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张师兄在上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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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帝师处得来的?”公孙世子眼睛一亮,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样的物事应该又是从华夏来的。
果然,姜朝有帝师这样的人物,迟早会越发强盛。
待他前去见过帝师,定要问一问对方,这样的东西能否大量产出,要是可以的话,就能于姜朝各处铺路,日后各地来往也能方便快捷许多。
而且他感觉,这个名为水泥的东西,用处应该不止是铺路。
三人顺着水泥路走了一段路,然后走入一条林荫道路上,树荫遮去了九月依旧热情的太阳,顿时清凉了许多。
在这条路的树下,还能看到不少力役席地休息,敞开衣服,或垫在身下,或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见公孙世子目光落到那些人身上,监工笑道:“郎君不知,这一批力役真是好舒坦,上头规定了,每人每日劳作不得超过四个时辰,分成两个班次上工,这些人都是寅时到午时做工的,中间还包了两顿饭,现在下工了直接在这处休息,晚间还能就近再吃一顿再回家去。”
公孙世子眼眸一动,哦了一声,他知道南三州的徭役都是就地招人,尽量不会用他城之人,这样这些服徭役者每日还能回家,不用像有些地方,一去就是许多天不见人回来,令家中人担忧不已。
当然,这也和地方地理以及建设地点有关。
公孙世子也听说,南三州因宁景命令下,徭役待遇直线上升,现在一看,每日二十文,做四个时辰的活,包三餐,离家近,遇事还能请假,却是比很多杂活都要吃香。
据说,现在都不用上门去抓人服徭役,许多人拖家带口要来做事,甚至还有女子哥儿报名。
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就南三州如此。
不过,也听说圣上已有意让其他地方也如此效仿了。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的压力就大了,估计户部天天在闹吧。
一路走过去,公孙世子抬头远眺,就见一道不知几许长的堤坝横担在渭河之畔,如一条巨大白蟒盘踞于此,蟒身上还有许多人影上上下下忙碌,一点点将这座足以载入史册的建造完善。
监工一指远方山尖的高塔,笑道:“郎君请看,那就是渭钱区的烽火台,站在那处就可以看到渭水区的烽火台,只要那处燃起烽火,我们这里马上就能知晓。”
公孙世子抬眼看去,能看到一处山尖上孤高的烽火台,他也听说了烽火传讯之策,这烽火台十里一座,日后会有人日夜看守,一旦燃起,就代表洪水要来了。
“郎君怕是不知道,这烽火台可是有个话本子讲它,就是那个华夏话本《烽火戏诸侯》,这玩意儿可不能随便点着玩,要是戏耍了大家伙儿,以后有洪水来了,大家伙儿都不信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罪了,就像那个皇帝,瞎点,把江山都点没了,啧啧,所以我们县令说了,谁要是在这上面犯了错,不止他一个人要受死刑,家里人也逃不过。”
公孙世子点点头,这事他也知道,但是他没有打断监工,任这人热情的向他介绍。
“那烽火台下还有通讯站,只要烽火燃起了,马上就会有人挨家挨户去把人唤起集合,然后去山上避难。”
“听说,现在每个通讯站还在打造船只,每个通讯站大小船只不得少于十艘,留待日后发洪水了,救人急用。”
“上面的大人说,这里面还要挖一道备堤河,能起到消纳洪水的作用,以防万一。”
“……”
公孙世子一点点听监工介绍着,心中的震撼慢慢沉淀下来,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堆积,这股情绪一直到他站到那十丈高的堤坝上时,看着脚下滔滔汹涌的渭河,他忽而洒然一笑,只觉得心中激荡万分。
“有此建筑,有此官员,百姓,南三州何惧洪水侵袭,我姜朝定是可以度过重重劫难,破而新生!”
