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恋爱一定要谈吗—— by松子茶
松子茶  发于:202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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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码挺可爱的。
但等照片传过来,看清了照片上的内容,他却不由自主,低声骂了句脏话。
仅限床上那种。
姜游这照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拍的,肯定不是在宿舍,只见姜游坐在他们卧室的那张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衣,头发也湿漉漉的。
他挺潇洒地坐在床边上,膝盖屈起,而在他左侧的大腿上,勒着一根皮质的腿.环,中间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圆圈。
大概是收得太紧了,姜游的腿已经很紧实修长了,却还是被勒出了紧绷的肉感,皮带的两边甚至隐隐的泛红。
偏偏姜游神色高傲,像是知道对面的人会被他诱惑一样,他仰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镜子,也看向镜头,嚣张地勾引。
陈柏青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姜游身上的衬衣是他的。
这是一件旧衣服,却是他跟姜游一起挑的,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没找到,衣柜和衣帽间里都没有,他只当是自己弄丢了。
可现在想来,多半是被姜游拿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姜游又说道,“我现在身上正穿着你的衬衣……睡觉。”
姜游故意的,睡觉两个字念得含含糊糊,却又低又软。
陈柏青闭了闭眼。
他算发现了,姜游自从知道他并非对他没有欲望以后,就愈发喜欢撩拨他了。
而他在这事上宛如手无寸铁的士兵,节节败退。
姜游也就是仗着离得远,但凡在他面前,都得被草得下不来床。
他平心静气了几秒,也拿过手机,对着录音键说道,“你等着,姜游。”
短短五个字,没头没尾的。
姜游却浑身一颤,尾椎骨都酥了一下。
但他一点也不怕,又发了个略略略的表情包。
“等着就等着。”
反正他现在是撩爽了。
知道陈柏青睡不好,他就能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起床,姜游神清气爽地跟着室友去上课了。
刚开学,教室里的人一个赛一个精神萎靡,有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返校,托同学帮自己点到,台上教影视美学的老师对此心知肚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游坐在教室的正中间,黄金座位,他来得太晚了,后排早就被人霸占了,好在前后左右都是他们班同学。
一个多月没见,趁着老师还没开始上课,大家都在聊天,姜游还收到了女同学们的热情投喂,分了他一杯珍珠奶茶。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笑着问:“怎么就给姜游啊,我们的份呢,这算不算厚此薄彼啊。”
那高马尾妹子哼了一声,“嫉妒啊?嫉妒自个儿买去。姜游上学期帮我拍了微电影,一杯奶茶算什么。”
她又冲姜游道:“有空请你吃门口的小西楼啊,上学期你帮我拍的那个微电影已经剪好了,之后我传你看看。”
姜游喝着奶茶,笑眯眯比了个ok。
台上的老师拿教鞭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要上课了,笔记拿出来,今天是重点。”
哗啦一下,底下的人都各自回了座位,乖乖掏出了纸笔,这位老师出了名的仁慈友好,开学就给画考试重点,谁不听谁傻。
一连上了几天课,度过了返校初始的倦怠期,姜游接到了乐队的排练消息。
