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雪未婚孕子,还流产之事,并不只是在他村中流传,毕竟这样的劲爆消息,一旦发生,那定是十里八乡所有人的饭后谈资。
而这些张弦儿等人虽然都不在一个村子,但也或多或少听到一些,他们家人甚至还向他们打听,是否知道那孩子父亲是谁,俨然一副想把奸夫抓出来,吃一口大瓜的架势。
他们第一想法肯定都是贾少爷,毕竟陈瑞雪可是一点都没有隐瞒当初他在贾家住了小半个月的事情,还颇以为荣,恨不能宣扬的天下皆知,好让所有人羡慕他,要嫁进贾府做少君。
看他那般笃定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才有这般底气,比如,和贾少爷生米煮成熟饭了。
当然,就算张弦儿等人心知肚明,表面上也没有去说三道四,别人问他们什么,也一概说不知道。
嚼人舌根这种事他们不屑做,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捕风捉影,陈瑞雪虽然不讨喜,但是他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哥儿,他们要是胡乱的说,坏了其名声,就是他们的过错。
而奸夫是贾少爷这件事,哪怕他们心里都如此认定,也都闭口不谈,毕竟他们没有证据,要不是贾少爷,岂不是坏了贾少爷名声?
但是,现在不同。
他们不确定奸夫是不是贾少爷,但是他们敢确定,肯定不是宁景!
不论如何,这一次,他们定是要站出来,替宁景做这个证,不能让宁景污了声誉,受了冤屈。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尽皆到来这处等着的原因,本来今天他们都是要上课的。
不过,出了这样事关他们婧院荣誉院长的案子,婧院也是支持他们这些学子过来一起观案,所以对他们批假很爽快,除了他们,还有大批的学子涌过来,将本就拥堵的县衙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人等在等着这场审案开始,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现场吵吵闹闹,有坚信宁景是冤枉的,也有人泼凉水说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宁景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毕竟没有哪个哥儿会拼着清白不顾,揭露自己的伤疤,去状告一个男人,还是去州守处上告的。
听说,这位景先生本事大着呢,上头几位县令都包庇着他。
而这话,马上就又引起了反驳,这堂还没有升,就先在外头论了一次是非。
不过,不管如何争辩,有一个观点众人谁都无法辩驳。
“景先生可真倒霉啊,算是听说二月份在平遥城的一次升堂,这是景先生今年三进公堂吧!”
“一年进三次衙门?”
“谁说一年了,现在才七月,谁知道下半年还要进几次。”
这话实在扎心,却莫名让人忍俊不禁,一边同情宁景,一边实在感觉好笑。
而越是如此,围观的百姓越期待,也不知这次宁景是否能如前两次一样,安然无事。
又过了盏茶时间,终于,在众人忍着烈日不耐的等待之下,升堂鼓被敲起。
咚!咚!咚!
“升堂!”
“请县老爷!”
“威——武——”
衙门门口像放闸一样,一打开大门,百姓就如鱼涌入,瞬间就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被官差拦在了大堂之前,不得再靠近。
再看堂上,众人发现除了他们熟悉的县令澹御,还有一位大人,同样的官服,坐于左下手位置上,身形微胖,五官端正白净,眉眼间似有三分笑意,却给人一种蔑视之感。
这人,正是平遥城县令。
“怎是两位大人?”
“兄台不知,景先生与那状告他的哥儿皆是平遥人士,这件案子说来应该去平遥城审,只是恰巧在我玉周城,咱们县令便将平遥城县令请来,一起审案。”
“哦,原来如此,这样也是合理。”
两位县老爷一起审案,这种事百姓们还是第一次见,不由都是好奇的打量,嘀咕起来。
见现场都差不多,两位县令互相见礼,澹御一点首,对堂下道:“将原告被告,都带上来!”
“是!”
不多时,一道众人熟悉的白色身影从右边慢慢走出,那人身姿依然挺拔如松,身量极高,便是几个官差围着他,依旧挡不住他的身影,以及他那张俊美淡然的脸。
三天的牢狱,哪怕在里面被照顾的极好,宁景的脸色依旧有些微微泛着苍白,这是几日不见阳光,身处阴暗之中的遗留痕迹。
“景先生……”人群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有人悄声喊了一声。
宁景本来脸色淡淡,听闻了那声呼喊,他侧过头去,面向人群,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顿时,人群犹如煮沸的水,瞬间激动起来,各种声音传来。
“景先生,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景先生您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景先生,等您回来,我还要去听您说书,十大帝王才只讲了一遍,我还想听!您一定要快点回来说书!”