离开了修建防洪堤处,公孙世子又进了永安城内看了一番,发现此城内里也是一派欣欣向荣,许多房屋可以看出是新建不久的,似还做了一番规划,显得整齐有序。
自去年宁景被带离后,永安城之事就由敦夙大长公主主持,连京城来的使官也不敢多哼一声,然后整个永安城上下官员都被清算了一遍,重新换了一批人上任。
公孙世子现在已经不关心这新上任的官员是否是革新派之人,只看这处被重建的确实不错,心里也对这位新任县令颇是赏识。
这时,他见许多人在道路旁挖开道路,埋下一根根圆柱管子,不由让人去询问这是在作何。
不多时,他的小童就回来,对他道:“少爷,他们说这是在埋排水管,以后要是发大水淹进城了,也好排水,是上头的县令安排做的。”
公孙世子微微睁大眼睛,点点头。
他们走到一处公示牌下,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发现除了官府发的各种公告,旁边还有一块版面,上面张贴着各种图画。
在这些图画里,公孙世子还看到了刚刚的管子介绍,并且画了一张像是城市整体的剖解图,在城市下面,是一排排的管子,通向城外,把水排出去。
上面注解,这个管子除了能防洪,平日落雨也能让城中不再积水,导致道路泥泞,而且还能把城中污秽排去城外,让城中更加干净整洁,百姓也能生活的舒心。
公孙世子看着这一幅幅图画,眼中光芒闪动,这些图画上的内容一一介绍了官府所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好处,以及目前进程,下一步要做什么。
如此清清楚楚,每个人都能看到这面公示牌,都能明白官府这些日子如此大动作,征召徭役是为了何事,也能让他们一个个亲眼见证那些宏伟建筑拔地而起,与有荣焉。
公孙世子突然明白,为何那个监工说起修建堤坝时,不仅没有一点怨言,还非常自豪。
他们知道自己是在建造一项利国利民,名留青史的宏伟工程,这项工程将在不久之后保护他们的妻儿父母,家人亲朋,就如公示牌最上面一句话:我辈皆英豪!
这一幕幕看下来,别说公孙世子,连他旁边的童儿都目瞪口呆,心中感觉一阵激荡。
在这样的心绪里,他们来到了玉周城,欲要去寻宁景,听闻宁景这些时日一直在此办公,有时会去他城视察进度,纠正不足。
玉周城比起永安城更是繁盛热闹,公孙世子来的途中还看到有婧院学子押着一车车东西往城外筑河堤的地方赶去,旁边还有青山学院学子作陪。
一问他们去做何事,才知道他们是运着一通通的冰粉送去施工处,给那些百姓免费吃的。
他们每日都会去送,只是去的地方不一样,这个行为也是他们自愿的,至于冰粉则是学院资助的。
这些学子没有认出公孙世子身份,还笑着给他们打了两碗,请他们吃。
公孙世子端着用竹筒装着的冰粉,目送婧院学子和青山学子边走边说笑而去的背影,目光凝滞了许久。
忽而,他微微一笑,似有什么东西彻底释然了。
“少爷,这个东西好好吃啊!”小童夸张的道,不一会儿就把竹筒里的冰粉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公孙世子摇头一笑,转身往玉周城中行去,“先进城吧,到了城中让你吃个够。”

第284章 先生之难
公孙世子的到来宁景并不是很意外, 小皇帝对他太过信赖,很多事情都和他商量,连安排巡查之事都是宁景定下的。
他要随时掌控其他几州的防灾进度, 这些巡查之人回去后都要一一向小皇帝汇报,到时候汇报结果也会落到他手里。
为了保险,其实他们是分一明一暗两波人去的,到时候对比一下说辞,就能掌握最真实的情况。
宁府如今和以往已经变成了两个模样, 初步有了高门宅第的模样,门口还有禁军在来回巡逻, 内里也是大变样。
宁景正坐于书房内, 一边喝茶提神,一边处理手边桌上堆积的满满当当的文件。
在处理三州之事后,他远比想象中的要忙, 每天都有大批的信件抱入他的房中, 三州二十二城,各种琐事都要上禀于他来裁决, 有些事还会有冗长的后续,一个处理不好,就团成了一个打结的麻绳, 休想再轻易解开。
因为太忙, 他甚至很多事情都下放了出去, 交给别人去做,比如他本想亲自去说一场《大禹治水》, 最后也是把话本给了吴先生, 让他们去宣传。
公孙世子坐于客位, 看宁景忙的都没时间理自己一样, 也不知是真的这样忙,还是,不待见自己。
这个猜想让他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坐在原地安静等着。
似是终于忙完了,宁景手中收拾好一沓信件,递给旁边侯着的侍从,后者识趣的捧过来,转身出去。
宁景看着公孙世子,道:“世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此回所来,有何指教?”
