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视听盛宴,莫过于此。
众人陷在矛盾和震撼之中,久久没有回神......
但还是有人先醒过来了。
这人想到楚年上台时说的“临时变动”,寻思着莫不是老师傅刻意搞得哪一出新鲜花样?
于是率先发出了一声欢呼:“好!”
带头鼓起掌来。
然后其他人才陆续都醒了过来,跟着鼓起了掌。
顿时场下呼喝不断,有如雷鸣。
台下的人们开始激动高喊:
“你是什么人?”
“你是老师傅的徒弟吗?”
“今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你们刻意的安排吗?”
楚年微微一笑,选择性地回答道:“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西市美容院的掌柜楚年是也。”
众人更加沸腾了,他们显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生意人怎么上来代替老师傅说书?而且还说得这样精彩?
还有,美容院是什么?西市新开的什么店铺吗?
惊奇、惊艳、惊疑......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年身上。
而楚年早就习惯这样的目光,自然没有丝毫地怯场,任他们随意看来。
但视线里又夹杂着一道特殊的视线。楚年越过一道道的视线,轻而易举地迎向这一道特殊的属于江自流的视线。
江自流一错不错看着台上的楚年。
台上明烛灿烂,楚年耀目如星。
江自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年。或者说,他从来不知道楚年还有这样的一面。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楚年知道江自流此刻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但他现在也有必须要去解释和处理的事情。于是楚年朝江自流笑了一下,转身掀开黑色帘幕,走了进去。
江自流:“......”
江自流把目光投向了罗英卓:“罗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罗英卓的脸色很苍白。他看了一眼江自流,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出喧闹哗然的茶楼,只身隐入了雪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沈秋寒,无话可说的浇水
楚年掀开黑色帘幕, 走进了茶楼的后台。
这是一间简洁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有桌有床, 可以供人简单的休息。屋子里烧了两盆炭, 炭火烧地劈啪作响,烘的里面极其暖和。
说书老者翘着腿,歪靠在垫着褥子的大靠背椅上,看见楚年进来了,悠哉悠哉地放下腿,直起身, 笑呵呵地说:“呵呵呵呵, 没有想到是你接的台,白费老夫这番功夫了。”
楚年眨了眨眼, 说:“老人家,你这也太乱来了, 如果刚刚我不上去救场,满堂的客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瞎想,大晚上的, 别把胆子小的客人吓到了。”
说书老者一摊手:“你再沉一会儿气, 他就上去了嘛。”
“得了吧, 当时罗英卓脸都白了,我要是再没上去救场, 你信不信他都能直接冲来后台?”楚年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是把这场说书作为最后一场收官作, 说完后给客人们介绍一下罗英卓,谁想到你是说到一半突然装出事, 这也太浮夸了吧?”
亏得之前楚年还想给老人家打个配合, 在罗英卓面前说了那么一堆近乎中二的台词, 说什么老人家视舞台如生命,结果老人家说到一半退场了!这打脸来的也太快了。
说书老者诶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老夫是装的?那时老夫是真的动不了了,喉咙里噎了一口气,要是没缓过来,恐怕当场就要被勾魂鬼带走了。”
楚年呵呵:“事到如今你还想蒙我呢,其实我昨天就发现你是装的了。再说你要是真想蒙我,说话也不该说这么利索呀,应该像昨天一样,继续说两句喘一下才对。”
说书老者呵呵笑起来:“你这个小鬼头,怎么会如此机灵?其实老夫昨日隐隐发觉你似乎是发觉了,但不太确定嘛。”
“一开始没发现,真被你唬住了,为此甚至还难过了一晚上,但昨天你露了馅。”楚年说着顿了一下:“也就是罗英卓对医术完全不感兴趣,要不然他也能发现才对。”
说书老者:“怎么能用露馅这么难听的话嘛,老夫又不全是装的,你看老夫如今行将就木,本来就没多少日头了,活一天少一天,勾魂鬼随时会来取老夫性命,全凭他们高兴而已。”
楚年不跟他抬这个杠,问出心中最大不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中了罗英卓呢?甚至不惜用这么激烈的方式逼他一把?”
