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
可盼着我点好吧!非得是遇到啥事吗?就不能是发财了嘛!
“就一点薄礼啊,我们许久没见了,我登门拜访,不得带点礼物?”楚年看了眼站在赵文君身后不远处的洛府管家,示意他安排人把这些东西都卸到赵文君那里去。
洛府管家:“......”
原来江解元不仅才华出众,还家世显赫啊。
下人们鱼贯出入,搬卸马车上的礼物,赵文君则亲热地拉着楚年往他的院里走。
楚年问他:“你嫁过来这几年,家里来看过你吗?”
赵文君眼神一暗,低声说:“我爹和阿爹不管京城这条线的,京城线上是大哥管的,每年大哥都会来京城两趟,那时候我就会去分局住两天。”
这么说,就是赵家不曾来人过来洛府看望他了。
楚年也猜到了。
要是赵家有来人,赵文君在信里也不会显得那么可怜巴巴了。
估计是洛府觉得这门亲事是他高攀了吧。
刚刚在外面时,楚年就见洛府管家对赵文君的态度很冷淡,眼神还不如知道自己夫君是江自流时来的热切。
楚年又问:“那你夫君呢?他不在家吗?”
赵文君眼神又暗了暗,说:“阿云是护军嘛,平时要当差的。”
楚年问:“当差多久回来一次呢?”
赵文君:“他回来得很勤的,七天半个月就会回家一趟,有时候军中无事,也会回来陪我的。阿云他对我很好的。”
看来夫君确实是不错的。
但就是忙了点。
正因为忙,所以赵文君一个人待在洛府的时间多。
楚年知道,赵文君虽然娇生惯养地长大,却是个非常懂事的人。
他向来优先为别人着想,就连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想悔婚都要优先考虑对方的处境,这样的他,就算在洛府受了什么委屈,肯定也不会告诉他夫君的。
楚年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那二少夫人在府里过的还舒心不?”
“还、还挺舒心的,不过就是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有点寂寞...但是现在你过来了!我就不是一个人啦!”
赵文君说着还祈福道:“希望江公子这回能高中,然后留在京中做官,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在京城作伴啦!”
楚年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对了,你们还没有孩子吗?”
“......”赵文君有点失落,点了点头。
楚年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事?”
赵文君扁了一下嘴,让房中伺候的丫鬟退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坐回楚年身边,缓缓对他说:“去年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怀上了。”
“当时阿云可高兴了,老爷和夫人也很高兴...哦,就是阿云的爹娘,我不是很习惯叫他们爹娘...私底下还是这么叫他们舒服点...”
赵文君接着说:“但是三四个月了,我的肚子一点都没动静,阿云不放心,又进宫请了太医来看,才知道...原来是我弄错了......”
“弄错了?”楚年问。
“恩...就是,我以为怀孕了,但其实没有......”
赵文君撇过视线,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尽量平静地说:“可能是我太寂寞了,想快一点要一个孩子吧,所以才搞错了......阿云是没有笑话我的,就是让老爷和夫人不太高兴了而已。”
楚年:“......”
楚年不知道这里面具体都发生了哪些事,但他光从赵文君的表情和语气里,就觉得他受了不少委屈。
“别总问我的事呀,我过的很好的,你呢?你们家小喜鹊呢?你在信上说的那么可爱,我看了好几遍,都快馋死啦,好想亲眼见见她呀!”赵文君很快地转移了话题。
“小喜鹊太小啦,一路北上,虽然路上玩的很开心,但到底是有点吃不消,总算到了,我今天让她在客栈好好睡上一觉歇歇。”
“哎呀,住什么客栈呀,多不方便,直接来我这里好了,客房管够的。”赵文君期待地看着楚年。
楚年冲他笑了笑,没回应他的期待,直接问:“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住在洛府?你夫君他没有想过带着你搬出去住吗?”
赵文君:“......”
楚年看他面露难色,赶紧又说:“我就随口一问,你不一定要说。”
赵文君摇了摇头:“没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不能问的,阿云也问过我好几次想不想搬出去住呢......