下午四点,课程结束后,他在教学楼前跟几个室友分手,骑着摩托车,带着他的宝贝吉他,溜溜达达又去了校外的一家乐器行。
他们的乐队一般都在这家店的二楼排练。
他们南吉川乐队一共就四个人,都是这片大学城的学生。
姜游到琴房的时候,另外几个人已经来了,都坐在窗台下面的软垫上,推搡着聊天。
鼓手最小,才大二,叫郁辰,挑染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平时也总喜欢摆着一副酷酷的样子,脸却只有巴掌大,长得也白白净净,清秀乖巧,主打一个反差萌。
主唱和贝斯手都大四了,主唱叫左海洋,还负责词曲的创作,是隔壁寰大的高材生,长了一张斯文败类的脸,学的还是姜游听都听不懂的金融,贝斯手叫赵禹,是姜游的师兄,他女朋友小梁算是乐队的野生经纪人,经常帮忙对接一些演出,现在也坐在他旁边的软垫上。
姜游一过来,几个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郁辰扔给他一瓶冰冻的苏打水,笑着道,“就你最慢了,我刚刚都打了一会儿架子鼓了。”
姜游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倒在椅子上,“我还是一路赶来的,上了一天课,我脑子都锈住了。”
他轻手轻脚,把背上的吉他先放了下来。
赵禹本来还在啃蛋糕,却一眼发现姜游换琴了,“卧槽,大G的限量款。”
他嘴里塞着蛋糕,说话呜呜咽咽的,震惊道,“姜游你是中彩票了啊,这琴可贵了。”
姜游本来是没想嘚瑟的,但赵禹一问,他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对象送的,”他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还有点腼腆,“是给我的情人节礼物。”
“喔~”
赵禹顿时露出了暧昧揶揄的笑容。
他们乐队寒假的时候就知道姜游复合了。
但他们几个关系虽然好,却都很有分寸感,秉持着不能过多干涉队友私生活的原则,谁也没瞎问。
只有郁辰在背后嘀咕了几句,很是怀疑姜游的品位。
现在听姜游这么说,大家也只是开了几句玩笑就散了,只有左海洋多看了那把琴几眼。
他注意到姜游的琴头上刻着字,几个金色的字母,低调优雅,像一枚含蓄的落款,无声地宣誓主权。
QING。
他笑着问姜游,“这是什么?”
姜游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是我对象的名字,青色的青。”
左海洋便也笑笑,没有再问。
他们今天就是单纯来排练的。
半个月以后,他们有一场音乐节的演出,这个音乐节规模颇大,来演出的乐队也都挺有人气,谁也不想被比下去。
但一整个寒假没见面,大家默契度都下降了,现在抓紧来磨合一下。
休息的间隙里。
赵禹嘎巴一下按了按手指,给女朋友剥了个荔枝,感叹道,“一个寒假没好好练习,手都生了。本来寒假说好是去山海音乐节的,都跟主办方谈好了,可惜我跟左海洋都被家里压着去实习了。尤其是海洋,家里给他塞进了一个什么证券公司,天天人模狗样打着领带去上班。真不想毕业,也不知道工作落实后,咱们还能演出几场。”
这话一出,室内气氛都沉默了一秒。
郁辰撇撇嘴,一脸的苦大仇深,不高兴地往赵禹头上扔了个垫子。
姜游也怔了一下。
这两年他们乐队发展不错,在小圈子内也闯出了一些名堂,去音乐节的舞台上演出时,台下也会有专门冲他们来的粉丝,摇着手里的荧光棒,大声叫着他们乐队的名字。
可是还有半年,左海洋和赵禹就要毕业了。
他们谁都不是专业的音乐选手出身,四处演出的这几年,他们也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组合解散,理由无非是支撑不动了,要回老家工作了,精力跟不上了等等。
曾经姜游只是唏嘘,并不觉得解散离自己很近,可现在他们也面临了这一问题。
赵禹和左海洋家都不在本地,毕业后很难说会漂去哪里,工作之余又还能不能抽出时间与他们天涯海角地跑。
姜游想到这儿,心口也闷闷的。
其实上个学期他们就对这个问题心有戚戚,只是大家刚刚参加完一次大型演出,还沉浸在痛快和喜悦里,而姜游又因为跟陈柏青分手而失魂落魄,谁也没有去提起这件事。
看队友陡然沉默了。
赵禹也自知失言,“嗐,我就是随便吐槽,我跟老左还能再浪半年多呢,工作也没这么好找,还不如演出呢。是吧,海洋?”
