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恋爱一定要谈吗—— by松子茶
松子茶  发于:202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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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青干脆利落地把剩下的零食交给了其中一位同学,客气又不容反驳地说道,“不了,我俩还有事,你们玩得开心。姜游我就带走了。”
说完,连半秒都不带耽搁的,抓着姜游就走。
反而是姜游不太好意思,还回过头抱歉地笑笑,说下次再见。
一直到两人背影消失,才有人情不自禁吐槽。
“啊……陈柏青怎么会养的出这种弟弟啊,看着简直不像一个品种。看他这护犊子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弟弟才上幼儿园呢。”
师姐咬着姜游给的果冻,倒是很能理解陈柏青。
她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弟弟妹妹,那也是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给别人看见的,多清纯的一只小白兔,给谁看都不安全。
而在休息室内——
马上要出去吃饭,陈柏青先把白大褂换了下来,姜游坐在旁边看着他,眼睛乌溜乌溜地转着。
姜游把陈柏青从上看到了下,十分专注。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陈柏青穿白大褂呢。
怎么说呢,放在别人身上,白大褂就只是一件白大褂,可是在陈柏青身上,这就是一件禁欲单品。
尤其是陈柏青低头解扣子的时候,手指修长白皙,四处都是一股消毒水味,不好闻,但是这样的环境,这样一位面如美玉的医生……
姜游忍不住哼哼了一声,眼神都迷迷瞪瞪的,一看就满脑子黄色废料。
陈柏青往旁边瞥了一眼,抬了抬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游多少还要点脸,不好意思说他已经在幻想里把陈柏青扒光了。
“没什么,”他含糊其辞,在心里擦了擦口水,“想吃晚饭了。”

想吃晚饭就去。
陈柏青带着姜游回公寓放好了行李,就去了楼下开着的一家粤菜馆子,本来以姜游的口味,应该更喜欢火锅川菜这些,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今晚少不得有些夜间活动,不适合如此辛辣。
姜游乖乖喝粥,他的头发比寒假里长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去剪。
餐厅里送了小皮筋,本来是给女孩们扎长发的,但是姜游也要了一个,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低头时却还会有几缕碎发垂下来。
陈柏青盯着姜游看了一会儿,抬手把姜游额前的一缕碎发又撩到了脑后。
“你好像瘦了点,”他轻轻皱了皱眉,“最近不好好吃饭吗?”
姜游差点咳嗽了一声。
他笑着看陈柏青,“你们要当医生的眼睛都是x光吗?这都能看出来。”
他确实瘦了点,但以他的体重基数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瘦了两三斤,”他说,“最近练琴练的,每天下课了就去琴房,有时候练着练着就忘了吃饭。”
他一看陈柏青那个脸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别训我,我也没忘几次,也没总吃垃圾食品。”
陈柏青审视地看着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把训*的话说出口,只是给姜游又夹了个虾饺。
他还记得姜游上次跟他说的事情,问道,“你们乐队最近怎么样了,我记得马上就有一场演出?”
姜游嘴里咬着虾饺,腮帮子还鼓鼓的,含糊地唔了一声。
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说话,“对,就下礼拜的事,要去厦城,桔声音乐节,你听过吗?”
陈柏青没听过。
虽然跟姜游在一起这么久,但他还是对乐队知之甚少,他顶多能知道哪个顶级钢琴家最近开了演奏会。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姜游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但又有点小得意,脑后的小揪揪都跟着一晃一晃,“不知道算了,但桔声在这么多音乐节里也属于老牌了,举办过很多届的,当然跟那种顶级舞台没法比,但是能被邀请,也是得有两把刷子的。我们之前一直想参加一次,没想到居然真的实现了!”
