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张师兄在上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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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能看宁景如何安排了。
宁景将柳静秋二人放在宁府后,没有停留,又回了望春楼,进入自己的房间,冉书同正好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个眼神,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进入房间,一眼看去,齐鹤来正如主人一样坐在主位上,他把玩着宁景的一张玉面具,甚至身上还穿着宁景登台的衣服,目含傲慢的看着走进来的宁景,眼中戏谑闪过。
“宁景,话本我有了,你现在快教教我怎么说书,我给你两天时间,别给我整什么虚的,不然我就让你那些仰慕你的女人哥儿都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宁景脸上闪过懊恼气愤之色,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忍耐了下来,冷声道:“我会教你几个要诀,事情既然已经被你知道了,我也只求个全身而退,善始善终,齐鹤来你别太过分,逼急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也尝过那个滋味吧。”
齐鹤来脸色一僵,想起宁景被他逼得逃下学院,还把他丑事挑的一干二净那件事,心里也是起了火气,但是想想现在还用的上宁景,他强逼自己缓和下脸色,道:“只要你乖乖的把我捧上去,把这个景先生的位置给我,你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咱们好歹同窗一场,不要把事情做绝了,日后还好相见。”
宁景哼了一声,道:“好,你随我来吧。”
于是,齐鹤来跟着宁景开始了为期两天的学说书,宁景也是认真教了,进步十分明显,这让齐鹤来更加飘飘然,似乎宁景的那些名利追捧,皆已经向他招手,马上就要投入他的怀抱。
期间,齐鹤来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他伯父说这个事,毕竟他对于说书和话本都是门外汉,其中注意事项,还是需要一个亲近的人来教,比起宁景等人,自然是他的伯父值得信任。
而且,齐鹤来也想让他伯父看看,他一直以来做的事就是没错,宁景都跟他服软了,现在被他威胁,让其往东不敢往西,过不久,名震玉周的景先生,就要交到他手里了。
可是,齐鹤来去了踏雪楼两次请见他伯父,一次见到了根本插不上话,那个明先生和他作对似的,每次他要和伯父谈正事,明先生就会来岔开话题,而且说的话让齐鹤来十分不喜,像一直刺他一样。
比如什么,“马上秋闱了,齐少爷还不用回学院温习功课么?真是聪慧,一看就对此回乡试极有把握,不像我,我像齐少爷这个时候,都抱着书睡觉,就怕落了榜,三年苦读皆休。”
再如,“齐少爷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齐先生毕竟比你见识广,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那般,小辈还是要多多听听长辈的话,不要到吃了亏才明白这个道理。”
再再如,“我要是有齐先生这样的伯父,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定是事事听齐先生安排的,齐少爷莫要再做糊涂事,惹了齐先生生气。”
齐鹤来听的额头青筋都要崩起,看明先生的眼神恨不得喷火,烧死这个阴阳怪气的。
偏偏齐永元觉得明先生说的挺好,深得他心,若是齐鹤来有明先生一半觉悟,也不会这样自以为是,对他几次劝阻都不听,现在不得不白费这个大好的立功机会。
不过,他派其他人去联络宁景,确实是不好接触到,宁景现在深居简出,对外人拜见一改推拒,除了前两天去一户富商家登门说了一场书,其他时候就见不到人。
明明,他的侄儿是最好接触宁景的人,偏偏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劝也劝不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样一想,齐永元都没心情见齐鹤来了,所以,齐鹤来第二次求见,直接吃了闭门羹。
这可把齐鹤来气坏了,对明先生那是恨得牙痒痒。
终于,时间转眼间,到了各个茶楼约定的,免费开放,让学子们尽情进来听书的那一天。
望春楼早上是江先生的场,说了一出女将军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话本,虽然不太和女子哥儿们的胃口,但还是收获了大批打赏和掌声。
下午的场,听客们并不知道,这次活动,并没有公布登场人的名单,就是玩一个神秘。
终于,万众瞩目下,一身白衣戴着玉面具的说书先生上场了,台下顿时一阵激动。
“景先生!”
“啊啊啊,是景先生!!”
“果然没有来错!真的是景先生!”
