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张师兄在上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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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一出,很难不让人给他鼓起掌,也确实有人在一瞬间的安静过后,响起掌声。
“陈大人所言极是!”
“还是陈大人看事清楚,我等刚刚也是一时急切才言行无状,听陈大人一言,如梦初醒,是我等不该。”
“便依陈大人所言,我等皆听从帝师大人安排便是了。”
宁景冷冷看着这些人一唱一和似的表演,眼中暗莽一闪而过。
这陈州守看似是在为他说话,实际目的和这些人一致——将他架空。
只是陈州守做法隐蔽的多,那些人是用难题疑问直言逼迫他,而陈州守却是唱起白脸,说着状似为他好的话,实际上却是要让他明白,这里在座的人是因为陈州守说话,才听令于他,并不是因为服从他。
更有甚者,这些唱反调的人,本就是陈州守安排的也不一定。
这一步棋确实不错,那些唱反调的人都不是南燕州官员,宁景便是要发作也牵扯不到陈州守身上,而且陈州守为他说话,他还得承这个情,日后就算想为难陈州守,也得掂量今天的事,要是做过了,还会被人以此事要挟,戳他脊梁骨。
宁景目光看向陈州守,后者也正看着他,脸上挂着温和儒雅的笑意,眼中却有一丝厉莽闪过,带着挑衅。
真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宁景却是忽而笑了,眸若朗星,微微闪动,道:“诸位言之有理,我一人之力甚微,不敢言说能做好全部。”
“不若如此,我给诸位三天时间,写著作一篇关于洪涝预防之策,三日后交于我手中,杰出者,我可做主提拔其为水部副卿,辅佐南三州防洪之事,诸位以为如何呢?”
陈州守眼眸一凝,目注着宁景,这却是以退为进,恰能暂解目前之局。
宁景是万不可能承他之情的,若是服众都要靠他人,那这个主事之人的地位也就名存实亡了,好处别人拿,出事宁景顶。
而且这也是其次,若是下面之人见宁景不过如此,做事阳奉阴违,南三州建防洪堤等事都会受影响,造成后果谁也承受不起。
众人对于宁景这话都是有些意动,虽不知宁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目前看来,这个选择不是不可以,若是他们出的策略胜出,还能任水部副卿,这可是实打实升官。
他们不怀疑宁景能不能做到,既然宁景敢说,到时候要是做不到,丢脸的也是这人,那他们更加不用把宁景当回事了,那时候这事便是皇上过问,他们也有由头推脱了。
于是,一时之间,众人相合,纷纷点头同意。
左右他们来此也不可能这么快离去,再耽搁三天写一篇防洪之策不算什么,其中他们很多人在知道这次所来为何后,都查阅过许多洪水方面的资料,心中早就有了些自己的想法,便一个个告辞离去,准备回去好好琢磨一番。
陈州守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宁景一眼,却见房内阴影压来,宁景正低头喝茶,看不清其神情。
那一瞬间,没来由的,陈州守心里发起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被掏空了( ̄▽ ̄)~*

因着宁景出题, 各位官员也为此事忙碌,互相走动交谈起来。
陈州守府邸中,也聚集了不少人议论着这件事, 交换着彼此看法,准备回去再整顿一下写出来,当然他们也都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全盘托出,毕竟谁不想当那个水部副卿。
待到时间近正午, 一些官员离开,府邸中只剩下几个人, 仔细一看, 全是昨天场中叫嚷宁景实力不够的几位他州县令。
其中一人对主位陈州守道:“大人,莫非我等真要如那小儿,写这劳什子洪涝之策?我们不是要将他羞辱走么?”
如宁景所料那般, 他们这些天确实是陈州守安排的人, 故意在议会上为难宁景,他们唱红脸, 陈州守唱白脸,让宁景明白,在场诸人无一服他, 还需要靠陈州守他才能行事。
这样做的目的不过两个, 其一就是让宁景知难而退, 羞愤离场,无颜再管辖他等, 其二便是, 宁景被迫借陈州守镇压他们, 那这之后, 只要宁景发布的命令他们就可以概不听从,只听陈州守的,也就是将宁景架空了。
而且这样做,宁景对外也无话可说,说他们故意的么?
