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接过,当场拆开一看,道:“这事我知道了,劳烦涂猎户转告令夫郎,事情让他照旧做,其余我来。”
这信封中夹着三张银票,皆是面额一百两,柳和宜也算是歉意诚恳。
涂格点点头,他也没有其他事,站起身来,忽然顿足,他沉默一下,道:“宁秀才,真的有前世今生么?”
宁景微怔,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他含糊其辞,道:“不如去问问阁下夫郎。”
涂格嘴角微勾,似是笑了一下,意味不明,道:“好,告辞。”
看着涂格大步离去的背影,宁景眸中显露沉思之意,良久,他眉梢一抬,失笑。
他这是被涂格套了话啊!
涂格是少年将军,做事从不瞻前顾后,对认定的事也不会多问,现在反而用求证的语气向他问话,其实是在试探。
而他先入为主,觉得涂格迟早会知道柳和宜重生的事,所以潜意识就以为涂格是在向他求证,其实不过是涂格套他的话。
不过这件事就是被套话也无伤大雅,因为这本就是宁景想让涂格知道的事。
而涂格出了宁家后,驾上马车,这是他这段时间弄来的银子买的,此外还将柳和宜答应给宁景的五百两银子也还清了,此外还多给了三百两。
在马车行到无人处时,从里面钻出一道黑影,像影子一样贴着车厢壁,向涂格行礼,“将军。”
涂格神色肃然,身上威仪全然不是普通猎户能有的,道:“卫七,调查如何?”
卫七一板一眼,恭敬的道:“回将军,根据属下等多日调查,去年四月后,将军夫人就性情大变,恍若变了个人,突然之间懂了许多东西,且对柳宁二家格外仇视,似有生死大仇,之后五次陷害柳家,使柳安易两次生意搞砸,柳安简落水一次,柳陈氏摔倒险些堕胎,最近一次,则是今年五月,柳静秋被嫁宁景。”
涂格脸色未变,声音淡漠,道:“还有呢。”
卫七道:“四个月前,将军夫人曾散播过宁景谣言,导致宁景被青山学院逐出,之后柳静秋曾主动找过夫人一次,此事还被夫人母亲知晓,后宁景回村,夫人和老夫人曾于夜晚去见过宁景,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之后夫人就不再动手。”
涂格眼眸微闭,马匹不需他驱赶,自顾自往前走着,许久,他睁开眼睛,道:“那,宁景呢。”
“今年五月,宁景回村,六月初被陷害和柳静秋成婚,此前其人一如往常,贪财好色,好逸恶劳,欺软怕硬,不论是和安村还是青山学院,对其评价皆是如此,然,六月十五后,将军您上门那次,宁景就不同以往,只其一直低调遮掩,旁人一时没有太大察觉,但最近却越来越崭露锋芒。”
“其在村中只是最近如此,然而据属下所知,宁景曾在七月之时和听风楼达成了话本交易,那风靡一时的白蛇传等话本皆出自他手,其还自称来自华夏,后他又去青花村营救了同窗冉书同,之后前去玉周城,在赏月会上一举扬名,成了望春楼正牌说书先生,也是现在闻名玉周及整个南燕州的,景先生。”
卫七顿了下,补充道:“其如今,似乎已入敦夙大长公主之眼,颇得公主欣赏。”
涂格眉心蹙起,指尖在腿上轻扣,良久,他淡声道:“卫七,你信这世上有天命之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景底裤都被扒光了(/≧▽≦)/~┴┴
第124章 共谋诱敌
宁景并不知自己底裤都要被涂格扒干净了, 不过自他主动揭露涂格身份时,他就想过有这么一天。
他们现在属于互相握有对方把柄,是一种互相提防又合作的诡异关系。
真正改变这种情况的契机在天灾之后, 涂格恢复大将军身份,不然在这之前,就算他们知道宁景不简单,也不敢轻易动他。
宁景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不觉得到时候自己就没办法和涂格抗衡, 他会在那之前爬上去,站到一个涂格乃至任何人都不敢动他的位置。
一晃两天过去, 和安村无事发生, 那些赌场的人也没有再来,甚至之前有村民在门口那条路上看到蹲守的壮汉也不见了。
这不仅让人疑惑,莫非之前那些人真的是假冒赌场的人贩子?
现在人贩子可真嚣张啊, 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来村里抓人!
