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大家都累了,也没力气再闹腾了,分配好房间就准备睡觉去了。
一共四个卧室,陈柏青和姜游一间,其他三人都独自睡。
姜游在车上也睡着了,躺在沙发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陈柏青来拉他,他睁了条缝,发现对面是谁后,躺得更理直气壮了。
“我不想动,”他哼哼道,也忘了旁边还有队友,下意识撒娇,“你背我吧哥。”
陈柏青也没二话。
他弯下腰,一手搂住姜游的腰,一手搂住姜游的腿弯,标标准准一个公主抱,把姜游抱在了怀里。
他对沙发上呆滞的几个人点点头,客气道,“我先带姜游回房间了。”
赵禹眨眨眼睛,姜游被公主抱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姜游跟他哥…….”他吞吞吐吐。
左海洋眉毛微挑,以为他要说什么。
赵禹却道,“哎呀,姜游的哥哥,算是客人吧,还让他们兄弟挤一个床,不太好吧,要不我睡沙发,房间让给他吧。”
左海洋嘴角抽了抽。
他一手把赵禹按下去,“睡你的,少操心。”
旁边的郁辰看见这一幕,大受刺激。
他就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亲哥的这种贴心。
他扒在左海洋身上,耍赖,“哥,你也抱我上去吧!我也想要!”
想什么想。
左海洋脸都黑了,可是架不住郁辰喝了酒一直闹,只能捏着鼻子把人扛在了肩上,送回了房间。
只剩下赵禹,无人搭理,又在沙发上待了快半小时,才哼哼唧唧地自己爬起来。
第60章 :送别晚会
从厦城回来,姜游他们就递交了“光年”的海选报名表,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寻常午后,投递进了组委会的邮箱。
他们下定决心去报名的过程很艰难,还搭上左海洋被家里骂了快一个月。
但真的决定好以后,反而一个个看着吊儿郎当,谁也没特别在意,像是在搞学校的选修课,十分轻松随意。
连之前最激动的郁辰也只是打了个哈欠,跟赵禹一起挂在左海洋身上,赖着要他请喝咖啡。
左海洋刚刚又被亲爹输出了十分钟的不孝子,提醒他二十来岁的年纪多么宝贵,要奋斗上进,而不能不务正业。
但他知道家里其实已经半放弃了,现在不过是一些留有余温的挣扎。
他心情还挺不错的,只是跃跃欲试想把亲爹拖进黑名单。
他一手勾过郁辰,一手勾过姜游,“走。”
四个人过了一段朝九晚五上课练琴的日子。
5月20号,“光年”的海选开始,横跨六座城市,最后只入选33支乐队。
海选的地点在隔壁洄州,孟扬的大学就在这儿,还特地翘课来给他当啦啦队,他男朋友谢以明正好也在,被他一起拽过来了。
谢以明是来开会的,身上还穿着西装,衣冠笔挺,连鞋子都能反光,站在一堆乌央乌央染着发化着妆的“视觉系”里面,就像是白雪公主一不小心混入了变装舞会。
还没到进场的时候,孟扬四处环顾,没看见陈柏青的影子,大为不满,开始给姜游上眼药。
“你男朋友不行啊,这种大场合都不来给你加油,,”他捏了捏姜游的脸,循循善诱,“你还是甩了他跟我吧,哥哥偷电瓶车养你。”
话音刚落,他就被旁边的谢以明瞪了一眼。
姜游噗嗤笑了一声。
他替陈柏青正名,“是我让他别来的,他今天要跟老师去一个学术论坛,很重要,不值得请假过来。”
孟扬摇头,“你这不行,你就是脾气太好…….”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姜游慢悠悠的又说了一句。
“再说了,海选而已,还用不着他来为我加油鼓劲。我要是连张入场券都拿不到,那才真是丢人。”
孟扬卡壳了。
他望向姜游,姜游神色平静,背着吉他,并不是在刻意炫耀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陈述事实。
乐队竞争很激烈。
想一路走到最后也很难。
但他对他们南吉川的实力也很有自信,他们一定不会搁浅在这浅浅的海滩上。
孟扬笑了一声,他就欣赏姜游身上这自信张扬的劲儿,他捶了姜游一下,“好,那就祝你好运,直接拿到第一。”
评委席上。
四个评委老师在比赛的间隙里也在翻参赛乐队的资料,最中间的许良平正好翻到了姜游这一页。
他是资深音乐人。
十年前他的乐队“怒江”红遍大江南北,但是后来突生变故,队内有人退出,有人意外受伤,“怒江”不得不解散了。
许良平自己单飞了,发展依旧势如中天,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但最近几年他却慢慢沉寂了,不怎么出来活动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光年”哪里打动了他,把这一尊大佛撬了出来,并且从海选就开始坐镇。
但海选到现在,都走过了三个城市,他一直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对台上的乐队也毒舌得很。
“南吉川”的资料落在他手里,他的视线又一一扫过乐队四人的脸,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
“又来了,”他轻声吐槽,但也没刻意压低音量,两边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娱乐公司能不能少送一点花拳绣腿,弹琴跟烧火棍似的,这几个也是,一看就是全员花瓶,怎么,当我们这儿是选爱豆凭脸出道啊?”
