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 by小土豆咸饭
小土豆咸饭  发于:202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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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知道,这都不是小崽崽应该管得事情。虫蛋老神在在想着,他的脑容量容不得他继续再想下去,打个哈欠,陷入更深的梦境,一口咬在某个香喷喷的精神触角上。
现实里,雄虫幼崽哆嗦一下,疼得低声哭出来,“呜呜。”
好疼。什么东西在咬崽崽。他睁开眼,烧得糊涂,感觉是错觉,抽噎着抱紧怀里的虫蛋喊道:“雄。雄父。”
崽崽好疼。崽崽好像被什么怪东西咬到了。
颠簸的箱子摇晃一下,接着恢复平静。
恭俭良就不一样。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想象中的“子母蛊”其实是“滑蛋鸡肉饭”。也就是传说中将孩子的蛋液倒在血亲尸体上,所制作成的一道家庭菜!
“将血亲和孩子一起吃下去啊。”恭俭良用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太阳穴,好像这么做,可以让脑海里那些碎碎念消失。
他确定自己再一次犯病。
没有虫蛋,安静也不存在他的世界。
“吵死了。”恭俭良轻声嘀咕着,念着菜谱,“让我想想。虽然不是很懂,但小滑蛋得先打碎摇匀吧。”他手中的木棒已经订满了钉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像蒲公英种子般分布密集。恭俭良手指为此扎出无数血痕和细小的针眼,他却没有任何感觉,继续嘀咕起来,手指轻轻地点在其中一根铁钉上,“就用这个吧——”
他用力挥舞,铁钉砸在门上。
门正对的部位碎裂开无数长痕,木屑爆开,恭俭良的耳边擦过几道飞沫。他向前,踩开门,大步向前,不曾将余光分给禅元的好意半分,“先把虫蛋打碎。不对。不对。那样禅元就没有办法把他吃下去了。还是地抓住禅元,把禅元的嘴巴用铁钉撑开。”
铁钉和木棒在地上摩擦出尖锐的声音。
“闭嘴。什么——什么,你说一刀了断是最好的艺术。”雄虫的声音多了几分情绪,像是在对人说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来评价我的杀人方式——闭嘴。闭嘴。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周围空无一人。
雄虫却还在自言自语,“是的。我是你的孩子。你满意了吗?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
他正站在一面破碎的镜子面前,对着残破不堪的自己,低语,“我要和你一样了。”
去杀死自己的孩子。
去杀死自己的枕边人。
作者有话说:
老二: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刚刚怀上那会更刺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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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俭良的雌父沙曼云, 是虫族臭名昭著的杀人魔。
在恭俭良二十多年的成长生涯里,他就像是短促的一束花,开过了花期, 凋谢了, 便再也没有了。唯有他的孩子和他的雄虫, 安静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默默地临摹过这束花的样子。
“不用去想他。”温格尔总是抱着恭俭良,宽慰道:“我们小兰花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恭俭良相信着, 却无法控制地去更多地寻找关于沙曼云的消息。
他的脑子里总有无数混乱的消息, 有时候思绪就像是潮水, 扑上来的一瞬间, 恭俭良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能感知到。无论是对人、对事,甚至是对于他自己不可控的状态,他什么都知道,在短促的一瞬间, 他像是完全被抽离出躯体,站在物理世界之外, 看着自己。
