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谢印雪觉得柳不花在食堂那时说的话就是对的:步九照真就是个外强中瘠,羊质虎皮的傻子。
不过步九照到底抱着什么目的与他又有何干系?
他根本就不在乎。
谢印雪缓缓勾起唇角,直接给步九照下了决断:“那你就是喜欢我。”
步九照听到谢印雪这么说,原本狂乱失序的心跳不知何故骤然平静下来,仿佛他等待的、希望的、一开始接近谢印雪,为的就是这一句遂心如意的话——
他喜欢谢印雪。
喜欢这个千年万年以来,唯一能让他盈起满腔柔意和欢喜的人。
“我……”
步九照张口,颤声想说些什么。
却被谢印雪打断:“虽说我不可能和什么人有姻缘,不过我觉得你应当不是人。”
步九照满怀刚暖意遽然僵住:即使谢印雪说的是实话,可他怎么感觉像是在骂人呢?
但谢印雪紧跟着道出的另一句话,又让他开始心神不定,再度失序:“故而我们两个在一起也没事。”
“在一起?”步九照怔愣着问,“我们就在一起了吗?”
青年却不给他答案,只道:“我要睡了,你想走想留,自便吧。”
说完谢印雪便松开他的衣襟躺下,再不多说一句话。
不是还在说喜不喜欢的问题吗?怎么一下子就跃到了在没在一起这件事上呢?还有他们到底是在一起了还是没在一起?
步九照被他吊得不上不下,心中万千疑惑萦绕不解,想把人拉起了问个清楚,又念着谢印雪身体不好,不想真的打扰他休息。
“呜呜雷成磊死了……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这时窗外乍然响起的人声,却提醒了步九照一个更重要的事:“学生”们的心里话时间到了。
第一个说话的人仍旧是刘翌,他差不多每晚都在哭,念着想回家,今晚还为死去的雷成磊哀伤不止。紧随其后的是张彩霞:“步九照和柳不花没中毒,那明天我要早起,去食堂吃免费鸡蛋和牛奶。”
还有其他人的,比如裴清嵘:“唉,雷成磊可惜了。”
魏笑:“阿磊,为什么……为什么第一个死的人会是你啊?”
云美臻:“今天真的好恐怖,我不敢一个人睡觉了怎么办?能不能去别的宿舍和别人睡啊?但是我也不敢出门,而且熄灯后乱跑可能会触犯校规……”
纪珊珊:“读书时看到的那些鬼真的全是幻觉吗?我怎么感觉我床下有人?”
江茉:“明天的作业我在别人开口前就再去求求陈云,她会帮我吗?呜呜我完成不了啊,怎么办呐……”
江茉会有这种念头不奇怪,不过她现在的心里话被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小算盘明日估计会落空。
值得一提的是孙灵犀的心里话听上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吴月寒什么都不会做,也就是抽到了老师的身份卡走运,什么都不干就活到了现在,我怎么就没抽到呢?”
而柳不花的心里话则一如既往的不着调:“酥皮鸡翅真好吃,食堂明天还会给我们加餐吗?我想吃油炸蝎子,能不能加餐这个?”
他们之后,就是自己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蓦然将步九照笼罩住,并很快就化为现实——步九照听见自己沉稳幽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还是想看看谢印雪的身体到底白不白。”
“……”
“哦?”
床上扬言“睡了”的青年清冷一笑,拿他先前说过的话讽道:“步九照,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看啊。”
步九照:“……”
这傻逼副本,真是烦死了。
作者有话说:
柳不花:你们怎么了?
谢佬:我们在一起了。
npc:在一起了,但又没完全在一起。
柳不花:傻子。
npc:……?