周围的几个评委知道他其实是在骂上一轮的两个乐队,都是被精心包装过的,专业能力怎样不好评价,颜值和舞台技巧却过硬。
与其说是来比赛的,不如说是来露脸和包装经历的。
但他们其实心里也有一样的感觉,谁也没去反驳许良平,只是笑了笑。
只有最右边的黄司薇细心地又看了几眼,突然说,“这一队应该没有公司在背后推动,纯野生的。”
许良平眉梢微动,却没有说话。
一直到半小时后,这被他评为一群花瓶的乐队登上了舞台,短暂的自我介绍和打招呼过后,几个人就排开了队形,前奏响起,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
他才微微挑起眉,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乐队。
这支乐队不是花瓶。
但也不是被打磨到熠熠生辉的宝石。
只是一颗还没有雕琢的原石。
海选结束以后,姜游他们又回了学校上课,在暑假即将来临的六月底,“光年”公布了入围名单。
名单公布的这一天,姜游他们还在学校音乐节上演出,这是学校组织的毕业晚会,有相熟的老师联系了他们当压轴演出。
演出效果相当好。
一群二十岁的大学生跟疯了一样又蹦又跳,到最后都听不见姜游他们乐队的声音了,变成了全员的大合唱。
唱的不是什么摇滚歌曲。
也不是什么流行歌曲。
而是他们彰南大学的校歌。
“我在年轻的岁月里抛洒过汗水,无数的黑夜伴我走向明天,不知未来我要飞往何方,但总有一日,世界会看见我锋芒。”
台下的观众都是一周后就要毕业的学生。
姜游在进校的时候就发自内心嘲笑过他们校歌真土,一点也跟不上他们彰南学子的新潮。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听着台下传来的大合唱,他突然觉得这校歌写得也挺好。
他看向了一旁的赵禹。
赵禹也是这一批的毕业生之一。
但不看还好,一看姜游都差点维持不住伤感,赵禹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担当着演出的重要功能,已经跟郁辰抱着哭成了一团。
姜游简直啼笑皆非。
左海洋在自己学校参加晚会,今天也没来,现在场上只剩下他这么一个能顶上的。
他轻轻拨弄琴弦,没有再唱他们乐队的歌曲,而是开始给台下的大合唱伴奏,自己也跟着慢慢唱起来。
“不知未来我要飞向何方……”
他一边哼唱,一边抬头看了眼夜空。
燥热的空气拂在脸上。
台下的荧光棒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演出都要闪烁。
他也不知道未来他们会飞向何方,但重要的是,在此夜的星空下,他们聚在一起。
晚会结束后。
姜游搂着自己两个哭得眼睛肿成一团的队友,去跟左海洋在烧烤摊上会和。
左海洋也有点狼狈,刚刚他被几个喝多了的室友抱着嗷嗷直哭,把他头发和T恤都弄乱了。
而在孜然和辣椒的呛人香气里,他们点开 “光年”的官网,打开了那一份代表着入选的参赛名单。
在名单的第一页,第七个位置,他们看见了熟悉的三个字——南吉川。
不出所料,但还是让人颇为激动。
左海洋平静地把页面又关上了,但转头就又对老板喊道,“这桌再加四瓶啤酒。”
姜游跟乐队几个人一直喝到十一点,郁辰还提议去网吧包夜,别回去了。
但姜游摆摆手,“不来了,今天又蹦又跳一下午,晒的要命,我体力都透支了,再说我回去还有事呢。”
“什么事儿啊,”郁辰不满嚷嚷,一把勾住姜游,“你不行啊姜哥,蹦了一下午就把你体力抽干了。”
“没错,年纪大了是跟不上了,”姜游从善如流地应道,“所以你放过我这个老东西吧,乖,要去自己去。”
“.…..”
