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 by阿辞姑娘
阿辞姑娘  发于:2023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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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撮人的回答截然不同——距离解青梅最近的郎祺、宋清芸几人说她叫声不大,理论上距离解青梅最远的苏寻兰反而说声音很大。
萧斯宇这时也伸出手点着陈云、吕朔、林月和胡利说道:“我们也都觉得你叫声很大,我们几个刚才待在一楼公共厕所那。”
“我认为纠结她的叫声到底大不大这事没有意义,既然我们都听见了,那肯定是青山精神病院故意整的。”吕朔怕他们争来争去又捋不清重点,挤开萧斯宇插话道,“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她刚刚为什么叫。”
柳不花推着谢印雪走进食堂,花蕊眼珠往她的方向探了探:“青梅妹妹,你刚刚叫什么呢?”
“我……”
解青梅张了张口,却有些结巴,许是现在周围人多给她壮了胆,解青梅的双颊已多了几分血色,她垂下头,用调羹搅着面前的汤碗,最后从白汤里勺起某个物什,谢印雪一直盯着她动作,便注意到解青梅将那物什勺出汤面时,她的动作稍有停顿,似是惊讶于什么事,但很快,解青梅就抬起头来对众人不好意思道:“……我把这个看成眼珠了。”
众人的目光随她话音一道落向调羹上的物什——那是一小截鱼味卷切块,圆圆的一小团,四周白,中间红,硬要说是眼珠的话,倒也有那么个形状。
可胡利却不理解:“你也不是新人了,被这个东西吓到,太夸张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青梅?”湘妃闻言立马回讽,“你一个大男人,被几条虫吓得乱窜,比我还孬!”
胡利不甘地辩解道:“什么叫几条虫?你也是见过啊,那是几条虫的事吗?那些东西都可以被称作怪物了,我害怕不是很正常吗?”
因着那一夜的仇,这两人现在就像引线和火星,一碰着就得炸。
不过他们争吵期间,解青梅却一直低头望着调羹上的鱼味卷切片——今天医院食堂给他们这些护士准备的饭食是麻辣烫,鱼味卷切块就是里面的配菜之一,她以前也在现实世界里吃过,并且很爱吃,所以今天在食堂看到这道配菜时还很高兴,一连舀起了好几块来吃,只是吃了几口后,她再去舀,却发现舀不起来了。
这碗麻辣烫的汤汁汤色浓白,似乎是大腿骨熬出的高汤,食用者无法看清沉底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因此解青梅能感觉到她的确舀住了食物,但食物不浮出汤面,她就不能见清其真容。
当时解青梅还觉着奇怪,一边心想是不是这块鱼味卷煮糊被黏在了碗底里,一边在手上加重了劲,势要将这块鱼味卷给舀出。随后,解青梅便感受到了一种丝线被扯断的感觉,她也来不及细思,因为她所舀出的、那颗浮出汤面的东西,已经夺去了她所有注意——那是一颗眼球。
血淋淋的,周围黏着些许猩红的碎肉,背后还有半截粗短的血管。
解青梅望着它,下意识地扔了调羹,嘴巴也张开想发出尖叫,可就在她松手的那一瞬眼球又变成了鱼味卷,快速掉落进汤碗中沉底,仿佛一切都是解青梅眼花导致的错觉,故她的叫声卡了一半在嗓子里,坐在她身边的郎祺见状便以为她是喝汤烫到了舌头。
“我在想——”
仍出神沉浸在回忆里的解青梅被谢印雪的轻语拉回思绪,她抬眼看向青年,听着他用最温和的声线,说出一个叫人细思极恐的设想:“会不会你根本没有看错,你舀起来的东西,就是一颗眼珠。”
解青梅愣住,她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蜷了蜷,刚恢复了血色的面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设想,未必只是设想。
毕竟她那时的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
那块鱼味卷的难舀程度就仿佛它真是镶嵌在眼眶中的一颗眼珠,而她的勺子意外插进了眼眶,挖断了眼球与眼眶相连的血管,硬生生将其扣出,所以她才需要使出更大的劲把它舀起。
“可我后面明明看见它变回了鱼味卷啊……”
解青梅越想越不自信,喃喃完后直接抬起碗,把汤汁全倒在了地上暴露出碗底的所有东西,待确认它们全是一堆配菜后长舒一口气:“没有眼珠!就是我看错了,你们看也没有眼珠对吧?”