说书老者定定看着楚年,然后慢慢阖上了两只眼。
楚年:“......”
闭着眼睛,说书老者道:“老夫不是心血来潮,老夫注意他好几年了。”
楚年:“啊?”
说书老者睁开了眼,问楚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楚年回答说。
说书老者点了点头:“他有朋友了。”
楚年:“......?”
说书老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对楚年说:“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应该是能理解他的吧,一个人真正喜欢什么是藏不住的,他喜欢这个地方,喜欢听老夫说书,喜欢说书。”
“想他在丰文镇上也是一个叫得上名的青年才俊,出入哪里不是呼朋引伴,风骚无双,唯独来这里,从来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若说不是真心喜欢,怎会如此珍视对待?”
楚年奇怪:“就算你因此发觉他是真心喜欢这件事,又为什么忽然找上他了呢?你也说了,注意他好几年了,好几年都没有行动,这会儿突然起意了?是有什么契机吗?别糊弄我,我不信你真要不行了。”
“诶,哪糊弄你了,老夫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么......老夫是真的讲不动啦,但后生可畏,他还年轻,老夫怎么忍心见他每每徘徊在门外?若能拉他入门,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楚年见说书老者言之凿凿,情真意切,不免也有些动容。
他觉得这老人家是真心欣赏罗英卓的,即便此前他们一直只是说书人和听书人的关系,却真正做到了神交已久?而且还是忘年交?
但楚年还是说:“那你也不能搞这么一出逼迫他啊,太出人意料了。”
“哎,可能是老夫心切了吧。”说书老者又看向楚年:“但没想到,有心插柳柳不成,无心栽柳柳成荫,他没顶上来,你竟然顶上来了,还如此有天赋......怪不得他会带你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他只带你来了这里。”
这才是说书老者那日选择向罗英卓走来的真正原因。他在罗英卓身上看到了契机,冥冥之中,好像上天告诉他,时机到了。
楚年嘴角一抽:“你该不会...?”
“不会。”说书老者笑了:“呵呵呵呵,你放心,老夫只看中了罗英卓。他需要有人帮他把门推开,而你不需要,你看起来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孩子,会自己推开想要推开的门。”
楚年一怔。
说书老者:“呵呵呵呵,希望老夫和他能够有缘。”
回过神来,楚年对说书老者一笑:“我也希望。”
... ...
罗英卓离开了茶楼。
外面还在下雪,他没有拿伞,独自一人走在雪地里。
夜色蒙蒙,眼前所视都是翩翩飞舞落下的雪花,把地上堆积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罗英卓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他根本没有方向,发泄般地一通胡走。
当时只是在想,除了坐在那座茶楼,出去到哪里都是好的。
可真正走出了茶楼,走到了雪地里,心中还是乱糟糟地发着慌。
呵出了一口白气,罗英卓在雪地里站住了。
再走又能走到哪去呢?
连想要去的地方都不知道,就这样胡乱地瞎走,能有什么意义?
站了一会儿,鹅白的雪花堆上了罗英卓的发稍和肩头,可他也不觉得冷,任冰凉的雪花变成水,一点点扎进他的身体。
罗英卓终于愿意去回想茶楼里发生的事了。
那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地竟然倒了下去?倒下之前,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想让自己去接替他完成这场说书。
这怎么可能呢?
这又怎么不可能呢?
楚年不就上去了么。
罗英卓:“......”
罗英卓忽地笑了一声:“哈,我竟还不如年哥儿。”
楚年一个哥儿家都有勇气,在那样的时刻毅然顶替上去,他却茫然怯懦了。
他看着楚年走上高台,在无数双的眼睛注视下,从容不迫,落落大方地讲完了故事的后半段,替那老头画上了终章。
忽然雪水顺着他的脖子滑了下去,不同于缓缓浸透的冷意,这是突然闯入的刺骨,使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仰起头,罗英卓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罗英卓,你这二十四年都白活了。”
... ...
楚年从后台出来时,茶楼里的客人们已经散去一半了。
回到江自流身边,楚年指了指罗英卓所在的位置,问:“罗英卓人呢?”
