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全完了——!
齐鹤来脑子昏昏沉沉,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他耳边忽然响起宁景的声音——
看来,你是第二种了,蠢而不自知。
二楼,宁景隐在一角,看着下面的混乱,嘴角微微勾起。
没有什么,比狗咬狗更让人开心了。
宁景手中杯子微微倾斜,杯中的水倾泻而下,窗外狂风吹过,散作一阵水雾,飘落地面,不见踪影。
荆高义趾高气扬走到白衣说书先生面前,看着脚边说书先生面具下那双充满屈辱的赤红眼睛,他却感觉一阵畅快。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见不得人,今天倒让我看看,这面具下是不是长了一张老鼠脸!”
说着,荆高义蹲下身,将那面具一揭,一张煞白如死人的脸暴露出来,落入所有人眼中。
“……”
“齐鹤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景:偷偷看戏真爽
齐鹤来(疯狂尖叫)(污言秽语)(骂骂咧咧)(抓住荆高义)(你鲨币吗!)
人们从震惊中缓缓回神, 一股无言的尴尬气氛蔓延开来。
抓住齐鹤来的几人已经讪讪的悄悄的松开手,还有两人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压着他, 被旁边人偷偷拉了拉袖子,才如梦初醒的啊了一声,松开手,不断道:“齐师兄得罪了!得罪了!”
然而这一句“齐师兄”像砸落平静水面的石子,令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各种声音纷至沓来,顿时吵嚷不绝。
外围不是青山学院的群众也被这一幕弄得有些发蒙, 窃窃私语起来, 询问旁边这人是谁,怎么这群人都认识的模样。
齐鹤来被这一声师兄臊的脸都成了猪肝色,一会白一会红, 精彩至极。
荆高义也被这一幕整得头蒙, 脑子卡壳了一样,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张玉面具。
齐鹤来目光瞥到那张玉面具, 感觉被揭下来的不是这面具,而是他的脸皮,这样一想, 他险些气的眼睛一翻, 就想要晕过去, 可惜,人还是太坚强, 眼睛翻了两次, 还是没有晕。
偏偏这时候, 平夫子不阴不阳的声音又响起, “哟,荆夫子,这不是你的得意学生,齐鹤来吗?怎么在这里当起了说书先生?”
荆高义被这一句话惊的回了神,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烫手的玉面具,一时丢也不是拿也不是,他又看向地上狼狈趴着的齐鹤来,心中五味杂陈,暗骂一声。
这都什么事啊!
“鹤、鹤来,你怎在此?”荆高义把玉面具塞给旁边一个学子,连忙焦急的去扶起齐鹤来,旁边的学子也一个个帮扶了一把。
齐鹤来羞愤欲死,恨恨拂开那些人的手,只搭着荆高义的手站起身来。
“我……”
他欲言又止,看着旁边人看向他的各色目光,滔天的难堪席卷了他。
“我……我……”
二楼,宁景看着齐鹤来“我”了半天,脸红白青紫转换来去,简直可以拿去当调色板了。
宁景轻笑一声,精彩精彩。
而齐鹤来的尴尬蔓延开来,导致旁边的人也都是陷入一种迷之尴尬复杂的气氛中。
那些普通的学子不敢得罪齐鹤来,自然耳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只当自己没看到,是个透明人。
但是世家子弟却没有这个顾虑,一位华贵紫衣男子走出一步,目含戏谑的看着齐鹤来,笑道:“齐师弟这是何造型,原来大名鼎鼎的鹤先生,竟然就是齐兄啊!”
他这里一开口,马上就有人接着道:“没想到,没想到,若知是齐师弟在这里说书,本少爷怎么也是要来包个场略表支持。”
“齐师兄,你堂堂主簿之子,何至于此啊?莫不是缺银子缺疯了,怎不和我等言说,师弟怎么也是可以打赏个十两百两的,相助一二。”
众人言语揶揄,直接就有人毫不留情面的笑出了声。
这些人平时就不大看得上齐鹤来,偏偏齐鹤来还是个双面人,曾经被人抓到他当面奉承他们,背地里却造谣贬低,所以世家子弟大多都是不待见他的,现在看到这样的乐子,也都毫不避讳的直言讥讽。
齐鹤来的牙都要咬碎了,心恨得滴血,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一把火把现场所有人烧了,这样就没人看到他丢这个脸了。
而台下,那些听客也是愣住了,他们倒是不知齐鹤来是谁,只是看那个模样,这些人认识鹤先生,似都是青山学院学子,而且关系还不怎么融洽,一直在出言羞辱鹤先生。
顿时,就有仰慕鹤先生的听客坐不住了,站出来言道:“你们作何奚落鹤先生,看你们所言,鹤先生应当也是青山学院学子,小女子可从未听闻青山学院不让学子当说书先生的,倒是你等好是自命清高,仗着一个好家世就看不起自力更生之人,殊不知,你等才是最可笑的!”