步九照今晚最后还是没留在谢印雪的宿舍里睡觉,于“心里话大会”结束后不久便走了。
虽然他离开之前跟谢印雪反复强调,说他走是因为校规有限制:学生不能在自己宿舍以外的房间停留太久,更不能在深夜来临之前还不回自己的宿舍。
然而谢印雪怎么看,都觉得步九照的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到了第二日,谢印雪睡醒后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看见已经缩回小小一团的步九照站在宿舍门口,发现他开门还仰起脑袋望了他一眼,继而又快速垂下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平视前方。
谢印雪忍着笑,却忍不住想逗弄一下小孩的心思,起手屈指轻轻敲了下步九照的发顶——说起来,以前都是步九照低头睨他,如今终于轮到他居高临下欺负人了。
步九照被敲后愣了几秒,便倏地皱起了双眉,表情瞧着不太好看,还抬头又瞅了瞅谢印雪。
不过除此以外,他一句别的话都没说,甚至没往旁边挪挪步子,逃离谢印雪“恶魔行径”的范围,感觉就像是由着谢印雪折腾似的。
这些表现落在谢印雪眼中,都令他有些诧异,毕竟步九照以前的脾气可没这样好。
所以谢印雪十分好奇:步九照就真的不反抗一下吗?
为了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谢印雪做的更过分了,他屈膝在步九照面前半蹲下,直接伸手揪住下步九照满是婴儿肥的右腮肉。
“你这是做什么?”
步九照拧眉开口,声音因为被揪住了腮帮子而有些模糊。
闻言,谢印雪如实回答道:“我想看看你脾气好不好。”
步九照则望着他的双目,神情严肃认真道:“不好。”
可即便话是这样说着,他也照旧没有别的举动——既不往往旁边走避开谢印雪的动作,也没伸手拍开谢印雪的指头,更由于如今还顶着副幼崽的身体和脸蛋,瞧上去真是可怜极了。
这副忍气吞声的小模样,看得一向“心狠手辣”的谢印雪都有些心软了,最终松开手指放人自由。
步九照眉头仍未舒展,摸了摸被谢印雪捏过的脸颊后就将放下手臂,背在身后,肃声继续说:“我脾气是不好,但只要你不触及我的底线,我自然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而谢印雪也没起身,依然半蹲着,朝步九照笑了笑问:“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结果步九照闻言又是一怔,谢印雪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步九照现下跟昨晚没什么区别,估计磨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让我想一会”这种答案。
因此谢印雪没等到他说话便站直身体,抬眸看向楼梯口。
那边柳不花刚刚起床下楼,他望见昨天被教导主任带走后就没了踪影的步九照,立马睁大眼睛,小跑到谢印雪宿舍门前问他:“咦?步九照,教导主任打你了吗?你的右脸都被打红了。”
“咳咳……”
听见柳不花的疑问,谢印雪以手抵唇清咳两下。
步九照则没有搭理柳不花,只冷冷地嗤笑一声,满脸的倨傲冷漠,和在谢印雪面前诸多忍耐的表现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谢印雪见状眉尾一挑,按着柳不花的肩,把他藏到自己身后道:“步九照他脾气不太好,你别和他玩。”
步九照:“……”
柳不花感受着步九照那落在自己身上越发阴冷的目光,对谢印雪这句劝深表赞同。
他也听话没再管步九照,而是环视一圈四周,发现今天宿舍楼这边过于安静了,好像参与者们都不在这里,便奇怪道:“其他人呢?”
谢印雪道:“应该都去食堂吃免费早饭了。”
“对对对,的确有,吃饱了等会上课还好爬楼些。”柳不花记起这件事了,然后扯了下谢印雪的袖子说,“干爹我们也快去吧。”
“嗯。”
谢印雪应声点头,迈步刚要走,左手边的袖子却也被人揪了一下。
他垂眸去看,便见步九照与他错开眼目视前方,沉声说:“我昨天被教导主任带走后,受了她不少打骂,现在身体不适,你得……牵着我走。”
柳不花头一次听人向谢印雪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立马又盯着步九照将他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继而皱眉道:“好像是伤的挺重。”
可谢印雪在步九照身上除了右颊被自己掐红的地方以外,就看不到别的的伤势了,想来应当是步九照又对其他人使了什么障眼法吧。
谢印雪弯眸,声线柔和道:“没关系,我抱你走也行。”
“那不行!”
这话一出步九照还未有所表态,柳不花就跳出来阻止了,在他看来谢印雪身体那么弱,以前走路都得人扶一下才能稳住身形,怎么还能抱着别人走路呢?
哪怕步九照很小也不行!