萧斯宇道:“确实,没有眼珠。”
护士和病患看到的事物景象一致。
“对啊。”胡利也马上趁机接话,想借此洗清身上的嫌疑,便对林月说,“你刚刚在厕所那会不会也是看错了?我真的和陈云一直待在厕所外面,没见有人出来,也没见着有人进去。”
“我、我怎么可能看错?”林月虽仍是没有改口,语气较之前却已经轻了不少,还有些犹疑的情绪在里面。
“除了你们,还有谁见过怪异的景象吗?”
谢印雪轻轻眨了眨眼,纤长的羽睫落下复又抬起,目光次第扫过身着粉色护士服的参与者们:“我指的是,护士。”
“有,我看到了。”
他话音甫落,穆玉姬就抬了下手,指着地面上解青梅泼洒下的汤汁水迹说:“就在刚才,我从这些汤水的反光中看见食堂的天花板上吸爬着很多人头虫身的怪物,其中的一条还少了颗眼珠,但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在我想要看得更清楚时消失了。”
“呕……”
穆玉姬平铺直述的话中没有什么修饰词,蕴含的信息量却十分庞大,使得解青梅即刻就捂着嘴巴开始干呕起来了。
“你别紧张。”穆玉姬见此情景赶紧安抚她,“那些景象应该都是我们的幻觉,是幻象。”
“幻象?”解青梅疑惑道,“幻象不该只有病患能够看见吗?”
“不,大概从今天起,我们也能看见了。”郑书一手杵着下巴,另一只手抬高捋了捋额前的银灰色留海,轻描淡写道,“因为我们就快‘疯’了。”
所有护士参与者,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了。
现实中有多少人能硬撑着三天三夜不睡?真撑下来的话没猝死也得半疯吧?
更何况这个副本的背景就是一座精神病院,日日给病患们看病的医生也说过:护士如果长期不睡觉,同样会发疯。
“你们怎么会发疯?”胡利一时没转过弯来,“昨天你们没睡觉吗?我们不是全部都吃药了,你们可以好好休息睡觉啊,干嘛还不睡觉?”
“我们不睡是因为我们不想睡吗?”郑书用看傻子的眼神瞥着胡利,“在这里,所有人都无法正常入睡的,包括我们这些护士。”
穆玉姬点点头:“我们已经开始看见一些幻象了,这是变疯的前兆。”
“所以你们要睡着,也得吃入睡药?”缄默许久的苏寻兰张唇出声,她晨间被搓红的脸庞此刻已经恢复了白皙,配着徐缓轻柔的软语,着实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丽,“有人尝试过吗?”
郑书直起上身,环顾他周围的护士:“应该还没有。”
“这可说不准吧?”
胡利却不赞同郑书的话。

“或许已经有人尝试过吃药了。”
他这会儿又聪明起来了,脑子转的飞快,有理有据道:“要不然怎么就我一个人总是找不到护士?肯定是哪个护士偷偷吃药睡着了,他睡着了,那我怎么找肯定都是找不到人的。”
说完胡利转过头,对着吕朔、陈云等病患挥手:“你们赶紧报一下你们这几天分别都是找哪个护士拿的药,我们把那个偷偷吃药的护士找出来。”
结果不等病患参与者们有所回应,崔如洁就抱着胳膊轻嗤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那个护士吃了药,而你自己不行,才找不到人?”
大概多数男人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吧,所以崔如洁刚说完这话,胡利就跳起来了:“我又不是说你,你怎么先急了?吃药的那个护士不会就是你吧?”
“你要找的护士就是我。”崔如洁倒是大方承认了,不过她马上又接着说,“但除了昨天,我没有给过任何人一粒药,你找不到我,不是因为我吃了入睡药,而是因为你无能!不是恐吓湘妃就是威胁林月,你算什么男人?!”
崔如洁这些话骂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即便她的话是大部分的人心声,尤其是林月和湘妃的,胡利还是有些恼羞成怒,举起原本垂在脚边的电锯,脸红脖子粗道:“你找死是不是?”
崔如洁却一点儿也不怵,杵着胳膊嗤笑一声:“电锯?真吓人呐。”
“你倒是砍我啊”她一边冷笑一边朝胡利的方向昂起脆弱的脖颈,挑衅道,“你敢吗?现在天还没黑,你敢动我,你能动我?笑话!”