见有人出来维护齐鹤来,众人都看了过去,见其人是一位鹅黄色长裙的娇美女子,正一脸寒霜,鄙夷的看着他们。
此女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倒是一点也不怯场,甚至还对一些轻佻目光狠狠瞪视回去,颇有胆气。
“呵,竟然有人为齐鹤来说话,看来他这书没白说。”刚刚出声的紫衣男子往女子这边走过来两步,一展手中折扇,轻轻一笑,道:“姑娘可知这齐鹤来是什么为人,就替他说话?”
鹅黄长裙的女子一皱秀美,道:“小女子不知你们之间的旧怨,但连日来鹤先生的两场书都听过了,话本如人,说书先生讲什么话本就可知先生人品,私以为能讲出《武则天传奇》的鹤先生能是什么不堪之人?”
此话一出,青山学子里突然起了一阵嗤笑,这把女子以及她身后欲要声援的听客弄得一脸懵。
紫衣男子哼哼闷笑,欲要再说,却突然听荆高义喝道:“够了,有什么回去说!”
荆高义将齐鹤来拉到身后,袒护之意十分明显,他努力直起自己的腰板,勉强遮住齐鹤来,看着四周,道:“我等这次是来寻宁景的,不要额外生事,学院中事,也用不着和这些外人言说,女子哥儿之辈能懂什么。”
“你——”
这话顿时把在场的女子哥儿激怒,也轻易的把话题转开了。
但偏偏,平夫子又开口了,“荆夫子这是作何?看到鹤先生是你得意学生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望荆先生一视同仁啊。”
荆高义脸色一僵,含糊的道:“鹤来此事我自会去找他父亲言说,加以管教,以我看,他十成是受人蛊惑,才会出现在这里。”
平夫子冷冷道:“哦,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被人蛊惑,可见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荆高义冷哼一声,心中也是骂齐鹤来脑子有问题,但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他和齐鹤来父亲是同窗好友,又有点沾亲带故,齐鹤来可以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当成亲子侄对待,就算再不争气,他也得护着。
“好了,当务之急是把正事办了,时间也不早了。”
出了这种乌龙事,荆高义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直接高声喊道:“宁景,你应知我来意,莫非是吓得藏头露尾,吓得不敢出来么!”
“你若是不出来,我也不等你了,就在这大庭广众,诸位见证下,宣读院长亲书!”
荆夫子不愧是做夫子的,声音洪亮,吐词清晰,加之望春楼内有扩声的结构,他的声音在楼里回荡,绕梁回旋,充斥在每人耳中。
这让听闻有人寻景先生麻烦而赶过来的人顿时心一提起,不禁深深担忧起来。
“这群人来者不善,希望景先生千万不要出去,免得受了屈辱!”
“他们说的院长手书到底是什么啊?很了不得吗?跑到望春楼叫嚣,还扬言要收拾景先生呢!”
“景先生本命宁景,曾是青山学院学子,某听说,似是出了什么事,被赶下了学院,现在不知,又是出了何事。”
“啊?还有这一遭!”
有人担心,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
“嘁!我早就说这个景先生不是什么好人,道貌岸然的很,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被赶出青山学院的能是什么好鸟!”
“兄台,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看那个景先生不爽许久,说的书都什么玩意,家中贱内听了他的书,都学会忤逆了,如今终于等来人教训此人了!”
“是极是极,就应该好好惩处这宁景,看他以后还怎么威风——啊!!谁抓我!”