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嘴角还粘着一粒芝麻,说完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并不常这样嘚瑟。
但是陈柏青这样温柔地望着他,他就像小孔雀一样迫不及待要开屏,要抖一抖自己一身光华璀璨的羽毛,装出器宇轩昂的样子。
没办法,他只是想要陈柏青一声夸奖罢了。
他就是想要陈柏青夸夸他。
说他也很厉害。
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的小心思,说出来又实在有一点丢人,好像他还没断奶,幼儿园里拿了奖状也要回来显摆一样。
姜游又低下头下去,笑容收敛了一点,借着低头喝粥掩饰,“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被邀请过的乐队还是挺多的,我们也只是其中一支……”
可他话还没说完,陈柏青就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姜游顿住了。
他抬起头。
陈柏青看着他,在这喧闹的,带着烟火气的粤菜馆子里,满身的冷淡和不近人情,都像春天的冰川一样融化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陈柏青说,“你很棒。”
啪嗒一下,姜游的勺子掉进了他的小碗,溅起了一小片米汤。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陈柏青,还有点发愣。
这好像是高中毕业以后,有关乐队的问题上,陈柏青第二次夸他。
但还不止如此。
陈柏青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有点犹豫,像是在试探他的意思,又问了一句。
“你们这个音乐节,我可以去吗?”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姜游偷偷瞄了一眼窗外,嗯,天还是黑漆漆的,并没有下红雨。
他咬了咬嘴唇,一只手托着下巴,像只狡黠的猫,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柏青。
不是他说,就陈柏青这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陈柏青还是适合穿着白大褂,在一尘不染的实验室里做实验。
音乐节那群魔乱舞狂放自由的气氛,跟陈柏青简直是格格不入。
但他还是咧了咧嘴,笑容越来越大。
“当然可以。”
吃完晚饭,陈柏青和姜游又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这个公园里都是附近的居民,父母带着孩子,还有年轻的学生在路边直播唱歌,姜游还驻足听了一会儿,一直到天上开始飘起小雨才回去。
雨虽然不大,但是进门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湿。
屋里没有开灯。
陈柏青的公寓就跟他这个人一眼,一尘不染,规矩清冷,地板光可鉴人,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好,井井有条。
但很快,这屋子的干净整洁就被打破了。
先是一件棒球服被扔在了地上,再是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皱皱巴巴,团成了一团,而后是一件面料厚重的黑色大衣,羊绒面料,扔在沙发上,又慢慢滑了下来。
地上还有几点圆圆的水滴。
有谁光着脚站在门边,慌乱间,在地板上留下了几只凌乱的脚印。
“嘶。”
姜游靠在门上,喉结上下滚动了着,喘着气,轻声骂道,“陈柏青你能不能轻点,属狗的吗你?”
他只穿着牛仔长裤,陈柏青身上却还穿着薄毛衣,把他拥在怀里。
姜游又啧了一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
陈柏青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低下头,轻声说,“现在发现也不晚。”
姜游又抖了一下。
他懒洋洋地抬头看陈柏青。
夜色浓重,窗外又滴滴答答的下着雨,室内的能见度很低,一股水汽也从窗户的缝隙里涌进来。
可他的一眉一眼在陈柏青眼里都格外清晰,微微咬着的带着点肉感的嘴唇,瘦削的下巴,清瘦漂亮的锁骨。
他脸上也沾了一点雨,顺着侧脸一路滑下来。
陈柏青更紧地把姜游抱在怀里。
他的毛衣很柔软,可是比起柔白细腻的皮肤,却还是扎人,姜游闷哼了一声,脖子被扎得有些痒,在他怀里扭了扭。
姜游抬起头与他接吻。
两个人的嘴唇紧贴在一起,他咬住了姜游的舌尖,鼻尖亲昵地蹭在一起,眼眸相对。
他们对接吻这件事已经很熟稔,对彼此的喜好一清二楚,轻易就能把对方带入神魂颠倒的境地。
姜游搂住陈柏青的脖子。
他的手指因为练琴,指腹有些薄茧,一下一下摩挲着陈柏青的后颈。
他在接吻的间隙里,含含糊糊地问着陈柏青,“你还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就是在玄关做的?”
