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到这的所有内容,和他们迄今为止的经历几乎完全相同!
陈云摇头回答姚小果的疑问:“不是在画我们,它是在告诉我们,我们要做些什么。”
这个副本的引导者npc究竟是谁不太好猜,可目前能够确定的是:这些壁画的作用,等同于引导者npc。
正如谢印雪说的那样,壁画在后面告诉了他们登上圣殿顶部的方式:他们需要走到圣殿中央的大方池畔,用池畔固定的拉绳抓钩装置,从池子里打捞出大石块,再用錾子和锤子把大石块切割凿修成等高等宽的长方体石块,每个人敲七块,等到第二天清晨,那些人身兽首人就会全部来到地下神殿,帮助他们把石块堆成新的石梯。
詹蒙看完后提出了一个很有思考意义的问题:“要是我们有人没完成凿出七个长方体石块的任务呢?”
萧斯宇说:“壁画上没有讲,但我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下场,劝你不要尝试。”
“我肯定不会尝试啊,我就是问问。”詹蒙搔搔脑袋,决定开始按照壁画上的指示做事,结果抬腿走向圣殿中央的大方池畔后,朝下一望,整个人登时愣住,“这些石块怎么是浮着的?”
众所周知,石头一般不能能水里浮起来。
所以当大家听到詹蒙惊呼时跟随他走过去,在方池子里看见那几块沉沉浮浮的圆球状石头时,神色就带上了几分惊诧。
李婵衣蹙着柔美的月棱眉问:“这些石头是江沫石?”
江沫石又称浮石,顾名思义,它是一种能在水中漂浮起来的石头,由火山喷发后岩浆冷凝后形成,其内多气孔,质地软、脆、轻,投入水中,浮而不沉,故得名“浮石”。①
“不是江沫石。”茜茜摇头说,“它上面没孔,看上去是实心的,能被加工成长方体石块,也不可能是空心的。”
何况这些石头并不是飘浮在水面上的,它完全浸没在水里,只是没有沉底,或者说……是无底可沉。
因为众人看不到这个水池的底在哪。
它就像一个海里蓝洞,黑得令人心生恐惧,仿佛一落进去,就能垂直堕入地狱深渊。
而那些淡黄色的石头则沉浮在水中,离岸边近的,颜色会浅些;离岸边远的,颜色又会稍暗点。
詹蒙最喜欢这种花力气不用太动脑子的事了,所以他率先走到一个拉绳抓钩装置前站定说:“隔着水看能看出什么名堂?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石头拉一块上来研究下不就行了?”
然而摆弄了会儿抓钩装置,弄清楚它怎么使用后,詹蒙忽地停住动作,表情复杂的对众人说:“这个装置,这些圆形石块,让我想起一个古老又经典的小游戏,你们应该也都玩过。”
詹蒙不提还不觉得,一提蓄着胡茬,年纪三十岁左右,接触过古早网络小游戏的屠文就瞬间发现既视感的确太强了,他报出游戏名:“《黄金矿工》?”
“是的。”詹蒙给他们演示起拉绳抓钩装置药如何操作,“你们看啊,这个抓钩装置是可以调整抓钩发射方向的,并且调整好反向后,你还得拨开这个弹匙,抓钩才会朝你选择的方向发射出去,这不就跟《黄金矿工》那游戏里挖金矿的方式一模一样吗?”
其他人闻言也旋即走到其他拉绳抓钩装置面前,自己上手熟悉试验了一番过后,愕然道:“还真是这样。”
“原来我们不是来当大贵族的,而是来当挖矿工人的。”吕朔失落道,“我们是石材矿工。”
姚小果拨了拨耳侧的圆圈耳环和腰间的长腰链等影响身体灵活性的首饰说:“可哪个挖坑工人能穿得像我们这样奢华啊?跟穿着晚礼服去锄地似的,一点都不搭。”
实打实的黄金本来就沉,上面还要镶嵌紫晶、青金石、红玉髓、碧玉……等各种分量十足的宝石,这些玩意做成的首饰穿戴在身上,不仅会增加重量,还会妨碍他们的行动,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这个副本如果单纯的要他们挖矿,那就根本没必要发这些首饰给他们啊。
陈云若有所思低语道:“所以这些首饰肯定还有别的作用。”
“先不讨论这些了,赶紧拉石头凿石块吧,拉起后一边凿一边聊都行。”辛月春说着已经握住拉绳抓钩装置的手把了,“要凿七个呢,不知道得凿到什么时候去。”
詹蒙也烦恼道:“对,这些石头老沉了,重的要命。”
在场所有参与者中,力气看起来最大的人就是詹蒙,如果连他都觉得石头沉,拉起来颇为吃力,那“挖石材”这一行径对其他人来讲更不会轻松到哪去,尤其是体力原本便逊色于男性的女参与者们。
因此等众人开始“干活”后,谁都没精力再去聊天了——毕竟这一块圆形石头,至少有五个成年人那么重!