偶尔有不协之声,但很快被各种支持宁景,相信宁景之言给压了下去。
宁景难言自己是什么心绪,他的身上没有枷锁,抬起手向众人郑重一揖,他转身走入了堂内,站定在被告席上。
如今,就等陈瑞雪被带上来,就可以开始审案。
宁景脸色不悲不喜,他知道这场案子的较量不在此处,便是堂上斗的再精彩,他才如何有理证明他的清白,也没有用。
这一切,都要看双方暗地里的交锋。
而这一等,却等来了官差急匆惊慌而来。
“大人,那原告陈瑞雪,死在了牢里!”
“什么?!”
澹御的眼睛都不由微微瞪大,一抹暗色一闪而过,平遥县令也是难掩惊容,但这二位都是官场之人,不过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顿时,两人对视一眼,都知事情不妙了。
本来,陈瑞雪作为原告是不用下狱的,但是澹御怕人跑了,事情更糟糕,就以事情真虚不知,恐虚假报案,毁人清白为由,强行将陈瑞雪扣押,关在了牢里,只等着今日审案。
没想到,陈瑞雪竟然死在了牢里。
宁景也是微微惊讶,陈瑞雪就这般死了,却是留下了一件悬案在这里。
不用多想,他们也能知道,陈瑞雪的死和守旧派的人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这样狠,知道陈瑞雪这案子打官司摆证据必然是要败的,结果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杀了。
这样一来,这件案子没有原告,不需要再审了,但是,这个借口依旧还在。
州守府的人,依然能以此来捉拿宁景,而且这里面现在还涉及了命案,他们就更有理由了。
这一招,实在是狠辣。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日万结束,就地趴下,晚安~
“人没了还能告吗?”
“真真是精彩啊,装的道貌岸然, 还真以为无辜,却是暗地里下死手,莫不是怕败露了,就封了口,毕竟死人可不会说话。”
“阁下张口就来, 这原告之死,与景先生何干, 依在下看, 分明是畏罪而死,污蔑景先生不成,怕真相暴露出, 承受不住才如此!”
“别吵了, 不如先看看那哥儿是怎么死的!”
外面的吵闹并没有影响到里面,当务之急除了找出陈瑞雪的死因, 寻找蛛丝马迹,就是快速将这件事镇压下去。
从明面上看,陈瑞雪的死, 宁景和澹御嫌疑最大, 一是宁景作为被告, 若真有什么不可能告人的秘密被把持,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除去可能知情的被告, 二则是澹御当初强留陈瑞雪, 如今人却在升堂之前死在了牢里, 无论如何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若不能给出个交代,难堵悠悠众口,要是闹大了,被有心人借机发难,澹御也得吃一壶。
不知情的人自然如此认为,但是知情者却知道,最不可能杀陈瑞雪的,就是这二人。
只要随便去一查,就能知道这场官司,陈瑞雪必败无疑,宁景他们根本犯不着自乱阵脚,凭空生乱。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只能去接下这一招。
澹御的反应极快,他嘴角勾起一抹冷色,素来温和含笑的眸子暗沉沉如深潭,他道:“没有原告,这案子就不能审了吗?来人,传本官之命,审案照旧,传原告亲属,传证人!”