郁辰都被气笑了。
他冲姜游比了个中指,“你可真是能屈能伸。”
几个人在烧烤摊上又待了会儿,最终还是在十二点前起身,拎上各自的东西散伙,郁辰没有薅到姜游,但是薅到了赵禹,还有赵禹的女朋友也过来,这妹子游戏玩得比他俩都好,纯纯是来带飞他们的大腿。
郁辰大喜过望,顿时也不惦记姜游了,十分嫌弃地挥挥手,“走吧走吧,不稀罕你了。”
姜游哼笑了一声,上去揉乱了郁辰的头发。
跟左海洋在路口分别,姜游慢悠悠地走在回学校的小路上,今天其实下了些毛毛雨,又是夜半时分,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马路两边的梧桐树在夏日里逐渐茂盛,昏黄的路灯洒下一圈柔和的光晕,学校里胖得圆滚滚的流浪猫蹲在椅子上,看见有人经过也懒得动弹。
姜游盯着梧桐的树影间隙里的夜空看了会儿,突然不想这么快回宿舍了。
他找了一张树下的石凳,随意擦了两下就坐下,靠在椅背上,带着湿气的微风拂过脸,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拨打了陈柏青的电话。
今天是周日,陈柏青却跟老师在外地开会,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回到自己房间。
手机传来铃声,他抬起手,夜风里不知道何处吹来了一小片花瓣,白色的,像是茉莉,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一片花瓣打着转,轻飘飘地落在了姜游的掌心。
几乎也是同时。
电话被接通了。
“姜游?”
陈柏青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清冷疏淡,像这夏夜的绵绵细雨。
“哥。”
姜游轻轻叫了一声。
他捏着那片飘进他手里的茉莉花瓣,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可是真的接通了,又只剩下黏糊糊的撒娇。
陈柏青那边很安静。
听他这样叫,陈柏青像是低低笑了一声,问,“什么事?”
姜游嘴角也弯了一下。
“我海选过了,马上要去参加比赛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陈柏青也准时守在了官网面前,紧盯着放出来的名单,一行行地看过去,找到了南吉川三个字,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你很棒,游游。”
陈柏青又说。
他内敛惯了,夸人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明明下笔龙飞凤舞,高考作文几近满分,到了姜游面前却有几分笨拙。
好在姜游不嫌弃。
他笑了笑,又跟陈柏青低声抱怨,“能去比赛倒是挺开心的,但是初赛就要封闭式训练,再加演出,一共四十天,还得没收通讯设备。”
他揪了揪头发,有点为难,“.……到时候我跟你就见不到面了。”
陈柏青也知道。
他还是看过一些国内的综艺的,知道这类选拔赛大部分都是封闭的,更严格的甚至会把学员带上孤岛。
想要参加比赛。
总会让渡一些权益与隐私。
陈柏青对此也不喜,但他也只能安慰姜游,“没关系,四十天过起来也很快的,尤其是你们还要训练演出,等你出来,我到外面去接你。”
姜游也知道。
他只是跟陈柏青撒个娇。
他抹了把脸,抬头看着头顶的梧桐树,梧桐叶密密实实,雨丝几乎漏不进来,他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这万籁俱寂的凌晨街头。
男朋友在手机里陪着他说话。
但他却还是有种狂欢过后的空虚。
他问,“你在酒店吗,你们的会议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嗯,结束了,跟老师和师兄师姐们吃了个饭。”
姜游咬了咬嘴唇。
他脑海里转着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突然很想去见陈柏青。
他知道陈柏青出差的城市,现在虽然十二点了,但是他真的打个车去陈柏青那儿,也就一个多小时。
海选的时候,他说了并不需要陈柏青陪着自己。
可是名单出来了。
他却还是想当面跟陈柏青分享他的喜悦,他迈出的第一步。
他揉捏着那片可怜的茉莉花瓣,像是漫不经心,说道,“突然有点想见你,要不我去找你吧。”
他开玩笑道,“这位先生,你接不接受酒店服务啊?”