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自制狼牙棒敲击在寄生体的面部,锋利的边缘、染血的铁锈、突出的尖锐木刺深深地扎入到肉中。一些独特的弯曲位置,倒挂住寄生体的肉,强行拖拽着对方,朝着雄虫的方向前进。
“不。不。不不不不不。您是要找什么啊啊啊——”寄生体双脚在地上乱蹬, 血液从他脸上无数个小洞中流淌下来。他想要抬起手, 却发现早在和这个雄虫对上的时候, 双手就被剁成稀烂, 骨头一根一根一截一截地敲成粉碎,“不要不要。我。我会吃了你。我会吃了你。啊啊啊。”
恭俭良安静地想着,停下脚步。
他蹲下身,用两只手指头在寄生体面前笔画一二,等对方大口呼吸,露出宛若虎口逃生的表情后,手指戳入其中,缓慢地向内移动。
鲜血粘稠的声音如此清晰,寄生体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也是如此。
恭俭良闭着眼睛,幻想自己正在插入禅元的双眼,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禅元。”他的手指微微勾住寄生体的眼球,那些看过的电影,和禅元一起在床上做过的事情,统统变成邪恶的养分,最终浇灌在他和禅元的关系上,“禅元。”
一双略有些破损的眼球出现在恭俭良手中。得益于寄生体的种族特性,他们还会上下左右的转动,提醒着恭俭良:
这不是禅元。
寄生体用肩膀和腿推搡着向前爬。他原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漏单雄虫,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对待。空洞的眼眶中,血水咕噜咕噜往下掉,滴滴答答的声音,伴随雄虫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又被抓住了。
寄生体被拽住脚踝,拖拽在地上,他惊声尖叫,“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而后,这种祈求,变成了“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了,阁下。”
恭俭良坐在他的脊椎上,安静地数着脊椎有多少骨头。
我好像变聪明了。
恭俭良踩着寄生体的头,用冻得通红的脚尖确认对方的体温。他发疯并不是完全的坏事,根据他几个哥哥们的说辞,他发疯的时候更偏向于小时候聪明一些的样子。
记性好。
因此,非常记仇。
“这样不太过瘾。”恭俭良轻飘飘地说道:“估计,禅元不愿意带我一起……呵。”他笑起来,露出隐藏的十分深的一颗犬牙。通常情况下,在微笑或者说话时,这颗牙齿不被人发觉。
唯有笑,开心的笑,猖狂的笑。
它才会出现。
“他觉得我很烦吧。不过这就是禅元啊,装得很正面,好像自己是正常人一样——啊,真恶心,真恶心。我简直要恶心坏了。呕。”恭俭良将自制武器抱在怀中,朝着自己出来的房间走。他的脚底还沾染上黏糊的鲜血,越往里面走,从建筑漏洞中泼洒下的雪,越是将他的脚底清扫干净。
最终,是化开一片白。
禅元留下的睡袋和口粮包,还安静放着。恭俭良撕开睡袋,将其底下一头剪开,大布料当做罩衣,减下来的小布头包裹在两只脚上。他撕开口粮包,就这附近脏污的血水,将嘴巴塞得慢慢当当,强迫着要求自己将所有食物吃下去。
吃下去,才有力量。
吃下去,才能杀死禅元。
口粮包的最后,是一块糖。
在虫族的食谱中,糖占据极为重要的位置,就连刚刚恭俭良吃的各种硬邦邦的食物,也包含了大量糖分。
但眼前,是一颗甜滋滋的糖。
恭俭良握住他,犹豫片刻,将其塞到口袋里。
“等会吃吧。”他轻声自我安慰道:“等会,会饿的。”
禅元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了。
他终究做不到雄父期待中那样,小时候有雌父疼,结婚后有雌君疼,长大后有雌子疼。
恭俭良拉扯下罩衣,将双刀、自制狼牙棒等一些能收集的武器戴上。
“雄父。”他走出建筑,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浩瀚的精神力瞬间包裹整个基地,无数寄生体受此诱惑,无法遏制地看向天空,沿着美味的精神力看向恭俭良所在的位置。
“是雄虫。”
“好强大的精神力。”
“吸溜。吸溜。太……太太太美味了。”