就算是死人,也不能逃过该其背负的骂名,还宁景一个清白。
一声惊堂木拍响,如炸雷一般惊彻满堂,审案继续。
而就在县衙审案之时,一队身着州守亲卫服饰的官兵已经闯入玉周城内,一路往县衙疾行。
公孙世子骑马在最前方,脸上神色冷然,其后跟着州守亲信官员,此人手持州守指令,可强行将宁景带走,而公孙世子此来用处,就是牵制住澹御,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二人身后,齐永元也跟了过来,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狞笑,似乎对某事成竹在胸,还带了一丝快意和期待。
自公孙世子从宁景处回来后,就将他手中许多事情,都交由别人去做,这摆明就是对他办事不满意,要冷处理他,就连这次去强拿宁景都是他自己厚着脸皮跟过来的。
本来,齐永元是州守定来处理玉周城诸事之人,颇得看重,如今一个不好得罪了公孙世子,这人一句话就把他这么久以来的辛苦功劳除了,回去少不得还要受州守一顿责罚,以后也不会再用他。
这让齐永元诚惶诚恐,诚如宁景所说,他就是州守手边的一条狗,张口闭口都是上面的大人,往日,他也是依仗着上面的大人肆无忌惮,只要别人不服他,他就把主人搬出去,那些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如此以来,齐永元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若是州守不再看重他,那他就是没有主人的野狗,谁都能给他两棍,更何况曾经被他狗仗人势欺压过的人,知道后怕是会挨个上来给他一脚。
齐永元可太怕了,他急需要再次证明自己的价值。
幸好……
齐永元嘴角的笑意扩大,想到了某件事,他心里一阵舒畅,觉得这次定是十拿九稳,不仅可以将功赎罪,还能捞的一个大功劳。
他这幅小人得志,还莫名自得的嘴脸不经意间落入公孙世子眼中,惹得后者剑眉一蹙,心中轻嗤一声,移开眼去。
时间临近正午,日头本来晒得人没办法了,但不知何时,天空竟然慢慢阴沉下去,漫无边际的层层乌云笼罩住苍穹,似要倾轧而来。
百姓们本都被堂里的审案吸引了注意,也不知是谁忽然发现那恼人的日头没了,抬头望天上一看,惊呼道:“要下雨了!”
这一声音,把许多的的注意吸引过来,一个个往天上看去,皆是一阵惊喜。
“老天爷,终于能赏口雨水下来了!”
“多少天没有下雨了,快三个月了吧,我还以为今年无雨,要闹灾了!”
“胡说八道什么,咱们玉周城人杰地灵,不可能闹灾的。”
“永安城当初也是这么说。”
“……”
陈瑞雪的尸身被蒙了一层白布带到了堂前,柳大嫂正满脸是泪,呆滞的跪在旁边,没有最初的哭喊冤枉,已然是认了命。
而在堂中,则跪着贾少爷以及一些证人,除了被告位上的宁景,所有人脸上神情都不太好看。
就在刚刚,一切真相都被揭露出来,陈瑞雪与何人私通,腹中孩子是何人之子,皆是坦白于众。
贾少爷也承认了,当初确实是陈瑞雪勾搭他在先,而他也是图一时新鲜,就将人带回家玩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但对于陈瑞雪腹中之子,贾少爷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用其话来说,陈瑞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谁知道那孩子生父是谁,反正,他贾家是不会认的。
除了贾少爷认下这事,还有许多人能作证,当初陈瑞雪确实随贾少爷在贾府居住过,且这二人颇为大胆,白日宣淫也是常有之事,被不少人或直接或闻声撞见过。
人群因为此话都是大吃一惊,只觉得吃了一口恶臭的瓜,一时不知道是指责陈瑞雪如此不自爱,没有哥儿的矜持,贪慕荣华富贵把自己送上门被人作践,还是痛骂贾少爷始乱终弃,还倒打一耙骂人是□□。
而且这二人的肮脏事污了人耳目不说,还平白要拉景先生下水,真真令人气愤。
澹御将案子审完,一锤定音,宁景无罪释放,至于陈瑞雪和贾少爷之间的纠葛,若还要打官司,就让其等回平遥城扯皮去。
不过,陈瑞雪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能闹什么,最多贾府赔几个银子,这件事也就算结束了。
现在,还要他处理的,则是陈瑞雪的死因。
忽然,堂外人群一阵骚动,似有大批人马往内闯入,还有人高呼,“州守亲令到此,闲杂人等散开!”