于是柳不花决定牺牲自我,他竖起大拇指往自己身后一指说:“上来!我背你。”
步九照烦死柳不花了,他觉得就算是让赫迩之梦号上一直跟在谢印雪身旁的那个丑胖子在这,都比柳不花要好。
只是柳不花是谢印雪干儿子,他也知道青年有多护短,便无视了柳不花,微微仰头对谢印雪说:“不用,牵着就行了。”
“好啊。”
谢印雪没再多说,直接答应了他。
随后便主动拉起步九照的手,带着他往食堂走去。
一路上,三个人都觉得很心满意足:
柳不花是觉得谢印雪牵着个人走路对他身体没什么负担,自己也不用担心。
步九照是认为自己略施小计,就牵到了喜欢的人的手——不同以往那样普通而短暂的肢体触碰,这可是“牵手”,要牵着走到食堂去,让所有参与者都看到他们牵手了的亲昵和特殊。
至于谢印雪呢?
他是从没牵过这么小的小孩走路,家里的小徒弟少年老成不给他牵;柳不花觉得这对他不恭也不让他牵;唯有步九照愿意——这样牵着小孩走路的感觉,好像在牵儿子散步啊。
圆梦今朝,便是这般吧。
三人一起到达食堂,发现他们几乎最后过来的人,其他人都已经在餐桌旁坐着开始吃水煮蛋和牛奶了。
昨天虽然步九照被教导主任带走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但晚上他的心里话仍在窗外响起时,众人就知道,他不仅没死,还一直惦记着看谢印雪的身体白不白。
因此现在大家见到他出现在食堂也没多惊讶,目光至多在他青青紫紫,看上去没少遭毒打的伤口处停留几秒,完全没给他和谢印雪交握的双手一个眼神,全忙于专心吃自己的早饭,还得注意别让蛋壳掉落在地上,触犯随地乱扔垃圾的校规。
步九照对此表示很不高兴,证据就是他略有些阴沉的神情。
但这也在谢印雪和昨日一般给他剥好两个鸡蛋后便转晴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谢印雪都没给柳不花剥,只是给自己剥了。
陈云也在食堂里,但她和谢印雪、吴月寒以及何威一样,都仅仅是坐在餐桌旁看着抽到“学生”身份卡的参与者们吃,自己没动,毕竟他们都不确定免费早餐是专为学生提供,还是老师也有一份。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吃为妙。
反正他们爬楼又不累,老师每天的套餐还是固定的,不需要像学生们那样完成作业获得小红花才行。
等到学生们都吃完早饭后,一行人便朝着教学楼行去。
路上,谢印雪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孙灵犀和吴月寒的位置隔得有些远。
要知道前几天和吴月寒黏的最紧的就是她跟江茉了,云美臻和纪珊珊都得往后站,可今日他们四个人的位置却都反了过来。
原因其实也好猜:孙灵犀昨晚的心里话怪里怪气,还是针对吴月寒的,就算吴月寒没有当面与孙灵犀吵架,却难保心里不会生出什么芥蒂,毕竟那种话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好受。
孙灵犀身为老参与者,应当知道在“锁长生”之中,运气有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而江茉也跟着她一块远离吴月寒,应该是看透了吴月寒比她还胆怯的本性吧:吴月寒连课堂演示都不敢做,又怎么可能帮助代替她完成作业?
她们几个之间暴露出的矛盾,也从侧面证明了:学生与讲师两个阵营的人,或许到了最后会势同水火,两不相容。
当然,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一切都仅是谢印雪的猜测。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因为柳不花是“学生”阵营的人。
所以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谢印雪还是觉得,让柳不花早些拿齐五朵小红花为好,就是不知道他们今天要上什么课。
答案在众人踏进教室后,今日主讲师陈云拿到了教案时揭晓:“今天的课堂内容是……写。”
【写】,就是今天他们要上的课。
张彩霞“啧”了一声,抱臂道:“这课堂内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短却不简单啊。”
“不过以往教案不都是要让我们先去某个地方,然后才会接着显现出字迹说明课堂内容的吗?”裴清嵘沉思了几秒,忽问陈云,“现在我们就知道了课堂内容,是代表着今天我们上课的地点就在404教室内吗?”
