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战神封离,揽胜回京却死于帝王心术。没想到死后他竟穿进另一时空,成了正待出嫁的皇帝他哥
勤政殿前辞别,皇帝扶他起身时低声说:“七皇兄,记住,你不过是朕的替身,他周昭宁心心念念的只朕一个。可惜了,他是个男人。”
这跟他同名同姓的原身,敌国为质十载,历经磋磨归国,本以为苦尽甘来,结果屈辱翻倍,被当做替身出嫁
“摄政王的替身男妻,刺激。”
封离上辈子见惯了尸血刀光,这辈子混吃等死当个政治符号,正好!
他想得挺美,可很快就见识到了比黑心皇帝更难搞的摄政王
这男人狠辣铁血,乖戾狂悖,稍不顺意就罚他出气,为了皇帝心肝还老拿他演戏
皇帝把他叫进宫罚跪,他和禁卫们嘴上过招正带劲,摄政王跑来把他带走,一脸暴怒气哭了皇帝
哦,他懂,为了让皇帝吃醋
皇帝污蔑他勾结敌国,他怠于应对,气得皇帝往他身上又钉进去两颗透骨钉
嘶,也不算很疼,比他当年挨的那记穿心箭好点
摄政王强闯天牢救他,他看着那通红的双眼,疑惑地问:“不就是把血滴到了他龙袍上,倒也不用这么生气?”
“罚就罚嘛,关小黑屋还是跪书房,我自己去。”
“回来。”
“周昭宁,你莫挨我就万事如意。”
“别让我说第二次。”
封离梗着脖子往外走,当即被那通身冷肃的摄政王拽进了怀里
后来,传说中钟情皇帝的摄政王宫变弑君,接着捡起被他扔掉的龙袍,问:“为什么不穿?”
封离恍恍惚惚,这是替身该有的待遇?
他答:“说了我只想咸鱼。”
“那就咸鱼,本王保你稳坐皇位。”
摄政王还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龙榻上却变成了一对野鸳鸯
【面冷心热摄政王×洒脱豁达光华内敛皇子】
1.受控勿入,纯爽文爱好者勿入,前期有虐身(我自己不觉得多虐),每个人接受程度和偏好不一样,不喜欢请及时退出
2.不正经搞权谋,很认真搞CP,双初恋伪替身,张力拉满,内核强强,看个乐子,爱考据推理勿入
3.受不是传统意义上性格的大将军,死过一次比较放飞。想看受一开场就大杀四方牛逼哄哄的可以散了,想看受一路啥也不做被攻宠上天的也可以散了,受有自己的人设和心路历程,不接受刻板印象说“大将军就应该要怎样”的评论,不会改文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逆袭 轻松 替身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离,周昭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摄政王他带着皇位来了
立意:饮冰十年,难凉热血
第1章 大婚(1)
永庆二年夏,连日烈阳迎来了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半宿。四更天,雨停了,封离这个“新嫁娘”被叫起来装扮,换上华丽繁复的喜服,梳妆戴冠,还被描眉敷粉,点了朱唇,五更天时终于收拾停当。
封离看了眼镜中人,若是换了女装,那真是好一个美娇娘,可惜他是个男的,彻头彻尾的男人。
他被“扶”着从梳妆台前起身,身侧两个身形健硕的内监名为服侍,那力道之大明明是辖制。这两天他已经见识了这具身体上的青青紫紫,是极易留痕的体质,恐怕这会手臂上已经多出了两排指印。
封离面无表情,干脆借力被带着走。
“七哥儿,若一开始便如此乖觉,陛下定会更顾念兄弟情谊。”主事内监尖细的嗓音刺得人耳朵疼,话里话外的跋扈更是扎心。原本只有没品级没封号的小皇子才被叫“哥儿”,这就是明目张胆扎封离的心。
先帝皇七子,先帝在位时敌国为质十载,先帝驾崩才得以回国,没有分封,身无王爵,住着最荒僻的殿宇,现在还被赐了一桩荒唐的亲事。
封离轻啧,也怪不得内监对原身这般不恭敬,在这宫里先帝皇七子的处境,还不如随便哪位娘娘跟前得宠的宫婢。
他没应声,甚至懒得看那主事内监一眼,抬脚便往外走。他更乐意看看这奉和殿外面什么样,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出去过。
封离原本是大晋战神,统帅三十万镇北军的武安侯。他镇守北疆用兵如神,最终攻入突厥王庭,立下不世之功。然而,狡兔死,走狗烹,他揽胜回京的路上遭遇宫中暗卫截杀,万箭穿心而死。
他明明死了,却在这个闻所未闻的大禹国苏醒,成了先帝皇七子,与他同名同姓的另一个封离。这个世界的历朝历代都没有他们大晋,封离想,这可能是另一个世界,或许是话本戏曲里的书中世界也不一定。
原身封离历经磋磨回国,本以为苦尽甘来,却没想到身为皇子却被赐婚给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男妻。他不堪受辱,急怒攻心吐血而亡。同样死于帝王心术,又同名同姓的封离便来了,大概冥冥之中自有机缘。
将军百战死,质子十年归。封离唏嘘,这可真是,天下皇帝一般黑。
他站在奉和殿外,抬眸望向幽幽宫廷、甬长宫道,很浅地笑了一下。他上辈子一天福没享,死得还难看,这辈子去摄政王府混吃等死当个政治符号,大善!