高谈阔论的男人突然感觉自己被揪着后脖颈凌空提起,吓得魂都没了三分,往后看去,就看到一个可怕的肌肉大高个站在自己身后,比自己大腿还健硕的手臂轻而易举把他整个人提起,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凑近自己,额间是一粒微不可见的暗红孕痣。
这骇人大汉凑到被吓得色变的男人面前,恶狠狠道:“你再说我家老爷坏话,大壮把你当锄头抡!”
男人头脑一滞,随即就是一声“啊——!”响彻周围,吓得旁边人纷纷避开。
柳静秋站在大壮身后,眼眸如一潭深墨,秀美清丽的脸上一片寒霜之色,身上似有寒气迸发,让人不禁退避三舍。
尤其是,他手里还牵着一条不知是狗还是熊的巨大野兽,便是坐在他脚边,个头都有人肩头这般高,更遑论这头怪兽的体型,怕是三个成年男人冲上去都制服不了,还得落荒而逃。
柳静秋看着前方被堵的水泄不通的望春楼门口,清冷的眸子一眯,摸了一下熊宝的头,轻轻一甩手中的绳子,道:“熊宝,走。”
熊宝站起身,浓密的毛发遮住了它的眼睛,舌头热的垂在嘴边,口涎滴落,配着那狰狞尖牙,恍若久未开食的凶恶野兽,它一甩尾巴,像一根巨棍扫过,卷起一阵小卷风,埋着有成人脸大的爪子跟随柳静秋往里面走去。
旁人见了这么大一只怪兽,都惊吓着连忙让开,而没反应过来的,则是忽然感觉自己被整个提起,平移着放去一旁,傻眼的看着一个高大壮汉挤过来,那壮汉嘴里还道:“借过,借过!”
你管这叫借过?
有人还想抗议两句,可是看到石大壮短打下健壮的肌肉块子,就识相的闭了嘴,还有不服的,再看后面跟着过来的熊宝,就彻底息声了。
而茶楼里,在荆高义那声后,终于,一道青衣人影出现在楼梯口,他缓步下来,同时一道温润声音响起。
“夫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作者有话要说:
下大雨,打雷停电了,今天一更,不好意思。
第229章 反客为主
随着这熟悉的声音落下, 众人皆是望去,就见宁景慢条斯理的走下楼梯,举止闲雅, 不见一丝慌乱。
在场不少人已经很久不见宁景了,尤其是还有许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位景先生的真实面目。
此时,只见一位青衣郎君走过来,他一身宽袖罩纱幽青长衫,长袖衣摆处皆绣有枝枝青竹, 风一吹拂,恍若浪卷竹林, 清爽俊逸, 满头乌发以一根翠玉簪盘起,端雅无双。
郎君生的一副温润华贵的好相貌,只观一眼就让人想起那句“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 端是玉树兰芝,君子如玉。
“景先生!”
有人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不知为何,在经历混乱后,忽然看到宁景的出现, 竟然感到一丝感动。
而刚刚还因齐鹤来被羞辱而气愤的听客们, 一看到宁景出来, 一个个都激动欢喜起来,连声道:“景先生, 是景先生!”
“景先生许久不见!”
“这就是景先生么?果然丰神俊朗, 一表人才, 姐姐, 我想和离嫁给他!”
“咳咳,慎言!”
宁景见这些人的激动与喜爱,也有些动容,微微笑了一下,向他们示意,然后往荆高义等人面前走去,旁边的人见状,也一个个识相的给他让开道路。
荆高义看着走过来的宁景,半白的眉梢动了动,目中是深深的惊异之色,还有不可置信——
这是宁景?
是他印象里那个面如菜色,穷酸落魄,明明身形瘦高却一直佝偻着腰,唯唯诺诺,见了他就惊慌失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宁景?
荆高义不敢相信,短短一年,人就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他知道宁景如今的名气和地位,但是对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甚至不能理解,为何城中百姓如此追捧宁景,所以他对此深深不屑,常常就能张口把宁景从内到外,从长相到学识批判的一无是处。
但,若是让他见了这样的宁景,他绝对不敢那般放肆嘲讽辱骂宁景。
荆高义大本事没有,但是敢说他看人绝对准,宁景这身气度,举手投足的姿态,比那叶少爷还像大世家的嫡系少爷。
这样的人,便是他表面上的身份是区区一个说书先生,也是绝对不好招惹的。
荆高义突然有些后悔搞这么大的阵仗了,他心里有不妙之感。
但是,他一握手中的院长手书,却又有了底气。
对啊,他这次代表的是青山学院院长,他不敢招惹宁景,那宁景就敢违抗院长不成?
