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什么腿不腿的事了。”吴月寒再也忍受不住这样诡异的气氛,对何威哽声道,“我们赶紧把问题问完吧。”
何威同样巴不得这场令人窒息的课堂演示早点结束,点点头和吴月寒异口同声,继续问:“老师老师,既然您来了,那就请您告诉我,我的期末成绩是多少?”
——这就是红皮教案上,给出流程细节。
进行【写】课的参与者们,要先把“老师”召唤出来,再向老师询问自己的期末成绩,等老师将答案揭晓后,再念三次“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在期末达到您所期盼的好成绩”后,课程就算结束了。
这听上去倒是比现实中的笔仙游戏简单容易许多,毕竟在现实中,玩笔仙这种邪门游戏有种说法:如果你没将笔仙送走,那么就算念完了三遍“笔仙请走”也不能松手,否则……笔仙就会缠上你。
但在这所永劫无止学院中,好像并没有一定要将“老师”送走的要求。
然而曾在中元节深夜玩过笔仙试图招鬼,对笔仙玩法轻车熟道的谢印雪听着吴月寒跟何威刚刚问出口的那一问,却轻轻蹙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问的问题不对——我的期末成绩是多少?
这个问题的答案范围太广了。
在笔仙玩法中,游戏者所提出的问题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开放式问题,为了安全游戏者们应该是问“是否”,比如:“我的期末成绩好还是不好?”“我的期末成绩是否能及格?”这一类将问题答案拘在是与否之间的问法。
如果将问题的答案给的太广,那么问到最后,得到的答案往往都不会是好答案。
可这一禁忌若不是谢印雪当初为了带小徒弟成功见鬼,特地深入了解了下笔仙的玩法,他此刻也不会注意到这层细节。
吴月寒跟何威一个高校老师、一个痞气男人,看上去不像是会玩笔仙的人;就算曾经玩过,以他们两人的心理素质,也不可能想得起问笔仙问题时的禁忌。
结果也的确如此:在吴月寒跟何威问完这一问后,红笔便在白纸上移动,写下一个猩红的数字:“0”。
不管这座学校给的总分是多少,零分显然都是那个最差的成绩,毕竟学校里不可能出现负分。
“……零分?”
所以何威盯着那个椭圆圈,眼中不敢置信,下意识嘟囔了一句:“零分是什么意思?”
“别再问了!”
谢印雪听到他重复念了遍“零分”时就有了不妙的预感,立刻想要阻止何威继续追问,可是却来不及——何威已经将这句话念完了。
吴月寒跟他都齐齐侧头朝谢印雪望来,眼神中有些疑惑,像是不明白谢印雪为什么比得知期末成绩是零分的他们两人还激动。
“啊?”何威受谢印雪的情绪感染,战战兢兢道,“这怎么了吗?”
他没等到谢印雪的回答,就听见吴月寒颤抖着声音说:“……笔、笔又动了!”
这一回,红笔被另一个“人”牵引拉动的力道更加明显,在这股力量面前,吴月寒跟何威就像是天地间一粒渺小的尘沙,他们被快速红笔拖拽着,身形猛烈摇晃。
谢印雪见状快步走到他们两人面前,肃声道:“快送走老师。”
偏偏吴月寒跟何威被红笔骤然加大的力道给骇住了,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哪怕谢印雪再度催促,他们也没能回过神来,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只懂听着旁人的话照做:“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在期末达到您所期盼的好成绩。”
但这时红笔已经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歹”字,等两人将送老师走的话语念完三遍,红笔所写之字的最后一笔早已勾勒完成——那是一个用劲极大,几乎划破了纸张,有着深深印痕的“死”字。
“老师”在回答何威的第二个问题:零分是什么意思?
零分的意思,就是死。
两人愣愣的松开手指,红笔却还诡异的垂直竖在桌面上,笔尖停留在死字最后一笔“匕”的尾勾处。
而吴月寒望着这个“死”字,整个人完全呆住了,等神志回拢她便疯了似的冲向何威打骂他:“你有病啊!零分就零分,你多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想陪你一块死啊!”