左海洋笑了笑,“是,还是先把下个月演出过了吧,看看一群人刚刚都弹的什么东西,我都怕主办方把我们退货了。尤其你郁尘,你寒假是不是一次架子鼓没碰,刚刚敲的简直是噪音。”
郁辰愤怒地唔唔了一声。
他嘴里还塞着果冻,反驳都没法高声,“都说我寒假被我妈拉去国外了,白天陪她看卢浮宫,晚上陪她逛街,练架子鼓都是半夜偷摸去的。”
几个人全都笑起来。
姜游把郁辰往怀里按了按,揉乱了他那一头精心呵护的白毛,“你还挺理直气壮。”
一直到十一点,姜游才从琴房回来。
赵禹和女朋友走了,郁尘去朋友家借宿,而左海洋回自己的学校,他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晃晃悠悠又去吃夜宵。
夜宵摊子支在学校后门的街上,这个点顾客已经很少了,棚子下只有两个座位,一条窄窄的长桌,上面钓着一顶暖黄色的灯。
“老板晚上好啊。”
老板跟姜游很熟,笑眯眯跟他寒暄了几句,都不用特地问,就去给姜游煮麻辣烫。
在一股冬阴功汤的味道里,姜游支起手机,终于想起了他被遗忘许久的男朋友。

第52章 :迷茫
陈柏青今天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但他不是在上课就是在练琴,只来得及回一句有事,待会儿聊。
结果一晃就这个点了。
姜游看着微信页面忏悔了一秒,觉得他仿佛一个渣男,真是没什么资格说陈柏青。
他思忖了下陈柏青的作息,试探性地发了句,“还醒着吗?”
对面一秒回复,“嗯。”
姜游放心了,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但是等陈柏青接起,他看见视频上的画面,立刻卧槽了一声,迅速把手机捂在了手里,做贼一样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手机另一端,单身公寓里,陈柏青刚刚洗了澡,只用一条浴巾裹着下半身,正擦着头发看向屏幕,这浴巾围得松松垮垮,要掉不掉,腹肌和人鱼线都很明显。
“你这干嘛呢……”姜游脸都烫了一下,他捂着手机,只觉得昨晚撩陈柏青的报应都回来了,他小声嘀咕,“我这边可是室外,在大街上,你给我把衣服穿上,暴露狂啊你,知不知道检点两个字怎么写。”
陈柏青挑了挑眉。
这简直是天降飞锅,他好端端地在公寓里,怎么可能知道姜游是在室外。
但他确实没有袒胸露背的爱好,把睡衣穿上了,看姜游那边的环境,还有面前的麻辣烫,低声问,“你在吃夜宵?”
“嗯。”
姜游给他看了眼自己的碗里。
他打了个哈欠,眉宇间也有些疲惫,“我刚刚跟乐队的人练琴去了,练了好几个小时,吃的晚饭早就给消化掉了。下个月我们还要有演出,提前准备准备,过几天老赵有个朋友的新店开业,也喊我们去帮热一下场子。”
仔细算算,他的日程还挺满的,甚至需要一个日程表。
陈柏青也问,“你们演出这么忙,不影响你上课的吗?”
姜游摇头,“那倒不至于,本来演出也大多在周末。大三了,我们课也不多。”
但他想起刚刚最后在琴房外分别,老赵还要回去改工作简历,又叹了一声,神色也低落了几分。
他跟陈柏青轻声抱怨,“再说了,我们这乐队吧,现在看着热热闹闹的,可也说不准还能再演几场。”
“怎么了,”陈柏青问,“你们乐队有什么矛盾吗?”