只盼这个手握大权的摄政王,不要太早被皇帝斗倒连累他就好。
“七哥儿,怎么?您在奉和殿住了一年,住出情义来了?”主事内监嗤笑,毫不掩饰对他的奚落。
“还行。”封离心情好,随口应了一声。
他声音清润,过去说话小心细意一副怕人的样子,让人很看不起,可今天这一句,却字正腔圆。他面上神情漫不经心,对内监的奚落不以为意,反而有了天潢贵胄的模样。
“走吧,带路。”
封离说着当先迈步,那辖制他的两个内监见状,下意识放松了力道,只略微牵引着他的方向。
主事内监匆忙跟上,冷哼一声:“七哥儿当先往慈仁宫向太后娘娘辞别。”
封离配合,到了太后宫里却根本没见到人,宫女说太后小憩,令先帝皇七子去勤政殿拜别即可。
走了大半圈,封离终于到了勤政殿,皇帝倒是没有不见。当今永庆帝是先帝皇八子,和封离一个行七,一个行八,命运却天差地别。封离自小被送入敌国为质,受尽折辱,皇八子封鸾却熬死了上头夺嫡的哥哥们,最终成功捡漏登基为帝。
原身的记忆里,他与这位皇帝见得非常少,归国一年半,只见过一两面,并不了解。
封离本以为婚前辞别肯定是进殿内,没想到皇帝却亲自出来了,就在殿前阶陛下,让他拜别。
他仰头看向那明黄龙袍加身的皇帝,说实话不想跪,他对这颜色有点本能地恶心。
“七哥儿,见到陛下还不快行礼?!”主事内监一声呵斥,一脚踢在了他膝弯。
彼时周围宫侍环绕,殿前开阔,远处回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皇帝脸上的嘲弄落在他眼底,封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帝会迎出殿外。
原来是要更多人看着他受辱。
封离长叹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办呢,他现在只是皇家弃子,跪就跪吧。挨过这会到了摄政王府,好歹顶头上司就只剩摄政王一个了,总归能比现在好点。
他顺势就跪了下去:“愚兄……叩见皇上。”
这一声拉长音的“愚兄”,直把皇帝气绿了脸。他看着封离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出众的脸,突然来了主意。
只见他站在阶陛之上,指着封离便道:“这婚服是谁备的?既是嫁与摄政王为妻,怎么朕的七皇兄竟连个红盖头都没有?”
虽是去做王妃,但封离本是男儿,尚衣局准备的自然是男式婚服,哪里来的红盖头。
尚衣局奉御林巧虽是女官,却性情刚直,闻言上前一步回禀:“启禀陛下,先帝皇七子做女装打扮,于礼不合,望陛下慎重。”
“噢?于礼不合?林奉御的意思是,朕为了江山稳固将皇兄下嫁,也是于礼不合?”
“臣不敢。臣是内宫女官,不明前朝事,只言服饰礼制。”
封离的腿动了动,借着衣摆遮掩,换了个更省力的姿势,事不关己地看上头掰扯。他这位皇弟不愧是能赐荒唐婚的皇帝,提出这种下三滥的羞辱主意也不奇怪。他赌五个铜板,他的红盖头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皇帝闻言一笑,反问林巧:“朕何时说让七皇兄做女装打扮?”
言罢,不待林巧再说什么,他扬声吩咐:“来人,此时要备红盖头定是来不及了,尚衣局恐怕做不到。就把勤政殿花几上的织锦拿来,给七皇兄盖着,护住这喜气!”