“不。”
陈云缓缓摇着头,拿到今日主讲师这个“免死金牌”的她,神情却分外凝重:“今天的我们的上课地点在这栋教学楼里,却不是在我们教室,而是要去……其他教室。”
“去其他教室上课?!”
听到这个消息的纪珊珊忍不住惊呼出声,都忘了控制自己说话的音量防止违反校规。但她之所以这样失态,是因为刚进入游戏副本时,她就差点由于莽撞冲进了别的教室。
纪珊珊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站在教室门口时,那种被看不见的人用目光注视的阴冷感觉,她现在光是回忆起那段记忆,都觉得有阵阵寒意从脚底冒起。
金曦闻言也皱起了双眉,她问:“我们不是不可以随便进其他教室吗?上课时间如果在走廊外随意行走也算违纪呀。”
“今天没关系,因为今天上的是全校交流课,其他班级的学生……”
陈云攥着红皮教案的手指渐渐泛白,表明她用力极大,而她回答众人的话语,吐字也变得愈发艰难:“……也会到我们教室来上课。”
这一答案,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整间404教室被死寂所包裹,衬得教室外响起本该清脆的上课铃声都那么刺耳。
在铃声停止后,江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陈云张了张嘴巴刚要回答她,404教室一向大开的后门忽然“呯”的一声被重重砸上,可大家并未感觉到外面或者教室里有能使门合上的强风吹过。
众人齐齐转身回头去看,虽然没在教室里找到多出的人影,却发现后门的门身上有一个殷红的血手印。
上面的血还是新鲜的,正缓缓往下滑落。
仿佛刚才就是这个血手印的主人将门猛力关上的一般,也在像是在告诉众人:其他教室的学生,已经来到他们教室上课了。
刘翌大睁着双目,畏缩在裴清嵘身边,问他:“裴清嵘,我怎么感觉……教室里的温度好像忽然降了许多?”
裴清嵘还未回答他,云美臻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我也这么觉得……”
就连柳不花都扯了下谢印雪的袖管:“干爹,你要不要开个阴阳眼瞅瞅?”
“不用开。”谢印雪淡声道,“或许等会开始课堂演示时就能看到了。”
说完他便面向陈云,启唇道:“那我们今天的‘写’课要怎么上?”
陈云望着教案上的字,唇色有些苍白,张合数次也整理不好语句,最终告诉众人说:“我直接将教案上的内容逐字念给大家听吧。”
“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本学期已经快过去一半时间了,为了检测同学们的学习情况,今天学校将举行大型的交流课,用以促进大家学习进步,想知道你的期末成绩到底如何吗?那就让我们开始今天【写】课吧,课堂流程如下——”
“请学生两人为一组,双手交握红笔,将笔垂直放于桌面的白纸上,开始向该班级的老师请教学习,聆听授课,期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松手。”
“下面就请助理讲师两人为一组,在本教室进行课堂演示,演示结束再带领学生前往其他教室,两人为一小组完成今日的课堂作业。”
陈云缓缓将教案上这三段话念完,便合拢红皮教案,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语气沉重道:“这就是今天的‘写’课。”
“‘写’课?”吴月寒愣愣地笑了下,只觉得这副本中的课程越来越离谱了,这算哪门子的课?颤栗道:“这明明是笔仙的玩法啊……”
笔仙这一邪门招鬼游戏,在学校里流传范围极广,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若是随意找个路人询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招鬼游戏,得到的答案十有八九也是笔仙,甚至连游戏过程和禁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教案上即便将这个游戏改头换面说成是什么【写】课,众人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了它的真实面目。
“我平时连鬼片都不看,现在却要我在这么一个明显有鬼的学校里玩这种招鬼游戏?”江茉一听就彻底崩溃了,委顿在地上哀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呜呜……”
她一哭,云美臻也红了眼睛,怕得直抹眼泪。
陈云叹了口气安慰她们道:“其实还有一些细节和笔仙有出入的,你们先别怕,等课堂演示结束后看看情况吧。”
说完她就将红皮教案递到谢印雪、吴月寒与何威眼前:“你们看一下这些细节要点。”
吴月寒很怕这本红皮教案,感觉它像是会吃人一般,满是血腥的恶臭,便摆着手说:“我不想看。”
她还在心里难过和怄气为什么今天主讲师还没轮到自己当,而谢印雪、何威和陈云他们都已经当过一次了,如果自己今天是主讲师,她就不用管这些事了,那该有多好?
