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现在就是很想很想黎以白。
身前人似乎顿了一下,随即伸手环过她, 将她完完全全抱入了怀中。
周遭人来人往,隐匿的树影下有情人窃窃私语。
抚在身后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耳边响起低柔的话语声。
“要跟我回家吗?”
楚渝抿了一下唇, “答应了菲菲今晚回去陪她写论文。”
说话的声音很低, 听起来有些失落。
黎以白笑了一下, “这么可惜呀。”
“那我陪你走走?”
“嗯。”
两人来到体育场,跟随夜跑的人群沿操场慢慢走着。
“学姐才下飞机吗?”
“嗯,为了给某些人送奖励,研讨会结束就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赶回来了。”
楚渝抿起唇角, 似是笑了一下,而后又问:“奖励不是被没收了吗?”
黎以白抬手揉她耳朵,“谁让有些小家伙今天表现好呢。”
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说想她, 表现的确好。
耳尖微痒,楚渝眯了一下眼睛。
“那是什么奖励?”
黎以白笑, “是我,不够吗?”
“啊……”楚渝看她一眼, 声音放低了些,“够的。”
“傻瓜。”黎以白又笑,“的确准备了礼物,只不过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到底怎么了?”
楚渝想了想,将参加比赛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其实那位学姐我也是听过的,她专业确实不差,所以让她参赛我没有意见,只不过准备了这么久没办法参加比赛,难免还是有点遗憾。”
黎以白若有所思地敛了眸,随即笑起来。
“参赛人选确定之前一切都还说不准,你先专心准备音乐会吧。”
“嗯。”楚渝点头,又问,“学姐会来看音乐会吗?”
“想让我来吗?”
“想。”
黎以白就轻轻笑起来,“只要是小鱼想的事,我都会做,所以好好准备音乐会,嗯?”
“……好。”
楚渝应了一声,看着她微微弯起的眼尾,又开始后悔了。
现在跟菲菲说不回去了还来得及吗……
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黎以白勾了唇。
“还要奖励吗?”
楚渝很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嗯。”
“伸手。”
她依言乖乖地伸出了手,片刻后,腕间微凉,一串细长的银色手链戴在了她的腕上。
手链线条简约,中间串有一枚圆环,圆环上下凹凸起伏,造型看起来十分别致。
为她将手链戴好后,黎以白道:“除了洗澡之外,其他时候不许摘下来。”
楚渝摸着腕间的手链,翘起唇角依顺地应下,“好。”
黎以白笑,又捏了捏她的耳朵,“很乖。”
时间已经不早,楚渝顾及到身前人才从机场回来,关切道:“学姐忙了一天,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想让我走了?”
楚渝连忙摇头,“不是,就是怕你累。”
黎以白嗯了一声,又靠在了她肩上,过了一会儿后,透着懒音的话语声随温热呼吸洒在她耳旁。
“小鱼……好想你。”
“今天真的不能和我回去吗?”
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酥痒的感觉从耳根麻到脖颈,楚渝抿了一下唇,按捺着起伏的心跳,轻声道:“我给菲菲打个电话。”
一声轻笑,倚在身前的人仍旧没有起来。
楚渝就让她靠着自己,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而不待她说些什么,就听见王菲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说了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你再拉着我我就喊保安了。”
楚渝皱起了眉,“菲菲?”
又是一阵嘈杂的声响,王菲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楚渝,我在荷花池这边,苏晏来了。”
楚渝神色一凝,“我马上过来。”
她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解释,黎以白已然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两人赶到荷花池附近,四处望了一眼,在凉亭外见到了正牵扯不清的一双身影。
“菲菲!”