一时, 村里不少人都达成共识,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村外人进村, 自称拿了什么卖身契抓人的,一概打出去,不然哪天危害到自家婆娘孩子怎么办!
而这一切, 都得益于宁寄出去的信和银子。
平遥县令拿银子办事, 还是非常稳妥的, 他只要发句号,透露个态度, 赌场老板就不敢造次, 别说柳二嫂的卖身契, 就是柳二哥欠下的银子不要都可以。
但是宁景只除了保柳二嫂卖身契的银子, 所以县令透露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暂且不动柳二嫂,至于柳二哥,随他们。
所以,赌场还是在到处搜寻柳二哥的下落,没有再到和安村抓人。
这两天,宁家新房开始热闹起来,恬恬和柳玉霖还有三只小奶狗在宽大的院子里来回嬉戏,各种家具饰品搬来搬去,家的气氛逐渐浓厚。
宁景定在后天摆酒席,姜朝农村里乔迁都要请亲朋好友,邻里邻居来吃个饭,来新居暖暖房,增添人气,图个吉利。
他办完酒席,就要回玉周城了,最后说一个月的书,赚点银子回家过年。
只是,在回玉周城前,必须把柳二哥这件事处理了。
宁景和柳静秋的卧房地板铺的是楠木,花了大价钱,但是踩着舒服,宁景还打算等下雪了再铺上一层毯子,就算光脚穿都不冷。
柳静秋正把一副画卷挂上墙,那是一副浅淡的山水画,清浅的蓝绿色,让人看来感觉舒心。
他回头笑着对宁景道:“夫君,你看这样好看吗?”
宁景颔首,他们房间整体风格清雅宜人,一道屏风分为内外,内侧是他们的床,桌椅,衣柜,梳妆台等地,在窗口下还有一方软榻,下面是土炕,等下雪了可以烧上火,夫夫二人就能在这里煮茶看雪,看话本绣花。
外侧则是厅堂待客,也有土炕软榻,到时候可以和好友一起在这里谈天说地。
现在房间只差一些小物品装饰,这些可以日后慢慢补充,看到喜欢的,就可以买回家放上。
两人一起出了房,时间正午,厨房已经有浓郁的饭香飘出,这两天宋如赋和柳二嫂抢着下厨,宋如赋是职责所在,柳二嫂是感觉自己住在这里不能白吃白喝,不然宁何氏眼睛都要翻天上去了。
但是说实话,做饭还是宋如赋手艺好,最后商量柳二嫂择菜切菜,宋如赋炒,都有活干。
院子里,恬恬正带着柳玉霖捡地上的枯枝枯叶,后面三只小狗跟着,尾巴不停摇啊摇。
恬恬和柳玉霖都非常乖巧,也不知是不是他们母父和母亲叮嘱了什么,一个个不吵不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小的孩子还会知道拿扫帚扫地,结果抱不起扫帚,就看到杂物便捡起来,先问大人能不能丢,要丢就丢到放杂物的框里。
有他们在,院子里一直干净整洁。
柳静秋看到他们,心里就止不住的喜欢,蹲下来,对他们道:“恬恬,玉霖,和小叔叔一起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恬恬和柳玉霖一看到柳静秋,就如小燕子回巢一样扑过来,“小叔叔,小叔叔!”