何威受惊也不小,硬生生挨了吴月寒几拳头后,他便一把将人推开,骂道:“操!我他妈那时候是在自言自语,哪知道它连这种问题也会回答啊!”
吴月寒跪坐在地上,摇着头恸哭道:“都怪你……”
“吴小姐,你先别害怕——”
谢印雪见状轻轻叹息一声,上前想将人从地上扶起,只是安慰的话才说道一半,何威就冲他大喊:“谢印雪,你既然早知道会有问题,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们?”
这锅还能甩到自己身上?谢印雪不解。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何威还能再继续将责任归咎于他:“我本来就不会什么课堂演示,就吴月寒现实里是老师懂一些,如果这次课堂演示是你和吴月寒来做就不会出事了!现在倒好,我被你给害了!”
谢印雪没有出声,静静看着何威撒泼。
反倒是一直淹没在人群中从不与除谢印雪以外的参与者说话的步九照,开口寒声道:“你是脑瘫吧。”
何威现在正有满肚子的愤怒亟待发泄,有了步九照来吸引火力,他立马就低头看向步九照这个差不多刚到自己膝盖的矮子,质问他:“你说什么?!”
“你不是今日主讲师,今天有资格不做课堂演示的,只有陈云。”
步九照冷冷地望着他,起初还面无表情,等开始讲第二句话时,他的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你抽到‘老师’这个身份占了多少便宜,心里不清楚吗?”
作者有话说:
npc:谁都不能骂我老婆。
谢佬:乖,爹真是没白养你。
npc:?
第87章
“游戏都进行这么几天了,你们两个到今天才开始课堂演示,难道先前谢印雪和陈云课堂演示时没有遇到过危险吗?”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好歹有机会成为主讲师逃避课堂演示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机会,而我们这些学生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被步九照这几句话挑动神经的,不止是何威,还有其他身份为“学生”的参与者,尤其是早就对老师身份艳羡已久的江茉和孙灵犀。
何威面对众人齐刷刷看向他的目光后退两步,仍在继续辩解:“可要不是有我们这些老师在前面为你们试探课堂的危险,你们、你们也不可能通关的那么顺利啊……”
“是,所以我们很感谢你们的献身。”金曦走出人群,沉声道,“但是你没必要迁怒于谢印雪,毕竟你也还没死不是吗?”
“昨天雷成磊上课时出现了差错,所以他很快就……死了。”提到自己已经逝去的室友,魏笑眸光暗了一下,“但是现在你和吴老师都没事,或许你们不会出事呢?”
何威依旧有些嘴硬:“……现在是没事,可谁知道等到了期末会不会有事。”
张彩霞一贯毒舌,直接抱着胳膊冷嘲热讽说:“那也只能怪你们之前不趁着课堂流程简单些的时候做课堂演示咯。”
“你——!”
何威被张彩霞回得噎住,无话可说,他还不能对张彩霞动手,因为老师守则里有条规定就是:保护学生。
这意味着老师一旦对学生施暴,就是触犯校规,要被教导主任收拾。
而张彩霞对何威被自己气得直跳脚,却完全不敢动她的态度很满意,高兴道:“啊哈,看来当学生也是有好处的嘛。”
金曦直接给了她一肘子,训人道:“得了,你嘴也少贱一点。”
张彩霞耸耸肩,模样还是很欠揍——若是过往的副本,她纵然嘴贱也不敢这么嚣张,可这个副本不一样。
在这个副本中,老师有要保护学生的规定,故老师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学生的行为;而学生也有要团结友爱的守则,因此学生们也不能互相伤害,所以她在这个副本中想怎么怼人都行。
不过张彩霞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啧了一声说:“知道啦。”
至于何威,在场所有人中没一个是站在他这边的,他自然不可能傻到和所有人作对,也清楚自己心中不论有多少忿愤,如今再怎样挣扎都是徒劳后就与吴月寒一样,跪坐在地上一蹶不振,全然已经丧失了生的希望。
是的……
其实大家说的都对,谢印雪能提醒帮助他们的全都已经说了做了,只是他和吴月寒无法在那种情形下保持镇定,迅速依照谢印雪的话做出反应而已,与其说他刚才是在迁怒谢印雪,倒不是说他是在悔恨自己的无能。
“人在危急时刻很难冷静下来,你的失态我能理解。”
何威怔忡地抬起头,发现和他说这些话的人竟是谢印雪。
黑发雪肤的青年一袭霁青色长衫立于他身前,低垂着望向他的眉眼中皆是平静,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并没有因为他方才的辱骂而有丝毫变化:“不过请镇定一些,我们不是学生,没有所谓的期末成绩;我们是老师,只要考核过了就能通关。我想这应该就是你和吴小姐即使在‘老师’那得到了‘死’的期末成绩,如今也还好好活着的缘故。”
“是、是这样吗?”何威说话有些磕巴,“那刚刚抱歉了……”
“没事。”谢印雪说完便转过身,面向大家道,“既然课堂流程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只要前往其他教室进行游戏就行,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下诸位有没有谁,以前曾经玩过笔仙这个游戏。”
变成学生的参与者们你瞅我我瞅你,然后齐齐摇了摇头。
“我们又不是恐怖发烧友。”云美臻搓着自己的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心惊胆战道,“这种邪门游戏一般人哪会玩啊?”