公孙世子不知何时摸到了一本书,看的起劲,这时候将书一放,微微含笑,道:“指教不敢当,实不相瞒,昭来此之前已将南三州转了一圈,实在佩服帝师大人治理之能,南三州有帝师大人坐镇,陛下和国师大人也可安心。”
宁景不置可否,他自然清楚南三州目前是什么模样,不能说十分好,只能说一切有条不紊,都走在他们设想的道路上,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只能交给天灾检测,至于他们,只求做好力所能及的事。
公孙世子见宁景不太想和他废话的模样,开口道:“实乃昭这次除了巡查之事,另外还奉国师之命,传帝师大人一道暗喻。”
宁景神色微动,道:“请世子说来。”
公孙世子伸手入袖,拿出一物,是一道绛紫色的卷轴,他递给旁边的侍女,由其转呈到了宁景面前,后者垂眸看去,过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有劳世子跑这一趟。”
他抬眸看向公孙世子,那模样摆明了就是无事便送客。
公孙世子仿若未觉,还饶有兴趣的道:“昭在来拜访帝师大人前,曾在城中逛了一圈,发现玉周城内有几处台子,有说书先生于上面说着天灾方面的话本,听闻那话本还是帝师大人所著,先生说书也不收取费用,这可是帝师大人安排的?”
这自无不可回答,宁景道:“是的,不过那几位先生也是自身愿意,报名而来,自求为家国百姓尽一份心力。”
当初他和彭漱玉想到可以通过在各种书籍后面强势加入“天灾广告”后,就在想怎么能让不识字的百姓更多的对此了解,而显然说书先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姜朝百姓爱听书,一来确实是娱乐少,听书是难得的娱乐方式,能让他们在此中增添更多见闻,为枯燥的生活添上趣味,二来听书之人除了那些读书人,还有很多目不识丁之人,他们不认识字但是会听,其实比起读书人,反而是这群人更喜欢听书,不用他们去学习识字但是一样能得知书中的内容,而且说书先生总有办法把故事说的更趣味横生。
只要有说书先生愿意,就能把宁景编写的那些天灾知识传播出去,让百姓尽皆知,尽可能全方面覆盖下来。
可是,说书先生这一行业的从事者本来就不高,愿意做这事的人也少,宁景可以支付他们报酬,但这不是报酬能完全解决的事,一旦答应这件事,那代表日后最少长达两年里,只能反复讲宁景那个张三的话本。
开始的时候,听客会觉得新奇有趣,加上对一年半后天灾的未知和畏惧,会去听这些先生讲那个话本,在这一段时间内,先生的名声会获得迅速提升。
然而,之后呢?
听客最是喜新厌旧,再好的话本听上三遍以上,能倒背如流了,都会感觉厌烦,甚至产生抵触,连带着对这位说书先生都不待见。
在之后的这段时间,这些说书先生会被遗忘,会被厌烦,甚至会被人遗忘他们当初决定做这件事时是为了宣传天灾防护求生常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反而还会觉得这些人拿了报酬,做这些事是应当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说书先生会失去什么?
长久以来积累的听客,往日盛极一时的声望,满腔的失意和委屈。
只要是心中有数之人,都会明白,相比于前面那短暂的春风得意,后面的那段时间会无比漫长,也难熬,甚至稍有不慎还会断送自己的说书事业。
有几个人能如此冒险?