明明是他实力不足,众人不信他罢了,怪得了谁。
说出去也只会丢了宁景自己的脸,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本来昨天那个趋势挺好的,他们已经将现场闹腾起来,宁景也是无话可说,陈州守也初步拿到了主动权,接下来不管宁景说的话有理也好,无理也罢,他们都能挑出刺来,让宁景下不来台。
而且,除了他们几个,陈州守私底下还安排了其他人,可以说整个现场都是一个针对宁景的局。
倒不是陈州守有多大势力,让南三州的官员都听从于他,而是宁景空降下来,一来就要他们所有人此后三年必须听命于他,这换谁都不太乐意。
于他们而言,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为难宁景,其也不能拿他们如何,要是成功让宁景知难而退,那他们就不用被管束,听从一个他们瞧不上眼的说书先生。
再不济,就算失败了,法不责众,他们提的都是正常疑问,宁景也是拿他们无法,左右这件事做了有利无害,何乐而不为。
这几位颇有些遗憾,昨天没能成功把宁景架起来,让其难堪,反而还被宁景借口脱身了。
“此人定是回去想计谋去了,下次再想用这招为难他,怕是没有那般容易了。”有人叹息一声。
那面相普通的官员哼笑一声,目露轻蔑,道:“便是他再巧舌如簧又如何,我等就是不服从于他,他又能拿我等怎么办,莫非把我等都杀了?”
有人大笑,赞同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我等就是不听,他说破天去又能怎样,不过徒增笑话!”
“毛头小儿,拿什么和我等斗。”
场中一派和谐,言笑晏晏,陈州守抚须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眼中精光闪现,略有得意。
小小宁景,怎和他斗。
众人开心的谈笑一番后,便就各自离去,准备回自己房中开始写洪涝之策,他们刚刚商议了,等宁景评文之时,定要以他一人定论不公为由,要求所有人一起评,然后合众举荐出他们其中一人,成为水部副卿,彻底架空宁景。
陈州守心情颇好,正好下人备好了午膳,他便使人唤来小妾过来陪酒,准备好好小酌几杯,然而这时,却有人来禀报,宁景来了。
陈州守脸上微微露出讶异,眯眼想了想,道:“将人请进来,老爷我稍后就至。”
等陈州守行至正厅,就看到宁景已经毫不客气的坐于主位上,双手交叠,眼眸微垂,把玩着无名指上的玉戒。
陈州守神色不变,甚至还露出一副如沐春风的笑意,上来行礼,道:“不知帝师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宁景抬眸看向他,神色淡淡,却带着莫名的危险,这让陈州守心中一提,警惕起来。
这宁景,莫不是察觉了他做下的那些小手段,来兴师问罪的吧?
陈州守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轻嘲之色,便是宁景知道了又如何,只要他抵死不认,宁景莫非还能把他屈打成招不成。
他可是一州州守,虽然目前宁景名义上是帝师,身份高于他,可是也不能无故拿他的罪,只要宁景敢如此做,那他绝对要让宁景偷鸡不成蚀把米,付出代价来。
这样一想,陈州守放下心来,施施然坐于一旁,一脸散漫之色。
宁景将陈州守前后变化都看在眼里,这老狐狸惯是会玩这前后各一套嘴脸的把戏,但只要感觉自己不能威胁到他,便就把尾巴露出来了。
他来此也不欲和这人废话,在陈州守招呼侍女给他倒茶时,宁景手一抬,制止了,道:“不必。”
气氛突兀凝固,暗潮汹涌。
宁景看着陈州守,嘴角挂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道:“敢问陈大人刚刚来时,出门先抬的那只脚?”
陈州守:“……”
他几疑宁景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但还是忍了下来,声音微冷,道:“左脚,帝师大人何故此问,莫非拿小老儿作笑吗?”
宁景站起身,旁边跟随而来的侍卫气势突然一拔,便看宁景踱步到陈州守面前,微微弯腰,俯视着陈州守,笑道:“左脚?”
“你左脚出门,你犯罪了你知道吗?”
“给我把他抓起来!”
陈州守一惊,拍案而起,旁边宁景的侍卫逼近他,作势要拿他,陈州守勃然大怒,道:“宁景,你莫要以为自己成了国师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凭什么定我的罪!”