“走了。”江自流说。
楚年皱眉:“走了?走哪去了?”
“不知道,话也没说,突然走了。”江自流说:“我本想追出去,可出去门口,罗兄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又不放心把你一人丢在这里,便没再继续找了。”
楚年:“......”
好吧,看来是受到刺激了......
江自流问:“要去找吗?还是在这里再等等?”
楚年:“没事,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江自流问:“今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你说的‘额外的精彩好戏’吗?”
“呃...不是,我原本以为的没有这么刺激。”楚年拉起江自流:“我们回家吧,路上边走边说。”
江自流点头:“好。”
两人离开了茶楼。
才走出几步,伞上就已加重了重量,雪花落在伞面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雪下的更大了呀。”楚年挽着江自流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
地上的雪也变厚了,踩在地里,鞋面顺便被没了半寸,积雪从四周沾上来,濡上了湿意。
江自流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忽地放开了楚年的手。
手心里忽然空了,楚年咦了一声。
江自流把伞塞进楚年的手心,温声说:“我背着你走。”
楚年抬起头看他:“啊...这么突然?路上还有人在呢。”
江自流说:“雪这么厚,要是一路走回去,脚该湿透了。”
楚年脸上蓦然一红,说:“我哪有这么娇气。”
江自流只是浅浅一笑,不再多说,转身示意楚年趴到他的背上。
楚年又说:“你看别人,那个也是带着夫郎的,他夫君也没有背他呀,就这么点雪,又冻不坏我。”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江自流态度很坚决,根本不给楚年拒绝的机会。
楚年脸上更热了,小声说:“其实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不要形象了嘛?”
“上来。”江自流说。
既然都这样了,楚年还有什么好矜持的,红着脸扑到了江自流的背上。
江自流将楚年背起,背稳了,稳稳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楚年靠在江自流的背上,心里暖融融的,将手里的伞往前送了送,好给江自流多挡上一点。
江自流偏了下头,对楚年说:“要是冷的话,就把脸埋进我的脖子里。”
“不冷的。”楚年弯起眼睛,抱紧了江自流。
江自流一直把楚年背进家门口干净的台阶上才放了下来。而他们回到家时,雪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凛冬的浇水
楚年不用想都知道,江自流是早起煮了早饭, 然后去书房里读书了。
楚年从床上坐起来,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期间,楚年听到有窸窣的动静,等放下手一看,看到小乌跳到了床上,正歪着脑袋, 瞪着绿莹莹的眼睛看着自己。
小家伙好像比刚捡回来时大了一点, 黑煤球一样的小脸圆乎乎的,异常可爱。
楚年之前选了个大太阳的天给它洗了个澡, 虽然因为它的不配合,使得洗澡的过程极其艰难, 但是成果是值得的,洗完揉干之后,这小家伙焕然一新。尤其是四只爪爪, 仿佛带着四只干净的白手套, 可爱得要命。
小乌舔了舔三瓣嘴, 慢慢朝楚年靠近,走到楚年手边后, 不再走了, 稍稍抬高毛绒绒的小脑袋,揣着手手坐下了。
楚年噗嗤一声笑出来, 了然地把手放到它的下巴上, 给它挠痒痒。
它很快就享受地把脑袋抬得更高了, 喉咙里也发出舒服的呼噜噜地声响。
猫咪身上毛绒绒又热乎乎的,楚年挠着挠着,一把将它抱起来,埋头就是一顿狠吸!
“你是谁家的小猫猫呀!是谁家的小猫猫这么可爱呀!”
“喵喵喵!!!”
而被吸起来,小乌就不干了,睁圆了绿眼睛,喵喵喵喵地胡乱叫起来,奋力逃出楚年的魔爪,逃也似地蹦下了床。
看到小乌跳到桌子上去了,还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楚年呵了一声:“你这只坏小猫,不肯出卖肉.体还想我给你挠痒?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小乌仿若未闻,转过身子,翘起尾巴,拿屁股对着楚年。
楚年:“......”
太可恶了!