精神力越强大的雄虫,越是美味的食物。恭俭良的世界里,无数代表寄生体的斑点攀附而来,他们匍匐在那些庞大而阴郁的精神触角下,像荒年里祈求一瓢稀粥,一顿施舍。
“禅元。”恭俭良轻声说着,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他的精神世界发出嗡鸣,自小时候便封闭起来的世界第一次完整展开,空气中属于雄虫的味道爆炸版袭来。他的视野快速穿梭,飞跃过无数寄生体的身边,聚焦在禅元的身上。
他,“看到”禅元了。
在Q107基地东边边缘地带,还没有离开基地。
恭俭良默默记下禅元所在的位置,并将他的味道狠狠标记,方便等会儿杀上门活刨烹尸。
“小嘴臭蛋。”恭俭良嘀咕起来。他的视野再次飞升,每一次都像是闻到味道的恶犬,找到对方,撕咬对方,按压住,标记住。
小兰花是厉害的雄虫。
雄父这么说过。
恭俭良便相信自己是厉害的。
他一直记着雄父说得话,只是随着在远征军里的时间退役,那些童年记忆变得模糊错乱,最后轻轻地一下,被禅元砸个稀巴烂。
“我们小兰花真是厉害的雄虫。”记忆里还是雄父。雄父永远会夸他,永远会温柔地站在他这一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事情。
唯独那一次。
“雄父……不希望我们小兰花暴露精神触角。因为……会被寄生体发现的。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不要随便把精神触角拿出来哦。”
“抱歉,小兰花和雄父一样,就算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也没有办法成为军雄。”
他的精神触角和所有普通雄虫一样。
只会让精神体变得强大。
继承自他的雄父、被研究所追着索要、因太过离谱而一直被封锁的强大。
“雄父。”恭俭良轻声道:“抱歉。”
他已经没办法继续做那个爱撒娇、喜欢吃甜食、非得缠着雄父睡觉的小兰花了。
小兰花,要长大了。
恭俭良的红瞳诡异地闪烁出亮光,像是瞳心忽然长出了亮片,又像是地上的雪连同天上的光塑了一双刀子,扎入他的眼中。
“啊。”他短促的笑起来,笑容温柔又放肆,“找到你了。”
精神触角骤然锋利,像是生长的海葵骤然拧成一根长绳,突兀地向下刺穿。所有寄生体都停下进攻的动作。他们被自己认知中前所未见的庞大精神力所震撼,无论是他们生平中所见到的队长级寄生体,还是生命中吃过的、见过的、听说过的所有雄虫加在一起。
都不曾展现出巨物般恢弘的精神力。
他们痴呆呆地看着,不顾军雌们的子弹和刀尖戳入身体,他们甚至巴不得这么做,疯狂地挪动着残躯朝着雄虫精神力所在的方向而去。
“阁下!”
“雄虫阁下!”
“天啊,尊敬的雄虫阁下!”
“请随便地驱使我,奴役我吧。”
只要,只要让我尝一口您的精神力,只要一口——所有寄生体的本能微微颤抖,越是靠近精神力世界中直冲云霄的巨物,他们越能感觉到身体的异样。
大口地呼吸。微微张着嘴。
不能等!对,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去晚了,雄虫阁下就要被别人占据了。无数寄生体自主地离开自己所拥有的躯体,他们意识到肉身在此刻毫无意义,为了更先一步来到梦寐以求的雄虫身边,他们枉顾离开生命体太久会造成自身消亡的事实,迫不及待,争先恐后。
“哈哈哈。我变强了。我变强了。”
第一个突破的寄生体诞生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到恭俭良的面前,嘴唇都尚未亲吻那绚烂的精神力。空气中残存的尚未收敛的雄虫精神力,已经美味到让无数寄生体当场吞噬同族,或撕咬着发疯地吞噬精神残余。
“我也是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强大的雄虫吗?哈哈哈雄虫阁下,雄虫阁下是我的。”
磅!磅!磅!磅!仿若烟花,无数寄生体接二连三突破自己原先的等级,从无等级到士兵级,从士兵级到队长级。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道令人垂涎的精神力收敛,空气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标记后,杀了个回马枪,迅速回到自己的躯体。