在一众仰慕万分,激动万分的目光中,那白衣说书先生下巴微微一昂,朗声道:“诸君下午好,我乃鹤回鹤先生,今日,由我来为诸君说上一回——”
“《武则天传奇》!”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潜力是无限的,两个小时码完,叉会腰(得意)
晚安,啵啵

青山学院。
荆高义进资教阁时, 里面正三五扎堆,唾沫横飞,不知在讨论什么, 还有人争得面红耳赤,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诸君在谈论何事,都是同僚,何必动气。”荆高义笑道,也凑过去, 找交好的友人打听其发生了何事。
其友人道:“却说的是那望春楼新出的一个话本,竟讲了一位传奇女帝的故事!”
荆高义一惊, 道:“女帝?这成何体统!便是话本子也不能瞎编乱造吧, 这望春楼真是忒放肆了!”
“是啊,望春楼以前还规规矩矩,自从出了那个景先生, 是越来越没边了, 现在什么话本都敢说,去年一个女将军就罢了, 如今连女帝都敢拿出来说,真真是胆大包天!”
其友人似是想到什么,望向荆高义, 道:“荆兄, 听闻那景先生以前似乎是你门下学子, 可是真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静了一下, 看向荆高义。
当初景先生真实身份暴露后, 若说最震惊的莫过于青山学院等人, 没想到那个名震玉周城的说书先生, 竟然出身他们学院,虽然已经被逐了出去,但到底不能否认他曾就学于青山学院之事,随便有人一查就知道。
而这位荆高义荆夫子,可以说是直接将宁景逐出的人。
在青山学院,学子犯错,会有三次悔改机会,只要不是大错,都会被放过,但若是由三位夫子联名上书,列举此学子种种过错,院长允准的话,就可直接将此学子逐出,不再录入。
而当初,宁景就是被以荆高义为主的三名夫子联合开除的,齐鹤来借口为夫子庆生敛财的那位夫子,也正是这位荆高义。
这各色目光顿时让荆高义一慌,义正辞严道:“那宁景早就犯事被赶出学院了,和某可没一丝关系,当初在学院就看出他心术不正,现在一观果然如此,竟与钗裙之流为伍,为赚这等折腰钱财,不顾文人风骨,专司这种丢脸的营生!”
“若他现在在某面前,某定是要以戒尺狠抽其百下,以正风气,以儆效尤!”
“好!”
“荆兄高义!”
他的话一时引来一阵喝彩,现场九成的人都在称赞,这让荆高义有些飘飘然,拂了拂须,谦逊了两句。
这时,却有一道讥讽之声响起,“你这些话在学院说了不下三十回了吧,你莫要在这里逞威风,有本事就真去收拾了宁景!”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是一位精瘦白发白须的老头,正目含冷讽的看着荆高义,一脸不屑。
见是他发话,旁边的人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这人也是学院的夫子,名为平盛,颇有资历,桃李满天下,本来早就有资格升任副院长,可是一张嘴太得罪人,日常四处挑火,让人下不来台,而且,还尤其和荆高义不对付。
荆高义被他一刺,脸色不由僵硬,他确实时常在学院里各种训斥宁景,大有恨不能亲自收拾了宁景的架势,但是,这背后训责归训责,他总不可能真的去望春楼当面闹吧。
但是面子上,他还是不会认怂,冷哼一声,道:“这还不是那宁景怕出现在某面前,他若敢让某逮住,某绝对说到做到,而且某还要将他被逐出学院的始末都抖出去,让外面那些盲目追捧他之人,都看看他道貌岸然的真面目!”
平夫子忽而哈哈大笑,道:“好,你说的好!老夫我也觉得宁景此会行事实在过分,虽然说那个话本的人不是他本人,但也是他弟子,和他脱不开关系,一次二次实在胆大妄为,目无尊法!”
“老夫正打算去寻一寻这个宁景的麻烦,搓一搓他的锐气,也昭告世人他已和青山学院无半点关联,不能让其辱没了学院清誉,你是他以前的夫子,正好随我一同前去,我亲自将那宁景抓来你面前,你到时候可别忘了履行说过的话!”