那也是这样一个昏暗幽深的夜晚。
但却是炎热的夏天。
他跟陈柏青都喝了酒,酒精上头,两个本来应该维系着亲密的至交好友身份的人,跌跌撞撞搂在了一起。
他跟陈柏青都是第一次。
当时连接吻都生涩。
可他又大胆的要命,甚至来不及倒在床上,他在玄关就像蛇一样缠了上去。
如今想起来,姜游还觉得耳根发烫。
他那时候多少带了点不要脸,也有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他爱慕陈柏青到快要发狂,却又找不到一个出口,那一次的酒精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借口,让他对陈柏青为所欲为。
在那一次里,他甚至是绝望的,却又不受控制地沉沦。
他想,也许第二天醒来,他与陈柏青就会分道扬镳,辛苦维护了这么久的兄弟的假面,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陈柏青会厌恶他,恶心他,觉得他下贱不堪。
可他又无法停下来。
而现在,时间陡转,还是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
他跟陈柏青拥吻在一起,心脏透过骨骼皮肉相贴,怦怦直跳,两个人都很清醒,不需要酒精的助力,陈柏青也对他迷恋得要命。
姜游不由低低地笑了一声。
陈柏青正忙着,手指停了下,抬起眼,“你笑什么?”
姜游眯了眯眼。
他又攥住陈柏青的手指,抬起来,放到了唇边。
朦胧的夜色里,他像只狡黠的猫儿,眼神像宝石一样温润透亮。
“我想起了我们两个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个公寓,这个玄关,”姜游笑了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陈柏青,懒洋洋的,带着无师自通的性感,“但我那天…….其实没有醉。”
酒精只是助燃剂。
真正让他醉了的,是他一直深藏着的欲望。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发了疯地想与陈柏青靠近,却又装作无知。
陈柏青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姜游。
姜游还洋洋得意的。
他这可是个大秘密,也就是现在确认了陈柏青对他的爱意,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但他又觉得,他这个装醉真是太英明了,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这窗户纸要是没捅破,天知道他和陈柏青还要拖延多久。
可是很快,他就听见陈柏青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
陈柏青低头吻了吻他的耳朵,咬住了他的耳垂。
“巧了,我也是。”
那天朦胧的月色里,在装醉的从来不只有姜游一个人,他酒量这样好,怎么可能是几杯混啤就能放倒的。
姜游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陈柏青是什么意思,顿时瞪圆了眼睛。
“卧槽?”
什么鬼?
陈柏青也没醉啊?
那他们岂不是……
姜游一脸懵逼,世界观都被震了三震。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陈柏青一把拦腰抱起,扛去了床上。
“你给我等等,你刚刚什么意思啊陈柏青,”姜游趴在陈柏青肩上,还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草,你也清醒着啊,那你还让我给你......你诈骗犯吧你……唔唔。”
陈柏青懒得听他发疯,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唇。
姜游一开始还不满地捶了陈柏青几下,到后面却逐渐泄了劲。
细雨敲窗。
屋外正是初春,寒风料峭。
屋内却热度攀升,爱意如烈火,又如汪洋,一浪高过一浪。
姜游最终还是玩上了制服play。
陈柏青家里还有一件干净的,洗过没穿的备用白大褂。
他的肩膀上还带着姜游留下来的咬痕,慢条斯理地低头整理袖子,斯文儒雅,清冷禁欲,性感得要命。
姜游看得口水直咽,一晚上找陈医生打了四针。

第55章 :胸针
半夜三点,姜游躺在床上,明明累得一比,但又还是不想睡,他趴在枕头上,刚刚被陈柏青抱去洗漱过,身上还沾着一股湿漉漉的接骨木花的味道,发尾也潮湿,上半身却莹白如玉,星星点点印着吻痕,一路延伸到腰际。
但再往下就看不见了。
他腰上搭了一条白色的被子,遮住了腰臀,只露出两条清瘦结实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来晃去。
他面前放着张纸,手里拿着一支笔,写写画画的,陈柏青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在写歌词。
“这是你们最近要出的新歌吗?”他问。
姜游咬着笔,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左海洋说我上次写的词还不错,让我试试,”他删掉了最后一句,改了改 “刚刚突然有灵感了,就赶紧写下来了。”
陈柏青瞥了那词几眼,笑了一声。
“淫词艳曲。”他说。
姜游立刻瞪了他一眼,但咬着唇想想,又笑了起来。
还真是。
跟陈柏青被翻红浪后才有的灵感,写出来也不自觉带了一丝暧昧与挑逗。
他记录得也差不多了,具体细节后面再磨,把这张纸放在了床头柜上,头又枕在了陈柏青的腿上。
他攥住陈柏青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生日快乐,哥哥。”
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情事后的绵软,眼睛在日光灯下湿润得像浸过水的黑色宝石。
刚刚十二点的时候,他就坐在陈柏青身上,咬着陈柏青的耳朵祝过生日快乐了,但现在还是想再说一遍。
陈柏青摸了摸他的头,不客气道,“谢谢。我的生日礼物呢?”