宁景把消息放出去后,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三个人来找他报名。
吴先生,洛先生,以及沈云开。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此三人,吴先生自不用提,本就是心怀大义之辈,用他的话来说,自己一辈子到这个岁数也够了,有财有声望,还能再为百姓做一些事是他之幸,至于其他的倒也不多在意,若是真的一朝葬送了说书事业,大不了顺利归乡养老。
洛先生则与吴先生相反,用他之话,则是自己还年轻,自当先做一番有意义之事,至于赚钱银钱与虚名,便是十年之后也不晚。
倒是沈云开的到来,让有些人诧异,毕竟这位平时看着冷冷淡淡,倒没想到还是一位有义之士。
对此,沈云开也懒得解释,报上名后,让宁景有事便让人去城西一处宅院寻他就可。
在之后,又有三人来找宁景报名,这次的三位却是早已经退隐乡间的说书先生,皆是年老之辈,听闻这件事后特意相约一起找过来,想尽一份力。
宁景最后想了想,先将几人名讳录下,安排他们先去说书,规矩也变了一下,因是在大庭广众下说书,自然不会收取门票钱,但是打赏所得全部归说书先生所有。
此外,在露天的场地,他们不提供茶水吃食,招于此处摆摊的商贩,交上一定的摆摊费用,此费用说书和官府平分,毕竟现场秩序还需要官差维持,就当个辛苦费。
这样一来,最大程度给说书先生争取了利益,在此外,宁景还会给他们每月发基础月份,当最后一道保障 。
如此之下,便就开始了第一轮说书。
公孙世子并不太了解说书这一行当,只称赞道:“此法甚好,昭也将帝师大人四本天灾书籍具是买了,觉其写的着实全面有用,若是能让姜朝百姓都能观阅到,那定是极好,可是姜朝又有多少百姓能买得起书,又有多少百姓识字呢?”
他摇头一笑,道:“却是昭多虑了,帝师原来早有准备。”
“不知帝师打算何时将此法推行出去,昭目前似乎只在玉周城看到如此。”
宁景笑而不语,这里面的许多门道和公孙世子说也没用,他若是开口说出此中疑难,公孙世子自然会去帮他解决,但是绝对不会是柔怀手段,大可能会逼迫来一群不怎么情愿的说书先生。
这些上位者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会顾及底下之人自己的考量,还会给他们戴上高帽,把人以大义架起来,不得不去为,便是有苦楚,也只能和泪吞。
宁景自己就是说书先生,他能理解那些人的犹豫,他也不想为了大局而逼迫一些人牺牲自己。
与其逼迫,他更倾向于想办法去解决问题,把那些顾虑都打消,让那些人出力都是心甘情愿,皆大欢喜。
将还想说什么的公孙世子送走,宁景看着手中国师给他的喻令,却是和他说运河之事已经定下,不日就将开始,另外就是命他明年三月左右赶去京城,将会安排他去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件事,便是天灾前,最后的安排了。
宁景将卷轴收好,时间越来越赶了。
他眉间微皱,敛去眼底的情绪,转身出去,却是打算去问一问柳和宜,今年番薯和土豆的产粮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五万多字完结,然后还有番外,争取十天内写完,晚安!

不管在任何时候, 粮食是重中之重,盛世如此,灾年尤其如此。
宁景还在北地时, 就想着番薯和土豆定是要引进到北地种植,甚至全姜朝推广。
只是他对种植方面确实不了解,便就交给柳和宜去尝试。
也幸好,他危机意识一直在,于去年就叮嘱了柳和宜, 在他和柳静秋还在京城时,柳和宜种植的番薯土豆就迎来了第一次丰收, 旁边村民见到他们种植的新玩意居然能在那样少雨的日子里收成都这般好, 一看就是好种的庄稼。
而且两种东西确实都非常美味,吃下后也非常果腹,可以说是他们这些干体力活的人最喜欢的食物, 便就纷纷效仿柳和宜种植起来。
柳和宜也没有吝啬, 免费送他们种子,还挨家挨户送去做好的番薯土豆给村民品尝。
本来因为当初周豪的事, 村里人都和柳和宜一家生疏了,现在一来二去,关系又恢复了, 还更加亲热。
在柳和宜的带领下, 和安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今年都种植起了土豆番薯, 这段时间也正好到了收成的时候。
听说收获颇丰,村民都非常欢喜。
宁景一直到这个时候去见柳和宜倒不是为了其他, 而是去年他在北地时就寄信给了柳和宜, 把北地的事和他说了, 让人将土豆和番薯的种子运到北地姬大人手中, 尝试种植。
对于这件事,柳和宜也是非常上心,主动和姬大人用信交流了半年后,直接和涂格一起前去了北地,亲自去现场考察,教导当地人种植,之后还把他研究的十几种吃法教给了他们。
宁景坐着马车去了柳和宜夫夫在城中置办的院子里,这二人虽然有本事买更好的府邸,但是都更喜欢平凡日子,居住的院子附近都是普通老百姓,离他们新开的一家熟食铺子也近,至于以前的那一家铺子则转给了乐娘子。
到了地方后,敲了敲门,一个陌生的孩子过来开门,将宁景带到了后院。
柳和宜将宁景迎入座中,只觉得不过一年未见,这位的气场越发惊人了,光往他家这普通农院一坐,整个院子都有股蓬荜生辉的感觉。
宁景也没有废话,直接问他北地的情况。
柳和宜道:“番薯和土豆在北地都能长起来,说实话,番薯在北地的砂土里长得还更好,就是要时不时浇浇水,其实我在北地找了找,发现当地也有类似番薯土豆的作物,可是当地人说有毒,不能吃,后来我处理了一下,发现放在水里多泡一泡,毒性就弱了,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口感粉粉糯糯的,饱腹感很强,就是吃多了容易渴。”
逾!奚!正!里!