恬恬小脸红彤彤的,她虽从小跟随母父颠沛流离,但是看得出宋如赋很疼护她,瘦是瘦了些,却干干净净,皮肤也好,现在穿着干净的新衣服,整个人像个换新了的小娃娃。
她身上的衣服是柳静秋拿了两匹新布给宋如赋,让他们母父孩子自己做几套新衣服,之前的衣服丢了,图个喜庆。
柳静秋也没有厚此薄彼,给柳二嫂也拿了布,让她给柳玉霖也做两套衣服,算他这个做小叔的心意。
至于他做这些,宁景自然是同意的,宁何氏有什么意见,也有他搞定,不过现在这个家基本听宁景的,宁何氏发表意见越来越少,显然明白只要宁景同意的事,她再怎么反对都改变不了,最多嘴里嘀咕几句,翻两个白眼。
不过,现在的宁何氏也没那么多闲心关注这点东西,她现在每天笑面春风,穿着城里买的新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天天出去和自己的手帕交耍。
早上让柳静秋给她们念念话本,教教字,下午则和姐妹一起闲逛,还乐此不疲拉人来家里参观,恨不得见人就炫耀她家的新房。
中午饭桌上烧了宁景夏天带回来的海鲜,味道鲜美的不行,另外还宰了一只鸡,加上青菜,卤菜,一桌子八个菜,比别人家过年还丰盛。
这也是宁景要求的,现在家里这么多人,都是需要补身体的。
尤其是恬恬之前和宋如赋都吃了不少苦头,五岁的孩子这么瘦小,饿的胃口也小,每次吃饭和猫一样,油多了吃了都会不舒服,足可见之前吃的东西有多少,且寡淡,现在只能慢慢养回来。
柳二嫂和柳玉霖倒还好,柳家生活算不得富贵,但也餐餐见肉,只是孩子还小,吃点好的总不会出了错。
最后是柳静秋,马上十七岁,但还是个孩子,宁景捏着他的手腕,总觉得还得多吃点长长。
不过这半年来,夫郎好像真的长高了一些,以前头顶和他的肩膀齐平,现在额头已经能碰到他的肩头了。
吃饭之前,柳二嫂照例盛出一碗饭,夹上菜,给柳老太送去。
以前在柳家,大房根本不会管柳老太死活,她衣食起居基本是柳二嫂在照顾,前两天柳二嫂伤心拒绝想回娘家,被宁景劝住,其一是真怕有人在村外抓她,其二就是放不下柳老太。
后来,她回去一看,果然大房根本不给柳老太送饭,幸好她带了过来,之后就一直在送。
柳老太脾气太犟,就算饿死,也不愿意去宁家住,这也是没办法。
宁景让柳二嫂把鸡腿夹去,房间里昨天买回来不少糕点,还有蛋糕,奶茶,水果,都装去柳老太那里一些。
吃过饭后,宁景则带着柳静秋驾车去城里,言说还要去准备些摆酒席的菜。
到了城里,他却是直接去了柳和宜的铺子。
宁景再见到柳和宜,感觉不过一个多月,其人气质就变了,锋芒毕露,隐隐有杀伐果断之风。
这倒是让宁景意外。
在他看来,之前柳和宜太优柔寡断,想报仇瞻前顾后,手段也是上不得台面,透着一股憋屈的小家子气。
现在,反而是洗尽铅华,整个人干净且凌厉,还隐隐透着股疯狂。
现在柳二哥的下场,就是柳和宜弄的手段。
柳和宜将宁景夫夫迎进后院,给他们倒茶端来了点心还有水果,一盘子新鲜苹果,在平遥城也不便宜,足可见柳和宜对他们的礼待。
宁景也没有废话,道:“柳安简在何处,你可知道?”
柳和宜点头,神色平静冷漠,道:“我一直盯着他,他现在躲在镇上,身上没有多少银子,过不了多久他就藏不住了,等到时候他回来和柳安易分家,我就通知赌场的人过来把他抓走,连着家产,一点都不会留给他。”
宁景却是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想等,后天就动手。”
柳和宜愣了一下,眉头微蹙,道:“可是这样一来,太急了,若是打草惊蛇,柳安简就跑了,而且要是抓回来他死活不愿意分家,或者甘愿把大部分家产给柳安易,那到底还是损伤不了柳家什么。”
他要的是整个柳家分崩离析,让他们身败名裂,家产全无,但他不会害死这些人,他要他们活到灾年,到时候看看柳家两个兄弟,会不会做出和上辈子那个“宁景”一样的行为。
他太期待了。
宁景笑道:“此事不难,你且按我说的做。”
接着,他把计划说给了柳和宜,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细节,柳和宜想了想,觉得小心些还是可行,做成的把握不小。
主要是宁景不愿意等,不然顺利自然一点,柳二哥更容易按他们设置的行事,但这样做下来,到时候大不了直接抓了柳二哥,再慢慢诱导他和柳大哥分家,软的不行,就上硬的。
柳静秋一直默默听着两人商议如何对付柳家,他垂下眼眸,却是无悲无喜,只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结束,叉腰,下章就抓柳二哥,把他biubiu了
柳二哥觉得自己这两天倒霉透了!
先是走路上平白被两个醉汉一阵毒打, 起来发现钱袋子被抢了,回到借住的地方,那家人居然污蔑他偷东西, 把他赶出来不说,还把他的行李都扣押了,分明就是强盗!