然而吴月寒话音才落,何威便瞪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太好听:“你不看谁看啊?赶紧看吧,等会课堂演示你和谢印雪还要用上呢。”
“我和谢印雪?”吴月寒一听这话就没工夫懊恼了,她睁大双眼质问何威,“为什么不是你和他?男女授受不亲,我不会和他一起做课堂演示的。”
“都什么世纪了你别和我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何威皱起眉,脸上和语气里都满是不耐的情绪,“上课这么几天了,你一次课堂演示都没做过,不是你是谁?”
吴月寒冷笑一声,忿愤道:“你也没做过啊,照你这个逻辑,现在做演示的不该是你和我吗?”
他们吵架间,在一旁看热闹顺便把课堂细节看完了的谢印雪就抬手,鼓掌也笑道:“我觉得你们两人说的话都很有道理,那不如今日就由你们两位来做课堂演示吧?”
吴月寒与何威闻言齐齐滞住,都不再说话。
谢印雪望着他们,唇角笑意仍在,甚至更深了几分,声音温和道:“怎么,你们不愿意吗?”
“……我不敢。”吴月寒垂下眼睛不与谢印雪对视,退到一旁说,“你们俩都是男的,胆子肯定比我大,所以还是你们来做课堂演示吧。”
“你说的叫什么屁话!”何威的所有耐心终于燃尽,暴起喝道,“陈云是个女的,她怎么就一点也不像你?今天你不看也得看!”
眼看两人都要打起来了。
站在讲台下的金曦见状都有些无语,抿唇道:“谢印雪说的对啊,都这么几天了,你们两个却都没做过课堂演示,所以今天由你们两个来做很公平,不是吗?”
“就是啊,别耽误大家的课堂时间,耗到下课了咱们都得玩完。”张彩霞也吊儿郎当的催促道,“大家每天给你们投正票,让你们轻松通关,你们可别尸位素餐啊。”
吴月寒与何威闻言转过头,看向讲台下缩小后的参与者们,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沉默的望着自己,明显他们都赞同张彩霞和金曦的说法与提议。
最主要的是,张彩霞还提到了正票。
正票是教师绩效考核的关键,如果他们拿不到五天的全优绩效,那等到了期末就无法被评为优秀教师通关。
吴月寒与何威不管嘴上怎么吵,他们心里也清楚自己这几天的确没干事——既没做过课堂演示,也不愿意帮助代替学生完成课堂作业,如果学生们觉得他们完全没用……不给他们投正票了怎么办?
所以不管他们两人再怎么不愿意,张彩霞话都说到了这一步,今天的课堂演示就只能由他们来做。
至此,两人也不再多说旁的话,默默看完了教案上提到的细节,便走到一张空置的书桌旁站定。
“纸和红笔好像放在这里……”
陈云在教室右边的学习工具架上翻出了纸笔,将白纸铺上书桌后又将红笔放在两人中间,顿了两秒后才叹气道:“你们……开始吧。”
吴月寒颤着手攥住红笔,别看何威刚刚和吴月寒吵架时语气凶悍,眼下他面对这只红笔神色同样惶恐害怕,没比吴月寒好到哪去。
两人的手臂都在发抖,但在齐齐握住红笔将笔尖置于白纸上时,却都稳住了——因为两人不约而同用另外一只手,扶住了自己发抖的那条胳膊,力求平稳。
其余参与者便围成圈走到他们旁边,仔细观看【写】课的过程。
何威吞了吞口水,抬起头和吴月寒对视一眼,然后认命地张口,开始课堂演示:
“老师老师……你在吗?老师老师请快来……我请老师来,来了画个圈……”
这句话和请笔仙时的咒语大同小异,众人听了后更加确定这所谓的【写】课就是笔仙游戏的变种。
何威和吴月寒手中齐握的红笔,也在他们念完这句话后缓缓动了起来,这要是放在现实,游戏者肯定要传统式的怀疑一下红笔滑动是不是另外的游戏者在捣鬼故意吓人,但是在404教室内,根本没有人会怀疑这种可能。
红笔开始移动后,也并未在白纸上乱动乱画,而是呈逆时针的方向缓缓移动,最终在纸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如同用圆规般画出的圆圈,告诉众人——
它来了。
作者有话说:
npc:牵到了喜欢的人的手诶。
谢佬:好像在牵儿崽诶,再给他剥两个蛋,养儿子的感觉不就来了吗?