若不是石头形状是圆的,能够滚动,他们甚至没办法把它们弄上岸!
地下神庙里的空气还又闷又热,屠文才光是把石头从水里拉出,尚未用錾子和锤子进行切割凿修,自己就已经像是又洗了个澡般满身大汗,咬着牙直喘气:“我记得世界举重世界纪录最高是二百六十多公斤吧?这坨几把石头不比世界纪录重我他妈就把它生吞下去!”
依照壁画给出的长方体长、宽、高数值计算,他们最后把这块圆石头凿成的长方体石块重量,每块估计在三百公斤左右。
修凿过后还有三百公斤重的长方体石块!
难怪壁画上显示修石梯要那些人身兽首人来帮忙,否则他们这群没有其他工具的普通人要怎么把这些三百公斤重的石头垒堆起来啊?!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吕朔凿好一块石头人就累傻了,瘫靠着拉绳抓钩装置问两位好友,“古埃及人都是怎么修金字塔的啊?”
萧斯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大概就像我们这样吧。”
这话着实扎心。
待凿到第三块石头时,姚小果觉得自己呼吸间喉咙都渗着一股子血腥味:“我已经凿不动了,真的,再多凿下去我能立马断气。”
长发飘飘瞧着就柔弱柳扶风的李婵衣更是连手都举不起来了,气息奄奄接了句:“……我也是。”
陈云埋头苦干闲隙安慰她们道:“副本不可能给我们发布无法完成的任务,大家再坚持坚持吧,肯定能凿完的。”
“会不会还有别的方式能凿完这七块石头?”辛月春扔了锤子和錾子,盘膝休息,手撑着额头思索,“只是我们目前没有发现?”
姚小果说:“可壁画上的内容显示我们就是要自己动手凿。”
明生头也不抬地回她:“别的方式其实一直有啊——去找摆渡者npc。”
辛月春抿了抿唇,无语道:“除了这个。”
明生摊手,一脸无奈:“那没了。”
但是辛月春皱眉沉思片刻后,又开口问:“嗳,我有点好奇,你们觉得这一关可以找摆渡者npc做交易吗?”
吕朔抬头看她,好心告诫辛月春道:“你真要找摆渡者npc啊?找他是下下策,找错了会死得很惨的。”
“不不不,我只是在想,如果谢谢印雪之前所言非虚,那我们在这一关结束后面临的结局便有三种——”
辛月春伸出三根手指:“一,死亡。”
“二,通关,彻底与锁长生解绑。”
“三,进入下一阶段获得‘长生’。”
“找对了摆渡者npc肯定不会进入一结局,那我们是会进入二结局,还是三结局?”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连卞宇宸都停下了凿石的工作,转头盯着辛月春。
“我觉得会进入结局二。”辛月春大大方方随便他们看,还扬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找摆渡者npc做过交易的人有几个能得善终啊?咱们这些人里应该没人和摆渡者npc做过交易吧?我反正是没有。”
茜茜沉吟:“我也没有,但会进入哪个结局这还真不好说。”
詹蒙说:“太烧脑了,我不知道,我也没和摆渡者npc做过交易,我见过的和摆渡者npc做过交易的参与者都死了。”
“你觉得彻底与锁长生解绑回归现实世界是不得善终吗?”陈云切入点却与其他人有些不同,她说,“我倒是感觉获得‘长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结局。”
陈云一下子把话题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是的,与摆渡者npc做交易换取一时生机之举,等于挖肉补疮,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又会增加下一次副本的难度,以至于最终下场往往不如在一开始就死去。
那么,结局二和结局三之中,必定是哪个结局烂,参与者们在这一关与摆渡者npc做交易后就会进入哪个结局。
问题是这两个结局,你觉得哪个更烂一些?