“陛下,不可!”林巧面色大骇,当即跪了下去。此等做法,简直是将皇家礼仪颜面放在地上踩,皇七子受辱,传入世家耳中,当今陛下又何尝不是笑话。
皇帝却懒得听,一甩袖把人挥开。他身边亲近内侍已快速取了那放在花几上、压在花盆下的红色织锦,小跑到御阶下,一把盖在了封离头上。
嘶……这破布还沾了点浇花的水,有淡淡泥土气味,要不是封离低头低得快,那水渍能直接怼他眼睛上。
皇帝这下舒爽了,他缓步迈下御阶,亲自把封离扶了起来。这张脸,看不见就最好了,看到就碍眼。
“七皇兄,到了摄政王府,当万事以国为先,以封氏江山为先。周昭宁脾气不好,七皇兄反正是逆来顺受惯了,应当受得住。”
封离懒得理他,只想赶紧走,这皇帝太下三滥,感觉比他上辈子效忠的那个还变态。
见他不语,皇帝觉得他已是认了命,越发满意。一高兴,他便想说点更气人的话。
他忽地低头凑近自己的皇兄,低声说:“七皇兄,记住,你不过是朕的替身,他周昭宁心心念念的只朕一个。可惜了,他是个男人。”
原本只想着快点结束这一环节的封离来了精神,八卦真是人之本性,现场听到一个大八卦,让心如止水的他也有点兴奋。
摄政王喜欢皇帝,皇帝不可能嫁给摄政王,所以拿他当替身嫁过去。刺激,替身更好了,那他只要不出头,摄政王恐怕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毕竟他对皇帝可是“心心念念”,那眼里怎么会容得下“赝品”?
皇帝没想到这一说不仅没把人气到,反而让封离更高兴了。他还待说点什么,内监来报:“启禀陛下,摄政王府迎亲的队伍到了。”
“到哪了?”
“已在宫门外迎候。”
“摄政王脸色如何?”皇帝又问。
内监回禀:“未见着王爷,是王爷的侍卫抱着一只大公鸡来的。说是王爷有要事,连夜出京未归。”
皇帝一惊,转而大笑。周昭宁啊周昭宁,就这么不满意他的皇兄吗,不是他就不可以?连迎亲拜堂都躲了出去。
所有人看向封离的目光都满含嘲笑或同情,这先帝皇七子也太惨了,被嫌弃至此,以后到了王府,还不知道怎样被磋磨。
唯独封离自己乐呵,不想拜堂好啊,不见他更好,清净。以后他就在王府锦衣玉食,又不用伺候相公,简直不能更好了。
“愚兄拜别陛下!”封离跪地,行了个大礼,在皇帝反应过来之前便起身往宫门外走。
快走,去摄政王府混吃混喝去也。
盖着盖头,封元帅健步如飞,送嫁的内侍们立刻跟上,一路护送他往宫门外去。
皇帝望着那背影,心中快意难抑。这卑贱的质子,他的七皇兄,这是在宫人们面前不堪受辱,所以赶紧跑了。真是,太不稳重,有失皇家风范。
不过,他是富有四海的君王,便大度些吧,不与丧家之犬计较了。
封离一路到了宫门外,盖头盖着只能看到脚下一尺地。他被扶着上花轿,随着一声“起轿”的吆喝,开道的铜锣声中,王府侍卫怀里的大公鸡鸣声嘹亮,彻底拉开了他在大禹国的人生序幕。
第2章 大婚(2)
上辈子封离十二岁跟随舅舅入军营,在军中十三载,一心只有兵法武功,到了二十五岁大败突厥都没有娶妻。他也乐得不娶,他对女人没感觉,倒是看到细皮嫩肉的新兵会多看两眼。
原本是想等回京了也给自己寻摸个男夫人,没想到没等到回京,他反而来了这大禹国,要给别人当男夫人了。
花轿一步一晃,封离两息间便昏睡过去。起太早,困得很,他身上还有原身急怒攻心的后遗症,心口窒闷更想睡。
“请王妃下轿。”不知不觉轿子停了,司礼官唱道。
轿内毫无反应。
“请王妃下轿。”
司礼官更大声了,轿内还是无甚反应。那抱公鸡的侍卫周济是个急性子,连忙上前,径直打起了轿帘。
所有人都自觉不自觉地往轿内看,封离歪靠着厢壁睡得正香。
“莫不是死了?该不是气死了吧……”周济一急,当即去摸封离的脉。
封离清醒时还好,他能有意识地控制,偏偏他这会还睡着,有人靠近摸他脉门,他身体本能反应,反手一个巧劲就擒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具身体力道不行,但他下手很准,被击中仍是痛的,周济却一声未吭,只惊讶地看向封离。先帝皇七子竟然会功夫,更像是被派来刺杀王爷的了……就知道宫里不安好心,他得盯好了才行!