谢印雪听着这话不由再次想起上个副本中的李露茗一行人——她们要是也有云美臻这样的觉悟,估计是不会进入到“锁长生”之中的,只能说招鬼游戏害人啊。
“我玩过!”学生参与者中唯独柳不花兴冲冲的举起了手,开心道,“和干爹您一起玩的呀。”
话音才落,步九照脸就拉都老长,明显是在不满对柳不花的话,更令他烦躁的是,谢印雪还对着柳不花笑了:“那不花你来说说要点吧。”
“嗯。”
柳不花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讲台上让自己站的高些后,便开口说:“吴小姐与何先生方才会得到‘死’这个答案,想必大家都能看出是问了不该问的答案吧?”
纪珊珊给他捧场,应道:“对的。”
柳不花继续说:“教案上虽然要我们问期末成绩,却没说一定要问到确切的答案,我们只要问一个只能让‘老师’回答是或否的问题,就不会得到‘死’的答案了。”
裴清嵘脑子转的很快,立马就想通了其中关窍:“比如问:我们的期末成绩好还是不好吗?”
“没错。”柳不花点点头,“再然后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松手,只有注意这两点,其他部分也没什么难的。”
“的确是这样。”孙灵犀也说,“不松手,不多问其他问题,得到答案后就立马送走‘老师’,那我们就不会出事。”
江茉仍有些害怕,神情战战惶惶的问:“就这么简单吗?”
她觉得每天的课程应该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增大难度才是,怎么感觉这【写】课听上去比昨天的【读】课还要容易呢?昨天还有恐怖幻觉,今天什么都没有吗?
“不简单了。”张彩霞说,“就问问题那个技巧,如果没有谢印雪、柳不花的提醒,我们未必能第一时间就弄清楚,中间少不了要走弯路,严重的话,保不齐还得牺牲几个同学。”
云美臻对此也持担忧的态度:“是啊,而且现在我们还没正式上课,到底简不简单,还得我们自己去做了才知道。”
江茉闻言眼眶蓦然又是一红,她含着泪扫过教室里几个老师的面容——何威和吴月寒刚刚差点被吓疯,他们绝不会帮她完成作业,给钱都可能不会,更何况她还没钱。
于是江茉就想去求助陈云,谁料她还没开口,陈云就主动对纪珊珊说:“今天这一关我感觉不算太难,我说话算话,今天我就帮你完成作业吧。”
“真的吗?”纪珊珊闻言双眸倏地亮起,跑到她腿边激动万分道,“陈云太谢谢你了!你真的是个好人啊!”