姜游笑起来,“怎么还有人自己要礼物的?”
陈柏青一点也不在意。
他平静地看着姜游,十分理直气壮,“不要是傻子,你要是不记得给我理我了,说明你不在意我了。”
更何况,他知道姜游一定不会忘记。
从幼儿园开始,每一年,姜游都不会忘记给他生日礼物。
他甚至还记得,幼儿园大班的时候,他生日那天正好生病了,也没有去上学,在家里休息,而姜游踩着小板凳,爬上窗台,敲了敲他的窗户。
他昏昏沉沉,发烧烧得有气无力,一抬起头,却看见姜游拍着他的窗户,自己还是个小不点,白软软胖乎乎,一笑就露出缺了一角的门牙。
姜游从窗户的缝隙里递进来一个小狗玩具,是吴芮买给他的,他一向珍惜得不得了,却肯拿出来送给自己的好朋友。
从那之后,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有了隐秘的期待。
姜游真是服了陈柏青这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了。
他白了陈柏青一眼,自己又笑起来。
“给你给你。”
他也不穿衣服,随便拿过旁边的灰色毯子在身上披了一下,光着脚去翻他的行李箱。
但是等摸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他抬起眼看着在旁边等他的陈柏青,不知为什么又犹豫了下。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他特别订做的,为此还勤勤恳恳攒了几个月的钱,帮他制作的朋友都快烦死了,孟扬也被他骚扰了个够呛,呸了他一脸。
可他看着坐在床边的陈柏青,爱极生忧,一瞬间又仓皇不定,觉得这份心意会不会太轻了。
陈柏青望着他,明明刚才才跟他厮混过,可往那儿一坐,还像是不染尘埃,天生的端方清冷,像古寺里亭亭净植的松树,不喜不嗔,不骄不躁,只受明月清风的照拂。
姜游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吞吞坐回了床边。
他有点说不出的羞赧,眼睛四下乱转,就是不看陈柏青,捏着那小盒子在手里不肯松,过一会儿又像在丢什么烫手山芋,唰得往陈柏青怀里一扔。
“给你的。”
他咕哝道,“先说好,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不许嫌弃。”
陈柏青从看见那个小盒子起就挑了挑眉。
他把这个盒子在手里颠了颠,又轻轻晃了晃,问,“你不会给我送了个戒指吧?”
他就是随口一问,心里并不这样觉得。
以姜游跟他的进度,想从这小骗子手里套一枚戒指,想来是白日做梦。
但姜游却可疑地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子。
陈柏青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也不拖泥带水,玩什么延长惊喜感,干脆利落地打开了盒子。
那盒子里不是戒指。
而是一枚胸针。
长款的造型,像一柄利剑,剑的顶端装饰着海蓝宝石,而在海蓝宝石旁边,又垂着一根细细的链子,底下缀着一个小小的圆环。
陈柏青仔细看了一会儿,把这个胸针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那枚缀在链子下的圆环随着他的动作,跟着摇摇晃晃。
这枚圆环是白金色。
细细的素圈,只有中间嵌了一颗小小的钻石。
陈柏青盯着那枚圆环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把无名指伸了进去,冰冷的铂金穿过他的手指,停留在了底端。
契合得天衣无缝。
这是一枚戒指,被装饰在了胸针上,藏在海蓝宝石的下面,像一片掩人耳目的心事,沉浸在无尽幽深的海洋里。
姜游也没想到陈柏青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自己送的礼物,却又有点不安,左顾右盼,身体也跟着轻轻摇晃,仿佛屁股底下有钉子。
陈柏青转动着手指,端详了这枚素戒好一会儿,才抬起眼,注视着姜游问道,“这是什么?”