澹御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堂下,宁景身边。
宁景同样转身,看向外间。
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遭,他倒是不惊慌,不过就是顺势而为,见机行事。
宁景想过很多,左右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再于这异世多活了一年有余,遇到一位可爱的伴侣,交了这么些朋友,还有那么多喜欢他的听客,怎么样他也是赚的。
就算,结局是往最差的方向发展,他也没有遗憾。
不如,就坚持到底,为伴侣,为那些信赖他的人,保护住一片心灵的净土。
不过瞬息之间,就有大批州守官兵闯入堂内,兵器所向,直指宁景。
一位文官模样的人仰首挺胸,踱步上前,打开一纸令书,高声道:“平遥人士宁景,涉嫌强迫良民,畏罪害命,行事恶劣,今奉州守之命,特拿人问罪,来啊,给本官把人拿下!”
然而,澹御一步跨出,姿态傲然,目光寒光闪过,看着那文官道:“此案本县令刚刚审过,宁生无辜,此事另有隐情,如今人在我玉周境内,则归我玉周管辖,不劳州守大人费心。”
文官看着澹御,冷冷一笑,退后一步,从后方踱步过来一人。
“澹县令好大的威风,州守之令也敢公然违抗,本世子倒是不知,这南燕州,州守姓陈还是姓澹。”
公孙世子走到人前,笑吟吟看着澹御,只是目光冷冷,带了一丝戏谑。
澹御见到此人,眸光一凝,随即就是一声轻笑,道:“原是小昭儿啊。”
公孙世子一顿,瞪大眼睛看着澹御,要是目光能杀人,澹御怕是瞬间碎尸万段了。
旁边文官也被这一声搞得摸不着头脑,不应该是争锋相对么,怎这澹县令脑子坏了一样。
这一下,倒是把人搞得不上不下,气氛都尴尬了。
“澹御,你找死。”公孙世子目光狠厉的盯着澹御,字字话语从牙缝里挤出,如同气音。
澹御却是神色淡淡,似还带了丝莫名之色,他轻声道:“看在幼时情分份上,你不要插手此事。”
公孙世子一笑,“不可能。”
他回首对文官道:“愣着做什么,按吩咐行事。”
文官忙不迭点头,指挥人上去拿下宁景。
澹御眼眸逐渐冰冷,手一抬,袖子挡在宁景身前,道:“本官在此,谁敢动手!”
“宁生之案,本官已经查清,便是州守,也无权捉拿无辜之人,莫非想抓回去,屈打成招不成!”
他的声音回荡在堂中,一时将人镇住。
州守带来的这些人倒不是怕澹御县令的身份,而是这位另一重身份,镇国侯世子,便是州守也轻易得罪不得,一时都将目光看向公孙世子。
公孙世子脸色阴沉,看来澹御这是铁了心要保下宁景,他心一横,若如此,就别怪他做的难看。
然而,正当公孙世子下定决心之时,齐永元偷摸走上去,对他小声嘀咕了几句话,公孙世子一怔,眼神晦暗,随即却是对齐永元一抬下巴,示意他去。
齐永元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宁景身边,对后者阴恻恻笑了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了一句话:“宁景,要是不想你夫郎和你娘有事,乖乖跟我们走,不然,你就等着收尸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困,只能更新一章了。
第250章 静秋被擒
柳静秋是在一辆摇晃的马车中醒来的, 他的头晕晕沉沉,隐隐作痛,显然药效还没有过去。
他闭着眼睛, 却能感觉有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索性装作已经在昏迷的样子,耳朵却竖起,随时注意旁边的动静,心里也盘算着自己被抓去了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 旁边有声音响起,“一天一夜了吧, 怎么还不见醒过来, 你们下的药别太重,要是人出了问题,回去不好交代。”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起来年岁不大, 语气却威严,隐有训斥之意, 而且这个声音,很耳熟。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道:“何娘子, 没用多少药, 睡个两天就好了, 要不是这个双儿太能跑,兄弟们也不想给他们用药啊, 还都是好药, 贵着呢……”
女子笑了一声, 道:“能跑是多能跑, 你们这么多个人,还能让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跑了,才真是废物。”
男人似乎被这奚落动了气,沉声道:“何娘子话不是这样说的,要不是头儿交代我们不能伤了这几个人,尤其是这个柳静秋,还不能太怠慢了,我们哪用的着这样,直接五花大绑,让他动都动不了,更别说跑。”
“这柳静秋也是能耐,竟然从那么小个狗洞都能钻出去,还往竹林里跑,老四为了追他,脚都被竹桩戳破了个大洞,差点废了,要不是我们去的人多,还真抓不到他,啧!”