哼,正好让他来挫一挫这宁景的气焰。
荆高义想着,下巴一昂,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宁景,哼了一声,道:“宁景,你总算出来了,夫子我还以为你要躲到天涯海角去呢!”
宁景微微一笑,道:“我何曾躲过,我一直在这等你啊。”
荆高义一愣,顿时有几分恼火,怒道:“牙尖嘴利,虚壮胆,望你在我读完院长手书后,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对于此话,宁景只是点点头,道:“你读。”
这反而弄得荆高义有些忐忑,宁景太过淡定了,而且这种淡定并不是装的,而像是真的不在乎。
莫非,宁景不知道这手书意味着什么?
荆高义眸光闪了闪,一咬牙,直接举起手中锦书,环视一圈,道:“如你所愿,诸位,还请一听,做个见证!”
他小心翼翼展开锦书,看着上面的字,一一高声念出,“原青山学院学子,平遥秀才宁景……”
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去,刚刚只知道这些人是来找景先生麻烦,但是到底何事却是不知,此时皆是想知道景先生到底犯了何错,居然被人这么大阵仗堵上门。
荆高义一字一句念着,手书上先是言说宁景此人,曾于青山学院进学,本身是平遥城出身的秀才,在学院进行五年,学问平平,去年因品行不端,被三位夫子联名革除学子身份,逐出学院。
而近日,院长听闻其于城中宣扬不正之风,损害自己名声不说,还累及学院名誉,又派人于宁景家乡中打听此人,发现其在乡邻之间同样声名狼藉,为人诟病,愧对秀才身份。
院长闻之大怒,觉其不配为秀才,不配做读书人,遂写下此手书,正式昭告所有人,将宁景逐出学院,夺去秀才功名,革除弟子身份,往后在外行走,不得报青山学院之名,不得入任何学院圣贤之地,以儆效尤。
旁边人就算不是读书人,都听出这里面事情大发了,皆是暗暗吃惊,有人同情担忧的看向宁景,也有人曾经狂热的眼神冷漠下来,怀疑嫌恶的看着宁景,上上下下看着,似想要揭了宁景这身皮,看看内里有多不堪。
“不是吧……景先生行为不端……”
“原来景先生真的被逐出过学院,奴家本以为是假的,没想到……”
“能被青山学院除名,还是院长亲自下的令,这景——呸,宁景能是什么好人,以前装的倒是人模狗样,看来都是骗人的!”
“难怪要戴着面具说书,原来是真的见不得人。”
“这宁景以前说过要是他行为不正,名声不好,就主动辞让景先生的身份,也不知他这次能不能做到……”
“住口,景先生还没有说话呢,怎么能就说是真的,我不信!”
人群吵吵闹闹,而全程,宁景都默不作声听着,面无表情,眼眸平静。
荆高义读完,只觉得心情舒畅,好似赢了一场胜仗。
而他身后的齐鹤来更是掩不住的兴奋,神情都带了一丝癫狂,幸灾乐祸的看着宁景,迫不及待想要看宁景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看旁边人对宁景嫌恶唾弃,人人鄙夷,这会儿倒是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的狼狈。
没事,只要宁景比他更丢人,别人就不会注意到他,齐鹤来如此想到。
荆高义冲宁景扬了扬手书,道:“宁景,你可要我再读一遍?”
他勾起嘴角,一脸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
宁景看着他,因身量高了半个头,狭长的凤眸微垂着看过来,说不出的冷然轻蔑,他忽而一笑,道:“就是这件事吗?”
“啊?”荆高义一怔,没料到宁景是这个反应。
宁景道:“我还以为我烧杀抢掠,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引得诸位如此大的阵仗上门拿我,不知道的人,莫不是以为我宁景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原来,荆夫子是为此事而来啊。”
他这话像是突然揭开了人们的思路,刚刚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大的事,这样一听,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诶,对啊,就这吗?你们青山学院是不是有点不饶人啊,已经把景先生逐出过学院一次了,还要来正式逐出一遍,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得?”
