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骗人。
“放开!”
梦中的禅元捏得更紧,他将恭俭良拖到床上,从枕头下抽出一对手铐将雄虫锁在上面,“和你说过多少次,我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
“啊啊啊!”恭俭良竭力挣扎,脖颈处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脖颈上佩戴了类似项圈的东西。源源不断的药水正通过项圈内部的针,扎入到雄虫的血液中。
恭俭良惊惧地叫起来,“你给我打了什么。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梦。
这是我的梦。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无论是镇定剂、肌肉舒缓剂,还是那种不堪入目叫雄虫发(情)的药,恭俭良都不想面对。手铐与床头发出的摩擦声,尖锐到与他的嗓音齐平,脚踝上的铁链哗啦啦响动,像是雨点鞭打着一切。
又可能是现实。
身体开始变热,忍不住张开嘴喘息,明明口腔里还有唾液,可嗓子永远是干燥的。恭俭良扭过头,闭上眼,却又被禅元拧回来。
“不。放开。变态……唔。”
恭俭良咬紧牙关,可惜要害处被禅元握住,没一会儿便发出可爱的声音。
“我说过很多次。温格尔阁下已经死了。”禅元平静的声音,与他不安分的动作相得益彰。那些现实中迷离的乐事,距离恭俭良越来越远,反倒是这种残酷而理智的状态,无限地与禅元重叠在一起。
“你为什么还要去想他?”
“不是……松开。”恭俭良抬起脚,抵住禅元的腹部,猛地发力,“你没资格说他。滚出去!滚出去!”
禅元一把握住他的脚踝,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没资格。我是以被你害死的虫蛋的雌父名义质问你。”
“什么。”
“为什么把他弄丢了。”禅元自顾自解释道:“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我说了很多遍,你都不会听。因为你这个人自私自利,你心中从没有把我、把扑棱、把老二当做一家人。你心里只有夜明珠闪蝶家,只有你那个活该病死的雄父!”
“你说什么。”恭俭良觉得这不可理喻,他想要抓住自己的脸。其实很多时候,这个动作有发泄之外的意义——恭俭良想要挡住自己这张漂亮脸蛋,在情绪爆发之际,他不希望自己失控太多,或者面无表情地对待一些事情。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的理智总是斗不过他的情绪。
“你疯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我的一个梦境,是假的。假的!这件屋子的存在就说明,你是假的假的……你和我说什么虫蛋丢了。他好好的,我告诉你他好好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好。”
恭俭良开始语无伦次。
他清楚自己在崩溃,他无法阻止这种崩溃。
“不许你那么说雄父。不许你这么说他……你禅元算是什么东西!你还说我自私自利,什么好处都是你拿了,你现在和我说自私自利。你才是最自私的混蛋。你什么都想要,你什么都占了……你。你。”
这是梦。
这是梦。
这是——恭俭良腹部发力,手铐把他的手腕勒出血痕。巨力之下,手铐锁链从中断开。他翻身勾住禅元的脖颈,坐在他的胸膛和腰部,用随手可见的枕头死死压住禅元的脸。
“给我去死。给我去死。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他看着禅元在自己手底下一点点挣扎,手与脚抽搐般弹射,大力拍打,到最后死死弓起脚背,十指抓紧枕套,变得冰冷僵直。
不是真的。
恭俭良缓慢地松开手。
癫狂的表情被水泡开,氤氲而惬意。“哈。”
他抓住胸口,眼泪无法遏制地掉下来,“禅元。”
嘴角在咧开大笑,“禅元。哈哈哈禅元。啊哈哈哈哈禅元。”
杀人的感觉……好棒啊……
他半俯下身,居然还有闲心去想,在现实生活中如此做,禅元一定会在临死前再高潮一次。
“禅元。”恭俭良的嘴唇触碰到冰冷。他闭上眼睛,穿透那双唇,坠在枕头上,“我有点理解沙曼云了。”
杀人与杀死动物,存在不同。
而杀死寄生体这种敌人,与杀死带有社会属性的自己人,又是不同。
“可是。你和雄父一样啊。”
恭俭良低声长叹,“杀了,就没有了。”
这年头,变态也不好找啊。
禅元怀疑,有人自己的队伍里搞变态批发。
“你是怎么想的?居然和那么多雄虫搞一起?”