“你今日若敢动我,必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的话并没有作用,他很快就被侍卫压下,州守府的护卫见势不妙,想过来救援,然而两队威风凛凛,穿着铠甲的侍卫闯入大门,与他们对峙,现场一时无人敢动。
显然,宁景这是有备而来。
宁景听了陈州守的话,看着被扣押下,弯腰压头,却依旧努力抬起脸,满眼愤恨怒视自己的陈州守,他弯着腰,侧头看着他,笑道:“陈大人现在也知道上位者不能为所欲为了吗?也知道无罪不能拿人了吗?”
“您当初可不是这样啊。”
这阴阳怪气的话差点让陈州守咬碎牙,他当初确实仗势欺人,这种事他也没少做,可没想到有一天会风水轮流转,被宁景踩在脚下如此欺辱。
“我无罪!”他咬牙吐出三个字。
“无罪?”宁景直起身,走开两步,蓦然回头,冷冷盯着他,平日最是温和不过的眸子里满是戾气,“那我便有罪?我夫郎便有罪?!”
他永远记得那晚上,柳静秋戴着镣铐小心翼翼走向他的样子,那不止是镣铐,那是屈辱,那是冤枉!
可他当时无法给他夫郎主持公道,这不代表他就忘了,不代表他就永远将这一口气给咽下去了。
陈州守微愣一下,随即就是哈哈大笑,满是讥讽,还带着一丝得意,“宁景啊宁景,你不过公报私仇!你以为你真的能奈何我不成,你不过就是区区帝师,有名无权,你看看昨日有几个人把你放在眼里,你今日怎样辱我,把我抓走,来日你必得十倍百倍的低声下气将我送回来,你信不信!”
他越说越是笃定,姿态也是嚣张起来,状若癫狂,大声喊道:“我无罪!我无罪!宁愿你能耐我何!”
这些日子他着实提心吊胆,以防宁景各种借题发挥寻他旧账,他知道宁景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提前出手,欲要先发制人,压制宁景,却没想到宁景还真的对他动手,还是寻着这样荒诞的理由。
不由的,陈州守心下大喜,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凭着一次说不得他可以将宁景扳倒,让他滚下帝师这个位置,再来好好算账。
然而,出乎他预料,宁景却是忽的一笑,轻声道:“你无罪?”
“迫杀周禾秀才一家人,你无罪。”
“指使手下绑架宇文朋主簿妻儿,逼其背下谋害嘉朗县令之名,你无罪。”
“强逼司家将千金献人,司家不从,满门关押牢狱,司千金自缢而亡,司家一蹶不振,你无罪。”
“……”
宁景踱步来去,一字一句,一连道出十条罪状,声音从轻缓越来越急,直到最后如疾风骤雨,纷纷砸落。
陈州守的脸色也越来越白,脊背佝偻下去,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终于,宁景停了,他猛的转过身,目光犹如实质打在陈州守身上,“你无罪?”
“陈世宗,你莫非真的以为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天衣无缝,无人能治你不成!”
“这桩桩件件,那一件是不能治你死罪!!”
随着他话音落下,陈州守身体一颤,腿一软,要不是侍卫押着他,险些跪下。
他煞白的嘴唇动了动,欲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挤出一个字,“没……”
然而,宁景已经不想听他狡辩,厉声道:“押下去关起来,待我择日审讯!”
“是!”
看着陈州守失魂落魄被带走的无力身影,宁景嘴角擒了一丝冷笑。
指望他来和这些人讲道理?