但是,阿云他娘...哦,这个娘是他亲娘,不是洛府的那位夫人...就是阿云他娘的牌位还没有进家谱嘛,阿云就想努力一下,争取把他娘扶进家谱里......
我觉得阿云住在家里面,更容易更快地办成这件事,所以想等他办好了,再考虑跟他一起搬出去的事。”
楚年:“......”
哎呦喂,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感觉这个家里这么乱啊。
“哎呀,又被你带进去了,快别说我的事了,还是说你的事吧。”赵文君不许楚年老是捏自己的脸了,把他的手给推了下去。
楚年笑着说:“我身上又没什么值得说的事。”
“怎么会!你这几年肯定是干了很多大事,发了好多大财吧!你刚刚送了我好多贵重的礼物呢!我可开心啦!除了阿云和大哥,已经很久没有人送过我礼物了!”赵文君认真道。
楚年:“......”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好像有可能是跟江公子有关的。”赵文君忽地一拍脑袋。
“什么事跟他有关?”
“就是...你知道宋诗雅吗?”
“不知道?这谁?”
“是前安河府刺史家的千金,前年她爹升官,被调到京城来了。”
“怎么了吗?我们家跟这些达官显贵没有交情往来呀。”楚年不解。
赵文君有点八卦,又有点着急,小声地对楚年说:“那个...我之前有次去宋府参加晚宴,宋诗雅一直来找我打听江公子的事呢?”
楚年:“......?”
“我跟你还有江公子都是丰文镇的嘛,所以她就觉得我可能会知道些江公子的事吧,就一直问我,一直找我打听,弄得我可烦啦。”
楚年敏锐地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她...适龄未婚?”
“对,还没有出阁,上门提亲的倒是不少,但全都被她拒绝了,而且她还总想来找我,孜孜不倦地想从我这打听江公子的事。”赵文君没想到楚年这么敏锐,赶紧向他告状。
告完状后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什么都没告诉她!”
楚年:“......”
唔...这是啥情况?
可一次都没听江自流提起过啊......
这该不会刚到京城,就遇到自家美人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野桃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椒,晨妃小萌物,无话可说,花家小七浇水~~
第171章 二少夫人 “他一直叫你哥哥?”
见楚年神色发生变化, 赵文君又说:“我就是知道有这么件事,所以告诉你一声,你知道了就行了, 倒不用太在意。毕竟, 就算宋诗雅对江公子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的。”
楚年:“......”
这谁知道?
她要真只是停留在想法,用得着老是跑过来问东问西?
但楚年也没再多说。
区区野桃花罢了。
还能长到自家院子里去不成?
挥去心中不大舒服的感觉,楚年换了个话题,继续问赵文君的事。
两人久别重逢, 有一箩筐可以说的话, 滔滔不绝,直接说到了中午。
“哎呀, 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你一定饿了吧?”赵文君跟楚年聊天,心情是畅快了, 肚子却抱怨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已经饭点了。
楚年被赵文君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饿了。
楚年看了眼外面, 有点不悦:“这洛家的家仆那么多, 居然没有一个过来提醒你该吃饭了?”
赵文君一愣:“不是的, 不是不提醒我,是我不跟大家一起吃饭的。”
听到这话, 楚年眉头一皱, 更加不悦了:“你不能上桌子吃饭?”
“不是的不是的。”赵文君赶紧摇头:“我、我吃不惯京城里的菜,所以平日里不跟他们一起吃, 阿云给我找来了丰文镇的厨子, 一日三餐都在自己这吃。”
哦, 原来是这样。
楚年舒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这样可能更好,他一个人吃饭,顶多是寂寞了点,但肯定比跟洛家人坐在一起更有胃口。
怕楚年误会,赵文君又解释说:“你过来我太高兴了,所以春桃出去的时候,吩咐她没有要紧事不许过来打搅。”
楚年好笑:“民以食为天,吃饭还不是要紧事吗?”