“很简单啊。我只是出于公平呀。”甲列和诺南一边走,一边分析心得。他们两个毫不避讳队伍里另外二人,高谈阔论,“你想为什么我们的社会允许一雄多雌、一雄一雌制度,而不允许一雌多雄制度?”
“……当然是因为雄虫太少了啊。”
“有道理。但我不认同。”甲列义正言辞道:“我觉得现代虫族就应该搞开放式婚姻。现在这种婚姻制度,简直是对雌虫的歧视,是赤裸裸的双标。”
诺南若有所思,感觉脑子被点化了,“嗯。说得有道理。我一直觉得雌虫和雌虫不能结婚,是法律的缺失。”
禅元快听不下去了。
他真怕这两个人在队伍里龙场悟道,原地升级,开发出更超前的行为艺术。
“我觉得,应该开放虫族和其他物种的婚姻。”伊泊抱着自己的宝贝枪,恋恋不舍,“例如枪。”
“你可以直接去申请成为军火商。直接开一个机械夜总会。”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你们觉得在□□装一把机关枪,怎么样?我觉得战场上拉开裤子,乘其不备,将敌人扫射是个很好的画面。”
“哇。这也太刺激了吧。”
禅元:“……你们都给我闭嘴!”
什么鬼?前两个往小了说,叫私德不端。可伊泊,你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一板一眼的冰山酷哥吗?是酷哥就不要随便往自己下半身改装设备啊。
如此强压之下,禅元觉得自己爱好漂亮雄虫,也不是特别嗜好——对比三个各有千秋的队友,顶多是小试牛刀。
“找到恭俭良后,我们就去找那三个雄虫说的‘未成年’。”禅元强行把话题拽回到任务上,命令道:“都给我收拾好,特别是你诺南,不准随便和寄生体搂搂抱抱!还有你,甲列,我特别说明一下,那个是未成年。”
“哦。”
“哦。”
漫不经心,有气无力,雌虫们失去八卦的话题,顿时只剩下无聊的赶路。
他们走了半个小时,一直在房屋里打转,怎么也看不到出入口,随即停下来商量起来,“不对劲。”
“走来走去就是那几条路。”
“先用炸弹。”
“我用精神力扫一遍。”
他们动作很快,诺南指明方向,伊泊配置武器,甲列找建筑最脆弱的一点,禅元负责给这三兜底。四个人和推土机一样,刷一层过一层,一直走到地下第七层,看见墙上七零八碎的刀痕,意识到不对。
“恭俭良。”
禅元找到房间,悄悄推开一条缝。恭俭良正迷糊着,还沉溺在杀死禅元的快感中,没回过神,转眼就被人抱住,腰搂得喘不过气来。
“干嘛……噫,干嘛干嘛干嘛。”恭俭良真没清醒过来,脸上脖子上被禅元亲得都是口水。雄虫一把子起床气全点着了,拳头巴掌呼在禅元身上脸上,最后怒而把人踹开,“变态。干嘛!”
无缘无故扑上来亲他干嘛?
梦里杀人的余味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虫蛋:你们知道我在干嘛吗?
——*——
最近卡文去看《监狱记事》了。果然,自己做的饭自己吃好香啊。
恭俭良抬手将禅元爆锤一顿。
才睡醒的小雄虫力气不大, 顶多给禅元脸上添加几道淤青,多几个爪印,无伤大雅。
在禅元经过洗涤的心灵中, 这种死不了、无法持续刷新三观的事情, 统一划入“洒洒水”的小事范畴。
他一边挨着恭俭良的暴揍, 一边把恭俭良头顶、耳朵、脖颈、后脖、手心手背全部亲一遍。要不是恭俭良一脚踩在他脸上, 把人给踹出去,禅元还得亲亲可爱雄主的脚背, 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人间温情。
伊泊和甲列已经习惯了。
他们对自己队长的情感生活没有任何意见, 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唯有诺南, 在学着禅元亲吻的路上跃跃欲试, 企图代替禅元虔诚抚摸雄虫的肌肉。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嗯。”
“感情可真好啊。”
伊泊:……
甲列:……
两个雌虫“呵”一声, 为新队友没有赶上上次屠杀而遗憾。他们两个老队友贱兮兮勾住诺南的肩膀,沉重道:“他们的感情还可以更好。”
“生同床,死同穴。”
诺南肉眼可见的酸了,他看看恭俭良跳下床跑到禅元身边, 一把拽下禅元的背心擦脸,很难不为自己的退出感觉心痛。
不就是禅元有点危险, 好像有种“杀过人”的气质嘛。这种杀人也可能是参军后练出来的,又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唉。怎么当时就放弃了呢?