楚渝快步走到王菲身边,拉过她的手将她挡在了身后,蹙着眉冷声道:“苏晏,这里是学校,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干净英俊的人眼下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里尽是红血丝,嘴边也冒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楚渝,你帮我劝一下菲菲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干,那天碰到学姐也是恰巧,我们只是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王菲冷笑了一下,“是啊,你是什么都没干,因为人家根本懒得搭理你。还恰巧,你猜我信吗?你不是还向你同学打听别人的详细情况吗?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到来燕城找我,根本就是为了见你那位学姐才来的吧。”
苏晏一时语塞,撑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缓缓道:“菲菲,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算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最起码应该好聚好散,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了。”
王菲沉默了。
楚渝侧首看了一眼,见她低下了头,眼角微微发红,想来也有些难过,不由轻叹了口气。
过了会儿,王菲吸了一下鼻子,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那明天下午两点在学院路十字路口那家西餐厅见面,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别再烦我。”
说完,她拉着楚渝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看一眼。
走出荷花池外,两人放慢了脚步。
楚渝给她递了一张纸巾,王菲接过纸,勉强抬头笑了笑,“抱歉啊楚渝,没想到学姐回来了,打扰你们约会了。”
楚渝摇了摇头,“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楚渝没说话,抬头看向黎以白,“学姐。”
黎以白明了地点头,“你送她回去吧,到寝室跟我说一声。”
“嗯,那学姐早点回去休息。”
黎以白笑,“好。”
看着两人逐渐走远的背影,她微垂下眸,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原地。
第二天下午,苏晏早早地就来到了约定的那间西餐厅外。
他今天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许多天没刮的胡茬刮干净了,头发也重新打理过,看起来清爽精神了许多。
离两点还有一段时间,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进去,还没走两步,却在吧台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流笙学姐?”
倚在吧台边的女人正笑笑着同身旁人闲谈,此刻似是发现了他的到来,眼中流转过一道光彩,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小学弟,好巧,今天怎么来了这里?”
看着女人笑意盈盈的模样,苏晏有些受宠若惊道:“和女朋友约在这里见面,没想到会遇见学姐。”
曲流笙啊了一声,似有些遗憾地往后倚了身子。
“原来有女朋友了啊,我还以为学弟还是单身呢。”
苏晏愣了愣,试探地问道:“学姐是什么意思?”
曲流笙漫不经心道:“只是回国这段时间有些无聊,想找个人陪我出去玩,之前学弟不是说想和我进一步认识么?可惜现在看来是不太方便了。”
苏晏犹豫了一下,“我最近可能不太有时间。”
“哦,那就算了。”
曲流笙说罢,转身要走,苏晏心里一跳,忍不住开了口。
“但我过段时间应该可以。”
“哦?”女人唇角微勾,停下了脚步,“过段时间就可以了吗?”
“如果到时候学姐还需要的话。”
“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苏晏眼神微闪,含糊其辞道:“只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应该没关系的。”
“啊,是这样啊。”曲流笙笑起来,将开着外放的手机拿到了耳边,“你们听到了?”
苏晏一怔,还未曾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下一刻,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现在你有时间了。”
王菲面无表情地说完,再将手里的东西甩在他身上,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曲流笙饶有兴致地看完,啧啧感叹道:“小妹妹还是太心软了,怎么才一巴掌。”
苏晏迟钝地回过神来,摸着自己发烫红肿的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人。
“……你是故意的?”
曲流笙挑了眉,趁身旁人走近时靠在了她身上,似笑非笑地抬眼望过去。
“是啊,我是故意的。”
“故意”二字咬得格外意味深长,让被她倚着的人侧目觑了她一眼。
顾意回过眸,恍若未闻般公事公办道:“这位先生,我们餐厅正在营业,如若您没有其他事的话,还请让开进门的道路,非常感谢。”
苏晏自知理屈,深吸一口气,拿起王菲还给他的东西,推门离开了餐厅。
看完了戏,曲流笙好整以暇地站直身子,朝拿着手机的人扬了扬下颌,“小楚渝,回头让黎以白给我转精神损失费,让我跟男人演戏可比罚我抄经还难受。”
闻言,楚渝诧异道:“是学姐让曲姐姐来的?”