云美臻也赶紧凑到她跟前,眼疾手快抢在江茉说话前道:“那陈云我想和你一组完成作业。”
陈云也答应了:“好。”
至此,江茉就没别的人可以求助了。
谢印雪她暂时不会考虑,因为他是摆渡者npc,找他帮忙最后也是要死的,今天这一关没有恐怖幻觉的话她自己或许也能撑过去,于是江茉就搂住一旁孙灵犀的胳膊,小声求她:“灵犀,那我们两个一组吧。”
说实话,孙灵犀是不想和江茉一组的,但是除了江茉,她也没别的人选了。
男生那边刘翌比江茉还不如,魏笑肯定和裴清嵘一组,步九照和柳不花那两个整天待在谢印雪脚边的人也不可能拆组,女生这边还剩下的张彩霞和金曦更不用多说,绝对是一起行动,所以不管江茉怎么没用,她也只得同意。
因此孙灵犀叮嘱江茉道:“那你得听我话,期间千万别松手,不该问的问题也别问。”
江茉点头如捣蒜,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讲:“好。”
而后续的分组情况也和孙灵犀预想的差不多——张彩霞和金曦一组,裴清嵘和魏笑一组。
刘翌看着裴清嵘走到魏笑身边时一瞬间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裴清嵘不想和他一组。
“清嵘……”刘翌捏着自己的手肉,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不和我一组吗?”
裴清嵘叹了口气,无奈地和他道歉:“刘翌……抱歉了。”
刘翌看看大家都两两站在一起,仅有自己形单影只,忽然想起一个词:孤立。
在现实的学校和班级中,有些学生就是会被同学们孤立,原因可能是因为肥胖、不怎么好看、不爱干净或者是学习差;而如今在这个虚假的副本学校之中,刘翌也被孤立了,大概是因为他胆小。
这让刘翌不禁想到:昨天雷成磊死了,所以原本为十二人刚好可以两两凑对的学生,今天注定要被单出一个,如果雷成磊不死,或者昨天再多死一个人,他都不会被单出来……
“我昨天就没有完成作业,今天再不做作业,我就没机会通关了……”‘
刘翌双目含泪,声音开始和他的身体一起颤抖,先是去求裴清嵘:“清嵘……你和我一组,你救救我好不好?”
再又去求魏笑:“魏笑,还有三天副本才结束呢,你也可以不做一天作业的,你们帮帮我吧?求你们了……”
可面对刘翌这样的哀求,他们两个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在他们看来,刘翌这样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活到通关,那个可以不做一天作业的珍贵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刘翌而放弃呢?
柳不花看着刘翌却有些不忍心,询问陈云:“教案上有说如果学生人数不够组成小组,要怎么办吗?”
作者有话说:
npc:我和柳不花必不可能是一组,我只可能和我老婆一组。
柳不花:我和步九照必不可能是一组,我只可能和我干爹一组。
谢佬:我就不和你们一组。
npc&柳不花:?
“有说。”
陈云闻言立刻翻开红皮教案再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然后缓缓抬头,告诉众人:“上面说……如果人数不够组成一个小组,那么将会由课堂演示里的老师补上。”
“课堂演示里的老师?”江茉问道,“是指吴月寒跟何威吗?”
裴清嵘却皱眉说:“可是在课堂演示中,他们俩人代表身份的应该是学生吧?”
“那真正的老师……”纪珊珊听着,忽然想到了一种骇人的可能,“……是指我们在桌底下看到的,那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吗?”
原本就安静阴森的404教室,在纪珊珊说完这句话后变得越发死寂,如同夜色下寒冷的墓碑,刘翌的表情也越发绝望,因为他知道——纪珊珊的推测是对的。
如今已经算是副本的第四天了,可他们十八个人里仅死了一个雷成磊,谁见过逃生副本有这么低的死亡率?锁长生一定还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今天这堂【写】课就是最好的证据。
两个参与者一起上课都有可能会出事,更何况与被孤立学生搭档是的另一个鬼。
吴月寒跟何威刚才进行课堂演示时遭遇的凶险众人也看在眼中,故而大家都明白:这堂【写】课分明是要那个被孤立的同学去死啊。
所以他的生命,今天就要停滞在这里了吗?