“真奇怪。”清理这些苟延残喘躯体的军雌困惑道:“寄生体都撤退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刀尖下的“尸体”突兀地睁开眼,单手掐住他的脖颈,飞速地寄生到他的身上,痛苦声从一个到一片,最后是安静。
“不是撤退。”军雌整理下军装,微笑总结道:“感谢雄虫。”
“感谢雄虫。”
“感谢雄虫。”
作者有话说:
所以,对寄生体的战场上是不会出现雄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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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星空中。
位于深空机甲中, 处于随时待命的军雄费鲁利忽然睁开了眼。他的视野迅速移动到星球的某一处,连带着其余军雌也转过头去。
“那是什么?”费鲁利面无表情地询问道。身为军雄,在执行任务的过冲中, 他从来是冷酷而严肃的。这也是所有军雄流水线化培训后一大特点, 几乎所有军雄都习惯出任务时板着一张臭脸, 似乎这么做精神力都会更具有攻击性一些。
“没有什么。”副队长等其他军雌开了脑域, 操作深空机甲稍微靠近几分。在他们这些大脑脑域的人眼中,整个星球除了不同程度的白, 便是不同程度的蓝, 稍许几个比较明显的寄生体位置, 犹如白纸上的墨点。
小, 却扎眼。
“申请靠近星球散逸层。”费鲁利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但这个念头只在他的心中闪过一些, 以极快的速度被否决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是极微弱的一点可能,他都不能放任那位“强大”的雄虫被寄生体吞食。
“申请通过。”副队沉声说道:“目前Q107基地正出现异常。之前维护的通讯出现异常,需要我们进入支援。”
他们这只小队是远征军中极为特殊的外来人。从归属上来看,他们并不需要听从远征军的命令, 因为他们在旅程的中途,就会分道扬镳, 进行更加漫长的远征。
可从集体利益来说,他们是一路人。
副队驾驶着深空机甲进入散逸层。白昂昂的雪高高反射着太阳光,整个大地几乎都是一面蹭亮的镜子,迫使所有机甲驾驶员不得不眯起眼,快速调整防护目镜。费鲁利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地调整自己的护目镜, 精神触角却悄然放出, 从上至下俯视着整个大地。
和恭俭良覆盖整个基地的精神触角相比, 他的全部精神力加在一起, 也只能缠绕住深空机甲的一只手臂。但他又和恭俭良截然不同,那些扭曲而呈现出各种形态的精神触角,在空气中慢慢地凝结,最后化出一种半模糊的甲壳类表皮,缓慢得与机甲表层融为一体。
“费鲁利!”
“我知道。”军雄费鲁利抓住固定器,往自己身上缠绕降落器,“你也感觉到了吧。”
地面上有雄虫。
在万米高空中,姗姗来迟的他们无缘见到对方释放时的景色。地面却像是朦胧上一层无形的黑雾,在开启脑域之后,所有人都清晰见到他们与冰霜形成地雾凇缓慢交织在一起,在太阳的照射下,趋于消散。
这是极为少见的,由雄虫精神力外放后产生的溢出现象。
费鲁利见过。那也是在军部几个年长雄虫杀敌后,因用力过猛造成的“溢出”。对普通雄虫来说,他们在孵化数量众多的虫蛋时,或许更容易出现“精神力溢出”的现象。
前提是:他们有很多精神力。
在战场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开舱。”费鲁利筹备好武器,将小型盾牌套在自己手臂上、背上。敞开的门呼啦啦地往内吹,他的头发整个飘散开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灿烂的笑容,“等会见。副队。”
他必须得急降基地,看一看情况。
“等会见。”副队敬礼,“期盼您的回归。”
雄虫安静地敬礼,松开抓着门框的手,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
这一切,什么“溢出”,什么“精神力外放”,什么“严重后果”……在恭俭良眼中都无所谓。
他一点都没有考虑过雄父为什么不让自己外放精神力。
他也一点都没有想过,万一这些精神力让寄生体变强会怎么办。
在空旷的大街上,斩杀不知道第几个冲着香味奔来的寄生体,恭俭良也完全没有花时间多想一想,这个基地里,除了他和禅元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军雌,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