胡利气得都有些结巴了:“你、你——!”
可他确实不敢,也不能。
因为锁长生内禁止参与者自相残杀,还因为护士们全都有玛丽姑姑撑腰,他就算敢对崔如洁动手,但在他摸到人头发丝之前,玛丽姑姑就会先弄死他。
而崔如洁瞧着胡利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脸上笑容更深,骂得也更起劲了,转身面向护士参与者们振臂呼道:“看见没?他就是一个孬货!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是他们该怕我们!”
说到这句话时,崔如洁抬手指着所有病患参与者,正如她的用词——他们。
护士参与者们也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工作人员守则》中说他们白天需要帮助、监督患者进行治疗,却没明确说要帮助哪个病患,几个病患,所以理论上来说,他们只需要保护一个病人活到第七天完成治疗就行了。
至于其他病患,全死了都是没关系。
“这人见利忘义、自私不仁,就像个定时炸弹,让他活着你们能安心?”当然,崔如洁此刻的重点针对象是胡利,对着护士们把胡利骂得一文不值后,她还不忘挑拨其他病患参与者对胡利的看法,“他死了,你们还能少一个随时可能背刺自己的竞争对手,不是吗?”
“抢我台词?”郑书挑眉,和身旁的姐姐嘀咕道,“她现实中是传销讲师吗?说的我都心动了。”
穆玉姬瞪了郑书一眼,用目光示意他少说两句。
郑书清了清嗓子也不再多嘴,瞥向胡利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如何应对崔如洁。
不料胡利果真是个人才,他骂不过崔如洁,也清楚自己形象在众人面前都跌到了谷底,竟把电锯一扔,往地上一坐,蹬着腿嗷嗷大哭起来,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我就是个废物,我没用,呜呜呜呜呜……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我又没什么本事,我能怎么办?”
众人:“……”
见状崔如洁也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是好。
胡利也哭得着实凄惨,不断呢喃着自己快死了,把吕朔都哭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林月想到自己在厕所那会儿确实是误会了胡利更是心情复杂,半晌后小声安慰他:“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今晚还是会给你送药的。”
胡利听见她这么说登时面露喜色,跪在地上膝行向林月,给她磕头,叠声道谢:“谢谢、谢谢你……”
柳不花叹为观止,俯身靠近谢印雪悄悄道:“干爹,他比朱老板还能屈能伸。”
“朱易琨也配和他比?”谢印雪也勾起唇角,眸底却是一片清冷,“若无你我,朱易琨在这锁长生内连第三关都活不到。”
柳不花想了想说:“也是。”
还是朱老板更废物一点。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护士参与者们能看见的幻象虽时间流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反倒是病患参与者这边大概因为早上十三和苏寻兰的那场屠杀使然,他们反倒没见着什么鬼怪。
待到黄昏时分,白昼与黑夜交替之际,林月和胡利站在二楼走廊处,准备交接入睡药。
胡利倒是想直接躺在病床上拿药,但是林月不答应,她怕自己把药给了胡利又被其他病患逮住承担幻象,胡利想着在哪睡不是睡,反正第二天都会从病床上行来,他拿到药后就立马吃了就行,便同意了林月的要求。
“好了,天快黑了,林月姐姐您快把药给我吧。”胡利双手并拢,掌心朝上,以乞讨之姿对林月点头哈腰,各种恭敬谄媚之语不要钱的往外倒,“您的大恩大德,我胡利没齿难忘。”
林月温顺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药片正欲放到胡利手中,余光却忽然瞥见胡利右肩背后冒出个锐利小人头。
那人头下面没有脖颈相连,只紧连着生有密密麻麻尖长利爪,色泽诡异艳丽的粗肥虫身,它大张着口钳,对准胡利的脖颈动脉,像是在等待夜晚降临的瞬间就咬下,弄死胡利。
林月使劲眨了眨眼,人头怪虫却没有消失,仿佛它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不是她因为长久没有睡觉,如同病患参与者那样开始能够见到幻象。
“你背后是什么东西?”林月倏地收回手臂,指着胡利右肩询问。
“啥?我背后有什么东西?”胡利闻言扭过脑袋,嘴唇几乎贴上了人头怪虫的口钳,他却没眨一下眼皮,瞳孔大小如常,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一般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
林月没完全信他的话:“你发誓。”
胡利举起三根手指,从善如流道:“我发誓。”
“你发毒誓!”林月声音稍微提高了些,“说你要是骗我,你就会死在这个副本里。”
“真麻烦,行行行都依你。”胡利吐槽了两句,却还是顺着林月的话继续道,“我胡利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就会死在这个副本里,这下可以了吧?”