荆高义顿时呆住了。
然而,事情发展并不如平夫子之意,他还没拉动荆高义和他下山,就有副院长来书,让他们谨言慎行,不要过多关涉学院外的杂事,不如多多上心学子秋闱之事。
荆高义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心中窃喜,玉周城又爆发了一件事——
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上元姜朝两位崇高帝王,岚、宸二帝实为女帝和帝君,也就是女子哥儿。
而且,这事并不是无的放矢,同时爆出来的还有一系列不知真假的史记,关于这二位帝王的丰功伟绩列列在册,详细到他们哪日做了什么,颁布了什么律法,为姜朝做出何等丰功伟业。
一时之间,在这段时日话本《武则天传奇》的加成下,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两位帝王的事迹在玉周城传疯了,引起百姓疯狂议论,并且还极速的往周边城镇辐射而去。
这一下,守旧派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一封封书信如飞叶一般往四处传去,其中有一封就寄来了青山学院。
书房里,宁景正和柳静秋共拿着一册史书一起翻看着,不时交谈几句。
柳静秋实在难掩他的欢悦,又不敢置信,他再三问宁景,道:“夫君,你觉得这史书记载是真的吗?岚帝和宸帝果真是女帝和帝君?”
他对这两个称呼都有些陌生,第一次听到时,都不知道帝君是什么,女帝倒是还能大胆想想。
可是,就算不知道,但心里隐隐的猜测都能让他激动起来,那是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宁景含笑道:“这本记载的比《姜朝通史》多,我信它是真的。”
他这话不就是,你打的字多我觉得你对一样吗。
柳静秋难得斜眼瞥他一眼,有些没好气,他珍惜的摩挲着手里的史书,道:“我本不应该相信这种捕风捉影之事,但是原谅我这次任性,我希望它是真的。”
宁景看着这本史书,仿佛在一夜之间,这册详细记载了岚、宸二帝详细平生的史书就冒了出来,并且迅速被人知悉,抢购一空,然后在短短三天内,各种流言猜测再也压不住了。
不过,在外的那些史书都是副本的,只有他这一册是母本。
这是他从婧院藏机阁带出来的,同时借出的还有许多其他秘史记载,这段时间,宁景狠狠恶补了那些秘史,知道了很多隐蔽之事。
比如,上元姜朝可不仅仅只有岚、宸二位女帝和帝君,还有两位,只是名声不显,很轻易就被篡改成了皇帝,在现今的史书上失了真实身份,变成了一位男子。
而岚、宸二帝实在了得,在位期间都曾开创盛世,为百姓爱戴,民间一直流传对他们的赞美之词,甚至还编造出关于他们的神话故事,影响深远,不是那么好篡改的。
宁景俯身,双臂圈住自己夫郎,头放在他肩上,看着他细细摩挲的史书,笑道:“等日后为夫不忙了,就陪你一个个踏遍有关于岚、宸二帝传说之地,看看他们曾经留下的丰功伟业,如这条渡北运河,我们坐着船,吹着江风,听着那些当地传说,寻找岚帝的印迹,亲眼验证它到底是不是真。”
柳静秋目光悠远了一下,抿唇笑着点点头,回过身抱住宁景,在他脸颊上轻点一下,道:“我在你脸上盖章了,一言为定。”
宁景笑了一下,捏捏他的脸,“谁教你这么盖章的。”
柳静秋不说,人长大了是会开窍的,还当谁能一直纯情不成。
晚饭期间,柳静秋去了厨房,打算亲自下厨露一手,宁景则收到两封书信,他看完后,眼眸低垂,眼底晦暗深邃。
那些人,终于要动手了。
自齐鹤来在望春楼讲出《武则天传奇》至今已有五天,讲出的当天就满座皆惊,那些女子哥儿虽然遗憾不是景先生本人讲这个话本,但还是为这位女帝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一生折服,尤其是其最后立下无字碑,功过任凭后人评说,何等的气魄,何等的睥睨天下。
真乃,我辈楷模!