诺南哑巴吞黄连的做派,看得伊泊和甲列发笑。
“去追呗。”甲列怂恿道:“有队长在,没关系的。”
他很喜欢和雄虫厮混,也睡过不少雄虫,恭俭良这种却从没有遇见过, 遇见了也没有想过, 要把人抢过来——以甲列的眼光来看, 恭俭良只注视着队长一个人。这种雄虫有自己的信念, 是抢不走,也没办法抢走的。
诺南去追,最大的可能性是挨一顿夫夫双打。
死不了,就没事。
“真的吗?”如果换个人这么说,诺南必然不会贸进——可甲列是谁啊。这可是刚刚在他面前展示了父子兄弟大家庭的雌虫哎——这种一对多的情感高手,看人不得准死?诺南壮志踌躇,完全忽略掉恭俭良拽着禅元的衣领,拼命摇晃禅元脑袋,完全不顾队长死活的样子。
他眼里只有天菜们的漂亮肌肉,追问道:“我现在去是不是很不合适?”
“还是等会吧。”甲列发现这家伙玩真的,改口道:“现在还在执行任务。”
打不死,但打断腿也不方便。
“原来如此。”诺南浑然不知队友们的险恶用心,滔滔不绝和两人大吐苦水,“你不知道,自愿的人和不是自愿的人玩起来完全不一样。如果可以,我肯定是想要和别人自愿啊。”
“嗯嗯。”
队长还活着吧。
甲列和伊泊双双看过去,恭俭良已经松开禅元的衣领,开始乱翻禅元的物资包。
漂亮雄虫坐在禅元的腹肌上,丢出一个营养块,瘪瘪嘴。摸索着又掏出一根营养液,丢在禅元身上,蹦跶起来,“没有吃的!禅元禅元禅元禅元。我饿死了。”
禅元双目紧闭,如丧□□,原地装死。
恭俭良趴在他心口上听了一会儿,抓着人的耳朵拧了拧,叫禅元吃痛地起来,嗷嗷叫起来,“雄主。等等雄主,营养块是甜的。随便吃点好不好。”
“明明出发前还有的。”恭俭良可是特地把自己的糖扫到禅元的物资里面。他也不管禅元最后收纳时,有没有把自己想要的放进去。他只管现在!
现在没找到,那必然是禅元的错。
“我的饼干,糖果,还有巧克力!”
恭俭良肚子饿得咕咕叫,禅元也耐不住自己的娇气雄虫,抱着他,把给虫蛋准备的24小时恒温灯找出来,打开,放上营养块烤一烤。
恭俭良还在找茬,“热了也很难吃。”
“对对对。”禅元没办法,只能哄着他,“回到星舰后,雄主要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我们把任务完成,完成了,马上就回营地。营地里,什么吃的都有。”
“好吧。”恭俭良权衡利弊,因为梦的缘故,老盯着禅元的面部看,时不时舔舔嘴唇,“我要吃鸡蛋布丁。”
“嗯。”
“还要给扑棱留一块布丁。”
“嗯。”禅元眼看把人哄好了,也切入正题来,“虫蛋呢?正好有个恒温灯,等会把他放进来,暖和暖和。你也不用来挂着他跑来跑去了。”
他说这话,自然地去翻恭俭良身上的育儿袋。
拍拍上面,拍拍下面。里面的填充物哗啦啦作响,禅元的表情慢慢凝固,动作也急促起来。他也顾不上抱恭俭良,将育儿袋扯开一个口子,翻找起来,接着将所有东西倒在床上,军装改的育儿袋揉成一个球。
“恭俭良。”禅元口吻急促,想到某种可能性,将床上的枕头、被子全部翻一遍,问道:“虫蛋呢?”