女子却是不耐烦,道:“行了,要不是我找借口把姑母唤去,你们人都没机会抓到,还有多久回玉周城?”
马车外传来声音,“约莫半个时辰吧。”
接着,就没了声音,但是,这些对话也足够柳静秋分析清楚目前的处境。
他当日接到消息后,就赶忙去找到了宁何氏,所幸宁何氏只是和相□□人去闲聊了一会儿,并没有出什么事。
本来,柳静秋想快些把宁何氏送回私塾,然后自己再回玉周城。
他没打算把宁景的事告诉宁何氏,一来太复杂,一时解释不清楚,要说也要等一切事情妥当,再来一一说明,二来,宁景曾和他商量过,关于他景先生的身份,还有玉周城的一切先别告诉宁何氏,不然刚刚好了一点,又要打回原形。
宁何氏目前在私塾过得还不错,这里氛围很和谐,熏陶的宁何氏性子也有转变,但是宁何氏愿意留在私塾的根本原因还是这里给的工钱不错,比在家种地强。
她心里惦记着赚钱帮儿子“还债”,所以才能呆得住,要是让宁何氏知道宁景不仅没有欠债,而且家财万贯,在玉周城里有房有存款,还是鼎鼎有名的景先生,那她还愿不愿意呆在私塾,就不一定了。
而且,宁景现在事情太多,也不希望宁何氏也跟着出来作妖,思前想后,还是把宁何氏放在私塾最妥当。
其实,宁景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柳静秋,宁何氏在私塾身旁的人都是他有意安排进去的,比如那两位交好的妇人,都是宁景十里八乡相中的“十佳婆婆”,放在宁何氏身边,好好熏陶熏陶宁何氏。
在和这些人的日常交流下,宁何氏也难免被影响,开始反思从前,不然,就算进了私塾,也不可能对柳静秋转变这么大。
另外安排这些人,就是帮忙隐瞒他们在玉周城的事,到现在平遥城都开始传宁景的事迹,可宁何氏还是一点都不知道。
可就在他准备带上宁何氏走时,却恰巧碰上了宁何氏的娘家亲戚,一位宗族里的嫂嫂,和宁何氏关系非常不错,听他们的意思,当初还差点把对方的女儿,也就是宁景的表妹说与宁景为妻,后来虽然没有成这个好事,但是那位表妹也通过宁景,嫁了个好人
不过,宁何氏又偷偷和柳静秋说,哪是嫁,分明是给人做妾去了。
那位嫂嫂极力邀请宁何氏随她回去吃个饭,还说她女儿好不容易回来省娘家,准备了好酒好菜请她这个姑母。
宁何氏被缠的没办法,加上她不知道柳静秋急着回去的原因,就答应去了,而且时候不早,现在就算赶路回去,说不定还要走夜路,半夜才到,不安全。
柳静秋想了想,只能答应,而且宁何氏娘家那个村子也确实在回程的路上,就当住宿一晚了。
虽然不能及时回去,但是柳静秋还是提前写了两封信先寄了过去,一封给了宁景,一封给了柳鱼璃,言明自己马上回返玉周城。
却不想,当天晚上,他们就被人挟持了。
柳静秋想起那个女子的声音是谁,正是宁景的表妹,何晓燕,只是他不知道,何晓燕正是齐鹤来的妾室,当初通过原主攀上了齐鹤来。
宁景此前也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过,所以也没有告知柳静秋,没成想百密一疏,被人钻了空子。
柳静秋刚刚被这些人控制的时候,这些人顾及着什么,并没有对他和宁何氏强硬动手,只把石大壮五花大绑,实在是石大壮太勇猛,一个人打五个,要不是他们来的人多,还拿着武器,恐怕还真降服不住石大壮。
之后,似乎出了什么情况,也可能是守在柳静秋等人身边的护卫来救人,那伙人只能把柳静秋三人先关起来,去应对那些护卫。
为了稳妥起见,那些人还是把柳静秋三人分开关的,结果,就被柳静秋跑了。
柳静秋心中闪过主意,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晃动的车顶。
那何晓燕似乎一直看着他,在柳静秋睁开眼的瞬间,她就轻咦一声,道:“你可终于醒了。”
柳静秋并没有被绑住,只是手脚发软,他没有回何晓燕的话,过了一会儿,积蓄起来力气,缓缓坐起身来。
“为何抓我?”柳静秋问道,脸上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绪。
何晓燕目光落在他清丽脱俗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哼了一声,道:“你放心,不会拿你如何,只要表哥识相一些,以后你就可以跟着表哥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要多富贵有多富贵。”