许是卞宇宸这次进入副本身边再无“十三”的缘故,他格外寡言,然每次开口,却几乎都与谢印雪有关。这回他出声也是为了询问谢印雪:“谢先生,您的看法呢?”
青年曲着一条腿坐在地上,手臂搭着膝盖,指尖拎着锤子,闻言长睫掀起轻轻瞥了他一眼,张唇说:“我认为,会进入第三个结局。”
卞宇宸长长“啊”了声,又笑着继续追问:“那您是想进入结局二,还是想进入结局三?”
——想进入结局二的人,便是想脱离锁长生,回归现实世界过正常人的生活。
而想进入结局三的人,则是想留下来,获得那仅有一人能够得到的“长生”。
只是这个副本内的十二个参与者中,有多少人想进入结局二,又有多少人想进入结局三呢?
长生终究只能为一人所得,想进入结局三的人,必然互为敌人。
谢印雪听了卞宇宸的问,面容上淡漠的神情褪去,勾唇笑起,眸光慵倦,徐声缓缓道:“你我寻根溯源,当同为一门弟子。既为同门,何来二种心念?自然是你想进入哪一个结局,我亦然。”
卞宇宸连连点头,似是谢印雪的话深得他心般道:“确实,吾道不孤。”
“你们俩不想正面回答就别搁这打太极了,谈点正经事。”屠文才听得想翻白眼,“有谁记着时间吗?我们到这多长时间了?还有多久到第二天早上?”
吕朔告诉他:“我,我计了时,我们来这快七个小时了,现在的时间大概是下午六点钟。”
第251章
众人是在体力充足的情况下进入这座地下圣殿的,然后他们不吃不喝用了整整七个小时,才修凿出三块长方体石块,距离完成任务目标还差四块。
可如今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后面就算再花同等时长,他们也未必能凿好三块石头,何况他们要凿的还不止三块。
姚小果戴着痛苦面具喊救命:“我现在又饿又累又渴,完全没力气再干活了……这个副本都不管饭的吗?”
他们自带的一些备用粮食都放在行李箱里,却全在刚进入副本时被流沙吞了,后面他们的衣物、匕首小刀、高能量糖果和体力补充剂等东西也被人身兽首人没收,因此这个副本如果真的不管饭,那他们就没食物吃了。
于是辛月春又伸出三根手指,对大家说:“还是三种可能:一,这个副本管饭,我们现在回去找那些人身兽首人就有饭吃;二,还是这个副本会管饭,不过我们得把石块凿完才有饭吃;三,这个副本不管饭,我们凿完石块也没饭吃,想要得到食物就得付出一定代价。所以有谁想回去验证一下第一种可能吗?”
“一来一回会浪费很多时间,路上又晒,来回一趟体力和水分的消耗程度不见得比凿好一块石头少,特地回去验证第一种可能性价比不高。”茜茜理智分析道,“最好的选择是凿完石块再回去,这样还能顺便验证一下第三种可能。”
“是这个道理。”屠文才嘴角向下撇了撇,哼笑一声道,“何况我觉得在场各位,也没谁饿到得非吃饭不可的地步吧?”
姚小果举起手,打断屠文才说:“饭可以先不吃,但我现在快渴死了,你们都不渴吗?”
再讲下去都尴尬,毕竟过去的这七个小时里,众参与者无一人起身小便——姚小果感觉这是由于他们体内的水分消耗太多了,故而身体腾不出多余的水分制造尿液。
她用自己快冒烟的喉咙说:“我得喝点水了,再不补充点水分,我感觉我就要脱水了。”
辛月春努努下巴,指着眼前的方池讲:“这里有水,你要实在想喝,可以喝这个水——只要你敢。”
说实话,姚小果不太敢。
这时吕朔却开口道:“我认为这水是可以喝的。”
姚小果略弯腰,双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那您先请?”
吕朔知道她是想看自己喝水会不会出事,便豪放地点点头:“行啊,我喝给你们看。”
说完吕朔就合拢手掌呈碗状,俯身掬起一捧水作势要往嘴里送,毕竟他也口渴——在这种高温、高热、高体力消耗环境下滴水不进七个小时,期间还不断出汗,是个人都会口干舌燥想喝水,这是身体维持生命的本能反应。
萧斯宇吓得一把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我靠!你别这么莽啊!这水能喝吗?”