能是什么?
姜游想。
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占有欲,是他不得见光的一点情思。
他低下头,结结巴巴跟陈柏青解释,“我……是想过送你戒指的,但是哪有兄弟戴情侣戒指的,谁看了都要多想,咱们爸妈再迟钝也能发现问题。就算只是在学校戴,对你也不太好。所以我……定做了这个。”
他极轻地看了陈柏青一眼,“你以后肯定有很多正式场合,总要戴个胸针袖扣什么的,以后你去领奖啊,发表演讲什么的,都把我送的这个胸针带上。”
姜游说这话的时候,浓密的睫毛如翩飞的羽翼,又带了一点得意
他很笃定。
陈柏青的未来一定光辉灿烂,会有很多荣耀加身的时刻。
陈柏青望着姜游笑意盈盈的脸,却一时有点出神。
他手里的胸针。
海蓝宝是他的生辰石,象征沉着勇敢聪颖,也是幸福的标志。
他想,这一枚胸针和底下缀着的戒指,最该出现的场合,分明应该是他和姜游的婚礼。
可是姜游却小心翼翼地把戒指藏起来,不敢光明正大地戴在他手上,只能藏在胸针里,化作一个无言的秘密。
姜游从来说不上细心。
唯独跟他有关的事情,小心又谨慎,在他的同学导师面前,一直都笑嘻嘻地说自己是他弟弟。
他的手慢慢攥紧,胸针坚硬的材质硌着他的掌心。
说不出为什么,心情有一点沉闷,分明是高兴的,却又像山雨欲来,而他与姜游被困在一叶孤舟上,逐水而去。
他不说话,姜游本来还得意洋洋,吧啦吧啦说着自己定制时候的细节,但注意到他的脸色,声音却又突然变小了。
他有点困惑看着陈柏青,迷茫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胸针吗?”
那可尴尬了。
姜游已经紧张起来了。
也是,陈柏青除了手表什么也不戴,虽然这枚胸针已经算是低调内敛,但没准陈柏青还是不喜欢这些。
姜游鼓了鼓脸,心里已经开始想如何补救,但陈柏青却慢慢抱了他一下。
“喜欢的。”
陈柏青说。
他看着姜游,姜游半裹在被子里,头发乱糟糟地四处乱翘,明明已经长大了,但是跟当年幼儿园爬上他窗户的小不点似乎没什么区别。
还是一样的真心。
还是一样的温柔。
他说,“我只是想,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给你戴上戒指。”

反正姜游不会。
他裹着被子,又一跳一跳地跑回了行李箱旁边,从里面又翻出了一个东西,摊开在掌心里,递给了陈柏青。
那是一个白金的耳钉,朴素的圆环造型,在灯光下一闪一闪,低调简约。
这个耳钉其实跟陈柏青胸针上的戒指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一倍,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姜游有点尴尬地握了握手。
他小声哼哼,“当时定做胸针,这不多了点边角料么,我就顺便让工作室再做了个耳钉。”
这当然是假话。
他从一开始,定做的就是一对。
陈柏青分明猜到了,却也没拆穿,姜游平时大大咧咧,自由散漫,此时却捡起了难得的羞耻心,白皙的脸上都泛着薄薄一层红。
他从姜游手里捡起那枚小小的耳钉。
“那要我帮你戴上吗?”他问。
姜游点了点头。
他是有耳洞的。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去染了头发,打了耳朵,非要在刚成年的时候叛逆一把,好在仗着颜值高,没有把自己搞成非主流。
但真的自由了,他只新鲜了一阵子又不起劲了,平常就戴个最简单的黑色三角形耳钉,以防耳朵堵上。
陈柏青小心翼翼地研究了一会儿。
他捏了捏姜游的耳朵,拧开耳钉上的塑料耳堵,把银白色的细针轻轻穿过了的耳洞。
这感觉很奇怪。
他打了好几年的耳洞,当然不会再痛,可是那枚细细的银针穿过皮肉,带起的摩擦感,让他背脊都一阵酥麻。
耳钉是冰冷的。
白金的材质,戒指的模样。
陈柏青的手指却是温热的,指甲从他的耳垂上轻轻刮过。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睫毛都颤抖起来,陈柏青才松开了手。
“好了。”