第86章
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这样完美规整的圆圈很难由人徒手画出,更何况它出自需要用另外一只手扶住胳膊才能握稳笔的吴月寒跟何威之手。
因此围观的众人望着白纸上这个红色的圆圈,只觉得教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有种莫名的阴凉正顺着他们的脚踝渐渐往上攀爬,让人骨寒毛竖,本能的畏惧、甚至是想逃避远离这支红笔与白纸。
而他们都有着这样的感觉,仍握着红笔的和吴月寒跟何威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何威的额角泛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凝聚成珠后便如雨滚滚滑落,目光逐渐涣散,变得空洞,吴月寒的情况和他也差不多,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着,所以即便他们用了另外一条手臂去扶肘部,仍旧无法再固定住红笔使它稳定。
于是,那支红笔便这样开始在纸上胡乱移动,留下一些没有规律可循的点迹与线条,还有好几次笔尖都离开了纸面,悬在半空中。
“你别晃了行不行?站稳一点啊……”吴月寒见状就忍不住朝何威说,“你再晃下去我都要握不稳笔了……”
“你才晃,我他妈就没晃过!”何威闻言却立刻反驳,“你别在那一颤一抖的这笔就不会乱动了!”
吴月寒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些怒意:“握不稳笔是会出事的,我再怎么害怕,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胡闹吧?”
可是在对骂完之后,两个人才猛然反应过来——如果笔的乱动不是来自于他们两个害怕颤抖产生的力道,那么……是因为这里有第三个人,对红笔施加了外力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吴月寒跟何威脑海中的刹那,红笔又骤然停下了所有动静,只平稳地停留在纸面中央。
“我有个问题,上这个课我们要请教的是老师对吧?刚刚你们开上上‘写’时,念的也是请老师过来,问题是——”
金曦皱起眉,目光紧紧地锁着白纸上的红色笔记疑惑道:“404班的所有老师不都在这里吗?”
404班有四个老师,其中两个在做课堂演示,另外两个站在讲台上没乱走动,那么现在他们在【写】课上召来的老师,会是谁呢?
金曦一语惊醒梦中人,吴月寒跟何威瞪大眼睛,望着手中的红笔大口大口喘气,心跳也越来越快,好像在告诉他们这支红笔有危险,他们得快些松开手才行。
“啊啊啊!”
桌旁的吴月寒跟何威还在与自己的内心作较量,站在人群最外层的刘翌忽然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喊声:“他们桌底下……”
“刘翌!你叫什么?”裴清嵘立马扑过去再捂住他的嘴巴,皱眉警告道,“不怕教导主任再来打你了吗?”
刘翌被裴清嵘堵住了嘴无法再叫出声,可他却满目悚然地望着吴月寒跟何威站立的地方,右手抬起指着桌角,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裴清嵘侧头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缩紧,缓缓松开了捂住刘翌嘴巴的手指,刘翌也因此得以将话说清——
“他们桌底下多了一双腿……”
吴月寒跟何威面对面站立的桌面下,多了一双人腿,它踩着红色的高跟鞋,小腿线条笔直流畅,也站在桌旁,但桌面以上的部位,却没有它的上半身,好像它只有一双腿似的。
甚至身形正常的老师们从桌上往下瞧,也完全看不到这双多出的人腿。只有身材严重缩水变小的学生们抬起头,才能看到这副诡异的情景。
何威被刘翌的话吓到了,瞪着他喝道:“你别瞎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魏笑神情严肃,沉声道:“他没瞎说……我们都看到了。”
其他变成学生的参与者也朝何威点点头,表明他们都认为刘翌说的就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