“刚刚和我一起睡觉啊。”
禅元蹲下身,在地板上扫一圈,接着喊了甲列帮忙,将地面和可能的死角全部扫一边。几个雌虫又将柜子、床板、马桶、下水道、通风管全部拆开,匆匆找了一边。
还是没有。
“你着急什么。”恭俭良大不高兴,觉得禅元兴师动众就是在说自己没有做到身为雄父的义务。他又想起那个梦境,逐渐清醒过来,也猜出一条“虫蛋丢失,禅元因爱生恨,将自己囚禁啪啪”的故事线,因而格外不屑,哼一声,道:“他现在一定在睡觉。那么小的虫蛋,一天睡十几个小时,太正常了。”
禅元已经忍不住从头开始再找一遍,额头上冒出冷汗,手脚冰凉。
他催促道:“现在这么冷,万一冻死了怎么办?”
“哼。”恭俭良不以为然,“虫蛋哪里有这么娇气。”他抬抬眼,看禅元嘴唇上已经咬出一圈牙印,心中不爽,讪讪道:“烦死了。找来找去的,我用精神力看一圈好啦。”
禅元一拍脑袋,自嘲实在是急坏了。再加上一直以来,他就没把恭俭良当做一个合格的雄父看待,根本想不到让雄虫用精神触角找虫蛋。
——可,恭俭良能行吗?
禅元使个眼神给诺南。
诺南心领神会,悄悄用自己的精神力探索一番。
他与恭俭良的精神力触角在虚空中擦肩而过,惹了雄虫不悦的哼哼两声,精神触角也嫌弃地扇对方一巴掌,霸道盘踞整个房间大部分位置。
禅元什么意思?
恭俭良冷脸,想着,心不在焉找着。
他一个雄虫肯帮忙找孩子,已经很好了。他还不知感激,叫诺南来帮忙……帮忙就算了,虫蛋又不是他恭俭良弄丢的……肯定是那个小嘴臭蛋,自己滚到哪里去了。等找出来,一定要用精神力狠狠揍他小屁股!
恭俭良的脑海里已经准备好新的菜谱了。这次,他要给虫蛋狠狠教育一下,告诉他,不乖乖睡觉的小宝宝会被做成鸡蛋煎饼!
“没有。”诺南严肃地对禅元说道:“我没有找到。”
禅元呼吸一滞。
他根本不害怕恭俭良一个人呆在寄生体居所,因为他知道害怕的人应该是寄生体。但虫蛋不一样,连手脚都没有的小家伙,是真的会被寄生体敲开放锅里当下酒菜吃吧。
“雄主。”禅元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恭俭良身上,“雄主,虫蛋……”
一滴汗,罕见地从恭俭良的额头上掉落。
“什、什么。”
“虫蛋。”
“我还在找。吵死了。你不要烦我。”
禅元一听就知道不对了。他快步上前,双手捧着恭俭良的脸,盯着那双左右摇摆,无处安放的红瞳,一字一句道:“他丢了。”
恭俭良一把打掉禅元的手,“没有。你不要打扰我。我、我还在找。他根本没有丢。都是他自己乱跑……”
“他丢了。”禅元脸上所有表情都失真了。他重复道:“你把他弄丢了。”
“我没有。”恭俭良简直烦死了。他的精神力忍不住扭曲,像滚烫铁板上的鱿鱼须,疯狂的蠕动,血水渗透出来,却又随着禅元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蜷曲,边缘开始发烫,卷出深色的焦纹。
“是我太大意了。”禅元自我反省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雄父了。”
恭俭良抓着自己的脸,尖叫起来。他好像看见一切都朝着那个可怕的梦境走去,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般,滑落到深渊中,“不是。不是的。我没有!啊啊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禅元禅元禅元。”
明明睡觉前,他还看见虫蛋,他还听见那个小坏蛋在嘀嘀咕咕。
他就是睡一觉罢了。
他根本没有做什么。
他甚至……甚至把那孩子圈在手臂里。
“我说了我没有。”恭俭良随手抓起什么东西,朝着禅元头上砸。他发泄情绪,他不知道要做什么,那就发泄情绪。在他的世界里,这永远都没有错,永远有人会纵容他。
育儿袋填充物。
所有一切倾泻到禅元身上,他被砸中,被砸得淤青,被砸得骨头生疼,发出咚的声响。
他的表情都是冷漠而安静的。
就像是一张白板,涂鸦,拼贴,你将他身上涂抹上一切的颜色。到了下一次使用前,你会发现,它身上依旧是干净的、崭新的、不曾让任何痕迹留下,也看不到任何的改变。
“我早该知道。”禅元撇干净身上的物件,拿起24小时恒温灯,走到门口。恭俭良发疯的动作,因为他的离开停滞片刻,随后更用力地砸在禅元的背上,“我说了不是我,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哦。”禅元道:“没有意义。恭俭良。”
他早该知道,恭俭良是个不知错,不会改的雄虫。
他不想和这种除了发泄情绪一无是处的家伙,继续浪费时间。