而这些人,是否会因为他一点细小的举动,失去性命。
恭俭良一点都没有考虑过。
他是很自私的人。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垂死的寄生体抱住恭俭良的脚。他用嘴亲吻雄虫小腿上飞溅的血沫,完全不顾那是否是对方的血,癫狂地说道:“雄虫阁下,再多一点,再多……”
恭俭良一脚踹爆他的脑袋。四射的鲜血和脑浆将防护外罩和鞋子弄得脏兮兮,为数不多干净的雪,又一次染上了各种污垢。
恭俭良皱了皱眉头。
他走到高处,用手搓一把雪,安静地清理自己的罩衣和鞋子。等到防水面料稍微干净一些,穿在身上继续往前走。好像那座视角极佳、能够一眼看到附近一公里的建筑的废墟高处,只是一个能够给雄虫提供干净雪水的清洗池。
事实,就是这样。
恭俭良开始理解,雌父沙曼云为什么在各种档案中都喜欢“一刀封喉”,而仅仅对少部分对象使用特殊的、堪称残忍的虐杀。
因为干净。
像是寄生体这样——恭俭良抬起手,手中自制的狼牙棒砸在对方的额头上,锋利的钉口刺穿他们的皮肤,伴随手臂松弛拉扯出一道血痕。接着拔出,就会飞溅出血迹——都是一些没有意义,只是为了清除障碍的杀戮。
恭俭良第一次试图去想,他越想越觉得厌烦。
他迟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觉得厌烦,而他一旦厌烦就会发自内心的狂躁、不安、焦虑,这些情绪外化展现出来,则是肌肉的僵硬、嘴巴张开无法说话、快步走却不知道去哪里,以及机械化的劈砍砸,看着鲜血落在自己的脸上、外罩和鞋子上。
恭俭良觉得没有意思。
他甚至在这种时候,有功夫仔细想想上一次任务,自己为什么能杀寄生体杀得如此开心。
“不。”
“啊——”
“雄虫阁,噗。”
雪,好像能让雄虫的脑袋冷静下来。他耳边还传来奇怪的低语,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充满指责、杀意、一眼看得见的嫌弃。那些声音细细碎碎,已经不再是成形的话语,也不是恭俭良回忆与幻想中的任何一个片段。
他是全新的。
正在组合的。
属于恭俭良自己的一种幻想。
就像是,雪落下的声音。
“在这里。雄虫阁下。雄虫阁下。”
是下雪的声音。恭俭良抬起头,他摘掉自己头上的罩衣兜帽,露出那生来奇异,生而雪白,发根若血的发色。
他仰着头,张开嘴,伸出自己的舌头,等待着一朵雪花飘荡到舌尖。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一双双手从后面扑来。寄生体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赶来。他们被脚下的尸体绊倒,手压在冰冷的血上,酷寒的季节,他们的双手黏连上冰层,用力一扯,不是一整块冰被拔出来,就是皮肉被黏在冰上。
寄生体是不会在意躯体的。
他们扑倒雄虫的脚下,跪着、站着,什么姿势都有。他们环抱住雄虫的腰,奋力拉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在触碰到背部那一双刀具时,双手具断,像是一层膜,突兀地铺开在他们与雄虫中间,刷拉一声,摔在地上。
汇聚成一条血线。
恭俭良接到了雪花。他微微眯着眼,那根自制的狼牙棒在最后一次使用时,趋于断裂,如今和废品相差无几。恭俭良还是用回了禅元给自己打造的双刀。
“你们。刚刚。”他说得很慢,像是在组织语言。一点都看不出在两个小时前,火急火燎地要去杀死雌君和幼崽。
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碰了我。”
舌尖的雪花并不是甜的。恭俭良想起小时候在监狱——他姑且叫那个小房子为监狱,虽然他并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为什么在那里。但在他出生后少有的一段时间里,他被雄父抱着走到窗边,透过生了水垢的双层玻璃。
“我们小兰花是冬天出生的。”
厚厚的玻璃上,凑近看,还有腐蚀留下的漏洞。恭俭良的记忆里,这点为数不多的记忆,在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的瞬间,戛然而止。
“温。”那个雌虫将他拎起来,给雄父披上毯子,抱着雄父回去。他力气很大,单手能将雄虫抱起来,另外一只手像是超市购物般提溜着恭俭良。