封离悠悠醒转,从盖头下的空隙看到了面前人的靴子,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形,立刻把人放开了来。
“抱歉,睡着了没注意是你,抱鸡公。”
“抱鸡公?!”周济气得声音飙高了八度。
“不然呢,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抱鸡公。”
“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来,封离已经利落起身出了花轿,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反驳。
人醒了一切就顺畅了,封离很是配合,司礼官让干啥干啥,跟大公鸡拜堂毫不含糊,被送入洞房的时候也没半点扭捏。
大公鸡拜完堂就被抱走了,周济气鼓鼓但只能忍,他还得领着侍女小厮们一路将封离送到洞房去。封离眼睁睁看着那鸡被抱走,悄声问周济:“这位大人,那鸡一会能吃吗?”
“什么?!”周济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烧鸡可以,烤鸡更好,叫花鸡最香,跟我拜堂那鸡,什么时候杀?”
周济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封离,琢磨着他这话是不是在表达不满,刚才被叫抱鸡公的气愤都忘了。可听语气又不太像,他像是单纯想吃鸡。不对,他肯定是在不满,王爷没来拜堂下了他的面子,他肯定是生气了。
“不能,这鸡今日代王爷拜堂,那就不能再杀了吃。”
“可惜,这公鸡再老就柴了,不好吃了。”
周济:“……”好强的报复心,他一定把这段话如实回禀王爷!
“行叭。”说话间洞房到了,封离大步迈进去,问,“你们王爷今天不回来是吧?”
“是,王爷让王妃自便。”
“你们王爷真是好人,我就喜欢自便!”说着封离手一抬,干脆利落把盖头掀了。
房内霎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侍卫、丫鬟、小厮,有一个算一个,木木登登地看着他们的新王妃。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眼波流转,笑意嫣然,他就这么站着,已是摄魂的精怪。
周济大骇,这这这,宫里送了个狐狸精来啊!他一定要时时劝诫王爷,不能为美色所惑!
众人呆愣间,封离已经走到桌前坐下来,那上面一桌酒菜,色香俱佳,再不吃凉了可惜咯。
“王妃,这盖头不能您自己掀的。”
“王妃,还有合卺酒要喝的。”
王府的丫鬟劝着。
“王妃……”
宫里陪嫁来的宫女内监要上前给他把盖头盖回去,被他轻巧躲开,四两拨千斤地反问:“王爷不是说让我自便?”
“而且他不在,谁跟我喝合卺酒?抱鸡公吗?”封离夹了一筷子鸡肉丢嘴里,手直指周济的方向。
周济连连摆手,吓跑了。他怎么敢跟王妃喝合卺酒,他要去禀报王爷,立刻,马上,一刻也不能耽搁!
周济都跑了,管家在前面待客,新王妃是皇子出身,王爷未归态度不明,下人们谁也不敢冒犯,只得由着他去。封离每样菜都尝了尝,王府的厨子不错,样样美味,看来他嫁得还行。
一杯酒下肚,封离浑身熨帖。鸡毛当令箭,滋味不错。
“不用你们伺候,给我打点水沐浴就行。”
王府下人闻言动了起来,宫里的人便也不好赖着,只好跟着出去。明明从宫里出来时还是辰时,一天的礼仪折腾下来已到了酉时,封离一整天水米未进,放开来吃了个饱。
然后便沐浴更衣,洗去一脸脂粉,摸着恢复清爽的脸,他终于舒服了。只不过谁来告诉他,宫里给他准备的这是什么寝衣,也太薄了!
下人都出去了,也没别的衣服,封离只好把这不正经的衣服穿上,感觉哪哪都透风,轻飘飘跟没穿似的。低头一看,胸前樱果若隐若现,纤柔身段欲遮还羞。
嘶……封离酒足饭饱热气上涌,心想上辈子他要是顺利回京,找老婆也要找个这样的,真是漂亮。
“算了,往被子里一躺,谁看得到。”
封离穿着出了浴房,把床上的桂圆红枣花生莲子都扫起来装盘子里,这才躺上去。两个男人成婚,放什么红枣莲子,难不成还能早生贵子?