胡利朝林月迈了一步,语气不变:“把药给我。”
林月却默不作声,看向不远处貌似还在搜寻今晚藏身之所的崔如洁后眸光亮起:“如洁姐姐!”
“怎么了?”崔如洁闻声往这边走来。
林月挽住她的胳膊:“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胡利背后有没有什么东西?”
崔如洁抬头盯着胡利看了几秒,肯定道:“没有。”
“看见没?我没骗你。”胡利又向前走,站得离林月更近了,笑着催促,“快把药给我吧,天真的要黑了。”
可由于靠得太近,林月反注意到胡利额角渗着不少细密的汗珠,问题是青山精神病院内阴气沉沉,不仅不热,还有些森冷,胡利为什么会出汗?
除非……他冒的是冷汗。
林月再度缩回手,胡利看见她这样眼睛瞪大都有些想骂人了,林月这是在耍他呢?
林月说:“我们去你病房门口吧。”
胡利道:“在这就行了啊。”
“不,去你病房门口。”林月偏偏头,神色无辜中掺着些许疑惑,“这件事对你有利,你为什么不同意?”
胡利肯定不能同意啊,他还不知道林月打什么主意吗?
她想问其他病患,自己背后有没有趴着一条虫!
胡利眼底浮现出一丝狠色,正准备仗着距离近明抢,玛丽姑姑的声音却突然从他背后传来:“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病房躺着,在走廊里晃荡什么?”
“玛丽姑姑,我马上去。”胡利连忙笑起,在玛丽姑姑的“注视”下和林月共同走向患者病房。
林月在看见病房后就立马扑到三号病房门口,向里面的陈云问:“陈云姐姐,求求你!你快帮我看看,胡利身后有没有趴着一条虫!”
不得不说,林月很会挑人问。
她知道陈云是个好人,白天她就是为了监督胡利不进女卫生间才跟着他们一块去公共厕所的,所以她问陈云,陈云必定不会说谎,但陈云会不会因为说实话得罪胡利,林月就不愿去深想了。她安慰自己,陈云怕得罪胡利的话肯定不会说的,她如果说了就是不怕得罪胡利,自己没必要有心理负担。
而陈云听完林月的话就愣住了,没立即回答。
“有的。”
两秒后,有人给了林月答案,那人却不是陈云。
是一号病房内的谢印雪。
他没有躺上床,姿态慵懒地坐在轮椅上,手背撑着腮畔,眉眼虽含着笑,林月却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轻而冷:“看着真是恶心啊……”
林月一时分不清青年口中的“恶心”,是说那条虫,还是另有所指。
“你摸不到它,我帮你拿下来吧。”知道胡利天没黑无法触碰人头怪虫,陈云叹了口气,“拿下来就行了。”
和陈云一间病房的吕朔闻言马上拦到她面前:“你别去!我去,抓虫哪用得着你们女生帮忙?”
可林月现在才不管那条虫到底还在不在胡利身上,她连连后退,怒视胡利,委屈又悲愤质问道:“我好心帮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那条虫是准备攻击你的,我要是什么看不到它,而你在我面前被它弄死了,我也会出事的!”
胡利很烦自己的计划被打断,强词夺理道:“我还没进死亡阶段,不会死的。”
林月难得硬气了起来,撂下狠话跑远:“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给你药了,你有种就自己晚上找到我吧!”
胡利想去追,玛丽姑姑却踩着细细的高跟挡在他身前,阴恻恻道:“天快黑了,你们该睡觉了。”
“妈的!”
胡利忍不住爆粗口,却也只能在吕朔帮他拿掉人头怪虫后灰溜溜滚回病房。他望着打乱他计划的“始作俑者”谢印雪,竟不发怒生气,反腆起笑颜蹲到青年身侧,趴着轮椅扶手做低伏小道:“干爷爷呀,您本事大,反正您今晚不需要药,您行行好,帮我找一颗吧?”