刘翌呆愣愣地望着大家,目光依次扫过众人的面庞——他们向他投来充斥着怜悯、惋惜、悲哀的视线,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救他。
救救我啊……
刘翌满脸惶然,在心里无声的呐喊,谁来救救他?他以后一定会努力勇敢起来的……
“身穿红物的游魂往往为厉鬼,极为凶戾。”柳不花长声叹道,“你若是和她成组上课,肯定会死。”
刘翌顺着话音看向柳不花,见他眉头轻皱,大义凛然道:“不如你和步九照组队,让我去会会她吧。”
谢印雪:“……”
他这干儿子柳不花已经是鬼迷心窍了。
“……真、真的吗?那谢谢你了。”刘翌听到柳不花这么说却像是得到了什么救赎一般,也不管步九照的的冷脸就往他旁边站,生怕柳不花反悔。
谁知柳不花没反悔,反倒是步九照却面无表情的说:“我不要和他一组,他很胆小,万一上课过程出了什么意外,我就得与他一起陪葬了。”
“啊,那怎么办呀?”柳不花挠挠头,看向刘翌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忧愁。
平心而论,他是想救刘翌的。
但步九照说的没错,刘翌和那女鬼老师两个人都是不可控的危险因素,究竟谁更容易“爆炸”难以确定,毕竟俗话有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如果步九照和他组队本来能活,却因为他的劝说改和刘翌组队,结果死了怎么办?
柳不花想救人,也只能建立在他自己能救的基础上,不能将别人拖下水,刘翌今天会碰到这样的情况怨不了谁,全因他能力不足而已,弱肉强食本就是逃生副本中的生存法则。
是生是死,终究都只能靠自己。
于是柳不花终究也只能再问问步九照的意思:“那你愿意和那个女老师组队吗?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还是我们两个组队吧。”
随后他转身面向刘翌,鞠躬道:“刘翌,先和你说句抱歉了。”
刘翌盯着自己身前低头道歉的柳不花,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成拳。
而垂眸望着他们几人的谢印雪看见这一幕,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下,刚要开口,就听到孙灵犀对刘翌说:“你可以去找摆渡者npc帮忙啊。”
刘翌的拳头倏地松开,弱声说:“可我不知道摆渡者npc是谁。”
孙灵犀深吸一口气,面露犹豫:“我知道……但是陈云说过和摆渡者npc做交易也会死,所以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做这样的选择。”
谢印雪闻言不由挑眉:不愿意看到你就别说啊,刘翌都还没主动问,你就先跳出来了。
“摆渡者npc只能是最后的选择。”陈云也皱起眉,劝阻道,“刘翌,就算今天还不做作业也未必就一定死,老师们手里还有一枚额外小红花呢。”
“没有老师会给我小红花的。”刘翌却自嘲道,“今天拿不到小红花,我就必死无疑了。”
孙灵犀叹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摆渡者npc是……”
可是孙灵犀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我和你一组。”
大家一起寻声望去,却见这道声音主人竟是刚刚说过他不想和刘翌组队的步九照。
柳不花愣了愣,问他:“你怎么又愿意了?”
“没什么原因。”步九照迈步走到刘翌面前,唇角轻轻勾起道,“就是我忽然觉得,刘翌很好而已。”
柳不花又与他确认了一遍:“真的吗?”
但步九照还是坚持:“对。”
“那我就和那个女老师……”
柳不花虽然依旧很怀疑步九照这句话的真实性,不过步九照既然都这般说了,他也只能尊重步九照的决定。
只是他愿意去会会危险的“女老师”,谢印雪却不让他去,直接否决道:“你不能和那个女老师一组。”
这句话尾音才落,立马抬头看向谢印雪的人还不是柳不花,而是刘翌。
谢印雪则像是没有察觉到刘翌的视线一般,目不斜视,没有看他一眼,继续道:“我觉着,她可能是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柳不花皱眉,满面惆怅道,“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谢印雪:“……”
他上回带柳不花去医院开的药真的吃对了吗?为什么他感觉柳不花病得更严重了?
“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吧。”谢印雪屈指敲了敲柳不花的脑壳,“今天的作业,我代你完成。”
柳不花怔住,话音开始掺上犹豫:“可是她很危险吧,您……”
谢印雪睨他一眼:“你都不怕,我会怕吗?”