但是,柳二哥不敢伸张,他现在到处躲赌场的人, 遇到这种事别说报官,连挨了打去医馆都不敢。
柳二哥不由痛苦挠头, 他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一个月前, 他与柳大哥因为银子的事闹翻后,心里十分不得劲,总憋着一股气, 自己信任的大哥, 居然处处防着他,有好处第一想法是把他踢出去独吞!
而且, 当时两人争吵,柳二哥想着只要柳大哥答应出钱给他开铺子,这次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结果柳大哥不仅拒绝了, 还直言嘲讽, 说他这个脑子能做成什么事。
柳二哥直接气的摔门而出,然后独身去了城里, 想做出一番事业, 给柳大哥看看, 好好出这口气!
但是, 到了城里后,柳二哥才知道想做生意有多难,他去和别人说他想与他们合伙当掌柜,人家看他一眼,直接嗤笑一声,就让人把他轰出去。
偶尔有人礼貌问他,有银子有商铺或有技艺么,他就答身上有二十两银子,没有商铺但想和人合作做生意,别人提供铺子他做掌柜,至于技艺他会种田还会打猎,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柳二哥觉得自己肯定能成功,信誓旦旦和人保证只要和他一起做生意,就一定能赚钱。
那掌柜看他的目光就变了,似乎带了点怜悯,问柳二哥愿不愿意在他铺子里当个跑堂的,柳二哥直接走了,觉得这掌柜的瞧不起人。
后来一次次碰壁,带出来的二十两银子都用去一半,柳二哥深感自己怀才不遇,又不想这样憋屈的灰溜溜回村子种田,听说宁景是走商才发家,他便也想去走商算了。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有几个人在旁边嘀嘀咕咕,说什么“今天又赚一笔”,“兄台带带我”,“这赚银子太容易了”的话,他想过去偷听还被人发现教育了一顿。
不过他长了一个心眼,偷跟着带头的那个人,想看看这个人去哪里赚银子,结果没想到还不小心救了这人一次,然后这个自称赵三的人就对他感恩戴德,主动要把赚银子的方法给他。
柳二哥顿时感觉自己时来运转,他觉得自己是赵三的救命恩人,这人不会偏自己,便没有多怀疑,就跟着赵三去了,然后就被带进了赌坊。
柳二哥是知道赌坊不是好地方,可赵三信誓旦旦告诉他,自己有法子赚钱,让柳二哥跟着他下注就行了,赢了是柳二哥的,输了他自己赔给柳二哥!
有这句话,柳二哥直接放心,跟着玩了两天,居然直接赚了二十两银子!
这下,柳二哥完全放心了,也就此沦陷下去。
而这个“赵三”,正是柳和宜安排的人。
柳二哥到现在都没有怀疑过这是别人给他设置的陷阱,赵三跟他解释自己有一个祖传的“逢赌必赢神算龟壳”,只要赌前摸一摸,就百赌百赢,所以他们才能一直赚银子,他是看在柳二哥救他一次的份上,才愿意和柳二哥分享。
只是两人说好,柳二哥每次用龟壳赚的钱,必须分赵三四成,柳二哥也乐呵呵同意了。
他跟着赵三赚钱后,在城里大吃大喝,灯红酒绿,白天混赌坊晚上睡窑子,软玉温香,乐不思蜀,而渐渐的,他的心越养越大,他想要自己赚银子,不想再分给赵三了。
柳二哥把赵三的龟壳偷了,本还想把这个人偷偷做掉,可惜被赵三跑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柳二哥还挺可惜的。
但,怪事也来了,自从离开赵三后,柳二哥逢赌必输,不过三天,就把之前赢的银子输得七七八八。
那龟壳被柳二哥摸得锃亮,也不管用。
柳二哥心里哪服气,回家拿了一次银子,回来再赌,又被他赢了回来,顿时兴高采烈,继续赌钱然后去花天酒地。
后来,只要输得精光他就回家拿银子,赢了钱就去吃花酒,渐渐的,家里银子耗得差不多,他就开始管赌场借,越借越多,直到窟窿堵不上,柳二哥被赌场的人压住,扬言他不还银子就剁了他的手。
柳二哥吓得瑟瑟发抖,屁滚尿流,可是他已经没有银子了,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些人让他拿东西抵,房地老婆都可以,他想也没想,把柳二嫂卖身契签了,借口回家继续筹银子,转头把柳二嫂身上仅余的钱要走,就躲出去了。
躲出来这么久,柳二哥都不敢回去看一眼,并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他婆娘被抓走没有,他也不敢去问同村的人,就怕被赌场的人抓回去。
柳二哥走在镇上街头,摸了摸肚子,闻着街上弥漫着的肉香味咽了咽口水,昨天被抢了钱袋子又被赶出来后,他就一直没有吃饭,饿了整整一天。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不由从袖口中掏出那枚龟壳摸了摸,叹道:“这么个宝贝,怎么就失灵了呢?”