陈柏青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吻了吻,低声道,“很漂亮。”
也不知道是说人,还是说耳钉。
姜游噌得一下,脸上有点冒烟。
刚才玩情趣play他都没有不好意思,此刻却后知后觉有些羞涩。
“干嘛啊你。”
他推了推陈柏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热得快要爆炸了,掩耳盗铃地躺下来,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团团裹住。
“好了好了,礼物也送你了,”他闷声闷气道,“睡觉吧。”
陈柏青笑了一声。
他把那枚简约的胸针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了床头柜上,也躺在了姜游身边。
姜游在陈柏青这儿也待不了太久。
他翘了周五的一堂课,加上周末,一共也就能待三天。
周五做得太狠了一点,一整个周六姜游都躺在床上,动都不愿意动弹,伸着腰当大爷,连杯水都是陈柏青给喂到嘴边。
周日的时候,眼看着姜游又活蹦乱跳了。陈柏青带他去爬了长寰山。
这是本市最著名的山峰,海拔1200米,姜游一直想爬来着,但之前都没有找到机会。
爬了六七个小时才到山顶,太阳都快下山了,姜游两条腿都在打颤,却坚决不要陈柏青扶,顽强地自己登上了山顶。
“呜呼~”
姜游洋洋得意地靠在写着“长寰”两字的巨石旁边,要陈柏青给他拍照。
陈柏青拍了好几张。
但他虽然弯了,审美却还很直男,抓拍的姜游不是闭眼了就是歪嘴了,看得姜游一言难尽。
姜游只能转而求助其他登山的小姐姐。
他们在山上一起看了日落。
橙红色的太阳慢慢隐没入地平线,有传言说,在长寰日落的最后一秒许愿,会格外灵验。
姜游不太信这些。
但太阳真的沉下的时候,他还是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了几句。
下山的时候,他们是坐了索道下去的,但是索道的终点离真正的山底还有一小段路,姜游走不动了,原地开始耍赖。
陈柏青认命地半蹲下去,“上来吧。”
姜游欢呼一声,高高兴兴爬了上去。
他一米八的个子,趴在陈柏青的背上分外显眼,频频引人回头。
但姜游毫不害臊。
他搂着陈柏青的脖子,在陈柏青颈窝里蹭了蹭。
在暮色四合里,闻着空气里湿漉漉的草木香,他想,要是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就好了,他就能尽早毕业,尽早跟陈柏青搬到一起。
时间一晃,又是周一的早上。
陈柏青送姜游去高铁站。
姜游也没有太伤感,嘴里咬着棒棒糖,坐在行李箱上,晃着腿,让陈柏青推着走。
离检票还有十几分钟,候车室离人来人往,他们也没去跟人挤座位,就待在墙角,姜游坐在行李箱上,陈柏青站着。
姜游嘎嘣嘎嘣咬碎了棒棒糖。
他拽着陈柏青的衬衫,像是怕陈柏青忘了答应过什么,又拐弯抹角地提醒,“我下个礼拜可就要演出了,还怪紧张的。”
陈柏青一秒就听出姜游什么意思。
他嘴角弯了一下,故意道,“要不我给你买点谷维素,平复焦虑的,没什么副作用。”
“你……”
姜游气不过,捶了他一下,又踢了一脚,把脸撇到一边。
陈柏青笑起来。
他拍拍自己的黑色长裤,把行李箱转了个方向,让姜游不得不跟自己面对面。
姜游还气鼓鼓的,不愿意看他。
“我会去的,”陈柏青说,捏了捏姜游的脸颊,“票都买好了,一区一排,让你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姜游又乌云转晴。
“真的?”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陈柏青。
“真的。”
陈柏青伸出小拇指,笑话他,“要拉钩吗?”
小时候姜游就喜欢跟他拉钩,幼稚得要命,却也可可爱爱,长大后不干这事了,但又学会了让他写保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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