“景先生做什么了,杀人了吗?放火了吗?当土匪了吗?你们看到了吗?”
“没看到没看到,我刚刚还真以为景先生杀人放火了,吓死我了。”
“景先生没了秀才身份好可怜啊,以后我要多多给景先生捧场,补补他交税的银子。”
“不是,你们怎么不问问宁景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学院的?他能被赶出学院肯定是做了不好的事,不能因为你们仰慕他说书的本领,现在就忽视他曾经品性不佳吧!”
荆高义也是被宁景这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见过很多学子被通知赶出学院时的失魂落魄,悔恨哀求,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无所谓的。
而且,宁景这可不是普通的被逐出学院啊,还被革除了院长弟子的身份,还有秀才功名,哪一条不是读书人最在乎的?
怎么宁景这个反应!
“你——你不知羞耻吗?!”
荆高义怒极反笑,道:“你身为读书人,被学院从此拒之门墙外,丢了功名,没了读书人的身份,你怎么好意思这般淡然,你知不知道这是天大的耻辱,我要是你,我恨不能当场撞死柱上!”
宁景点点头,道:“嗯,你撞吧,没人拦你。”
荆高义差点气吐血,“你、你、你!”
宁景却是不管他气没气死,他微微一笑,语气却寒冷如冰,道:“荆高义,齐鹤来,我还没有去学院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敢找上门来欺辱我,莫非以为我宁景真是好脾气?”
“今日既然人已到齐,还聚集了诸位见证,那我们不如来好好说一说,当初我被赶出学院的真相,也好让大家都听个明明白白!”
荆高义闻言,顿时脸色一白,僵在原地。
身后,齐鹤来亦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来电了来电了,我麻溜码出来了,呜呜呜!
明明望春楼里里外外, 楼上楼下都是人,这会儿却鸦默雀静,人们面面相觑。
景先生之意, 其中还有隐情?
荆高义这次反应很快,怕宁景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疾言厉色道:“宁景,你休要狡辩!你因犯事被赶出学院已是事实,你不仅不以为耻, 还想妄图推脱责罚,品行实在恶劣, 活该你落得如此下场!”
他把锦书抛给宁景, 冷着脸道:“院长手书在此,由不得你不认,望你三日后自觉去往平遥城, 销你秀才功名, 补齐该交之税。”
说罢,他就想带着齐鹤来离开, 把此事匆匆定论。
然而,宁景拿着手书,淡淡笑道:“荆夫子是心虚么?走的这般急。”
他眸光一凝, 声音冷冷道:“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哪有这般好的事,给我拦下他们!”
“今天事情不解决, 你二人也别想离开。”
他特意把这俩人聚在一起吊出来, 就是为了解决一些事情, 怎会让人如此轻易离开。
随着他话音一落, 消失许久的茶楼护卫突然出现,将大门内外的人群一隔开,把守在门口,虎视眈眈看着荆高义二人。
荆高义脸色微变,气急败坏道:“宁景,你敢拦我?我可是青山学院夫子!”
宁景勾勾唇,道:“青山学院夫子又如何,你能带人堵住门口,强闯茶楼,我怎就不能将你等拦下,这事就算闹去官府,也是你理亏。”
荆高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确实是他强闯在前,但是他本就没有把区区茶楼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可是既然他闯了,别人拦他,那也是挑不出毛病的。
齐鹤来看着荆高义被几句话堵住,心中焦急万分,他可不想被拦在这里,把当初那件事抖个干干净净。
那时候在学院传出一些消息,就让他在学院作不下去人,要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露更多,那他以后还如何在玉周城生活,他这样丢脸,他爹都要狠狠收拾了他。
齐鹤来一急,直接拉住荆高义,低声道:“夫子,咱们带着学院的同窗一起闯出去,谅宁景也不敢拦下这么多人。”
荆高义眼睛一亮,立马高声道:“青山学院的学子,都随夫子我一起闯出去,看他宁景敢不敢把我等都拦在此地!”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呼百应,也确实有学子应和了,但是一道不合时宜的轻浮声音响起。
“谁要随你一同闯出去,本少爷还要留在这里听书,你们爱闯闯去。”
却见那紫衣男子往旁边一旋身坐在椅子上,架着腿,摇着折扇,一派慵懒姿态,满脸的看好戏。
而跟在他旁边的世家子弟也是有样学样,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抛了个钱袋子给侍从,让人上好茶点心,甚至还有人直接和旁边的姑娘哥儿搭起讪来。
见此,其他本来想应声的学子都沉默下来,场面一时显得尴尬,甚至还有些滑稽。
荆高义被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莫名感觉臊得慌,偏偏他也不敢对这些世家少爷颐指气使,这些人跟他来本来就是看个热闹,而不是服从他而来,现在忽然倒戈让他难堪,他又拿这些人没办法,只能暗暗咬牙,心里骂两句。
不过,被这一激,怒上心头,荆高义看也不看那些看热闹的人,冷声道:“想走的跟我走,我还就不信你们敢拦我!”