他本来听姜游说着自己的日常,笑得可可爱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结果短短几秒,姜游又晴转多云了。
“没有,”姜游咬了一口蛋饺,“我们关系好着呢,要是关系一般,我也用不着难受了。”
他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实话,我当初跟老赵他们一起玩乐队也没想过能走多远,就是大学里找点事情做,更何况演出嘛,总觉得挺酷的,可是一玩两年,跑遍了小半个中国,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演出,我倒是……有点舍不得了。”
姜游对陈柏青笑了笑,却有点勉强。
陈柏青听得很认真,在视频的另一面,静静地望着他,当一个最好的听众。
姜游戳了戳碗里的年糕,又低声道,“其实我看老赵跟左海洋,也想到了我自己,我也大三了,同学里有的在实习,有的准备考研。我呢,哪个都还没准备,现在我还能陪着乐队到处瞎跑,但是再过半年,可能我也像老赵一样了。”
到那时候,他们乐队也许真就分崩离析了。
像每一朵消失在海洋里的浪花,无声无息,也许多年后还会有曾经的观众记得有个乐队叫南吉川。
可是他们很难再像学生时代一样,在舞台上肆意演出了。
他们会分散在天涯海角,成为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要东拼西凑,才能凑出一点假期,去重温少年时代。
陈柏青在镜头外沉默地看着姜游。
他能看出姜游脸上的茫然,也能理解姜游此刻的困境,但他无法为姜游去决定什么。
在即将离开象牙塔的最后一两年,大部分年轻人都会有与姜游相似的烦恼,跟他们比起来,姜游甚至可以说是幸运的。
起码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他也曾经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梦想与快乐。
而大部分人,可能匆匆忙忙几十年,依旧不知道自己心之所向。
“别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焦虑,”陈柏青温声道,“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想,但谁也没规定工作后就不可以有爱好,你毕业了一样可以去玩乐队,甚至有一天,如果你真的想要以此为事业,我也一样会支持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
这大概是他对姜游最轻言细语的一次。
跟高中时候逼迫姜游学习的严厉截然不同。
姜游都懵了一下。
其实他以前不怎么和陈柏青聊乐队的事情,他以为陈柏青不感兴趣,甚至是反对他做音乐。
后来误会解开,他也还是不怎么习惯跟陈柏青倾吐。
今天只是恰好被勾起了心底的一丝伤感,而陈柏青又在他眼前,他才脱口而出。
可陈柏青却认真地在开解他,甚至说支持他。
姜游一只手撑着脸,呆呆地看着陈柏青。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道路两边的小摊子都收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几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他坐在这朦胧的烟雾里,望着陈柏青,轻轻笑了笑。
他没有回应陈柏青这句话,因为连他自己都还没想好。
但陈柏青这样说,让他很高兴,心口都跟着一热。
他结了账,慢悠悠地背着吉他往学校走,塞着耳机,一边走一边和陈柏青聊天。
宿舍楼道里很安静,已经到了落锁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问陈柏青,“哥,我下下周去找你吧?”
陈柏青那边啪嗒啪嗒在打字,嗯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笑意,“这么着急啊?”
“嗯。”
姜游停在了三楼的拐角,圆形的顶灯嵌在天花板上,洒下一团圆圆的光,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尽头方形的窗户,映着窗外黑色的枝桠。
“想陪你过生日。”
3.7号,是陈柏青的生日。
陈柏青那儿敲键盘的声音顿了一下。
“那我等你。”
回到宿舍,舍友们还没睡着,但都躺下在玩手机,他就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去洗漱。
躺到床上,跟陈柏青说了晚安,他又慢慢点开了微信上郁辰的聊天框。
最新一条消息是张电子海报。
这是一档大型音乐选拔节目,暂定名叫作“光年之间”。
这张电子海报是郁辰偷偷发给他的,但姜游知道,乐队其他几个人肯定也早就看见这则消息了。
国内这两年陆陆续续开始有了跟乐队有关的节目。
这一档“光年之间”还在海选阶段,跟其他选秀不太一样的事,大概是为了噱头,参赛乐队要求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打出的旗号是邀请拥有音乐梦想的年轻人一起逐梦。评委请的也是业内知名音乐人,海报上直接写着,比赛最终的冠军会签约“笛乙娱乐”,由金牌经纪人保驾护航,一手打造成明日之星。
先不说这个宣传词多么的让人牙疼,但这对姜游这样的乐队来说,确实是个颇为诱人的消息,毕竟这一条杠子就刷掉了不少老牌强队。
当然人家老牌强队可能也不屑于参加这样的选拔。
他往前翻了翻,郁辰叭叭叭给他发了一堆消息,乐队里他俩关系最好,郁辰年纪小,性子也直,姜游脾气最和善,对他多有照顾,所以郁辰也跟他最亲。
郁辰在微信里撒泼打滚,要姜游一起参加。
“哥!!你看这个报名要求,有过演出经验,发行过唱片的年轻乐队,我们完美符合啊!”