曲流笙鼻息间透出一道轻哼,“都说了那女人八百个心眼,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
楚渝仍有些疑惑,还待再问,却见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周楷发来的。
“楚渝,快看论坛,黎以白出事了!”
楚渝一怔, 略皱起眉,正准备细问,就见周楷又发来了一条校论坛的链接。
点进链接一看, 映入眼帘的字眼当即让她心下一沉。
“黎以白涉及论文造假?所谓的学霸原来是学术小偷”
发帖人名叫点杠竖点,主楼内容简单直接。
点杠竖点:
楼主有个外校的朋友,最近在写论文,查阅资料时意外发现外网某学术论坛上的一篇会议纪要中提到的一些核心观点与黎以白本科的保研论文高度相似, 且会议时间早于她的论文完成时间。由此推定, 她极有可能是在看过了这份会议纪要后仿照写下的论文。
按照论文造假的判定标准, 黎以白的保研论文存在严重的剽窃嫌疑,如若判定, 理应被取消研究生资格。
为了我校的学风学纪,我已经向学委会检举了此事,希望学校尽快对此展开调查, 予以重视!
其后就是几张黎以白论文与会议纪要的对比截图, 一旁还用中文标注出了二者的相似之处。
帖子一经发出, 立马引起了大量关注。大多数人并非相关专业学生,看不懂内容,只是旁观吃瓜,小部分认真研究起了论文内容, 而有一条评论却引起了楚渝的注意。
毕业就去卖炒面:我怎么觉得这楼主ID有点眼熟,好像每个和黎以白相关的帖子都能见到他出现,上次说黎以白不好惹的是不是也是他?
发过帖后就没有出现的楼主独独回复了这一条评论。
点杠竖点:差点就把自己亲爸送进监狱, 这还不算不好惹吗?
楚渝眉心紧蹙,再往后翻了翻, 发现没有其他有效信息,就退出了论坛界面。
见到她神色凝重, 曲流笙笑意盈盈地调侃道:“小楚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晚被折腾得没睡好?”
楚渝没说话,把刚才的帖子拿给她看。
曲流笙看完,微眯起眸,随即轻嗤了一声。
“虽然黎以白这女人心眼多得很,但还不至于做学术造假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
楚渝摇了摇头,“我不认为学姐会剽窃别人的学术观点,只是这个帖子的楼主看起来好像很熟悉学姐,我有点怀疑会不会是她身边的某个人。”
曲流笙思索了会儿,拿出了手机。
“这些论坛都是接入校内网端口,要查ip应该很容易,我去问问。”
看曲流笙拿着手机离开,楚渝犹豫片刻,走到餐厅外给黎以白打了一个电话。
通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对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声响,仔细听来,隐约可以听见广播里提醒登机的提示音。
“小鱼?”
楚渝愣了一下,问道:“学姐在机场吗?”
“嗯,我有点急事要回一趟溪市,最近应该暂时不能陪你了,抱歉。”
“没关系,正事比较要紧。”楚渝踌躇了一会儿,终究没将论坛上发生的事告诉她,只放轻松了语气,“那学姐路上小心。”
“好,等我回来。”
简单说完,通话挂断。
登机的队伍已经开始检票,广播里又响起催促登机的提示音。
黎以白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文字,再看了一眼主楼的ID,就神情寡淡地关上了手机。
溪市人民医院。
安静的病房内,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响声,齐行川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一直昏迷未醒的母亲,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齐修拿着手机从外面走进,脸上还挂着一丝尚未收敛的笑。
齐行川见他模样,皱了一下眉,勉强压下心头火气,沉声问道:“齐修,你妈怎么还没来?”
“我妈不一向都这么磨蹭。”齐修不以为意地抬起头,“何况我奶又不待见我妈,她来不来不都一样。”
“什么来不来都一样,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你奶奶!”齐行川压着嗓音怒瞪他一眼,“把你的手机给我收起来!一直在病房玩手机,像什么话!”