说着,荆高义率先往外走去,齐鹤来偷偷摸摸掩面跟在其后,再往后,到也有几个学子跟了过来,一起往外去。
人群依次散开,给他们让开道路,也有人故意挡着,给他们使小绊子。
不过,这并没有拦住他们,眼看他们绕过门口的人群,再闯过护卫,就可以离开望春楼,荆高义的嘴角都勾起冷笑,他就不信,这些人真敢拦他,他可是青山学院的夫子。
“啊——怪物!!”
突然,他一声惊呼,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连连倒退两步。
却见,门口处站立着一只体型巨大骇人,不知是狗还是熊的怪物,几乎将大门二分之一占据,只要一有人靠近,怪物就躬下身子,龇牙咧嘴,两只前爪按在地砖上,划出一行可怖的痕迹。
没人会怀疑这只怪物的攻击力,只要扑到人身上,就可将人完全困住,一口一个脑袋。
旁人都努力的散开,唯恐靠近一点被殃及池鱼,连望春楼的护卫都吓得脸有点发白,离那怪物远远的,但偏偏,就有一人站在怪物旁边。
那是一位秀美清冷的哥儿,一身玉蓝色长衫,如流水的墨发以同色的锦带高束,冷白肤色如玉似雪,眉心一点殷红血痣,似红梅落雪,漂亮的动人心魄。
而那样凶猛的怪兽,每每龇牙咧嘴时,只要这哥儿一顺毛,就立马温顺下来,实在让人惊叹。
“怎么会有这样的野兽出现在这里!”
“那哥儿是谁,这怪物是他养的吗?他堵在门口作何?”
“这不是静秋么?”
有认识柳静秋的婧院学子认出了他,一看他堵在这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突然都是一阵兴奋,他们相视一眼,也纷纷起身围了过去。
荆高义本就惧狗,现在看到这像狗非狗的巨型怪物,脸煞白如纸,额头还隐隐有汗溢出,腿也发软,但他强行撑着,看向柳静秋,道:“这位公子,何故堵门,我等也不认识你吧?”
柳静秋抬眸看他,面无表情,冷淡的道:“那诸位刚刚,又何故堵门呢?”
荆高义见他说话,以为有的谈,脸色缓和下来,努力温和的解释道:“我等是青山学院的夫子和学生,寻那被逐出学院的宁景有些事,此事和你无关,你让开门吧。”
柳静秋抚了抚熊宝的毛,平静道:“你要是寻宁景,那就与我有关了。”
“宁景是我夫君。”
“你说我为何堵你。”
荆高义等人一阵傻眼,而围观的人静默过后,就是轰然一阵爆笑。
“夫夫俩这是关门放狗啊!”
“笑煞我也,堵人家夫君门找麻烦,现在被人夫郎堵着了吧,风水轮流转啊!”
“宁夫郎好样的!放狗咬他,这伙人污蔑景先生,不敢和景先生对簿公堂,要跑路呢!”
“现在看你们怎么跑,景先生敢和你们说个清楚,你们怎么不敢,还急忙忙要走,你们是不是心里有鬼!”
还有人道:“荆夫子,宁景都被院长亲自逐出了,说明那些事他肯定做过,夫子何不与他对峙,让他心服口服。”
“是啊,夫子,那宁景定是虚张声势,故意做出如此样子,让人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好躲过骂名,我们万万不能如他的意,反而应该当众把他过往做下的种种揭露出来,让大家都看看他的真面目!”
一贬一怂恿,让荆高义十分为难,他要不是真心虚,他会急着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