说起来,皇帝把他嫁过来简直是诅咒,诅咒人摄政王断子绝孙。回头他跟摄政王说说,多给他纳几房美妾,别让他中了狗皇帝的诅咒。
封离晕陶陶,天马行空地想着,睡了过去。
京郊十里外,一队轻骑在林中飞驰,突然队列中一人抬手接住飞来的信鸽,打了个呼哨。众人勒马,那取信的打马上前,把取下的笺纸奉给为首之人,动作恭敬之至。
月光透过树林间隙洒下,映出那人冷峻眉目,正是深夜回京的摄政王周昭宁。周昭宁一手控马,接过笺纸来看。
[王妃会武,言行放诞,欲烹嫁生鸡,威胁属下共饮合卺酒。]
周济汇报的短短一行字,看得周昭宁不禁蹙眉,宫里来的,果然都不省心。
“王爷,京中出了状况?”王府侍卫长周泉见状,忙问。
“无事,继续赶路。”一个先帝皇子,翻不出他的掌心。
周昭宁将那传信的笺纸往怀中一塞,扬鞭策马。城门早已关闭,但一见摄政王令牌立刻开门放行,他们一行人从南门入城,三更天回到了王府。
穿过前院,周昭宁没有在书房停留,径直往正院走。能让周济连夜传书告状,他去看看到底有多,放诞?
他推开房门时无声无息,房中龙凤喜烛高燃,将房内照得亮堂。床帐未放下来,让睡在床上那人的模样一览无余。这位皇子龙孙穿了一袭红纱,好似青楼小倌般轻佻,半床锦被被他卷在身下,一条白润长腿露在外头。
周昭宁轻嗤,他还当是什么人物,原来不过会演两出美人计。
他转身欲走,就在这时,那酣睡的人突然耸了耸鼻子。面若好女,艳如桃李,做来这滑稽的动作不显可笑,反而有些可爱。周昭宁迟疑的一瞬,床上那人兀地醒了。
尘土味、血腥味,都是封离最熟悉的味道,睡梦之中闻到暴起,是封离从军十多年练就的本能。他猛地掀被而起,抓住旁边的盘子便向对方袭去,明明眼还眯着,动作却毫无迟滞一气呵成。
那盘子是封离睡前收拾桂圆红枣的,他一抓盘子,桂圆红枣滚落一地,响声不绝于耳。外头等候的侍卫长周泉霍地拔刀,已是蓄势待发。
处在房中正面袭击的周昭宁却动也未动,封离出手又快又准,眼看那盘子就要劈到他颈侧,千钧一发之际,封离看清了眼前人,立刻停下手来。收力之猛,让他手中的盘子反甩了出去,砸到门上碎了满地。
“摄政王?”封离愣愣地问。玄黑氅衣,上绣蟒纹,在王府能这么穿的,除了这座府邸的主人不做第二人想。
周昭宁不语,看向他的目光凉薄。
封离抱歉地挠头,嘴比身段还软:“王爷……我闻到血腥味,不知道是你回来了。不知者不罪,我也没真的伤到你,你大人有大量,不会怪我吧?”
“空有招式全无力道,何谈伤本王?”
封离撇嘴,心想这人真装逼,不说怪不怪,只鄙视他武力值。可人家摄政王现在是他相公,是他的长期饲主,他能怎么办,只能让他嘲笑咯。
再说了……封离偷瞄他样貌,俊得很,高他大半个头,气势压人。人摄政王长得好看,那笑一笑他就笑一笑吧。
“王爷说的是。”封离说着,把自己散乱的衣襟掩了掩。
他不动还好,本来周昭宁都准备走了,他这一掩又让他重新注意到了这身红纱。好歹是先帝皇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封离转身准备继续去睡觉,被周昭宁一把拽住了后领。
“来人,拿身寝衣来。”周昭宁扬声吩咐。
门外立刻有侍女应是,封离指了指自己:“碍眼?”
“谁给你准备的?”他明显不悦,语调又沉了些许。
“宫人备的,别的啥也没有,我只好穿了。我也觉得碍眼,多谢王爷,赶紧让他们拿来我换了。”说着,在军营里打赤膊惯了的封离,就着摄政王的手当场把那纱衣褪了一半。
周昭宁心中一惊,当即就松了手,可目光却如风过湖面,短短一瞬便一览无余。那人胸口、臂上的青紫,锁骨、腰侧的伤疤,全落在了他眼中。
如美玉微瑕,引人憾恨怜惜。
这人,为质十载,身上的伤疤最是明证。可这些青紫一看便是近日的,又是怎么弄的?