陈柏青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不接受。”
姜游懵了。
虽然他也不是真的一定要做什么,但这拒绝的也太干脆了吧。
“不是……陈柏青你,”他震惊道,“我给你上门服务你还不要?你柳下惠啊你,你活该一个人睡冷被窝!”
什么人啊!
姜游被严重伤害了自尊心,甚至疑神疑鬼怀疑自己失去了魅力。
不至于吧。
这才复合多久。
陈柏青个大猪蹄子。
陈柏青轻轻笑了一声。
他那边很安静,姜游隐约听见了有汽车开过的声音。
姜游又下意识问道,“你不在酒店啊?”
“嗯,不在。”
几乎是话音刚落,姜游就发现自己面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姜游按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
本来应该跟他相距两百公里的人正站在他面前。
陈柏青一只手握着手机,灯光下的脸白皙如玉,树影在他身后轻轻摇曳,他长睫微垂,对着姜游轻轻笑了笑。
电话还没有挂断。
梧桐树外,细雨也依旧淅淅沥沥。
姜游睁大了眼。
他听见陈柏青说,“不需要酒店服务了,我自己送上门了。”
姜游眼睛眨巴了好一会儿,才一下子跳起来,抱住了陈柏青,手脚并用,小乌龟一样扒拉在人家身上。
“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甚至有点点结巴,“你不是有,有会议,明天还要上课?”
陈柏青也抱住了他。
“是,但还是觉得该过来看看你。”
他低下头,在姜游的耳边吻了吻,“祝贺我们全世界最厉害的吉他手,即将开始新的征程。”
姜游怔了怔。
他还像小乌龟一样贴在陈柏青怀里。
他慢慢地,在陈柏青的颈上蹭了蹭。
“嗯。”
陈柏青来了,姜游自然不会再回宿舍住,好在学校两条街以外就有一间条件还不错的酒店。
两个人办理了入住手续。
被细雨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虽然没有湿透,但是让人不太舒服。
陈柏青让姜游先去洗澡,但是姜游伸出湿漉漉的胳膊,一把将他给拽了进去。
洗完澡,姜游裹着浴袍躺在床上,肩头的布料滑落了一点,露出颈后的咬痕。
他问陈柏青,“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个长椅的?”