“可以吧?”吕朔说,“我们刚进副本洗澡那会儿我就喝了一点水,水除了有点咸以外没啥问题。”
“你喝洗澡水?”萧斯宇表情复杂,“洗澡水还是咸的?”
吕朔连忙解释:“水不是我洗咸的!是本来就咸,我又不是盐块,能把那么大一池水洗出咸味!”
李婵衣打了个干呕:“不好意思,别再说你的洗澡水咸不咸了行吗?我有点恶心,也可能是饿到反胃了。”
吕朔也很无奈:“主要是我平时洗澡都会用水漱下口,养成习惯了,所以当时才没反应过来。不过进嘴以后我就马上吐了,没喝多,只尝到了一点点味。”
詹蒙啧声喟叹道:“难怪我洗澡时觉得那水有点剌眼睛,原来是因为它咸。”
“总之我喝了那水,并且人没事,同理我觉得这个方池里的水应该能喝。”吕朔让萧斯宇放开他,“这次我也不喝多,先浅尝一口好吧?”
“行,你试试。”陈云也赞成吕朔喝水,她说,“这池水不至于有毒,它如果不能喝,应该会是别的理由,比如它像海水一样盐分太高,喝了反而会加速身体脱水,所以才不能喝。”
“那我喝了。”
刚刚那捧水在萧斯宇的扰乱下全洒了,吕朔只能重新掬起一捧,结果新的这捧水在接触到他嘴唇的刹那,居然变成了一捧黄色的细沙,从吕朔指缝间散流下,落到地面上。
吕朔呆若木鸡,瞠目道:“……什么情况?”
众人亦被这一幕惊在原地。
“这是沙子不是水?我们集体眼花了?!”詹蒙弯腰也掬起了一捧水,随后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说,“不对啊,这就是水,我都看到我的影子了。”
辛月春说:“那你喝喝看能不能喝。”
答案是:不能。
水池里的水看上去是水,摸起来像水,可以掬起,可以洒一些到身上降温,就是不能喝。一旦触碰到人的嘴唇,它就会变成细沙,直接倒嘴里也不行,进嘴它也会变成沙子——或者说,是盐粒。
它看着像黄沙,实际上是会融化的盐粒。
“呸呸呸——!”
詹蒙吐着嘴里的碎盐粒,后悔不迭:“还好我只是滴了几滴进嘴,这他妈根本不是沙,是盐啊!齁死我了!”
“我似乎明白这些石头为什么会浮在水中了……”陈云深吸一口气说,“因为这些‘水’不是水,它们是沙。而石块被掩埋在沙砾里,是不会像落在水里那样沉底的。”
埋在地里的沙子和暴露在最表层的沙砾不一样,它没那么热,甚至会比较阴凉,故把它们放到身上也能起到一定的降温作用,这就是方池里的“水”落在身上还能保持水的形态的原因。
但无论它再怎么像水,它都不是水,所以不能用来喝。
姚小果攥着脖颈上的金项链说:“朋友们……我有点心慌。”
“不要说你为什么心慌,我不想心态出问题。”屠文才肃着脸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姚小果闭嘴,“赶快埋头凿石块吧,早点把活儿干完离开这里,就能去找那些人身兽首人要饭吃了。”
然而人在惊惶意乱的情况下很难静下心来,姚小果勉强撑着又凿出两块长方体石头后,身体和精神都快绷到断裂的极限了,她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满脸疑惑望着方池对面不远处的青年问:“是我已经神志不清了吗?谢印雪你、你……怎么都不出汗的?”
“你意识很清醒。”卞宇宸没有抬头,嘴角噙着一抹笑说,“谢先生他从头至尾就没出过汗。”
没错,跟其他宛如从水里捞出来的般的参与者相比,谢印雪额角颈间无汗,头发丝也没湿,浑身干净清爽得简直不正常。
听着这两人议论自己,谢印雪放下锤子,抬眸轻声给出个说服力不足的理由:“我体寒。”
李婵衣也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谁让谢印雪不止不出汗,他连呼吸都没变急促过一瞬:“医生也说过我体寒,可我会出汗,你这一滴汗都不出……未免也太寒了吧?”