赵文君也笑了起来:“晚吃一会儿又不会饿死,我还能饿着你不成?跟我来吧,你出来这么久了,应该也怀念丰文镇的味道了吧?”
楚年心说你真是想多了,我一路上吃遍了沿途美食,怎么可能怀念丰文镇的味道?
何况这刚来京城,不得尝尝京系美食?
楚年拉住赵文君:“既然晚吃一会儿饿不死,咱们出去吃好了。”
赵文君惊讶:“现在?”
“对啊,现在。”楚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里可是京城,什么点出去吃不到饭吗?”
“...吃当然是吃得到,可是...太突然了,我还没有请示老爷夫人......”赵文君不大好意思地看着楚年。
楚年又皱起了眉头:“你平常出个门还得请示别人?”
赵文君:“...我是小辈呀,理应如此的。”
理应如此个锤子!
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楚年拉起赵文君就往外走:“有什么好请示的,虽说是夫家,但也是你的家,你想出去就出去,有问题吗?走,陪我出去吃去。”
“楚年!?”赵文君惊了。
楚年一路拉着他,头都不回:“你好歹也是赵家的小少爷,想当年整个丰文镇的人都得惯着你,现在居然被拘束成这个样子,我都快没眼看了!难道你弟弟费那么大劲把你抢过来,就是要你战战兢兢地活在别人的眼色里吗?”
赵文君本来还在挣扎,被楚年这么一说,整个愣住。
怔愣间,他已经被带到了洛府大门。
洛府管家看见楚年拉着自家上不得台面的二少夫人急匆匆走来,吓了一跳,赶忙迎过去问:“你们这是......?”
“我要请你们家二少夫人出去吃饭,有问题吗?”楚年看向洛府管家。
洛府管家被楚年浸着寒意的眼神看得一恍惚,不明白怎么来时还大方得体的哥儿,转头就变得有些气势汹汹了?
“公子说笑了,你来府上就是客,理应是二少夫人招呼你才对,哪有你带二少夫人出去吃饭之理?”洛府管家耐着性子说。
“楚年...”赵文君捏着楚年的手,刚要说话,被楚年给拦住了。
楚年说:“我跟你们二少夫人是故交了,用不着这么客气,我想带他出去散散心,吃顿饭,不可以吗?”
洛府管家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他没想到...这个哥儿看起来跟名门望族家里的嫡生哥儿似的,实际上也是个不懂规矩的粗俗野性子。
难怪跟二少夫人是朋友呢。
看来那个江解元跟二少爷一个样,看人的眼光都不咋滴。
皮笑肉不笑,洛府管家说:“可是我们二少夫人体弱,贸贸然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万一出去了闹出什么洋相,给洛府丢人可就坏了。
“体弱才更要多出门锻炼,在这深闺里圈着,再好的身体都要被圈坏了。至于你说的出事,这里可是京城,他堂堂洛府的二少夫人,洛护军明媒正娶的正妻,能出什么事?”
洛府管家:“......”
什么人呐这是?
听不出来我话里的暗示吗?
楚年看他还拦在门口,语气冷了下来:“还是说,非得你们家二少爷回来了,才能带他出门?”
洛府管家:“......”
拿二少爷压我?
难不成他跟二少爷也认识?
“闪开吧,弄清楚你的身份,别挡着二少夫人的道。”楚年把他拨开,拉着赵文君径直出去了。
洛府管家:“......??”
赵文君:“......!!”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洛府管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时间没有派人追过来,让楚年直接把赵文君顺利地带出去了。
赵文君人都傻了:“楚年...你你你...?”
楚年比赵文君还傻眼:“我真是服了,你嫁过来这几年,不会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吧?”
像洛府管家这种人,楚年见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着什么人的面做什么样的事。
要是洛云在家,他绝然不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赵文君,就算是表演他也会表演得恭敬客气。
可现在洛云不在家,他是连装都懒得装啊,那嫌弃担忧的心思,全在眼睛里了。
楚年气得够呛:“这也就是你,这要是我,我能给洛府掀了你信吗。”
赵文君:“......”