“诺南。”禅元吩咐道:“根据雄虫们的消息,未成年雄虫很可能和虫蛋们放在一个空间里。你的精神力最远能搜索到哪里?我希望你尽全力搜索他们的消息。”
他的蛋也很能就在其中。
“禅元。”恭俭良一脚踹飞床头柜,木屑爆开的声音像是炮弹落地,三个雌虫忍不住哆嗦一下。禅元面不改色,继续安排任务,“甲列,我需要一条最近的道路。暂时不要破坏建筑整体。大部队还在清扫各层。”
“禅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恭俭良跳下七倒八歪的床,踩着一地狼藉跑过来,“禅元。禅元禅元。我没有弄丢他。是他自己跑的。我没有……”
他的手堪堪触碰到禅元,扑了一个空。
恭俭良整个人也踉跄一下。
“伊泊。准备好设备。恒温灯不许动。我们等会可能需要一些移动虫蛋的轻便推车。”
禅元整理自己的战术手套,一切就绪后,看向自己的漂亮雄主。
“雄主。”他道:“什么都不要做。”
恭俭良看着他,从没有感觉禅元距离自己那么远。
“禅……”
“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禅元道:“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已经很好了。”
作者有话说:
猜猜虫蛋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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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叫恭俭良什么都不做, 是不可能的。
他觉得这件事情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虫蛋不是他弄丢的,禅元却偏偏把责任放在他身上。
“是他自己走丢的。”恭俭良追在禅元的屁股后面喊,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都是我的错, 禅元。禅元。”他连着喊了好几声, 都没得到雌虫的回忆, 气得抓狂,“你怎么可以这样?”
“恭俭良。”禅元转过身, 安静的看着雄虫, “我没时间和你胡闹。”
他满心眼都是自己的第二个虫蛋。
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在哭?是不是在喊雄父雌父救救我?
还是已经在寄生体的手中失去了生息?
禅元根本不敢细想。
他怕自己去晚了。就算抢救回来……
孩子到时, 也不再是他的孩子。
“什么叫做胡闹?我是在跟你讲道理。”恭俭良罕见的有点逻辑性。
禅元为此看了他一眼, 为他不合时宜的话语, 感到悲伤。
他没有反驳,只是机械的重复道:“恭俭良,我没有时间和你胡闹。”
他还没有强韧到,可以亲手杀死自己孩子。
与此同时, 丢失的虫蛋十分的开心。
作为家里的老二。他活泼开朗,性格良好, 从来不胡搅蛮缠,只是偶尔小小的离家出走。
此时此刻,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撞一下墙,就扑通的掉到一个神秘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周围有很多和他一样可爱的小虫蛋。
“噗叽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草。唔。草草。”老二用自己的蛋壳碰碰身边的蛋。他的精神触角告诉他这些都是比他大一点的孩子。
从年龄上讲,他应该叫他们哥哥。
说起哥哥, 虫蛋顿了一下。罕见的想起来自己的亲生哥哥。
那个漂亮、乖巧, 十分依赖雄父, 老是在梦境里和自己打架的哥哥。虫蛋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不太理解为什么哥哥这段时间没有和自己打架。小小的他还不太能明白“出生”和“出差”两个字的差别。
不过很快,他感觉到这些虫蛋轻轻碰了碰自己,为表善意,暴力宛若酒桌碰杯,“哐当”一下砸在对方的蛋壳上。
足足到成年雌虫小腿肚高的虫蛋被他推搡的摇晃两下,随后逃避般的滚到一边。虫蛋不明,所以还以为对方是在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持之以恒地翻滚过来。
“阿巴阿巴阿巴噗叽呀呀唔狗狗。亲亲。”他用语言骚扰对方,并没有察觉到还有其他人存在。