寒得都不像活人了。
“天生如此,我也没办法。”
青年嗓音温和,声质清冽,在这格外炎热的处境中,听着竟使人有种浸于冰水般的沁凉感,意外能抚平人心中焦躁——前提是得忽略他近似敷衍的回答。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谢印雪。
虽然他可以通过调整呼吸频率佯作乏累和往脸上头上洒水伪装出汗,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不知饥饿,不会感到疲倦,更不会出现排汗这种生理现象。
而这个副本的哪里不热?地下圣殿尚且有水能给谢印雪假装汗水,那出了地下圣殿以后呢?他上哪再去找水继续掩藏身体的异样?
所以倒不如坦荡一些,反正这些人猜不到真相,他们最多会误会自己是摆渡者npc。
毕竟能走到第九关的参与者心理素质远超常人,绝不会轻易崩溃,大概率上也不会突然精神崩溃做出类似拉人同归于尽的事,因此不会轻易对他动手。
退一万步说,即使真意外发生,谢印雪也有把握劝服茜茜、詹蒙、陈云、吕朔和萧斯宇这五个人站在自己这边,他不是单打独斗,故剩下那六个人即使合作,和他们这边也只会成旗鼓相当之势。
再者,谢印雪认为,他们几人很难合作到一块。
为了防止他们六个有机会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谢印雪怡颜悦色,柔声鼓励姚小果:“不用担心,时间还有,我们一定可以能完成任务的。”
“唉……我知道,我就是太累了。”姚小果被他安慰后长吁一口气,“算了算了……接着干吧,就差两块了。”
古人有云:熟能生巧。
其实连续不断凿了这么久的石头,他们修整石头的速度和技艺,较之最初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与改善,现在唯一阻碍他们的强大敌人,就是库存告急的体力以及逐渐占据整个身躯由过度劳累带来的肌肉酸痛感。
姚小果休息了片刻,缓过了劲便又投身于凿石头的工程之中。
“对了,谢先生,我想请教一下——”
谢印雪也正准备继续,卞宇宸却在他举起石锤的那一刻起问:“你认为我们把七个长方体石块都凿出来后,会有饭吃吗?”
不等谢印雪答话,明生的声音就先一步响起,他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眯起眼睛指着正东边的墙壁问:“大伙儿,我的视力不太好,你们帮忙看看,墙上的壁画是不是变了呀?”
壁画还能变?
众人听见他这么说,立马齐齐偏头朝墙壁望去,结果画还是那些画,一点都没变过。
詹蒙很纳闷:“没变啊,你眼花看错了吧?”
“不,我很确定,它就是变了……”明生连石头都不凿了,站起来踉跄着走向墙壁,似是想看清楚壁画改变后的内容,“它好像变成了几排字……”
他说话间不断睁眼闭眼,试完用左眼单独看,又去试右眼,最后得出结论:“但为什么我只有我的右眼能看见?”
茜茜观察了明生一阵子后说:“因为你右眼的眼妆花了?”
在这方面,大部分女生总是比男人要敏感些,尤其茜茜差不多天天画哥特式大浓妆,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明生脸上妆容的改变——他的右眼眼影和眼线,已经被蹭花了。
想来应该是他在擦汗时一不留神误弄掉的。
从这一角度来讲,詹蒙那句“你眼花了”倒也不算说错。
辛月春疑惑:“所以眼妆花了就能看到壁画改变后的内容吗?”
“上面写了什么。”吕朔饿昏了头,第一反应是问,“写了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吃上饭吗?”
明生没有给他们回复,此刻他整个人都扑到了墙壁前,像是黏在墙上似的,可看了半晌,他却摇头道:“不行,仅靠一只眼睛看不全字,也看不懂。”
姚小果也没心思凿石头了,下意识把上半身往前倾着追问明生:“怎么个看不全法?”
明生回她:“只能看到字的一半,下半部分那种,上半部分看不清。”
“中文很神奇的,有时候字不全也能读懂大致意思。”李婵衣说,“你连蒙带猜能也稍微能看懂几个字吧?”
明生转过身,无奈地摊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上面的字不是中文?”