当天,这位鹤回先生就火了,回去的女子哥儿一传十,十传百,半个玉周城都知了《武则天传奇》,也记下了这位鹤先生。
虽然他说书的技术实在不值一提,中场之时居然还忘词,冷场了一下,但故事实在太好,瑕不掩瑜,还是硬生生将他捧了起来。
这段日子,可以说是齐鹤来的高光时刻,他俨然把自己当下一任景先生了,对客卿先生高高在上,对其他三位正牌先生称兄道弟,隐隐还有以头首自居的意图。
然而,这些不重要。
自齐鹤来讲了那个话本后,一切行动都运作了起来。
看到齐鹤来确实能吸引住大部分人的注意,第二天,白先生就登场说了他的话本,可因有《武则天传奇》挡在前,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个悲剧收尾的话本,但许多听了话本回去的人,晚上却是夜不能寐,眼睛一闭上,似乎自己就变成了那个主人公,穿越回了百年前……
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等人反应过来时,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反思的种子,只等日后扎根发芽。
本来,还是有一部分人察觉到白先生这个话本后劲更大,有意投过视线,加以关注,结果没多久,又爆出岚、宸二帝之事,这下完全把人们的视线吸引到《武则天传奇》和岚、宸二帝身上去了。
这些自然也是宁景安排的,一层层掩盖下去,那些人想收拾白先生这个话本之前,得先处理了《武则天传奇》和那些到处流传的“假史”,毕竟后者可是更加棘手。
宁景这算是完成了彭漱玉和澹御交给他的任务,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私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碎觉觉

第225章 一波又起
借着处理这件事, 婧院和澹御都全力支持宁景,宁景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这番接触过后,宁景才发觉, 婧院的势力比自己想的要根深蒂固,就单单玉周城可以说被其根植了个滴水不漏,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青山学院,院长是自己人。
这莫名让宁景想到那句,“三年又三年, 我快卧底成老大了”!
这位是真的卧底成了老大。
本来在接触名单时,宁景排查了原主的记忆, 觉得青山学院最像卧底的, 莫过于那个平夫子,而事实上,他就是卧底, 或者说他都算不上卧底, 人家光明正大反骨。
别人批判女子哥儿,他就支持, 别人支持,他就说不成体统,永远不可能和任何人统一战线。
但越是如他这般, 才难以捉摸, 因为谁也摸不清楚他的立场, 若不是宁景确实在名单里看到了他,且拿到了联系他的那条暗线, 他都有些不确定平夫子此人的真正立场。
而平夫子挑衅荆高义也是得他授意。
当初, 齐鹤来和荆高义和手将他赶出学院, 如今由荆高义揭落齐鹤来的面具, 比谁都合适。
现在,岚、宸二帝秘史之事闹得甚嚣尘上,虽然还是捕风捉影的事,有人信有人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说,影响越来越大,这是不会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所能容忍的。
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就是守旧派。
而岚、宸二帝此事的影响能传播的如此快,由鹤先生说书的《武则天传奇》功不可没,虽然才说了两天时间,但带给人们的震撼足够大,也在人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皇帝也可以不是男人。
本来,如果让《武则天传奇》多发酵一段时间,效果更好,但宁景此举的目的不是向世人昭告、揭露岚、宸二帝的史记真相,只是为了提白先生打个掩护,搅浑这池水,不需要让更多人确信秘史真相,推翻在外流行多年的假史。
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也办不到。
人家上下一体,用将近四百年的时间抹去了女帝和帝君的存在,是他一个小小说书先生就能推翻吗?
如果能,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宁景可以确信自己就是位面之子了。
不过,这也就是宁景心中小小自我调侃,他从齐鹤来身上布局后,以《武则天传奇》为引,用岚、宸二帝秘史加把火,只为达到三个目的——
其一,掩护白先生,将守旧派火力吸引过来;
其二,于百姓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虽然现在岚、宸二帝的秘史被传成野史,不足以信,但被人当作笑谈和质疑的对象,也好过无人知晓,无人去思考猜测,无人去探究的好;
其三,借刀杀人,为自己当初被赶下学院报仇,除掉齐鹤来。
齐鹤来现在完全被名利富贵迷了眼睛,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代宁景落入了当初宁景的处境里。
若他能见到齐永元,把他欲要取代宁景的事和齐永元商议一下,或者报备一下,他都不会落得这个境地。
可是,宁景早已让明先生提前阻拦二者会面言谈,又让冉书同一直监视着齐鹤来,以要趁热打铁为由,积极督促齐鹤来熟悉话本,安排他一场接一场登台,五天时间,齐鹤来说了十场书,根本无心再去想其他。
甚至为了防止意外让齐鹤来和齐永元碰面,冉书同和宁景还演了一场反目成仇的戏,然后冉书同公然带着齐鹤来住进宁景在望春楼的房间,“鸠占鹊巢”!