他们却是多想了。
宁景早就料到他主持南三州事宜定是有人不服,早就想将这些不臣之人一网打尽,也得多谢陈州守帮他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省的他一个个去找。
昨日跳的最欢的那几个他都已记了下来,如今已经收拾了带头的陈州守,接下来,便是这些人了。
既然不愿听话,那就不需要再出现了。

三日后, 议会再开。
宁景照样坐于主位,抬眸淡淡扫去一眼,场中座位有些稀疏, 概是因为少了些人的缘故吧。
场中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连之前倚老卖老的南平州守都收敛了几分,弯曲的背脊都坐直了几分,竟透着一股乖觉。
这实在不能怪他们突然识相了,而是他们突然明白一篇洪涝之策, 宁景为何要给他们三天时间。
这哪是给他们三天时间写文章,而是宁景给自己三天时间抓那些不安分之人的错处, 把人老底翻得干干净净, 前些天还在场中意气风发的人,现在都在牢房里蹲着呢。
这一出手,一位州守, 六位县令全部下去了, 这怎能不让他们自危。
万没想到,他们以为纸老虎的帝师却是不动声色的狼王, 看似对他们的挑衅不以为意,却是暗地里命手下的狼崽子去背后而袭,给人一击毙命。
只是他们也没料到, 宁景竟是如此有本事, 将那些腌臜掩埋之事都一一挖了出来。
敢问在座之流, 几人敢问心无愧,说自己一点错处都没有?
这才是最可怕的, 宁景并没有拿权势强压他们, 而是不知不觉拿捏住他们的小尾巴, 处置他们处置的名正言顺, 大快人心。
那些罪状,就是拿去皇帝面前,皇帝都得骂一句,该杀!
宁景微微一笑,满脸温和,道:“诸位将写好的洪涝之策交上来吧,待我慢慢看来。”
众人对视一眼,乖乖的将手中写好的文章交给上前来端着呈盘的侍女,再由侍女呈给宁景观览。
期间无一人敢说一个不字,也无人敢提由宁景一人定夺不公,都安静的等待宁景翻阅,给出一个结论。
宁景看了许久,最终敲定一版,他也没有和众人耍什么招,直接将人公布,是溪水县令。
这倒不是宁景有什么私心,而是溪水县令这篇治策确实写得好,方方面面俱全,且还提出了“烽火传讯”之法。
烽火一般用于战时传递急讯,相隔一段距离点燃烽火,下一处烽火台看到了,便知有急情,继而点燃烽火,依次下去,最快把信息传递出去。
去年宁景讲的《烽火戏诸侯》便是如此。
而现在,溪水县令却把这用在了此处,一旦有洪水预警,便可点燃烽火,迅速让下处知晓,依次传递下去,让所有人都能有时间做出准备,将人群分散,送去高处避难。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妙,毕竟姜朝没有电视电话,相比起其他方法,这一点最快。
若是如此做,那南三州在建立防洪堤时,还要修建起烽火台,工程又多了一些,但很值得。
失去三色乾坤柱的庇护后,姜朝便就和普通王朝没有区别,南三州都靠海,湖泽河流居多,而且连年雨水丰盛,这一次巨大的洪涝像是以往几百年的积累,一次爆发,声势会非常惊人。
而在此之后,南三州也定是会有洪涝之险,这些建筑好的设备,会一直有用,直到某一天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出现。
宁景看着这个方法,觉得除了用在南三州,东、中、西都可以用上,北地这会儿倒是不急,那处的旱灾不会突然声势浩大的爆发,不像洪水,地震,台风,需要急讯。
敲定下人选后,宁景将溪水县令的治策传阅下去,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一来堵住他们之口,省的说他怀有私心,二来也让他们都看一看,他日后许多政策都打算按照这上面写的做,让所有人提前知晓,好有准备。
三日前澹御并没有到场,这次却是来了,他看后,笑道:“实乃良策,御心服口服。”
他也写了治水之策,然而没有溪水县令想的那么全面,看来这一位对于治理之事确实有一道。
见澹御开了口,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便是有些人心里有小九九,这会儿也不敢再说出来找不痛快。
宁景满意的笑了笑,道:“既如此,往后司大人便是水部副卿,此事我会呈书上去请命,接下来,我等就防洪之事,细细商议吧。”
五月十五,南三州征徭役。
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南三州都震动不已。
“怎么就突然征徭役了?天杀的啊,把男人都拖走,家里的地怎么办啊!”
“这是又要建什么东西,好好的怎么就征徭役了?”
“哎,听说是要修什么防洪堤,说是要发大洪水了,才要修这个。”
“什么?洪水?老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几次洪水,每次发那么一点水,也就把田淹一淹,老子赤着脚就能淌过去,过两天就消了,哪还用得着修什么防洪堤,官府那群人就是大惊小怪!”
“这可咋办啊,我家就一个男人,被拉走了一家子人怎么活哟!”