“倒也是。”柳不花闻言彻底放下心,但他还是向谢印雪说道,“那干爹您小心些。”
谢印雪轻轻颔首算作应答。
到这,学生们的分组情况便已全部确定,陈云和谢印雪走在前头带领众参与者前往其他教室,预备开始上【写】课。
他们也没选太远的教室,只下四楼选了“302”教室,因为大多数参与者们都觉得带“4”这个数字的教室不太吉利,最好别去。
谢印雪虽觉着应当没什么区别,却也没出声反驳。
而众人小心缓慢的踏进空无一人的302教室,在确定这里没明显的危险后,便从教室侧边的学习工具架上翻出几张白纸和红笔,站在书桌旁商议:“哪个小组先来?”
偏偏围绕在众参与者身旁的,又是熟悉的沉默——纵然已经有吴月寒跟何威示范过上课流程了,但涉及生死攸关的事,人们总是难以果断。
步九照懒得和这些人耗磨时间,首个站出来说:“我们先吧。”
张彩霞立马将白纸和红笔递给他:“那就你们先吧。”
步九照接过纸笔后却又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指挥道:“再多给我几张白纸。”
“你礼貌吗?”张彩霞叉腰瞪眼,“还使唤起我来了?”
谢印雪见状就去帮步九照拿纸了,但没等步九照目露惊喜,谢印雪便用教育儿子的宽容语气,柔声说:“以后找人帮忙要说‘请’字,不能这样没有礼貌。”
闻言步九照脸色阴阴晴晴斗转数遍,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低应了句“嗯”。
待拿过谢印雪递给他的白纸后,他便将其揉成一个大纸团,置于掌心伸到刘翌面前:“这个纸团你可以用来塞住嘴巴,避免期间问出不该问的问题。”
刘翌没有出声,沉默着接过了纸团。
上【写】课的流程和玩笔仙差不多,请仙和送仙的话虽然都需要两人一起念,但是问题可以只一个人来说,所以江茉看到后还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和孙灵犀讲:“我等会也搞个纸团吧,还能防止我大声乱叫召来教导主任。”
“嗯。”孙灵犀也认为此计可行,点头说好。
几秒后,完成了准备工作的步九照与刘翌,便开始进行【写】课。
“老师老师,你在吗?老师老师请快来,我请老师来,来了画个圈……”
两人一起念着这句由请笔仙改编的话语,三遍之后,红笔就像先前吴月寒与何威那样,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看到这一幕,刘翌乖乖用纸团塞住了自己的嘴巴。
询问成绩的问题就由步九照来说:“老师老师,你能告诉我,我们的期末成绩好还是不不好吗?好的话,就请你画个圈。”
步九照问问题更心机,他都没说要是期末成绩不好“老师”要怎么回答他。
而在他问完之后,红笔便依声而动,却在纸上画了两个圈。
“……怎么会画了两个圈?”
金曦皱着眉喃喃,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但步九照可不管“老师”给的答案是什么,他只是过个流程问一下而已,得到什么答案并不重要。
于是步九照朝刘翌颔首,示意他可以取出纸团和自己一起将“老师”送走了。
他们俩的【写】课进行到这本来无什么风波与意外生出,结果大家都没料到,刘翌取下纸团后没有和步九照一起念送走老师的话,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老师老师,你能告诉我,后面几天还有小组课吗?”
作者有话说:
谢佬:要说“请”字。
npc:好,请给我康康你白不白。
谢佬:?
刘翌突然来这么一出,看傻了所有参与者。
心直口快的张彩霞瞪大了眼睛,震惊的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翌喘着粗气,神色紧张,像是每一个说谎或是干坏事被抓到的人一样,目光躲闪的扫了一圈大家的面容,最后望向步九照——
黑发黑眸的小孩纵然面对他这样的反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底的冷寂如同万年凝冰、风雪肆虐的寒洲,没有任何温度,只平静地站在他面前。
莫名的,刘翌不敢再与他对视,垂头看向桌面上平铺着的纸张。
他和步九照交握的红笔笔尖停滞在圆圈的起点,没有移动过分毫,刘翌不甘心,开口进行最后的挣扎:“……假、假设有的话,您就画两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