赵文君有点不知所措:“你别生气呀,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出门的必要,京城里没有认识的人,出去和在家都一样。”
“就是因为没有认识的人才更要出去接触认识啊,出去交一些新朋友,不比天天待在家里对着下人的臭脸强?”
楚年抬手往这乖孩子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听我的,以后你想出门就出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既然住在这个家里,那你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就把这里当做和赵家一样,没必要事事看别人的脸色,不要总去想别人会不会高兴,你怎么舒心就怎么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会有洛云给你撑着的,知道吗?”
“......”赵文君惶惶的,没有出声。
楚年叹气:“你不要老把洛云当做弟弟啊,他现在还是你的夫君啊,又是护军校尉,要是他知道你在家其实都是这样过的,肯定比我生气。”
赵文君吸了吸鼻子,眼睛有点湿润:“我...我...”
“你什么你,饿死了,你快点带我去吃好吃的。”楚年拉着他往前走。
“恩恩。”赵文君压下复杂的情绪,使劲呼吸了一口府外的新鲜空气。
... ...
说是吃好吃的,楚年其实没吃出什么味道,他的口味在这一路上被养得太叼了,一般的东西已经进不了他的眼了。
不过赵文君倒是吃的挺开心的,看这模样,哪像是吃不惯京城菜哦......
楚年笑眯眯地给他多加了两盘菜,哄着他吃得开心了,吃饱喝足了,两个人才往外走去。
“散散心吧。”楚年说。
赵文君却眼巴巴地看着楚年:“你们住在那家客栈呀,我想去看看小喜鹊。”
楚年哈哈笑起来:“怎么回事,不跟我玩,老是惦记我女儿干什么。”
不过既然赵文君惦记着,那就带他去好了。
客栈是进京城时随便找的,离这里距离不算近,走过去太费脚程和时间,楚年打算招一辆马车。
然而刚拐过一条街,前方慢慢驰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头戴官帽,黑衣官服,剑眉星目,英姿勃发。
“诶?是阿云!”赵文君惊喜地喊了一声。
马背上的洛云也看到了赵文君。
洛云怔了一下,没想到会在外面看到赵文君。
他回头对属下们说了两句话,便一拍马背,稍微加快了些速度。
离赵文君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洛云收缰下马,朝他走去:“哥哥,你怎么在这?”
“楚年过来啦,我们就出来了。”赵文君笑了起来,白花一样柔软。
“好久不见,哥哥以前受你照顾了。”洛云这才看见楚年,打了声招呼。
“哪里,是我受他的照顾比较多。”楚年冲洛云笑了笑。
楚年对洛云的印象只在四年前的那场婚礼上,当时他一身婚服,策马去赵家抢亲......还挺带感。
不过那时赵家一派混乱,没说上两句话。
再然后赵文君就跟着他进京了。
所以并不相熟。
客套了两句后,楚年很识趣地往旁边走了走,假装去看街边小贩摊子上售卖的东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阿云,你怎么回京了?一会儿会回家吗?还是直接返回军营?”赵文君有小半个月没见到洛云了,很是欣喜。
洛云仔细凝视着他,唇角上扬:“要先去交差,迟点回家,这次回来能多待几天。”
“能多待几天?”赵文君更高兴了:“那你快去吧,我在家等你!”
洛云伸手在他耳鬓轻抚了一下:“不用,哥哥盼楚年进京盼得久,楚年总算来了,跟他好好玩。”
赵文君被他摸得有些脸红,羞答答地扭头退去,随便应道:“我、我知道了。”
“那我先过去了?”
“恩恩,你快去!”
赵文君目送洛云离开,等人马慢慢悠悠地都走没影了,还笑呵呵地对着街上傻乐。
楚年也慢慢悠悠地走回来,往赵文君肩膀上一搭,微妙道:“他一直叫你哥哥?”