“那种作物当地叫土薯,不挑地方长,有些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就是一年不下雨,这东西都能在地下疯长,有些时候村民饿昏了头,就会去吃,但无一例外都中毒了,口吐白沫,上吐下泻,能把个健壮男人都拉虚脱到不成人形。”
他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事,瞥向卧房的方向,道:“我和夫君在试验这个怎么吃的时候,夫君好几次腹泻到起不来,足见毒性之大。”
宁景眉毛一挑,这两口子倒也是拼了,做出贡献巨大,道:“那泡一泡,需要泡多久?”
柳和宜认真道:“最少七天,泡到切开后里面全部发白,然后一定要煮熟,不可生食,不然还是会腹泻,只是没有那么严重。”
宁景点头,郑重道:“此事二位功劳甚大,若这土薯真那般容易种植,且产量巨大的话,等到了灾年,这些都会是救命的粮食。”
他当初叮嘱柳和宜种植番薯土豆的时候,就格外让后者多注意注意,还能不能找到更多种植且产量大的食物,多几种作物,总是不会错的。
姜朝三亿人口,都要吃饭,便是盛世的时候都不能保证每一人都能吃饱,更何况灾年。
每想到这个难题的时候,宁景总会想到前世华夏那位巨人,发明了杂交水稻,带领十四亿人口走向温饱生活,也不知若干年后的姜朝能否出一位这样的伟人。
不过,目前他和柳和宜等人做的时候,何尝不与此类似,努力发掘新的可食用粮食,为百姓增添一份保障。
“我已是将土薯苗子带了回来,已经种了下去,这种作物三个月左右就可以结果一次,产量惊人,要是姜朝境内都能种植,那将是天大的好事,就是现在吃法太单一,等我再琢磨琢磨。”柳和宜拧着眉,苦恼的道。
宁景见状笑了笑,对于研究吃的,柳和宜静天赋旁人望尘莫及,也算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此事交给你,我亦放心,柳和宜,若我欲明年开春之时,让整个南三州各地都能种上番薯和土豆,你觉得此事可能做成?”宁景的声音和缓温柔,虽是问话,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
柳和宜皱了皱眉,思虑了一下,道:“此事……”
宁景这个意思非是要把番薯土豆种满南三州的意思,而是问他能不能普及,让家家户户能种上一亩。
这事要做成第一就是要足够的秧苗,其实这个问题也不大,幸好宁景提前一年让他尝试种植,再加上今年和安村家家户户都有种,足以培育出足够多的苗种。
而现在宁景管理南三州,景象也是一片大好,随着他各项政策执行下去,宁景的声望日渐高升,百姓们对他赞不绝口,只要他一声令下,下面的人也都愿意按照他说的做,全民普及种植土豆番薯不是妄想。
柳和宜想了许多,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宁景颔首,又与柳和宜交谈两句,便就离开。
他之前下的诸多政策,给服徭役者加工钱,又减赋税,再加上现在让柳和宜做的这些事,不外乎一个目的——让百姓手中有余粮,好应对灾年。
灾年之所以可怕,除了天灾那一瞬间的威力,最主要还是粮食紧缺,常常饿死的人越比死在灾中的人多。
唯有粮食充足,百姓才更有底气度过此难。
宁景再回到家中,一进门就有侍从来报,主君回来了。
这让他不由眼眸一亮,心情欢喜,道:“主君在何处,快带我去。”
侍从连忙道:“主君正在大院里。”
宁景一点头,便疾步往他们的院子走去。
柳静秋这一次随婧院夫子一起去了南煌州的新建婧院,已有三月不再家中,说不想念那是假的,他们两还是第一次分开三个月之久。
待宁景走到他们的厢房中,一眼就看到了在梳妆镜前擦拭头发的柳静秋。
他似是刚刚梳洗过,穿着单薄的月白中衣,侧头擦头发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弯曲的弧度如一只天鹅在梳理羽毛。
宁景走到他身后,不禁手抚上那截脖颈,指腹摩挲着那凝如玉脂的肌肤,带来奇异的触感。