发觉齐行川真的动怒了,齐修撇了撇嘴,有些没劲地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再过了十数分钟,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齐行川见状,连忙喊来了护士,边等护士查看各项数据边问道:“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奶奶缓慢地朝他们看了一眼,眼睛闭了闭,没什么气力地问道:“以白呢?”
“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您别着急。”
“只怕她现在没空回来吧。”齐修咕哝了一声。
齐行川皱着眉看向他,“你说什么?”
齐修抠了抠手指,“我听我燕大的朋友说黎以白保研的论文存在学术造假的可能,都给人举报到学委会了,说不准现在正在被学校调查呢,哪顾得上回来啊。”
“什么?”齐奶奶睁大了些眼睛,颤颤巍巍地扒着床单想要坐起来,“以白出什么事了?”
心电监护仪响起了嘀嘀的警报声,护士连忙阻止了她的动作,转头严肃道:“病人是急性脑出血引发的晕厥,现在情况才刚稳定,请不要刺激病人情绪,否则容易加重病情。”
齐行川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齐修道:“你给我出来!”
两人走到楼道间,齐行川厉声问道:“你说,你姐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齐修眼神微闪,低下了头。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能按着她让她去抄别人的论文啊?”
“那你怎么知道你姐的这些事?”
“我高中的一个学长是燕大的,和我关系还行,他跟我提了一嘴而已。”
说着,齐修又有些不服气,“爸,当初她举报你偷税漏税的时候可一点没手软,差点就把你送进去了,你还帮着她干嘛啊,难不成你还惦记着当黎家的上门女婿呢?”
“你!”齐行川怒极,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眼角余光却扫见迎面走来的一道身影,抬起的手顿时停了住。
齐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来人,霎时瞪大了眼,“黎以白!?”
面容沉静的人从远处走近,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病房。
病房里已经回复安静,老太太在护士的帮助下稳定住了情绪,重新睡下了。
黎以白看过奶奶的情况,再与护士询问了病情,确认没有大碍后,就留下守在了病床边。
齐行川走到她身旁,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许久,才说:“你在这陪着你奶奶吧,我去给她把日常用的东西送过来。”
说罢,转身离开了。
见到父亲和护士都走了,齐修倚在门边,阴阳怪气道:“哎哟,这不是我们黎大学霸吗,我怎么听说你论文造假被举报了,还以为你最近应该忙得很,没想到还有空回溪市呢。”
一片沉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她不理会自己,齐修只当她是默认了,心中不免愈加得意。
上次回奶奶家的时候,他趁黎以白中途离开时打开了她的电脑,发现电脑没设密码,本来打算弄点小破坏,让她吃吃苦头,没想到意外找到了一份隐藏在论文文件夹里的加密文件。
他直觉有蹊跷,将文件打包发给自己,事后找人破解了一下,发现里面是一份会议纪要和一篇全英文的论文稿,论文内容与黎以白的论文高度相似,而论文的署名却并非她本人。
上网搜索之后,他虽然没搜到相对应的论文原稿,却在一个外网的论坛上找到了同样的会议纪要,且会议时间远早于她的论文完成时间。
这让他更加肯定黎以白的论文极有可能是抄袭或者找人代写的,于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曾经的高中同学卞格,两人不谋而合,决定把这件事闹大,因此有了今天的帖子。
得意忘形之下,齐修又扬了扬下巴。
“哎,黎以白,你这么聪明应该也能猜到是谁把你论文剽窃的事捅出来的,不然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
少顷安静,一直未曾出言的人终于开了口。
“齐修。”
“有的时候不止学习需要脑子,算计人也一样需要脑子。”
“只可惜你没有。”
清婉的话音不紧不慢,听起来仍是从容。
齐修一愣,顿时勃然大怒。
“大难临头了还在我面前装?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他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
时间一天天过去,音乐会终于临近。
楚渝站在音乐厅台下,看摄影师调试着录像机位,心思却全然不在即将开始的音乐会上,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银色手链,思绪不知不觉出了神。
离黎以白离开燕城已经过去了一周,论坛里质疑她学术造假的帖子不断发酵,引得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有同专业的学长在比对过两方的内容后,认为她的论文观点的确与学术研讨会上提到的观点高度重合,存在剽窃嫌疑,而校方也在舆论作用下给出回复表明会调查此事,让更多人开始怀疑她的真实水平。
然而事件中心的当事人却好似无事发生,仍旧每天按时给她打电话发消息,虽然聊天内容有时只是简短地说声晚安,或者聊一聊今天的午餐、溪市的天气,但言语之间的从容端稳却让楚渝担忧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同时愈发想要见她。
一道提醒声在身后响起。
“楚渝,还有两个小时音乐会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没换礼服?”