詹蒙挠头:“啊?不是中文那你就算全部能看清也看不懂啊。”
“不。”明生的声音无比坚决,“我有种莫名的预感,只要把两只眼睛的眼妆都擦掉,那就肯定能看懂墙上的字。”
屠文才试探性地开口:“那你……”
明生仿佛未卜先知清楚屠文才接下来要说什么,就以一句“我不可能在现在就擦,要擦也得等到凿完全部石头”堵了屠文才的嘴,随后回到原位继续凿石头。
屠文才见状,悻悻闭嘴。
詹蒙不明白其中道理,就问在场参与者中他比较熟悉的两个人——谢印雪和茜茜说:“现在擦和等会擦有区别吗?”
谢印雪不吝告知,轻抿嘴角解释说:“古埃及人认为,化了妆的眼睛象征着荷鲁斯之眼,有保护作用;若是不化,则很容易受邪恶的侵害。”
如同在验证青年所言之语那样,谢印雪才把最后一个字讲完,众人就瞧见,明生收回来的拉绳抓钩装置空钩了——他没能瞄准水池里的石头,抓了一团空气上来。
要知道这些石头体积很大,拉绳抓钩装置的抓力也不像抓娃娃机那样软绵绵不靠谱,如果不是故意的,空钩难度其实要比不空钩大。
因此看到这一情形后,位置紧临明生的萧斯宇便问他:“你看到别的东西了?”
“是的。”明生调整好脸上表情点点头,以过来人的身份向众人诚恳建议,“你们擦汗时要小心点了,别把眼睛周围的眼妆蹭花,否则会看到些‘脏东西’。”
“脏东西”能代指什么东西,大家心里都有数。
于是后面众人擦汗擦得更勤快了,他们会尽量在汗水滑过眉毛前就把它抹掉,避免汗珠流入眼睛,亦或打湿洗去眼妆。
大概在凌晨五点钟时,众参与者们终于把凿出七块长方体石头的任务完成了。
“还好这是第九关。”辛月春毫无形象地趴在一堆乱石碎块上,“我从第二次进副本起就有注重锻炼身体,提高身体素质强化体能,不然真做不到在干完这种活后还能活着。”
“谁不是呢?抓紧时间看看擦掉眼妆后壁画上到底写了什么,然后回去找那些人身兽首人要饭吃吧。”
姚小果说着一抬手,用手背蹭掉了眼周的眼影和眼线——她没敢擦完两只眼睛的眼妆,打算先擦一只看看情况。
其他人的做法也和她相同。
毕竟有明生这个例子摆在面前:只蹭花一只眼的眼妆,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两只全擦可就说不准了。
而陈云、吕朔和萧斯宇三人通过没有眼妆的那只眼睛,看清墙上取代壁画的字后,便如出一口惊诧道:“这是古埃及文啊。”
并且还是只显示一半的古埃及文。
古埃及文字是一种象形文字,看上去就像图画,无论是学习还是翻译难度都极高,难怪明生说他看不懂,这就算显现全了,理论上他们也没人能看得懂吧?又不是专业学古埃及语言的。
可说来也怪,众人望着墙上的这几排古埃及文字,心中竟都有种诡异无端的观念:他们只要把两只眼睛上的眼妆都擦掉,就必定能读懂墙上的文字。
萧斯宇皱起眉,看向两个好友:“擦不擦?”
吕朔说:“我擦?!”
萧斯宇问他:“你是在骂脏话还是在回答我?”
“既是在回答你,也是在骂脏话。”吕朔烦躁地摆摆手,“我擦吧,你们俩都别擦了,擦完我告诉你们我看到了什么,这样安全一些,出了事也不会三个人都折里头。”
吕朔不会背叛萧斯宇和陈云,必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绝不会隐瞒或扯谎。
陈云和萧斯宇很信任他,都是老搭档也无需讲客套话:“行,你擦吧。”
下一刻,吕朔就快速把另一只眼睛上的眼影和眼线给抹干净了,然后他再看向墙壁,那些原先仅能看清一半的古埃及文字,如今全部都能看清了。
这些复杂的象形文字对于吕朔而言十分陌生,偏偏他就是能够看懂,他的双眼就如同一个翻译处理器,能自动把不认识的文字转译为他能理解的字句。
“居然真的能看懂……”
浅浅感慨一声后,吕朔就把墙上的文字转述念给陈云和萧斯宇。
不过他讲话期间也没特地压低声音,有意让大家共享墙上的线索。
谁知说完后,众人却一脸讶异错愕地望着他,神色和态度都很奇怪,不等吕朔开口问询他们,萧斯宇就先出声反问他道:“哥,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