柳静秋的手一顿,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聚。
这面镜子是一位县令为了讨好宁景送上来的,是花了大价钱的玻璃镜,说是从海外运过来的,清晰程度绝对不是普通的黄铜镜可以比的,也就比宁景前世的镜子差一些。
所以,他可以清晰的在镜中看到柳静秋的眼神,以及后者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柳静秋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模样比起十六岁的他已经是逐渐长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哥儿的原因,外表到底和男人不一样,便是成熟了也没有那股硬朗味,而是越发俊秀清丽,气质也是冷清文雅十足。
“有些痒……”柳静秋小声的道了一句,宁景的指腹因为常年握笔,有一层薄茧,加之他的脖颈这部分敏感,被细细抚摸着,那种刺激直达了心底。
宁景轻笑一声,刚要放下手,就听到他道:“但是很舒服……”
那手一顿,柳静秋就感觉宁景整个人弯下腰,将自己圈住,耳边是温热的呼吸,“哪学会说这种话的?”
以前的乖孩子,哪会说这种撩拨的话。
柳静秋咬唇笑了一下,道:“长大了自然就会了。”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再说了,有柳鱼璃在旁边天天耳濡目染下,什么学不会。
他回身看着宁景,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头,洇湿了月白的衣衫,底下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夫君,我都十八了。”
听着这暗示意味十足的话,宁景眸光一闪,低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揽在他腰上的手用力收紧,将人贴合自己的身躯。
两条手臂落在他脖颈上,微湿的头发沾湿了宁景的衣襟。
良久,两人分开。
宁景的五指摩挲在柳静秋的发间,那细软的触感极佳,他目光幽幽,却如一汪足够将人溺毙的温柔池水,微微笑道:“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么?”
柳静秋的眸光里带着一丝期待,静静看着宁景。
“夫郎,我想给你一场婚礼。”

第286章 天灾话本
柳静秋一愣, 手不由抓紧宁景的衣襟,脸上神情有些呆滞羞赧,压下鼓动如雷的心跳, 咬咬牙,道:“都老夫老夫郎了……举办的话,会招人说闲话。”
宁景微微一笑,揉揉他的脸颊,道:“夫郎, 我最后悔的就是与你没有一场正式的婚礼,如今天象难测, 也不知以后会如何, 我更想珍惜当下,将想做的事做了。”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神伤,道:“莫非夫郎不愿意么?”
那一丝低落让柳静秋顿时慌了, 双手握住宁景的手, 连忙道:“夫君,我是愿意的!”
他怎么会不愿意, 若说遗憾,他的遗憾不比宁景少半分。
他和宁景婚事的起因不光彩,出嫁的时候, 柳家人甚至不愿意相送, 连酒席也没有摆, 他自己穿上嫁衣,梳洗了一番, 便在他们的冷言冷语中独自出了门, 走去了宁
本来柳静秋是不在意的, 他本就对宁景无意, 也知这件事其中有误会,他和宁景许都是受害之人,互相不情愿,有无婚礼也无所谓。
可是,后来他偶尔想起,也是会叹息一声,当初看到柳鱼璃的婚礼时,也有过羡慕。
他没想到,宁景真的要和他重新补一场婚礼。
柳静秋耳边全是心跳声,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宁景的,俱是一样急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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