“隔壁米世代也想去呢,但他们队长年龄超标了,正在气得跳脚呢,他们内部都在开会议说要不把他踢出队伍得了。”
“哥,咱们去吧去吧,你们都毕业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学校,我多惨啊,你们就当给我的青春留个纪念,陪我疯一下吧,咱们杀进去,一路闯关。”
这么多字密密麻麻,姜游眼睛都被吵到了。
但他还是没有立刻回复郁辰。
他不知道赵禹跟左海洋是什么意思,要是过了海选,真的能去参加比赛,少说也要折腾小半年。
赵禹还好说,但他记得左海洋申请了海外的硕士,已经十拿九稳,就等着offer了。
他最终还是把手机塞在了枕头下,屋子里一片黑暗,只能听见隔壁床寝室长的呼吸声,一小片月光落在他的枕边。
但他又想起刚刚在夜宵的摊子上,陈柏青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喜欢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
听得他心口一热,砰砰直跳。
陈柏青身上这种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气质,一直让他很着迷。
陈柏青太有决断力,他好像天生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高中的时候就自律到极点,想学医就早早做好了规划。
想跟他在一起,想为两个人的未来规划,就付出远超出旁人的艰苦,攒下了第一桶金。
他几乎没有在陈柏青身上看见过迷茫。
唯一让陈柏青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可能还真就只有跟他恋爱这件事了。
但是反观他,从小学习就靠陈柏青鞭策,播音主持专业是他自己选的,却也稀里糊涂。
当时陈柏青拿了一堆专业让他参考,他不喜欢理科,也不喜欢文科,左看右看,觉得播音主持点有意思,就说他要选这个,学了两年,他也挺喜欢自己的专业和学校,但要说长远规划与宏大目标,他暂时还没有。
他好像没有坚定地做成过什么事情。
说是浑浑噩噩混日子可能有些过分,但也算得上随波逐流,没有努力去追逐过什么。
虽然他爸妈和陈柏青都把他当个宝贝,只要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他们就觉得满足了。
但偶尔。
像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他也会想当个在追逐梦想的路上闪闪发光的人,站在陈柏青身边的时候,不需要陈柏青弯下腰来配合他。

第53章 :白大褂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开始逐渐转暖,三月份,学校的柳枝开始抽出枝丫,成群结队的学生从树下路过,换掉了厚重的冬装外套,女孩们穿着漂亮的薄毛衣和裙装,走路都变得轻快了一点。
三月六日,一天的课程结束。
傍晚三点,姜游就坐上了前往长寰市的高铁,列车要行驶将近四个小时,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里面放着他们乐队新出的单曲demo,小声又小声地轻轻跟着哼了哼,心里想着哪些地方需要调整,倒也不觉得无聊。
还有八九个小时就是陈柏青的生日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有些许的柔情泛滥。
从小到大,自从陈柏青搬来三余巷,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是陪着陈柏青一起过的。
十八岁的成人礼,他陪着陈柏青在外面流浪了一整晚,两个人租了摩托车,去了环岛骑行,夜风清冷,他坐在陈柏青的后驾上,却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打开自己的背包,看见里面那个黑色的礼盒还好端端地躺着,眼睛更加弯了弯。
其实他明天本来还有一节课,但是为了他亲爱的对象兼哥哥,他义无反顾就给翘掉了。
陈柏青对此颇有微词。
但是他也知道,很多大学课堂上,学生跟老师只能称得上“泛泛之交”,偶尔请个假不影响出勤率,其实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姜游一撒泼打滚,又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陈柏青这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他本来想去高铁站接姜游的,但是这学期他们开始去医院跟着老师查房实习,还动不动要开会,忙得像个陀螺。
到现在他还没有下班。
半个多小时前,他跟姜游通电话,声音里难得带了些疲惫,甚至不安。
“抱歉,”他对姜游说,“可能要你自己打车过来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他看着手里的记录本,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咖啡,跟他一起上课的同学躺得东倒西歪,但是马上还要再开一场会议。
要是可以,他也想不管不顾扔了身上这身白大褂,飞奔到姜游身边。
可他不能。
他手里的笔尖在桌上点了点,甚至有一点自我厌弃,那种浓重的不安,幽微的嫉妒,好像又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雨后青苔一样漫无边际地生长,星星点点地攀爬上来,悄悄蚕食着他的心绪。
“没事啊,”姜游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很轻快,“你是在你们学校的附属医院是吗,我可以打车去找你吗?”