突然,一只手搭上柳二哥的肩,让他一个激灵,打了个颤,“哟,这不是柳老二么?”
柳二哥瞬间吓得像失了魂,下意识就腿发颤,要举起手求饶,结果那人继续道:“你怎么在这啊?你那个弟哥夫那么多赌债都帮你还了,他今天乔迁新居你也不去吃个喜酒?”
“啥?”柳二哥一愣,耳尖的听到了赌债两个字,他回头一看,是村里一个相熟的汉子。
“你刚刚说啥子?”
那汉子道:“柳老二,你这东西闷缺德了,媳妇都能卖了,就特娘的生的好,家里哥儿弟弟嫁得好,欠那么多赌债,五百两啊,你那个弟哥夫说还就给还了!真是好命!”
旁边的人听到这个动静,都不由纷纷侧目,柳二哥怕引人注目,连忙拉过那个汉子去旁边说话,再三确认,顿时感觉一块大饼兜头砸下来,让他兴奋得不知所措,恍若在梦中——
宁景居然帮他还了赌债!他媳妇还在家,他的房地都在!
柳二哥简直恨不得当街大笑,欣喜若狂。
“宁景啊宁景,我还拿捏不了你,哼哼,就知道你不会看着不管,静秋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知道么?怎么可能看着我婆娘被拉走,静秋能看着,老太婆也不能让人被拉走,最后还不是得你乖乖给我出钱还账,哈哈哈!”
柳二哥笑得双颊通红,如同喝了酒。
他现在感觉全身轻松,脚步飘飘然,走在大街上也不畏首畏尾了,大跨步往村里去。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一路上遇到同村人都问了再问,结果大家都如此说,就再也不怀疑了。
只是,不少人一边和他夸他有个好弟哥夫,一边讲柳大哥一家的绝情,危难关头要和他分
这让柳二哥冒火,头脑一热,直接回村,欲要和柳大哥好好讨个说法。
宁家新居。
院子和前门摆满了桌椅,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院子的一脚都搭了台子用来煮饭,人来人往,还有一张桌子上放满了糖果点心水果,任小孩来吃。
宁景今天的衣服难得带了些喜庆的红,殷红底素面玄色大袖,头戴玉冠,看起来端庄大气,去了几分平日的温文俊雅,多了些稳重威仪。
他在堂前接待了一会儿来宾,其实这次他请的人不多,乡里乡亲都是自愿过来的,对他们而言出点礼金或是送上点礼品就能来吃一顿好的,稳赚不赔,还能沾沾喜气,宁家也是欢迎的。
除此之外,让宁景意外的是苏先生竟然也派人过来送了礼,城里品佳楼的张掌柜直接把酒楼的厨子塞过来帮忙,连布庄那个伙计都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乐颠颠跑到这里来送礼,美其名曰来蹭饭蹭喜庆。
上次宁景在他手里成衣就买了近三百两,他光提成拿了不少,这是把宁景当财神爷供着,借恭喜乔迁的名义来维护客户关系了,只能说销售都是人精,至少宁景承了这份情,以后要去布庄买衣服,特点就是他服务。
将宾客都安排好了,宁景瞧了一眼天色,转身进了一间客房,房间里柳和宜、涂格还有一众人都等在这里。
宁景同他们一一见礼,最后看向人群里的一个人——魏壮。
魏壮脸上丝毫没有仇人再见的尴尬,笑吟吟上来见礼,道:“宁秀才,祝乔迁新居,日子红火,万事顺遂,这是我大当家让我送来的贺礼,刚刚不便在外登记,现在只能亲自交到宁秀才手里了。”
宁景微微一笑,道谢接过,“大当家客气了。”
魏壮连忙道:“应当的应当的,我们还要感谢宁秀才,让我们能将欠债之人抓捕回去,倒是借了宁秀才乔迁喜宴,多有打扰,望宁秀才见谅。”
宁景只是一笑,不再多言。
这就是他们和赌场的一次合作。
先让柳二哥银钱被盗陷入险境,然后得知自己赌债被宁景“还”了,掉以轻心回村,又让人添油加醋告诉他当时柳大哥一家对他的绝情,让他去和柳大哥分家,然后让赌场的人把他抓走。
这些事做来也简单,只需要一场谣言。
在村里,谣言是最好传播和利用的,一些事实而非的话加上村民眼睛看得到东西,就可编织一个谎言,足可骗一个陷入绝境,心急如焚的人。
当时宁景虽然撕毁了卖身契,还说不是赌场的人,但是村里还是有人不信,而且其中还有人去赌场玩过,认识魏壮等人。
他们心知肚明柳二哥是惹上了事,一直等着看好戏,可是一连三四天,无事发生,接触过赌场这种地方的人都知道,赌场要起债来非得闹个家破人亡不可,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把债还了。