南三州各地都为征徭役之事怨声载道,现在五月份,虽然不是农忙之时,但是也有许多农活要做,田地里播种下去的庄稼都要侍弄,便是不做农事,还正是去镇上城里做零工赚钱补贴家用的好时候,怎么就突然要征徭役了呢!
这种情况,宁景也早有预料,但这是必须走的一道坎,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为这些被征徭役之人争取好的待遇。
姜朝因自身特殊情况,徭役为一年一次,一次一个月,视情况而定,有时候会加次数或时间,而服徭役期间,一人一天是八文钱,扣除吃用住宿三文钱,到手五文,聊胜于无。
因姜朝多年没有战争,所以服的徭役多是修建东西,生命危险倒是无,但能不去,到底是不愿意去的。
而且这次百姓们一打听,说是要修建的东西规模十分大,那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会加长时间的,这就更加不乐意了。
一时之间,官差去挨家挨户领人,而家家户户就开始斗智斗勇起来,试图躲过徭役。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消息下来。
“啥子?二十文一天,包吃包住!”
“做六休一,一月回来一次,休一月,再过去,农忙时可以请假回去收稻子?”
“服徭役满三月就可以抵今年家中赋税!还有这种好事?!”
“什么,真的这样的吗?那我做六个月可不可以把明年的也抵了?”
公布消息的官差被热情的人们拉着问个不停,无奈又没好气的道:“可以可以!告示贴在这石头上了,早告诉你们村子,在村口里一个公示牌,以后方便张贴告示,县老爷已经说了,哪个村子再不立,就拉村长去打板子!”
村民们马上忙不迭点头,村长吓得捂着屁股就拉人去砍木头做公示牌。
这样的情况在南三州许多村子上演,镇上,城里也是如此,在人从聚集之地,都立起了公示牌,每天在上面张贴各种官府最新通告,旁边一张板子上则贴了一幅幅连环画,特别引人注目。
那些连环画皆是Q版形象,第一幅画的是洪水侵袭时仓皇出逃的人们,被淹没的庄稼城池,第二幅则是许多百姓建造起防洪堤,高高的堤坝筑起,横担在江海之前,第三幅则是洪水再来,却被堤坝拒隔在外,人群在另一边欢呼庆祝……
这画着实有趣,又传神,便是目不识丁之辈,也能明白其表达的意思,渐渐的对于修筑防洪堤之事也不再那么抗拒,倒是一个个讨论起来,真的会来这么大的洪水么?
而这时,国师的预言也在百姓之中传播起来,姜朝百姓对于国师天生的信赖,一听是国师预言,剩下那些异样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了。
挨家挨户有条不紊的登记服徭役,甚至有些人家几兄弟还踊跃着去,毕竟听说一个人干三个月就可以免家中一年赋税,而且人头是可以叠加的,几兄弟一起去干三个月,那好几年都不用纳税了!
宁景制定下一条条徭役规定,这些他都已请示过了衡王,后者都一一批准了,姜朝目前还处于强盛之时,这些银钱粮食的花销都承受的起。
再说,与其以后被天灾肆虐,被外族入侵践踏,钱财粮食被抢走,还不如现在都投入使用,惠于民众,还能落得百姓称赞,建筑好的东西还能使用几百上千年。
在这新制定的徭役规则下,百姓们的抗拒心理逐渐减弱至无,相信等以后再提起修建运河之事,民众接受也更强,不会引起动乱。
接下来,就是按照规划好的,将各种防洪建造一座座建立起来,立在南三州各方土地上,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保驾护航,免遭洪水肆虐。

时如白驹, 眨眼间便是九月。
公孙世子乔装打扮来了南燕州,这一次他倒不是为了守旧派之事而来,自从他的父亲以及其他几位大臣被衡王唤去商谈了一夜后, 回来便跟他说,以后再无什么守旧派革新派,自当如姜朝之初。
姜朝之初?
