔,看见姜河向她使眼色,她忙憋笑摇头,“啊,不了不了,晚上我要去跳舞,来不及。两位老总吃得开心。”
祁珩挑眉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会跳舞?”
“就是不会才要去学啊。珩总,你们快去,快去。”
祁珩微微冷笑道:“今年公司年会,小舟你就跳个舞吧。”说着向姜河递去一个眼神,“走罢。”
小舟原地跳脚,撒娇道:“珩总,咱们公司就我们仨,年会就不用了吧?”
祁珩回身,盯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把魏医生、陆老师、黎老师和张老师全都请过来,再不然,把他们的家属也全都请来,勉强凑一场年会,不难。”
小舟五官挤到一起,露出一个社畜讨生活常见的微笑,叹道:“那好吧——”
姜河咧嘴笑道:“小舟,你别担心,咱们两家公司可以一起搞年会啊,我们桃源人多。期待你的舞台solo哦。”姜河大约是心情很好,他笑得尤其温柔,温柔得能拧出水来。
小舟将嘴唇往上一提,无奈点点头,“啊——好!”她看着祁珩和姜河走出公司大门,脸色一沉,心道,珩总刚才是想让我一起去吃饭的意思吧?啊,他一定是怪我不去,所以才故意说什么年会表演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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