于是楚年掀开被子,也跳下床,连外袄都没穿,直接就冲过去抓猫了。他要给它好好上上一课,告诉它何谓猫德!
可小乌才不给楚年这个机会呢,它的后腿好了,每天也都吃的饱饱的,浑身都是力气,敏捷轻巧地几个蹦跳,就从桌子上跳到了衣橱上。
楚年根本就逮不到它!
楚年:“你你你清高!你了不起!”
小乌趾高气扬:“喵呜~”
这么玩闹,楚年也没觉得冷。他们房里点了炭火。正常来说炭火烧不了一夜,到了后半夜就会熄灭,但是江自流起得早,起床后会往炭盆里再添上一块炭,这样他不在床上也不担心楚年会冷了。
不过即便不冷,楚年也没敢太放肆,他怕万一江自流回房里,看到自己穿着单衣在下面乱跳,就又要按着自己喝难喝死了的姜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大人有大量,我不跟你计较了。”
楚年不搭理小乌了,转身回去拿起衣服穿上,收拾好后出去打水洗漱。
雪早就停了,但院子里还是一片白,覆雪如同给大地盖上了一片棉絮,洁白又柔软,将所有的污垢都埋藏在了下面。
“真美啊。”楚年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雪景了。
等到了外面,却不见这么厚的雪了,勤劳的人们除了自铲门前雪,还将主干道上的积雪也给铲了,这样也好方便人们出行。
如此一来,楚年去西市倒也方便了。
走在路上,街道上行人稀落,倒叫楚年原本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了。
开业碰上了雪天,不一定会有客人哎......
到了店铺门口,却见店门早已开了。
楚年一愣,快步走过去,发现张彩花和张黑牛姐弟已经在店里了。
楚年惊奇道:“彩花姐,黑牛哥,你们怎么还是来了?我昨天不是找人给你们带话不用过来了嘛。”
下雪天,楚年哪想辛苦他们跑上来。
张彩花笑着说:“这有什么的,今天开门大吉呀,别说是下雪,就算是下刀子我们都会来的。”
楚年心里暖暖的,笑着说:“太夸张了!而且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客人,你们特意跑上来也没有什么事做,就是陪我坐着而已。”
张彩花:“那可不一定,你忘了以前摆摊时的那些熟客都在等你开门嘛?”
“人家说的客气话嘛,再说就算要来,我的店又不会跑,怎么会下雪天还过来。”楚年看张彩花脸鼻尖都被冻得红通通的,说:“咱们先把炭火点上,随缘营业吧。”
话是这样说,可让楚年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就有客人上门了。
“小楚,美容院可算开张了,我都快想死清蜜面膜了!”
“陈婶早呀。”楚年高兴地起身招呼客人,听到客人惦记着面膜产品,自然很高兴,只是:“这么冷的天可不兴敷面膜呀,等天气暖和点再过来敷吧,到时候我给你优惠。”
“这样吗?那可太可惜了...不过不是说开张有新东西嘛,快给我看看是什么新鲜东西。”
“是护手霜和护唇膏,护手霜一两银子一只,护唇膏五百文一只。”楚年笑着把两只专门给客人试用的护手霜和护唇膏拿了出来。
“对对对,是这两个来着,我听张家大姐说过...咦?打开了?咦,可以直接涂上去吗?”
说话间,又有两个姑娘进来了店铺:“年哥儿,你总算开张了,你之前说的护唇膏是什么样的呀,我们可期待了。”
楚年正在招呼前面的客人,张彩花见状,连忙过去招呼新进来的这俩姑娘。
楚年不禁觉得惊奇,这么早就有客人过来了?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到了后面,客人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店里都站满了,差点要没地方下脚,楚年他们都要有些忙不过来了。
一批客人走掉,又一批客人过来,说话间,又有新的客人过来了。
“掌柜的,你这美容院看起来很有意思,是卖些什么的?”进来的是个妇人,带着个哥儿,两个人对店里的陈设充满了好奇。
楚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生意,然后略带歉意的说:“但是不巧,店里的存货暂时已经卖完了......”