这时,侍女推门而入,手捧着寝衣,正看到王妃光着半身站那。她一惊,连忙跪地认错领罚。封离没想到吓着了小姑娘,赶紧往摄政王身后一躲,把身上聊胜于无的纱衣又拉了起来挡挡。
周昭宁站的位置正对大门,这下院子里伺候的一干人等全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们的新王妃身上青青紫紫,王爷这刚回来一会就这么猛的吗?难怪刚才屋里掉东西稀里哗啦,一定是太急了碰倒的!
“出去。”周昭宁冷斥,眉间阴云一片。
侍女忙把寝衣放下,躬身快步退了出去。
“换上。”
“是!”封离还是看得清喜怒的,拿了衣服便往浴房跑,他可不敢在这换,肯定要触这位爷的霉头。
寝衣雪白柔滑,就是大了点,封离换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挽袖子。
“这是王爷你的吧,我穿大了,不过我不介意,多谢!”封离一拱手,笑得灿烂。
周昭宁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见他穿着自己的寝衣,心中有些异样。他本意不是让拿自己的寝衣,但已经被这人穿上身,硬要他再换又显得过于在意。他不惯与人如此亲密,只好转身便走。
“王爷你不在这睡啊?”
无人应他,周昭宁推开门走了出去。封离看着他的背影笑得更开心了,这真是大禹国第一好相公,连睡觉也不用他管,甚合他意!
周昭宁走出正房的门,门外侍从已全被撤走,唯有周泉在院中等候。见他出来,周泉立刻跟上回了前院。
第二日,封离还未起身,摄政王府的下人们已传遍,昨夜王爷已和王妃圆房,王妃被折腾得浑身青紫,一夜红烛高燃,两人好不激烈。
第3章 大婚(3)
封离没能睡到自然醒,是被人叫醒的,房门越敲越响,他陪嫁的内监在外头压着声音喊:“主子,您该起身了。主子,醒醒。”
敲门的动作虽粗鲁,喊他的声音却柔和,是他最贴身的内侍明福。明福小公公和原身可谓同甘同苦,为质时便陪伴在侧,一路随他归国,忠心耿耿。
“醒了……”封离应声,昏昏沉沉从床上坐起来。
“主子,小的们开门了。”明福没让别人抢先,当先推开房门。他对一旁等候的主事姑姑一礼,小碎步行至床前,扶着封离起身。
其他丫鬟跟着入内端水备衣,明福扶着封离低声说:“王府代掌中馈的沈蔷姑姑来了,她是大长公主生前最信重的五品女官,在府中后院说一不二。”
封离闻言,越过明福的肩头见到了这位沈蔷姑姑。沈姑姑年纪五十上下,眉间有很深的川字纹,面容肃穆,穿一身绀青色素袍,手持菩提十八子,看着就不好糊弄。
明福口中的大长公主乃是摄政王周昭宁的亲娘,先帝嫡亲的小姑姑、今上的姑奶奶,不过人已经薨逝多年。论辈分,摄政王是他和永庆帝的表叔,如今他嫁给表叔,也跟着涨了辈分,那皇帝见了他不该叫皇兄了,得叫皇婶!
想到这,封离噗嗤一声笑了。抛开这女化的称呼不谈,王妃、皇婶的身份,也蛮令人舒爽。
沈蔷自然是在打量新王妃的,见他笑得莫名,有些不悦。
“臣沈蔷参见王妃。”
“沈姑姑多礼了,咱们打个商量,能不能别叫王妃?我好歹是男儿身,不然你们跟宫里叫,喊我七哥儿。”
封离笑意盈盈,沈蔷一听这话,心情霎时变了。新王妃豁达有礼,对自身境遇并不自怨自艾,让人刮目相看。作为先帝皇七子,原本早该分封,是当今不守祖宗规矩,压着不给爵位,他倒是看得开。
“您是先帝皇子,我等是臣子奴婢,岂能直呼七哥儿,僭越。既然您不喜欢王妃这个称呼,以后府中上下便称您七爷,如何?”
封离挑眉,点头:“那再好不过,多谢沈姑姑。”
“当不得您的谢。臣此番前来,乃是筹备您今日仪程。”
封离起身至屏风后,由明福帮他穿戴,边听边回应:“我头回成亲,不熟这些,沈姑姑安排就是。”
屋内下人们纷纷憋笑,觉得新王妃说话有意思,当然是头回成亲,这年头成几回亲的人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