“也不是不行。”谢印雪朝他笑了笑,温声,“但我不是慈善家,你确定要我帮忙?”
闻言胡利犹豫了——他今晚最多受伤,却不会死亡,况且今晚除了他以外所有病患都不会去找护士拿药,夜还漫长,他有九个护士可以找,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找不到吧?谢印雪也不知是不是摆渡者,与其现在找他,不如自己先找一会,谢印雪他们没药睡不着的,自己真找不到护士,再折返回来请谢印雪或其他参与者帮忙也是一样的。
于是胡利嘿嘿笑道:“晚点,晚点,我先自己去找一会。”
青年颔首:“嗯。”
结果胡利一扭头就去喊其他人帮着他一块找药了,十三不理他,吕朔被子一掀盖头上:“我睡着了。”
最后居然是苏寻兰自告奋勇:“我陪你去吧。”
胡利一开始觉得苏寻兰一个弱不禁风的娘们没什么用,后面想起她早上杀鬼怪病人的狠劲,加之其他人没怎么搭理他,就笑呵呵地应了。
天一黑下,两人便出发离开病房。
走出些距离后,苏寻兰忽然开口,贴心道:“我说话,你别应声听着就行,不然你会看到我的幻象雪上加霜。”
胡利懂这个道理,他也没吭声。
苏寻兰就继续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胡利还等着苏寻兰继续往下说是什么秘密,谁知苏寻兰却在这时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推了一下似的重重往旁边的墙壁撞去,额角在墙上留下一滩血迹后整个人软软地往下滑,瘫在地上不动了。
搞什么啊?
不会是装的吧?
胡利踢了踢她,挑的还是胸腹等柔软脆弱的地方,苏寻兰却没动弹,胡利不信她是真的晕了,可他没和苏寻兰交流根本不知道她的幻象是什么,思考片刻后胡利走远了,实际上他却躲在暗处,观察苏寻兰有没有在他离开后爬起。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苏寻兰还真是没一丁点反应,要不是胸口还有呼气起伏,胡利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操!真尼玛倒霉!”
胡利气得要死,连声咒骂,思考着自己是回病房再拉个帮手出来,还是先自己找会护士,殊不知他头顶的天花板上趴着条人头虫身的怪物,下一瞬轻飘飘坠下,使得胡利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
第四日晚,苏寻兰与胡利彻夜未归。
第五日清晨,三号病房内陈云、吕朔和萧斯宇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望着对方身上褐黄的污迹脸色难看。
“他们还没回来。”陈云瞥了一眼苏寻兰和胡利空荡荡的床位,“我们先去一楼集合吧。”
萧斯宇面颊惨绿道:“顺便问问玛丽姑姑我们能不能换一套新的病号服。”
幸好玛丽姑姑表示可以,她甚至早就预料到了,给所有人都准备了更换的新衣物,他们还在玛丽姑姑那见到了彻夜未归的苏寻兰与胡利两人,他们两人一个头上缠着纱布,一个跟谢印雪一样坐到了轮椅上,膝盖以下的部位空空落落的——胡利的小腿没了。
见众人盯着他的腿看,胡利抬起眼,阴郁忿恨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面容:“你们昨晚都听到我的惨叫了吧?哈哈……居然没一个人愿意出来救我。”
吕朔捧着干净的病号服哭出声:“救你,怎么救你啊?我自救都来不及,昨晚我差一点就真的吃到屎了呜呜呜……”
“……”
护士参与者郑书捏着鼻子离陈云吕朔和萧斯宇更远了,震撼道:“我说你们三个身上怎么那么臭……”
昨晚病患们都没吃药,一入夜鬼怪就卷土重来,还有那时不时发作的病情,吕朔要不是有陈云和萧斯宇死命拦着,他今天早上就不仅仅是问玛丽姑姑能不能换一套新的病号服了,还要问她能不能洗胃。
“昨晚我怎么了?”苏寻兰则满脸迷茫,两腮苍白,摸着脑袋上的纱布喃喃,“我的头好痛。”
不过没人陪她唱戏,就连胡利都没看她一眼,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有鼻子的玛丽姑姑嫌恶道:“赶紧去换衣物,你们几个臭死了,换完衣服去看病,别在这cos粪坑。”
玛丽姑姑还挺幽默,但无人笑得出来。
到了心理医生办公室后,黑瞳歩医生就望着他们连连摇头:“我不是说了要好好休息病才能好吗,你们怎么又不睡觉?”