“对啊。”赵文君点头。
“一直?总是?从来?”楚年问。
“...对啊。”赵文君没觉得哪里不妥。
楚年又问:“那他叫你的哥哥们呢?也是叫哥哥?”
赵文君噎了一下:“呃...叫名字。”
“就是只叫你哥哥?”
“恩......”赵文君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被楚年这么强调地问,弄得他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了。
楚年意味深长:“他,挺会玩啊...”
赵文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荼,久歌baby,瓜瓜,夏天吃西瓜,无话可说,Tammie浇水~~
第172章 好大的醋味 “为夫眼神不好,只看得见吾妻卿卿”
洛云回来了, 赵文君哪还有心思在其他上面,他虽然人还跟在楚年身边,心却早飞得老远了。
楚年当然能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
不过也能理解。
重色轻友, 人之常情嘛。
“我送你回家。”楚年拉着赵文君。
“啊?我还没见到小喜鹊呢。”赵文君不太想回去。
楚年好笑:“你现在真的想见小喜鹊?你没发现早在三个路口前我就已经带你走上回洛府的道了吗?”
赵文君:“......”
“笑死我了, 你还是踏实的回去等洛云吧,下次我再带着喜鹊来找你。”
“...呃,那好吧。”
把赵文君送回去后,楚年便回了客栈。
马车没法直接停到客栈,有一小截的路需要楚年自己走过去。
楚年往前走,还没看见人影, 先听到了自家女儿一串银铃的笑声。
干什么呢?这么开心?
楚年勾了勾唇角, 快步走了过去。
拐进胡同,楚年看见江自流正带着小喜鹊在客栈外面玩。
客栈门前有两棵金桂, 还没到金桂飘香的时节,树上结着一簇簇颗粒状的花苞, 埋在茂密的绿叶里,随风抖动。
江自流站在树边,一袭白衣胜雪, 仿佛不沾半点红尘烟火, 翩然若仙。
但小喜鹊就不同了, 她被逗得哈哈直乐,白瓷小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比盛开的牡丹还要娇丽, 引得其他人忍不住也跟着露出笑容, 频频盯着她看。
逗的小喜鹊直乐的是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年轻风韵的女人。
她应该也是有自己孩子的女人, 知道怎么哄小孩子能把他们哄得开心。
可她哄的是小孩, 炽热的视线余波所及却是大人。
好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年撇了撇嘴。
自己这才出去了多久?
“江自流, 江玉韫。”楚年在胡同口站定,叫了父女俩一声。
江自流微怔,寻声看去,看到了面色如常的楚年。
楚年不仅面色如常,声调语气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他偏偏叫的是名字。
还是连名带姓叫的大名。甚至连叫女儿也是。
江自流:“......?”
“阿爹回来啦!”
看见楚年回来,小喜鹊兴奋地朝他跑过去,如同一只真正的雀儿,扑通一下跳到他腿边,抱住便不撒手了,只管埋头亲热地去蹭,连声音都焖在了里面:
“姨姨教了我好多好玩的!我可开心了!”
楚年呵呵:是啊,你这小笨蛋是可开心了,人家姨姨也可开心了。
江自流走过来,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楚年平和地冲他微笑:“怎么?我应该晚点回来?”
江自流:“......?”
略一迟疑,江自流问:“没有见到赵小公子吗?”
楚年没说话,捞起小喜鹊,在小喜鹊开开心心地要勾他脖子时,把她往江自流怀里一塞,然后快步走进了客栈。
小喜鹊:“???”
江自流:“......”
父女俩都顿了一下。
小喜鹊:“...完惹,阿爹好像不高兴。”
江自流:“......”
把“好像”去掉。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自流抱紧小喜鹊,迅速跟了过去。
回到客房,楚年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两口喝掉,茶盏往桌上一放,掷地有声。
小喜鹊:“......”
江自流:“......”
视线灼灼射来,楚年侧首,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江自流担忧道:“阿年...你...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吗?”