楚渝回过神,向提醒她的同学笑了一下。
“好,我马上去。”
沿着舞台两旁的通道回到后台,她将化妆间的门关上,开始更换演出时要穿的礼服。
礼服是一条菘蓝的缎面鱼尾裙,腰部有略微的褶皱设计,典雅又柔美,看起来如同被风吹皱的夜幕。
楚渝将礼服穿好,对着眼前的化妆镜,勾手开始拉后背的拉链。
除了上台演出之外,她其实并不喜欢穿太繁琐的裙子,因为很容易像眼下一样,由于半天没办法拉上拉链,而不得不承认自己肢体太过僵硬这个事实。
又伸手试了一下,拉链似乎是卡在了中途,顽固得一动不动,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向同学寻求帮助,而转过身,却撞进了方才走近的人怀中。
身后传来细微痒意,指尖勾起拉链顺着她的脊骨拉上。
容颜温柔的人站在她眼前,轻笑着将她眼角沾上的一点闪粉拂去。
“还好我没有来迟。”
黎以白笑,“是,我回来了。”
她低下头, 将下颌靠在楚渝肩上,轻声道:“让你久等了,小鱼。”
放低的话语声懒懒地响着,听起来有些许疲惫。
楚渝忽然有点心疼。
“其实学姐很忙的话可以不用赶过来的。”
她好像总会在自己最想她的时候出现, 无论什么时候, 什么地方。
开心当然是开心的, 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自己何德何能呢……
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黎以白抬了眸, 嗔怪地看她一眼。
“不要瞎想。”
“答应了你的事当然要做到。”
楚渝唔了一声,乖乖地让她靠着。
“可是感觉学姐很累。”
“嗯…… ”倚在肩上的声音略微拖着,透了些撒娇的意味, “确实有点累。”
随后又说, “不过见到小鱼就好了。”
楚渝抿了一下唇, 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弯了嘴角。
瞥见她略微弯起又想要抿住的唇线,黎以白不禁笑起来。
“怎么笑还要藏着?”
楚渝眸光微晃,偏开了头。
“没有。”
“没有?”眼前人捏了捏她有些发烫的耳朵, “不许撒谎。”
楚渝不说话了,只是微微歪了头,将脸蹭进了她手心。
抚在耳侧的手微顿, 轻笑声响起。
“小狗。”
再倚着她靠了一会儿,黎以白问:“音乐会是六点半开始?”
楚渝点头, “嗯,六点就准备入场了。”
“会紧张吗?”
楚渝想了想, “多少还是有点。”
“还以为小鱼身经百战,早就已经习惯了。”
楚渝十分坦诚:“都是装出来的。”
黎以白就笑起来,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
“吃点甜食,或许可以放松一些。”
楚渝扫了一眼包装上的字样,“黑巧?”
