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们出门旅游了,表示不掺和。
姜游就清空了一天他的酒吧,邀请各路朋友来办一个生日派对。
姜游下班的时候,同事们还在聊聚餐,七手八脚地抓住他,要他一起去。
姜游笑了笑,谢过大家好意。
“改天请你们吃饭,今天有事,”他笑着挥了挥手上的戒指,“要回去陪对象,今天他生日。”
“哦豁~”
大家也知道姜游早有家室,理解地点点头,挥挥手放行了。
姜游转身的时候,还听见他们单位新来的小姑娘叹息道,“这年头,帅哥都英年早婚,只有丑的才能留给普罗大众。”
旁边人一起嘘她。
姜游也笑了一声,他推开了电视台的大门,外头屋檐下滚落成串的玉珠,早春时节,还有点凉意。
他撑起伞去了车边,坐进车里,顺手打开了歌单。
在他们南吉川新出的专辑演奏里,他晃晃悠悠汇入了车流里。
自从左海洋硕士毕业后,他们南吉川乐队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回归的第一场演唱会,台下观众爆棚。
赵禹的女朋友作为经纪人也跟着一起谢幕。
几个人在台上差点泪洒当场。
而这之后没多久,姜游就入职了长寰市的电视台,左海洋则在长寰的一家证券公司上班,两个人工作两年,到处演出也攒了一笔钱,一合计,干脆又一起开了个酒吧,他们乐队就是招牌,平日经常举办小型演出。
郁辰和赵禹虽然在外地,但离得不远,开着车就能过来。
姜游慢吞吞地停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打电话问陈柏青出来没。
陈柏青背景音嘈杂,“还要一会儿,你是在车里等着,还是先进来,我可能还要半小时。”
姜游想了想,“我进来吧。”
他拎上后座的一袋子零食,熟门熟路地去探班。
陈柏青还在病房里,科室里只有其他人。
大家都认识姜游了,纷纷打招呼,姜游把零食递过去,一帮人也没有客气,热热闹闹地就给分了。
姜游在陈柏青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又闲不住,拿着圆珠笔一摁一摁,问旁边的医生,“我们家陈医生在哪个病房啊?”
旁边笑眯眯道,“2607,病房区你认识吧,要不要我带你去?”
姜游摆摆手,自己溜达去了。
他到了2607,门没有关紧,他也没有进去,头往里面探了一探。
陈柏青还在跟病人家属说话,尤其是术后注意事项。
陈医生高大挺拔,腰窄腿长,面无表情地叮嘱注意事项,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病历本的边缘上,声音沉稳,天然就让人产生一股信任。
姜游听也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像个小流氓,轻轻吹了声口哨。
他吹得声音并不大,但陈柏青还是一下子捕捉到了,视线偏了一偏,就跟在门缝里的姜游对上了视线。
陈医生本来平稳的声线突然就带上了一丝笑意。
“就这些事情了,没别的,好好休息吧。”
他对病人和家属点点头,出去了。
把病房门关上,门口的小流氓才暴露了本性。
姜游靠在墙壁上,冲陈柏青抛了个媚眼,“这位帅哥,准备去哪儿啊,要不要搭我的车?”
陈柏青笑了一声,
他拿病历本拍了一下姜游的头,“德行。”
陈柏青回科室换了身衣服,仔仔细细消毒洗手,才跟姜游一起离开了。
到了酒吧,往常灯光闪烁的大门紧闭,门外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但是一推门,里头的客人已经到了大半。
“怎么主人翁还迟到的啊。”
“罚酒罚酒。”
“先罚三瓶。”
一群人看见他俩就开始起哄。
姜游走过去,一一跟他们拍掌,除了他们乐队的人,还有顾棠,徐克齐,孟扬,谢以明,他的大学室友,陈柏青的同门师姐,以及几个高中同学。
毕业后,大家还难得凑得这样齐。
陈柏青去挂大衣,姜游已经一屁股在高脚凳上坐下了,旁边推来一瓶啤酒,他也不推辞,开盖就先喝了一口。
“你可够烧包的,”孟扬坐他旁边,手指里夹了根烟,他最近工作家里两头闹事,人也瘦了些,但是精神还很好,“不就结个婚吗,结婚证还要特地贴在酒吧墙上,非得气气我是不是?”