公孙世子以前也有过一些耳闻,只是他父亲很不喜他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告诉他, 世事有变,不必执着于以前, 而且格局能发展到目前这个境地, 那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他们只需要选择对姜朝,对自身最有利的道路就可。
可是, 现在他的父亲突然改变主意了, 虽然公孙世子不知道为何如此,但是他清楚, 他父亲这样做,那肯定是守旧派独大影响到了姜朝的安危,既然如此, 那就必须行平衡之道。
从此再无二派之争, 应当如姜朝之处。
而公孙世子这来南燕州, 却是奉了皇命,来巡查南三州防洪建筑事宜, 除了南三州, 其他几州也在建造各种防灾建设, 也都有人去巡查。
既然是巡查, 那自然要低调一些,才能看到真实景象,公孙世子入了南燕州后,就直奔永安城而去。
说实话,当场宁景忽然被陈州守和永安县令以地动发难时他也没有料到,他只是过来帮忙压制澹御的,不关心他们用了什么手段。
可是那件事过后,他不由得对永安城之事上了一点心,这次继续巡查便就从此开始,这处经历过一次地动,要是还能建设的井然有序,那便能说明整个南燕州都大差不差。
公孙世子入了永安城地界,并没有先去主城,而是去了城外防洪堤建筑之地。
永安城治下山章村临近渭河,这条河连通汪洋,最宽处有五百余丈,窄处有三十丈,河水湍急,声势惊人,若是发生洪灾,难以相信这条河里的水涨上来,会是何等骇人,所以经过商定后,决定绕着此河筑起一道防洪堤,以杜绝隐患。
公孙世子只带了一个小童,二人骑马到了施工地之一,还未靠近,远远的就瞧见那处忙活的热火朝天。
他看到一条长长的运输线从远处行驶来,有牛车拉着一块块切整好的巨大方形石块,到了一处集合点,便有两名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上前,将石块搬到拖板上,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将石块运到前面搭建处,马上就有四五人上前,将石块搬到修有雏形的堤坝上,继续层层堆砌起来。
公孙世子走近一些,才发现远看不怎么起眼的堤坝,近处仰头一看,已是有三丈,这还只是雏形,也不知等彻底竣工,这道防线该是多么宏伟雄峻。
旁边一位监工在公孙世子走近时就有注意到他,这一位哪怕身后没有仆从如云,也能从这通身气度里看出身份不凡,他也是个有机灵的,主动凑过来,道:“这位郎君可是来寻人的?您可告知小人一个名号,这一片力役小人都知道姓名,对得上号。”
公孙世子侧目看他一眼,这一块地力役最少千人,此人要不是大言不惭,那确实有些本事,道:“在下并不是来找人,只是来看一看这堤坝,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雄峻河堤。”
监工哈哈一笑,脸上带了些许自豪,道:“这处才刚刚建起,还算不得什么,郎君若是要看,就往那前处去看,那里的已修建的差不多,堤身足有十丈,人站在上面,足以看到河对岸的风景,壮哉!”
公孙世子起了兴趣,道:“果真如此?那确实得去看看。”
监工道:“左右我也快下工,也要往那处走,就顺路带郎君看看罢。”
公孙世子颔首,看那监工过去和人言语几句,然后放下一些东西,再走回来。
“郎君,这边请!”
三人一路步行过去,在路过石块运输线时,公孙世子停住脚步,看向脚下灰白色的道路,问道:“这地上铺着的是何物,看起来犹如石道,平坦宜行。”
监工笑道:“此是水泥路,用一种名为水泥的东西,扑在泥土道路上,凝固之后就是此路,行走平坦非常,马车行驶在上面一点儿也不颠簸,极是好走。”
公孙世子目中奇光一露,走近踩了上去,发现果真如监工所说,这路坚硬平坦,走在上面就如踩在平整的石块上,而且路过的拉石牛车确实一点也不颠簸,便是不捆绳索也不用担心石块颠下来,而且这样的地面,也不用担心因石块太重,行路途中陷入泥土中,这样一来,运输建造的效率就大大提升了。
公孙世子赞道:“竟还有这等好物,我在京城也未见到过,可是永安城特有之物?”
监工一声大笑,道:“非也非也,此物不止我永安城有,各个需要修建防洪堤的城镇都有,是县令大人从帝师大人处得来,因量不多,规定了除非路远才用上,修建一条水泥大路,好运输,日后还能修葺起来,旁边种植绿荫,日后想来堤坝处赏玩的话,就可以顺着这条路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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