陈柏青怔了一下,“嗯,对,你要来吗?”
“可以吗,”姜游听着还挺期待的,“我去接你下班好吗,我还没看过你工作呢。”
圆珠笔顿了一下,在纸上画了个圆圈。
陈柏青紧绷的嘴角松弛了下来。
“可以的,”他笑了笑,“你来吧,我带你去吃夜宵。”
他放下手机以后,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机屏幕是他跟姜游在大年三十拍的一张照片,屏幕里夜色如浓雾,只有婆娑的树影和两只骨骼分明的手,一起握着一根火花四射的仙女棒。
乍一看仿佛是找的网图。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和姜游的手。
他看了一会儿,继续抽空整理今天的笔记,但是神情却松快了不少。
旁边的师姐打了个盹又不情不愿地起来,喝水的时候瞥见陈柏青的表情,充满疑惑地问,“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
“嗯?”陈柏青敷衍地问,“什么意思?”
师姐继续喝水,“怎么觉得你心情还怪好的。”
明明半小时前还一脸怨气,感觉分分钟要掀了医院的房顶。
师姐啧了一声,摇摇头。
她想,终于连这位出了名的高冷学弟也在连轴转里变态了吗,都上班上出心理问题了,怒极反笑了啊。
但很快,她就知道陈柏青为什么心情好了。
晚上八点,姜游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拎着一大袋零食和奶茶,探头探脑地来到了陈柏青所在的医院楼下。
他们刚刚散会,几个同学正在收拾东西,聊聊天,准备下班,只有师姐马上还得去上夜班,正痛不欲生,充满羡慕地望着几个学弟学妹,视线一拐,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小帅哥。
说他小,是因为那张脸实在鲜嫩得掐出水。
明明个子也挺高的,但是清瘦挺拔,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棒球外套,衬得皮肤愈发雪白,头发蓬松柔软,颜色稍浅,背上还有个背包,正低着头给谁发消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十分有少年感。
师姐就差吹声口哨了。
哦豁,她辛苦一整天,下班能看见这么符合她审美的年轻帅哥是她应得的。
她跟旁边的学妹说,“看见那边的男生了吗,是不是来探病的啊,这附近就是住院部了,”她想了想,决定去助人为乐一把,“估计又是迷路了,让我好心去给他指明一下前进的方向。”
旁边几个人都笑起来。
陈柏青本来是低着头的,耳朵捕捉到关键词,却唰得抬起头。
直接与站在他几米外的姜游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旁边嘈杂吵闹的一小撮人,医院里来来回回的访客,在花园里遛弯的病人家属,都不见了。
连风声都好像凝固了。
只有月光如潺潺流水,流淌到姜游的身边。
师姐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正准备如天使降临,去引领一位迷途的羔羊,可她还没迈出两步,旁边唰得一下就掠过了一道人影。
她眼睁睁看着,那位被他们背地里偷偷叫冰山的,高冷寡言,认真负责,但就是不怎么笑的陈柏青学弟,迅速跃过她,走向了那位小帅哥,还微微地张开了手。
而小帅哥本人更不争气,看见陈柏青的一瞬间,像被送去了幼儿园眼巴巴等着主人来接的小奶狗,屁颠屁颠就奔了过来,轻松一跳,就跳进了陈柏青怀里。
被陈柏青接了个满满当当。
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相视而笑。
知道的是医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韩剧拍摄现场呢。
哇哦,师姐想,人间的第八大奇迹出现了,我好像看见冰山变春水了哎。
几分钟后,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路人才知道,这位小帅哥姓姜名游,是陈柏青的弟弟,特地来找哥哥过生日。
不仅如此,这位弟弟还十分乖觉地给他们带了零食和奶茶,说是感谢对他哥哥的照顾,因为不知道有几个人,还不小心买多了。
长得好看又贴心,这位姜游弟弟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并且热烈表示不如待会儿一起去聚餐,大家增进增进感情。
可惜,大家热情洋溢,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的友善好客,姜游弟弟也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人,可他哥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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