他踹了姜游一脚。
因为今天要举办派对,昨晚姜游就提前来布置场地了,鲜花气球,俗不可耐。
这也就算了。
这小子还把他跟陈柏青的结婚证以及结婚照,特地贴了个照片墙,放在中心的C位上,确保每一位客人都能一眼看见。
别人倒还好。
只有孟扬气了个倒仰,直冒酸水。
他想想还气不过,又踢姜游一脚。
姜游乐得不行,“你嫉妒啊,嫉妒你也领去。”
孟扬翻一白眼,“谁要跟那老家伙结婚。”
谢以明正跟陈柏青寒暄,闻言幽幽地看过来一眼。
他比孟扬大了六岁,今年三十有五,虽然说不上青春年少,但是美貌犹在,如何是称不上一声老。
陈柏青在对面不厚道地发出一声嘲笑。
陈柏青过来了。
这一圈的气氛就更加热闹,大家起着哄,让姜游跟陈柏青喝一杯交杯酒。
姜游笑着骂了一声,“我看你们就是想灌我俩酒,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但是说归说,他跟陈柏青还是站起来,手臂缠绕,喝了一杯。
杯子相撞的时候。
姜游看着陈柏青的眼睛,“哥哥,祝你二十九岁生日快乐。也祝我俩,新婚快乐。”
赵禹跟郁辰一起发出怪叫,郁辰还趁乱去敲了下架子鼓。
其他人也一起在拿酒瓶打节拍。
陈柏青也缓缓笑起来。
“嗯,新婚快乐。”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吧的大门紧闭,屋外雨势逐渐增大,逐渐有了瓢泼大雨的趋势,狂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和断枝,啪得一下撞上了路边的车窗。
但屋内丝毫不受影响。
一群人坐在酒吧里看一段十多年前的影像。
是姜游他们班体委带来的。
体委神神秘秘地把这个u盘拿出来,问姜游和陈柏青,“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两个人都摇头。
“嘿嘿。给你们开开眼。”
几分钟后,这段被尘封在u盘里的视频被投影到了幕布上,十六岁的姜游和陈柏青的脸都出现在上面。
“我去,”姜游这下子是真目瞪口呆了,“这是什么啊?”
陈柏青倒是看出来了。
他说,“这是我们高一,在排练话剧。”
他们高一那一年举办了一场文艺比赛,他们班出的节目是话剧,龙与公主的剧本。
从小被关在高塔里的公主,爱上了从她塔外路过的巨龙,两个人互相投递了好几个果子以后决定私奔,却遇到了国王的阻拦,要把她嫁给邻国的王子。
很不幸。
陈柏青演王子,姜游演龙,公主是蔡云雅。
简直就是乱点鸳鸯谱。
体委到现在还颇为幽怨,“老子就捞着了一个路人丁,太没面子了。”
但是这段影像上。
公主是陈柏青。
蔡云雅生病没能来排练,没人能跟姜游对戏,一群女生跃跃欲试,陈柏青却直接戳破了她们的梦想。
“我来吧。”
陈柏青本来靠在窗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把姜游揽在自己怀里,“公主的词我也会,正好,陪他对完,就到了我们两个的对手戏。”
镜头外。
二十七岁的姜游笑起来,扭头看着陈柏青,“我那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呢,说得大义凛然的,根本是假公济私。”
陈柏青也笑,“谁让你笨。”
他掩藏得根本一点都不好,无论姜游在教室的哪一处,他的目光都会情不自禁地追随过去。
只是因为批了一层名为“竹马”的外衣,谁都没有想到他镇定的外表下,是如何汹涌的情*与爱意。
镜头内。
十六岁的陈柏青说,“没有谁规定公主一定要嫁给王子,你是龙还是人类,又有什么关系,你的血液跟我一样温暖,我们的心脏都会为彼此跳动,这就足够了。”
镜头外。
陈柏青跟姜游的手轻轻握在一起。
这一天派对的最后,姜游作为主办方与寿星的家属,被大家热烈要求上台发言。
“感谢各位出席我们家陈柏青的生日派对,也感谢各位送来的新婚贺礼,我也没想到我俩如此有速度,年纪轻轻就把人生大事给办了,领先各位一步,真是不好意思。”
台下一片嘘声。
姜游又说,“我也没什么想说的了,我跟陈柏青恋爱八年,中间闹崩半年,那段日子堪称我人生最煎熬的时光,没有之一,好在我俩都检讨了自身的错误,从此以后和和美美,再也没有过夫夫吵架。”
“陈柏青说他十五岁就爱上我了,纯属早恋,我呢,我要迟钝一点,我到十八岁才开窍喜欢他。但我永远记得,十八岁毕业的那个暑假,我俩在外旅游回来,坐在大巴上,我望见外头有一片湖特别美,回头想喊他,却不小心跟他靠得很近,几乎要亲上了。不怕大家笑话,我直到那一刻,才明白什么是怦然心动。我到现在还记得,窗外的树影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特别亮。”
姜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最后一排的陈柏青身上。
他笑了笑,鼻子有一点酸,“哥,我爱得比你晚了一点点,真是不好意思,要是时光倒流,我一定十五岁就跟你早恋。”
“可惜这世界没有时间转换器。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会一直爱着你。”
“人要真有下辈子,下辈子我还跟你过,你还给我当哥哥,咱们还当邻居,一推开门我就能看见你,春天泡桐花开的时候,你牵着我,在巷子里从头走到尾。”
姜游发誓,这绝对算他这辈子的语文水平巅峰。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讲到最后,台下的观众都安静了,又笑又叹的,而他自己也眼泪汪汪,眼角和鼻尖都红红的。
好在他英俊的对象不嫌弃他,走上台,张开手就把他给抱了下来。
陈柏青吻了吻他流泪的眼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