然后,他们又看到柳二嫂一直住在宁家新房,心里就有猜测,也不知是谁传出宁景帮忙还了债的消息,这一下附和了那些人的猜想,都觉得自己猜对了,同时也感叹宁景可真是个“冤大头”,却又忍不住羡慕。
这样的消息,一下就在村里传开,最后经过有些人的添油加醋,就流到了柳二哥的耳中。
柳二哥不是没奢望过别人帮他把赌债还了,他觉得自己大哥总不可能不管他死活,要么是大哥,要么……是宁景。
宁景现在可不差钱,而且和柳静秋感情恩爱,还盖了新房子,手里不差钱。
所以,柳二哥心里是想过这回事的。
现在这个消息,正好和他所想吻合,只让他觉得自己果然赌对了。
爱堵的人,遇到性命相关的事,也会去赌这一把,却不知,这就是一场别人给他布置好的陷阱。
而宁景这边也和和赌场的人签上线,这全靠平遥县令,再加上双方目的又不冲突,赌场想追回银子,宁景能帮他们,何乐而不为。
至于宁景图什么,赌场才无所谓。
在宁家众人商谈时,柳家的门被一脚踹开,柳二哥的声音响起,“柳安易你给老子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有点事去忙了,现在才更新!
“老子要跟你分家!”
柳二哥被柳大哥拽进房间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 不停念叨要和柳大哥分家的事。
柳大哥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给了柳二哥一巴掌,低吼道:“你特娘的有没有一点脑子!”
这一巴掌让柳二哥安静下来, 他眨了眨眼,随即脸色涨红,指着柳大哥,颤声道:“你还敢打我,柳安易, 你那样对老子,你还敢打我?”
柳大哥脑瓜子闷疼, 狠狠瞪他一眼, 道:“你怎么敢回来的!要躲在外头就多躲几天,你不怕赌场的人抓你?你要不要命!”
柳二哥嗤笑一声,有几分神气的道:“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我都听说了, 宁景已经帮我还了赌债,我房地都在, 婆娘也在,这里是老子的家,老子为什么不能回来, 特娘的, 都一个娘胎出来的, 静秋他男人就能给我还债,你还是我亲哥, 你居然要和我分家!”
柳大哥忍了忍, 实在没忍住, 又给了柳二哥一下, 怒道:“你真特娘的傻!”
“狗屁的宁景给你还债!这破消息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宁景他凭什么给你还?你就是蠢,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你不回来怎么分家,只要你躲在外头,这财产在我手里不和在你手里一样?到时候就算赌场的人要硬抢,大不了少给一些,大部分我还是能保下来,惹急了我直接去报官,村长也是会管的,可你要是回来和我分家了,你名下有多少,他们就收多少去!”
柳大哥也是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他也是后来问了人才想明白这个理,只要房地在他手里,赌场的人是不能全部抢走的,但是到了柳二哥手里就全没了。
这说来说去都是柳家的银子,被赌场拿走柳大哥心里就在滴血。
现在只能想尽办法减少损失,要么柳二哥一直在外躲着不分家,要么柳二哥和他分家,但少拿一部分东西,他先保管着,等赌场的事情想办法解决了再给柳二哥。
至于外面传的什么宁景帮柳二哥还了赌债,柳大哥才不信!
他是吃过宁景的亏的人,知道宁景绝对不是这样的冤大头,他有心提醒柳二哥小心一点这是圈套,但又找不到柳二哥的人,结果这憨货真的就傻愣愣跑回来了。
柳二哥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是傻了眼,反应过来又不服了,他叉腰道:“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好糊弄!海子几个经常去赌场玩,他们都说这几天赌场的人都不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