“识相?怎么识相?”柳静秋莫名问道,目光落在何晓燕脸上,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动。
何晓燕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向我夫君赔礼道歉,然后从望春楼辞去,到踏雪楼说书,我夫君说,踏雪楼的楼主十分看重他,只要表哥来了踏雪楼,以后他就是玉周城第一说书先生,便是那些大人物都要来听他说书,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可表哥就是不识相。”
“我夫君也是为了表哥好,劝不动他,只能让我把你还有姑母请过去,让表哥再好好想想。”
柳静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道:“好一个好好想想,你们这就是逼迫。”
何晓燕不以为意,她看着柳静秋,许久,莫名的道:“其实你也不过就是捡了我的便宜,当初要不是我拒绝了表哥,现在的宁夫人就是我,我可不会像你这样不识好歹,定会劝表哥选择正确的路子。”
如柳静秋听闻的那样,当初宁何氏和何晓燕的娘确实是想让他们结成好事,可是何晓燕看不上“宁景”,觉得宁家太穷苦,哪怕“宁景”对她有几分意思,她也是嗤之以鼻,后来更是借着“宁景”做了齐鹤来的妾室。
那时候,她还得意了许久,可是若她知道“宁景”后来有这样的身份财富,她肯定选择嫁给“宁景”。
所以,她打心眼里觉得柳静秋是捡了她的便宜。
对于何晓燕的话,柳静秋直接眼睛一闭,靠在车厢内壁上,不说话。
他问何晓燕那些话,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判断抓自己的是哪方人。
显然,何晓燕知道的东西也不多,吩咐她来抓自己的是何晓燕的夫君,这位夫君和踏雪楼有关系,除此之外,何晓燕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但是,这些也足够柳静秋确定,抓自己的那伙人就是守旧派的人,目的,是为了胁迫宁景倒戈。
这些人目前对自己颇为客气,言语里也是不能伤害怠慢了他,这一切都是看在宁景的份上,所以目前来说,那些人对他夫君很看重,主打的是招揽之意,只是宁景一直不屈从,他们才想从他和宁何氏身上下手。
这个认知让柳静秋暂且放心下来,至少目前宁景和他们还都没有生命危险。
并且,他还能以此,做些什么。
柳静秋在车厢里静默了许久,听着外面从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到慢慢有各种人声,知道他们已经从外面入了玉周城。
进了城后,明显何晓燕也松了一口气,有些松懈,还挑开帘子看了看外面,似乎觉得自己的任务马上要圆满完成任务,待回去后,她夫君定要好好褒奖她,说不定真的答应她,扶她坐做正呢。
恰在这时,何晓燕感觉自己头上的簪子突然被人抽去,她惊的回头一看,就看到柳静秋拿着那根银簪,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何晓燕吓得说话不利索,紧紧盯着柳静秋,既怕他做傻事,又紧张自己的银簪子。
柳静秋的手十分用力,簪子的头已经戳进皮肤里,雪白的肌肤深深凹陷,还有一滴血溢出。
他冷冷的道:“放了我娘还有大壮,不然你们就给我收尸吧。”
同一时刻,宁景被人押解到了州守府中,不过他并没有被关入大牢,而是被请进了一处幽静,看守森严的别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晚点发
一路上过来, 宁景都没有被刻意刁难,反而颇为礼待。
按理来说,他应该坐囚车被关押而来, 但是这些人并没有给他上镣铐,而是将他请进了一辆马车里,然后左右看守着,一路把他带来了西岚城,关押进了州守府中的一处院落里。
这种礼遇并没有让宁景受宠若惊, 他知道这些人越对自己客气,那肯定所求越多, 若自己做不到, 或是拒绝,这一切的客气就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