“尤其是你——”
歩医指着胡利道:“你竟然还开始自残了,这样下去不行。你病的那么重,我怕你今晚就会自杀,除非……”
他的欲言又止成功在胡利眼底点燃一抹亮光,胡利像是抓住了救命浮木般道:“歩医生,除非什么?!”
“你们先出去,记得把门关好。”
歩医对护士参与者们摆摆手,赶他们离开心理医生办公室。
待护士全都走干净后,歩医才道:“除非我今天就让你出院。”
这下心理医生办公室剩余的人全都看向了歩医,吕朔问他:“可我们不是得等完成七天治疗后才能出院吗”
“是啊。”歩医点头,“不过我可以提前把病愈证明开给你们,这样你们今天就能出院了。”
陈云冷静地提醒其他人:“拿到病愈证明可以出院,但出院不一定等于通关。”
胡利却看也不看她,询问歩医:“那歩医生,我要怎么样做您才会提前给我开病愈证明呢?”
“很简单。”歩医往后一靠,黑笔在指尖转动,“你们找到病愈证明单子拿来给我,我偷偷帮你们签字就行。”
胡利不敢相信:“这样也行?”
“我是你们的主治医生,你在治疗期间死在医院里,传出去对我名誉有损。”歩医也给出的论据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所以你要死还是死外面比较好。”
陈云闻言又问:“你是医生,你手上没有病愈证明单子吗?”
“当然没有。”“医院为了防止我们医生私下收受病人的贿赂随意开出病愈证明,从来不让我们私拿病愈证明单子,一般都是玛丽姑姑送来,我们只负责签名而已。”
萧斯宇却同样觉着不对劲:“那你给我们开了病愈证明,我们出院后又自杀死了,不也是证明你医术不精,没把我们治好吗?”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还是不给你们签名了。”歩医似乎厌极了有人说他医术不精,他将黑笔重重搁在桌面上,寒声道,“你们等治疗结束再出去吧。”
“别啊——!”胡利转着轮椅椅轮凑到歩医面前,“歩医生歩医生您别理她,您救救我帮我,我想提前出院呢。”
歩医道:“那你就去找吧。”
“我马上去!”胡利说,“您知道病愈证明打印部在哪吗?”
胡利记得玛丽姑姑提过一嘴病愈证明打印部的人周末不上班,所以要等第八天周一了才能给他们开病愈证明。
歩医不耐烦:“自己找。”
说罢,歩医就把护士们重新叫进了心理医生办公室,公布今天的治疗方案——让所有病患参与者合唱一曲《欢乐颂》,说是为了通过美好动听的旋律唤醒他们对生命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
而这里谁不想活下去呢?
于是这首歌还真被他们唱出了真情实感,其中又以最接近死亡的胡利唱得最为卖力。
曲毕,他便开始寻找病愈证明打印部。
萧斯宇、陈云和吕朔他们虽觉得歩医的话处处不对,却也在寻找,因为什么都不做的话,他们第七天夜晚也会进入死亡阶段,届时他们面临的处境和此刻的胡利是一样的。
但是青山精神病院的地图的就挂在院长画像右下角的墙上,他们早在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已经看过了,上面根本没有什么病愈证明打印部,他们在这呆了那么久,天天在医院里晃荡,也没见着找到什么隐藏的暗室,那病愈证明打印部会在哪呢?

第166章
病患参与者们满腹疑惑,护士参与者们也很奇怪,他们没听到歩医在心理医生办公室里和病患参与者们说了什么,只见到他们在唱完大合唱后就分散开来,左看看右翻翻,似乎在医院里寻找什么东西。
郎祺直接问了,他问的是一楼离他最近的卞宇宸:“你们在找东西吗?”
卞宇宸回答他:“是的。”
郎祺:“找什么啊?”
“在找……”卞宇宸微做停顿,“一间暗室吧。”
郎祺讶然,目光四处张望,奇怪道:“这座医院里还有暗室吗?”
彼时胡利正在二楼。
没了小腿坐上轮椅后,他反倒享受到了和谢印雪一样的待遇——去哪都时刻有人帮忙推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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