他对雄虫说,“小心冻着。”
“沙曼云……小兰花。不咳咳。不可以这么拎着孩子。”温格尔咳嗽起来,在恭俭良的记忆里这是常态。他一边斩杀下寄生体的双臂,从手掌开始,再到手腕,接着是小臂,最后是肩膀。他听不到任何的惨叫声,就连选择依次向上凌虐地杀死敌人,都是处于一种本能。
恭俭良挥舞到,继续肩膀后,剁掉对方的脚踝、小腿骨、膝盖、大腿、最后是小腹。那些涓涓流淌的脏器顺到雪上,鲜活又充满生命力,恭俭良抄起手,斩出一个个飞旋的脑袋,在雪地上喘气。
沙曼云,有一点是对的。
恭俭良用力一甩,刀刃上的血飞溅成一树红梅。他越过寄生体们的尸体,继续向前走,耳边是雪花降落的声音、他的心跳和越来越遥远的沙曼云声音。
一刀杀人,效率更高,更干净,看上去地面也更加美观。
恭俭良快步走着。
他开始理解。
一种潜移默化,像是长久被亲情和表演压制的本能,肆意生长出来。
他觉得疲倦,为自己浪费那么多力气在无意义的人上面感觉到懊悔。他联想到沙曼云切瓜砍菜的杀人方式,想到那种足以被称为“极简”,在当年被无数人成为噩梦的一刀。
他开始生出了一点奇异的向往。
至此,恭俭良任然不觉得自己是沙曼云那样的人,但他开始默认自己是对方雄子的事实。
他开始正视自己那卑劣又不可被世人容忍的基因。
“雄父和你。”
“我和禅元。”
恭俭良轻声笑出来,“沙曼云,我总比你幸运一点。”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赶上了(脸滚键盘)军雌还没死呢,看禅元怎么办吧。(作者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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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诺南。”
将最后一只寄生体的脑袋打爆之后, 禅元抓了把雪擦擦手,上前询问道:“你刚刚好像很奇怪。”
作为队伍中唯一一个开脑域的雌虫,诺南可以直接看到寄生体的精神力, 并且运用自己的精神力将其绞杀。毫无夸张地说, 队伍中有诺南的存在, 大幅度降低了所有人被寄生的概率。
他比恭俭良更适合担任“地图”的角色。
禅元盯着对方, 忽然有点琢磨出味道来。他先前思考过,诺南这样稀缺的人才为什么非要来到自己的小队, 而不是直接去军雄的队伍中——这中间当然可能有诺南私德的问题、制度的不便捷等等一系列问题。
可, 这是乌钬总帅点头令人安排的事情。
禅元盯着诺南片刻, 见对方没说话, 上前收拾寄生体残留下来的几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包裹严实的雌虫蛋, 大小不一,最小的也有两个拳头大,是禅元那颗蛋的两倍有余。
“糟糕。”禅元低声说道:“他们将虫蛋和雄虫幼崽分开运输了。”
总帅乌钬现在还在关注恭俭良吗?禅元将箱子关上,确保没有漏风后, 看向伊泊,“伊泊, 发射信号弹。甲列,可以挖个地窖存放这些孩子吗?注意做上标记,方便后面人接受。”
如果总帅乌钬真的很看中恭俭良和扑棱,应该选一个人品端正、能力中等但性情温和的家伙下来,等到幼崽异化辅导结束,再把人调遣回去。
而不是派遣一个私德有缺的家伙下来, 给小孩做启蒙。
更不会在扑棱最需要种群天赋训练的时候, 让对方加入小队, 跟着自己一起下任务。
“队长。”诺南仰望天空的姿势终于改变了。他转过头, 严肃地望着禅元,问道:“你知道……恭俭良的精神力吗?”
“没有。”
“没有?”诺南声音骤然大起来。若不是他曾经用精神力围观过雄虫孵蛋,他都怀疑自己这一刻是看错了。
怎么会有雄虫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哎。诺南。精神力测试这种东西既不是星舰体检常规项目,也不是参军时需要录入的数据项目。目前整个第三星舰,除了军雄队伍拥有一件精神力检测设备,就剩下医疗室的脑电检测仪了。”禅元不清楚诺南怎么问起这个,解释道:“脑电检测仪,只能检测是否具有双重脑电波。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判断体内是否有寄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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