齐鹤来欣喜若狂,得意的嘴脸也不藏了,对宁景一顿冷嘲热讽,直把宁景气的面若寒霜,又无可奈何,最后拂袖而去。
这一次,齐鹤来可是快意解气,大有一雪前耻的痛快。
而他自认为自己能有如今,都是因自己慧眼识人,一眼认出真正掌握华夏话本的人不是宁景,而是冉书同,笼络住冉书同才得到。
所以,为了更加稳住冉书同,让其替自己效力,齐鹤来大方的邀请冉书同来和他同吃同住,抵足而眠,以此表达亲近之意。
冉书同的脸都绿了。
但是为了完成宁景交代他,好好盯紧齐鹤来的事,冉书同还是去了,真真是为了兄弟,舍生取义。
宁景都感动哭了。
他装的。
幸好,冉书同也就□□了三天,就被宁景通知可以回来了,解放了,小冉同志。
冉书同脚步如飞回家彻彻底底洗漱了一通,把旧衣服全丢了,就忙不迭来见宁景。
“宁兄,事情妥当了吗?”
宁景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淡笑道:“妥了,这些日子辛苦冉兄了,委屈了你,给你放十日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冉书同目光看了一眼那封书信,隐隐约约看到青山学院几个字,他并没有多问,轻笑了一下,道:“多谢宁兄,恰好我夫郎还有几天休假,我和他都多日没有回家一趟,正好带夫郎回他娘家看看,孝敬孝敬岳父岳母父,再回家看看我爹娘,小住两日。”
宁景颔首,他心里有些羡慕,却是替柳静秋,若是可以,他也像如冉书同一般,隔一段时日就和柳静秋回一趟他的娘家,和岳父大小舅子喝喝茶闲聊一二,柳静秋则去岳母还有哥哥妹妹身边说说话,一家人一起准备一顿饭,阖家欢乐。
可是,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去吧,路上慢行,不必急着赶路。”
冉书同离开后,宁景垂眸看着手上的信纸,这封信是青山学院院长送来。
信上,院长道他已经接到了州守之令,责令他以青山学院院长身份,将外间流传的岚、宸二帝秘史打落为荒诞无稽的假史,呼吁所有人抵制假史,不使其污蔑岚、宸二帝清名,有违者,就是和青山学院作对,轻则永不为青山学院录入,重则以重律报官论罪!
此是信上其一,其二则是令院长亲自出面打压望春楼,痛斥其妖言惑众,以话本扰乱民心,传播不良之风,为天下读书人之耻。
这一招却是用心恶毒,只要青山院长这位桃李满天下的大学士出面,那就是把望春楼架在了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不说整个天下这般夸张,但在南燕州境内,日后望春楼就是众矢之的,为所有读书人唾弃。
就算以往喜爱来往望春楼的那些读书人,也不得不思量再三,不敢再前来。
读书人本来就是茶楼的主要听客,就算如今望春楼深受女子哥儿喜爱,但是三分之二的听客也是男性,其中读书人的比例占了七成,要是失去了这一部分听客,望春楼危矣。
如青山院长这样的大学士,整个姜朝不过十指之数,他的影响力绝不是谢云叔之流能比拟,可以说,谢云叔这个南燕州第一说书先生给青山院长提鞋都不配。
宁景想过州守会坐不住,派人过来处理这些流言,没想其竟然如此果断,直接令青山院长出马,快刀斩乱麻,彻底将岚、宸二帝秘史和望春楼一并拍死,不得翻身。
若真的如州守所愿,宁景的安排将前功尽弃,白先生的话本也将被乱棍打死,悄无声息,望春楼也会四面楚歌。
然而,州守算错了,青山院长是“自己人”。
以青山院长的身份,就算公然违抗州守命令,州守也奈何不得他,只是如此一来,难免让青山院长露出破绽,被守旧派怀疑,要是青山院长暴露出来,守旧派必会将其从院长位置上薅下来,这于大局实在得不偿失。
两害相权取其轻,经众人商议后,决定青山院长不能暴露,按州守之令行事,但他们自然不会完全按令行事,一样做一件事情,其中却有轻重之分。