直到,一只手将它拿起,握住。
“怎么忽然多了一个小的?”负责看管虫蛋的寄生体困惑的说道,“一个两个……七个。没错,本来应该是七个。”他掂量手中这个最小的虫蛋,转头走到边上,查阅孵化房的登记本。
这里记录所有虫蛋的生存状态,孵化房温度及后续的进出状况。
寄生体翻了翻,直到最后一页,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建筑’送过来的。”他将蛋放回到原位走出去,调节好恒温器,走向邻近的房间。
这里是整个基地最核心最舒适的地方,甚至比雄虫住的房间更高级一点。推开门,地板、墙面,全部用柔软的垫子铺上,房间里暖气开得令人脸发烫,水壶里永远都有充足的水,零食柜里也是满满当当放着各种可口的食物。
如果恭俭良在这里,便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物资匮乏的基地里,居然还有和他甜品库库存中,相差无几的糖。
只是这些糖,濒临过期。
寄生体温柔的敲了敲房门,不等里面发出任何声响,开门进入。
他踩着软垫,来到床边,轻轻的用手指扒开被褥。厚厚的毯子里露出小半张幼崽的脸,两颊红彤彤的,额头滚烫,四肢冰冷。
“唔”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幼崽发出难耐的声音。想要往被子里再钻一钻,被寄生体严肃地扒拉出来,勉强喂了一点水。
“还好吗?”寄生体问道。
眼前这只年幼的雄虫,是Q107基地唯一的未成年雄虫。
上面的交易已经完成。过段时间,这只雄虫幼崽就会被移送到其他基地。
到时候就算死掉,也不是死在Q107。
寄生体冷漠的想着,表情却很温柔。
“还能吃点东西吗?”
能吃就代表还能活。
寄生体是不可能让他在出货前死掉的,毕竟他们已经收了其他基地一大笔物资。在没有撇干净关系前,不能让对方意识到这是一笔亏本买卖。
持续的高烧让幼崽十分不舒服,他摇了摇头,对这段时间照顾自己的寄生体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声音沙哑说道:“不要。吃。”
他这样脆弱的表现,没有安慰到对方,反而让寄生体让更担忧起来。
寄生体从柜子上拿出几颗糖融化在水中,也不管到底好不好吃,融化为糖水后,用一根吸管慢慢的渡到幼崽嘴巴里。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药,他会不容分说将药和糖和水混合在一起,强迫幼崽全部吃下。
“睡吧。”寄生体安慰道:“睡一觉起来身体就好了。”
幼崽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入睡。
他伸出手,抓着旁人的衣服怯生生的问道:“我会和雄父、雄父一样……死掉吗?”
被一群寄生体带到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穿着漂亮的衣服,面对一群陌生的人、熟悉的人。
接着被放在桌子上,听着一个一个数字越来越高。
被分尸。
被吃掉。
幼崽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未来,他稚嫩的手指开始颤抖,死死的抓住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还小,分不清是非。
总觉得在这段没有机器人照顾的时间里,眼前的寄生体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给他吃药,给他喝水,像雄父一样轻声的哼唱歌曲,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会安慰他,“等暴风雪结束,我们就出去堆雪人。”
幼崽总是有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的手指被温柔的推开,没有多余的力气抵抗大人。
“那只是一个噩梦。”寄生体体的声音依旧那么的温柔,伴随着贪婪的吞咽,“乖,睡觉吧。”
“我、我睡不着。”
“你难道不想见到你的雄父吗?”寄生体循循善诱,“睡一觉,什么都有了。”
他好言相劝,总算是让幼崽安心睡下。
忙碌了半天,走出房门的寄生体对上了急匆匆到来的同事。
“快。”同事着急的催促,“快点把那个未成年雄虫打包。虫族的大部队已经到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