黎以白若有所思地笑,“嗯,小鱼怕苦。”
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小孩,楚渝微微窘迫。
“也没有。”
她伸手要去拿巧克力,却见捏着巧克力的手往后一偏,于是动作落了空。
怔了一下,她抬头看过去,只见黎以白慢条斯理地将包装拆开,二指捏过巧克力,咬在了自己嘴里,而后略微抬眸,勾了唇瞧她。
楚渝心口一顿,意会到将要发生什么,当即跳动得更加剧烈,喉头也慢慢发紧。
化妆间的门紧闭着,门外偶尔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头顶灯光明亮,身后的化妆镜纤悉无遗地映出她们的身影。
楚渝停顿片刻,目光盯着那块巧克力,一点点靠近黎以白唇边。
地上拉长的影子逐渐融成一片,鼻间洒落的温热吐息清晰可闻,她轻轻咬上那块巧克力的一角,牙齿略微用力,将咬下的一小块巧克力含入了嘴里。
黎以白仍旧没有动作,只是略低了眸笑着看她,似乎在问:这就够了吗?
眼睫轻点,楚渝再凑了过去,轻而缓慢地将露在外的巧克力一点点咬进嘴里。
直到即将贴近那瓣唇时,她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墨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眼前人的面容。
下一瞬,黎以白勾过她的下颌,吻了过来。
浓郁的巧克力味顷刻在口中蔓延。
楚渝微微阖了眼,像被浪潮拍打着,呼吸和心跳都乱成了一团。
牙关被轻轻抵开,最后一小块巧克力送进了她唇齿间。
黎以白的舌很软,一下下撩拨着她,让本就所剩无几的巧克力逐渐在她舌尖化开,味蕾慢慢蒙上了一层醇厚的香甜。
她轻蹙着眉,微微喘息着,揽过黎以白的腰吻了回去。
吻愈加深入,后倚的身躯不经意撞上了门,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楚渝?”
门外传来王菲的声音。
“你还好吗?”
楚渝身子一抖,浑身僵硬,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事,就是在换衣服。”
“哦,那你换快点,我再去和主持人串一下稿。”
说完,门外的人就离开了。
片刻安静,黎以白笑了起来,楚渝也忍不住笑起来。
黎以白看着她,笑问道:“还苦吗?”
楚渝垂了垂眸,有些不好意思。
“……很甜。”
见她赧然的模样,黎以白弯了弯唇角。
“现在知道回吻了,进步很快。”
楚渝耳根愈红,不敢看她,只轻声道:“是学姐教得好。”
黎以白轻笑:“孺子可教。”
发觉楚渝唇边的口红被吃了不少,黎以白问:“化过妆了?”
“嗯,找化妆师化的。”
“口红有点花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从包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支口红。
“坐好,给你重新补一下。”
楚渝依顺地走到她身前坐下,任她用棉签为自己将原来的口红擦去,涂上了新的颜色。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上慢慢被涂抹上与眼前人同样的色彩,楚渝心中微动,无意识地舒展了一下眼角。
“好了。”
黎以白将口红放下,望了楚渝一阵,忽然开口叫她。
“小鱼。”
“嗯?”
黎以白微微笑着,“怎么办,又想亲你了。”
楚渝脸一下通红,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以白笑得有些无奈,“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楚渝脸色更红,下意识否认。
“没有。”
发觉眼前人扬了眉瞧她,她顿了顿。
“……就一点儿。”
黎以白失笑地抵在她肩上,过了会儿,捏了捏她的耳朵。
“不逗你了。”
时间已经过了五点,统筹来催楚渝前去最后走一次台。
黎以白替她将礼服整理好,问道:“还紧张吗?”
楚渝摇了摇头。
的确不紧张了,刚才和黎以白接吻的时候就好像把所有的紧张份额都用完了,现在反而比以往每一次演出和比赛都要冷静。
黎以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好好做准备,我出去了?”
“嗯。”
看着黎以白离开化妆间,楚渝再坐了一会儿,就也拿着谱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