依州守之意,重中之重,是将岚、宸二帝之事快速压下去,贬其为野史,万万不能让其动摇民心,影响过大,同时他也不能容忍望春楼,或者说容忍望春楼的先生,胆大妄为,讲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本,一再和守旧派作对。
信中,州守不仅提了宁景与其“弟子”鹤先生,还有白先生。
哪怕宁景再三转移视线,真正敏锐的人依旧察觉到了白先生讲的那个话本,同样不可小觑。
这三位,被州守亲自点名,就是被打上了必除的标签。
在如此局面下,青山院长只能按州守之令行事,岚、宸二帝的真相将被暂时舍弃,真相再次被掩埋。
但只要婧院这群人一直存在,未来还会有机会洗清这层灰尘,还原本来。
而宁景三人,他们决定——弃二保一。

第226章 明嘲暗讽
一大早起来, 齐鹤来就感觉右眼在跳个不停,这让他烦不胜烦的心情更加糟糕几分。
而少见的,几日不见人影的宁景大早上就晃悠到他的房间, 悠哉悠哉坐在桌前喝茶。
是的,齐鹤来已经把望春楼分配给宁景的这间房当成了自己所有,所以他对于宁景不经同意擅自进来很是不快。
“你来作何?”齐鹤来眉宇间寒霜凝结,有些防备的道。
宁景前段时间似被他羞辱的躲藏不出,如今不仅主动找上门, 还施施然在这里喝茶,这给了齐鹤来一种难言的不妙之感。
他发热的脑子忽然有些冷静下来, 心里的不安之感渐盛。
其实他这段时间确实飘飘然忘乎所以, 但是人是一种直觉动物,他也曾感觉这种虚浮之感如踩在云端,随时可能被打落下来, 摔得粉身碎骨。
他本打算今天说书结束后再去拜访一下自己伯父, 把他现在的情况和伯父说一下,也让他伯父给他支支招。
宁景含笑看着他, 明明那双如点星的狭长凤眸带着笑意,甚至称得上温柔,然而却让齐鹤来背后发凉, 心头战栗了一下。
“齐兄, ”宁景平静开口, 道:“你右眼跳的真快,像要痉挛了。”
齐鹤来:“……关你何事!”他下意识碰了碰右眼, 果真跳个不停, 仿佛里面有虫子在起伏一般。
宁景轻笑道:“齐兄可能不知, 华夏有一句俗话,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齐兄,你不太妙啊。”
这话阴阳怪气,如同往齐鹤来焦躁如火的心头浇了一盆热油,火势腾的一下冒出三丈高。
“宁景,你也配来嘲讽我?你不过区区丧家之犬,求着我给你一条后路,你现在得罪我,日后可是没有好果子吃。”
宁景拂了拂衣袖,站起身,走过齐鹤来身边,道:“日后之事日后再说,而且,也要有日后。”
“齐鹤来,你是真的没脑子还是太过自信,对手送上来的好处你都敢拿,这么多天了,还能安然自若。”
宁景微微笑了笑,道:“你这种人,在话本里分为两种,一种是主角,运筹帷幄,尽在掌控,吃了糖衣吐回炮弹,所以一点也不慌张,还有一种就是炮灰反派,自大妄为,蠢而不自知,死到临头才知道后悔莫及,毫无尊严哭求一条生路,却不知别人根本不会可怜你。”
“齐鹤来,你觉得你是哪种?”
齐鹤来被他一席话说的脸色铁青,说实话,宁景的话中有他听不懂的词语,但是他莫名就是能理解那个意思,就是如此,他才感觉万分羞辱。
“这段时间你是装的?”
齐鹤来有些意会过来,但他转瞬一想,还是不能理解,道:“你图什么?这些日子我可是捞了近二千两白银,你若是想害我,这种害法也是挺新奇,我倒是还想再来几次。”
他想了一圈,也不明白自己能落得什么不妥,他不过就是假装了宁景的徒弟说了几场书,大捞了一笔银钱,能有多大的事,他又没有去烧杀抢掠,难不成还有官兵来抓他,难不成学院还能把他逐出去?
不对,学院!
他鼓起眼睛瞪着宁景,道:“莫非你想向学院举检我?说我在望春楼说书,有辱斯文?还是,你觉得我说了这些书,就是站到了革新派那边,学院不会容我,你要拿这个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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