陈柏青奔波了一天,半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我不知道,我在你宿舍楼下遇见了你的室友,他们说你在学校后街吃夜宵,我就走了过去。正好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
在昏黄的灯光和绵绵细雨里。
他的姜游,像个聚会后落单的小朋友,躲在梧桐树的阴影里。
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他还是一瞬间有点心疼。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但没一会儿,陈柏青那儿就没有回应了。
姜游转头一看,发现陈柏青睡着了。
在医院和学校连轴转了一个月,今天又一早赶车开会,聚餐以后又搭乘高铁赶了过来,就算是超人,现在也该累趴下了。
陈柏青的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他抬起手捏了捏陈柏青的脸,又抬手关了灯。
啪嗒一声。
屋子里灯光都熄灭了。
他钻到了陈柏青的怀里,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是陈柏青先起来,他要赶早班的高铁,轻手轻脚地没有吵醒姜游,只在床头留了个便条。
他在姜游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但一推开门,接到他同学的电话,问他实验室的进度,他眼里的温柔缱绻又不见了。
“嗯,我马上回来了。还有……两个小时,到学校。”
6月15号,“光年”的节目录制正式开始,南吉川乐队一人一个行李箱,节目组派来大巴,把他们拉到了录制的地点——一个被租下了两个月,全封闭的度假村。
第62章 :落幕
这一年夏天的封闭训练,历时了整整四个月的比赛,在姜游后来的印象里,像是一场大型军训。
许多年以后,很多细节都已经被他遗忘了。
但他却还记得训练营里面有洋槐树,大家不训练的时候会坐在树下玩闹一样演奏,聊天,偷偷摸摸分享自己藏下来的烟和零食。
他认识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乐队,手机里多了长长的一串名单。
相遇,并肩,又分别。
但还约好下次再见。
姜游他们一路打进了决赛。
在四十天的封闭训练后成功晋级,又来到了十月份的王者角逐上。
“王者角逐”这个中二的名字是郁辰赐予的。
这位朋友自从成功晋级以后就一直像打了鸡血。
毕竟他们南吉川,虽然报名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但本质上还是那个一拍脑袋决定组建乐队的咸鱼。
四个人都十分自觉地认为,他们肯定第一轮就要被淘汰了。
“毕竟娱乐圈水多深啊,”进宿舍的第一天,郁辰就在上铺开寝室谈话,“那啥,皇族,py交易,我也是懂哒。咱们主打就是一个到此一游,我只是来跟各位进行一趟纪念之旅,这样万一以后你们飘扬过海,考研考公,留我一个人在学校当小白菜,我还能在电视上看见咱们乐队的英姿,已经很值了。希望各位哥哥保持初心,不负始终,如果有谁看上你们的美色准备搞潜规则,记得拒绝。”
底下扔上来一堆枕头拖鞋。
其余三个人一起表示。
“滚。”
但事实证明,“光年”好像也没有这么黑。
他们最终拿到了那枚代表晋级的勋章,别在了临时队长左海洋的胸前。
当初一些娱乐公司塞来镀金的小乐队,一个也没能留下。
剩下六支进入决赛的乐队,姜游放眼望去,除了他们自己,也都是有两把刷子的,风格迥异,却都是有真本事的。
两场比赛间,间隔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姜游回去疯狂补上他落下的课程,中间还抽空跟他男朋友见了一面,他远在国外的亲妈也发来贺电,大惊小怪地说他在台上脸好胖。
“你胡说,吴女士,你这可是诽谤,”姜游一边啪啪啪在电脑上打字,一边夹着手机跟他妈聊天,“我觉得我挺上镜的,摄影师还夸我脸小来着。”
“他骗你的。”
吴女士冷静道,“虽然你是我生的,但我得说,那舞台灯光一打,你看着比镜头底下胖了一圈。不过好在你五官生得好,遗传了你妈我,再被旁边那些歪瓜裂枣再一衬托,那你真是当之无愧一枝花。”
“.……”
姜游翻了个白眼。
这怎么还带拉踩的。
得亏听见的只有他自己。
两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姜游问,“你还有事吗,我急着写论文呢,没事儿我就挂了啊,回聊。”
吴女士却迟疑了。
她咳嗽了一声,不太确定地问,“儿砸,我看人家比赛都有什么亲友团,要我回来给你撑个腰吗?”