“怎么可能?”楚年微笑:“京城遍地好风光,美女佳人如云,我高兴还来不及。”
江自流闻言蹙眉:“你不是去洛府了吗?为什么又去看美女了?”
“???”楚年胸中那股郁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看美女怎么了?我不能看美女吗?我不仅看美女,我还看美男呢!”
江自流抱着小喜鹊地手蓦然收紧,漆黑漂亮的眼眸直直盯着楚年。
薄唇轻启,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脸色好像白了两分。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样的江自流,正被无名郁火裹挟的楚年,莫名多出来一丝轻微的负罪感。
楚年:“......”
移开视线不去看江自流,楚年轻咳了两声清嗓,囫囵道:“...还没去看。”
江自流把已经懵了的小喜鹊放到地上,走过去攥住楚年,拉他到镜子前,轻轻一推:“你想看美人,在这里看就是了。”
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楚年:“......”
可恶啊!
真想要看美人的话!
看近在眼前的不就行了吗!
郁闷得要命,楚年脱口而出:“镜子里的人有什么好看的,能有宋家小姐好看?”
“???”江自流莫名其妙:“哪位宋家小姐?”
“宋诗雅啊......”楚年有些懊悔,可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
江自流恍然:“原来是安河府刺史家千金。”
楚年:“??!”
“你认识!?”楚年瞬间暴怒。
江自流被惊得往后一退,茫然道:“我怎么会认识?”
“那你知道她是安河府刺史千金!?”楚年感觉胸腔里的火一下子窜到了头顶。
小喜鹊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爹爹!阿爹!”
楚年和江自流同时看向小喜鹊。
小喜鹊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她已经惊慌失措,比第一次发现自己尿床时还要惶恐,错觉这一刻客栈发生着巨大变化,天地之间的距离仿佛在不断缩减,而导致这一现象发生的正是她阿爹......
楚年意识到自己吓着孩子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找回了些理智。
掏出路上买来的零嘴和玩具,塞满小喜鹊的两只手,楚年将她抱到临窗的小榻上放好,关上窗户,往她头上摸了一下,温柔吩咐道:“专心吃糖。”
小喜鹊:“......”
谁还吃得下糖啊!
阿爹都要吃人了!
小喜鹊吓得要死,慢慢地、试探性地,用脑袋拱了一下楚年的手心。
楚年任她蹭着手,顺便另一只手还捏了捏她的小嫩脸。
于是小喜鹊放心下来了。
她明白了阿爹的怒火不会迁怒到自己头上了。
向江自流递去一缕同情的目光,小喜鹊低下头,听话地专心吃起了糖。
江自流:“......”
江自流目瞪口呆地承受着楚年突如其来且毫无理由的性情大变,以及女儿无情地抛弃,一时间竟然没法做出合适的反应。
短暂而持久的静默。
江自流想了想。
问题好像出在宋家小姐身上。
尽管跟这位官家小姐毫不相识,江自流还是赶紧回答说:“我听杨兄提到的。”
“不仅是刺史,还有安河府的其他大人,但凡杨兄提过的,我都知道一些。”
“京城里的也是,但凡杨兄说过的,我也都记下来了。”
“你知道的,我的记性,一直还可以。”
楚年:“......”
从小喜鹊那儿找回了理智,又听得江自流徐徐道来,楚年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无理取闹了。
可恶啊...
区区一朵野桃花罢了。
明明说好不在意的!
江自流仔仔细细审视着楚年的动向,触及他目中波动,稍微放缓了些心。
松弛下来后,江自流把这一切快速顺了一遍。
然后不确定问:“难道...”
“我可没有。”楚年打断了他。
江自流:“......”
难道宋家小姐过分美丽?
这是他刚才想说没说完的话。
恍然大悟。
江自流笑了:“你可没有什么?”
楚年飘开视线:“...没什么。”
眸光熠熠闪烁,江自流温声问:“你中午吃的饺子吗?”
“什么?”楚年奇怪。怎么突然岔到这上面来了?
“不然怎么这么大的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