姜游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当我是去火拼呢,还撑腰。没事的,到那天陈柏青会去,我朋友们也会来,你就别折腾了。”
吴女士哼了一声。
“你个小白眼狼,不要拉倒。”
但是真到了决赛那一天,吴女士还是来了。
她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漆黑长裙,踩着高跟,一脸冷漠地站在观众席上,而她旁边,是浅浅微笑的苏芳华和喜滋滋搓着手,满脸我儿子真棒的姜平海。
再往前一排,是刚结束工作赶来的陈柏青,孟扬,姜游的室友。
他们这一次没有再被没收通讯设备。
上台之前,姜游跟陈柏青通过了电话,从知道他真的有一支浩浩荡荡的亲友团起,他倒抽一口凉气,连小腿肚子都紧张得抽抽。
“你自个儿来就好了,怎么还把爸妈带上了,”姜游一身银色的演出服,画着浓密的眼线,眼下贴着碎钻,脖子山缠绕着一根皮质的choker,上面张狂地嵌着尖刺,要多狂妄就有多狂妄,但他说出来的话就怂得一比,“你看这现场氛围合适吗,待会儿台上吼起来,别把你妈和我爸吓得晕倒。”
他说着这话。
就听见他爸的声音出现在了手机里。
“柏青啊,比赛快开始没有,我看这些观众脸上怎么都贴着贴纸啊,我们是不是也得搞一个啊,应该弄个横幅的,把姜游名字写上去,这才有气魄。”
姜游:“.……”
谢谢你啊爸,但我好像丢不起这人。
“不用叔叔,我们在这里看着姜游就好。”
陈柏青安抚好姜平海,又继续跟姜游通话。
他说,“不是我带来的,是他们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自己要求来的,叔叔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好,他说你上回参加比赛,还是小学去参加乐器比赛,当时他就在台下,如今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能不来呢。”
姜游不说话了。
后台忙忙碌碌。
他躲在更衣室的一角,根本没有几分钟就得出去准备了。
旁边不知道扔着谁淘汰下来的服装,厚重的红色天鹅绒,他半蹲在地上,隐藏在这沉甸甸的布料后面,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那要是我表现得很糟糕呢?”他轻声问。
之前那两个月他一点没觉得紧张,就是抱着玩闹的心情,纯粹来到此一游,就像青春最后的毕业旅行。
他们乐队其他三个人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偏偏他们一路走到这里来了,用二十七支乐队的淘汰,用其他人的梦想铺路,才换来他们站在了这里。
还有一个小时就轮到他们登台了。
他的家人,爱人,朋友都在台下注视着他,他在千万陌生人面前表演过,除了最开始那几次,都没有觉得紧张。
可是这一刻,他听着更衣室外的嘈杂声,却觉得像回到了曾经的高考考场,他不知道怎样落笔,才会得到一张满意的答卷。
可他听见陈柏青说,“搞砸了也没关系。”
在观众席山呼海啸的呐喊里,陈柏青的声音穿过重重尖叫,像从竹叶尖滚下来的山泉,裹挟着月光,轻易地破开了满室的沉闷。
他说,“记得你高考那一年我跟你说过什么吗,这也只是一次考试,你已经很努力了,真的搞砸了,也不过就是复读,再来一次。这都在我们可以解决的范围。”
“这次也一样,这不过是一次比赛而已,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为你骄傲,你爸妈也是。”
几分钟后,姜游回到了准备室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左海洋刚刚听见了他通话的前几句,低声问道,“你爸妈在下面吗?”
姜游沉痛点头,“还有我阿姨和我哥。”
左海洋笑了一声。
他拍了拍姜游,“那很好啊,我们要给叔叔阿姨看看,现在年轻人是怎么玩音乐的。”
姜游也笑起来,做了个鬼脸。
一小时后,南吉川登台。
舞台灯光直射下来,姜游往下扫去,根本看不清台下观众们的脸,放眼望去,都是昏暗一片。
但他知道,都有谁在台下看着他。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话筒。
他是今晚的主唱。
一般来说,他们乐队的主唱是左海洋,但这一次他们分到的曲目是抒情歌,所以换成了姜游。
他们演出的歌曲,是姜游第一次参与编写的那首《刻蚀》,经过一个月的重新编写,改曲,又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变为全新的一首歌。
姜游闭上了眼。
当伴奏响起的时候,他又睁开了眼,一束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的演出服贴着一万片细细的亮片,稍微动一下,便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他的头发特地留长了一点,挑染了几缕银色和蓝色,眼睛下面贴着星星点点的碎钻,映衬得他的眼睛宛如星辰。
而在他的耳朵上,戴着一枚低调优雅的白金耳钉。
他抬起手,跟全员一起与台下的观众打招呼。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用力使劲,捏住了手上藏着的一枚小小的箭矢,他用力按动了尾部的机关,这枚箭矢便如流星般射向了上空,而后炸成了无数金色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