妇人惊讶地掩唇:“你这店不是刚开张吗?怎么第一天就把存货卖完了?”
楚年:“...父老乡亲们实在太热情了......是我招待不周。”
话虽这样说,可其实楚年准备的存货并不少,为筹备开业,楚年可是准备了五十份护手霜和五十份护唇膏呢。
他本来以为能够卖一阵子的,谁想到第一天就卖光了!
客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远远超过了楚年之前的预期。而就这还是下雪天!
“看来我下次要来早一点。”妇人更加好奇楚年卖的是什么了,居然这么受欢迎。
楚年笑着说:“随时欢迎,这次真是失礼了,下次你再过来,我给你额外的优惠。”
妇人听了很高兴:“掌柜的真会做生意,我还以为掌柜的只有说书那么厉害呢,没想到做生意也这么厉害。”
楚年咦了一声。
这是昨天在茶楼的客人么?
妇人掩唇笑笑:“昨日你不是说了,你是西市美容院的掌柜嘛。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寻思着从没听过这种店名,索性就出来看看好了,不想晚了一步。”
看来昨天的自我介绍还起到了广告的效果。
真是意外之喜。
妇人问:“掌柜的还会去说书吗?听惯了老师傅们的说书,昨儿个乍一听你说,倒是让我觉得格外有趣,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听你说些其他故事?”
楚年笑笑:“多谢抬爱,不过昨天那算是个特别节目吧,我应该不会再去说书了。”
“这样么......”妇人闻言露出遗憾的神色。
等把妇人送走,在旁边憋了半天的张彩花一把拉住楚年摇晃起来:“楚年!怎么回事呀?什么说书呀?你什么时候去说书了?你居然还会说书吗?!”
“救...别摇了彩花姐!”楚年赶紧躲开激动地张彩花,避重就轻,跟她简单地说了下茶楼的事。
“天呐,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张彩花看楚年的眼神亮晶晶的,就像在看小神仙一样。
楚年嘴角抽了抽:“凑巧,凑巧罢了。”
这属于是半个专业对口,刚好撞枪口上罢了。
忙活了一天,楚年坐下喝了一口水,感谢张彩花姐弟道:“我还以为今天不会有什么生意,没想到这么多人,直接把货卖光了......还好你们今天过来了,不然我就是有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多谢了。”
“真是的,你又跟我们客气了。”张彩花不高兴地摆摆手,然后说:“没事,卖光就卖光了,反正后面做的那批还在我们家里呢,晚上我跟黑牛把它们装进盒子里,明天给店里送上来。”
“嗯,辛苦了。”楚年笑道。
楚年倒不是很担心供货跟不上,开店之前,楚年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计划,部署好了所有的事情,大罗村那边也招好了一批帮工,一切早已运作了起来。
眼下没有什么事了,楚年怕天再晚点外面会变得更冷,便让张彩花姐弟先回去了。
楚年又坐了会儿,把店里打扫了一遍,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也准备关门回家去了。
不过才要关门,店外传来脚步声,又有人过来了。
这次过来的不是客人,而是罗英卓。
罗英卓双手揣在衣袖里,没有进到楚年的店里,只是站在门口。
楚年眉心一动,笑着说:“呦,来祝贺我开业大吉吗?不过你来的是不是太晚了?我都要关门了。”
楚年没有提昨晚罗英卓一个人走掉的事。他知道罗英卓必然受到了些冲击,作为朋友,这时还是不要继续给他压力才好,让他自己先缓冲一段时间吧。
罗英卓神色平平,把手从袖管里抽了出来。
跟手同时抽出来的还有一张纸。
罗英卓把纸撑开,竖到楚年脸前,问:“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上官菇凉,TiAmo源儿,Tammie,无话可说浇水
第134章 三合一 火锅,话剧班子,软饭
罗英卓把纸撑开, 竖到楚年脸前,问:“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这是什么?”楚年疑惑地将其接到手里。
这张纸很皱,看的出来, 它曾经被主人揉成过一团, 但是又被重新抚平收起来了。
看到纸上的字和自己的手印,楚年感觉头顶飞过一只乌鸦,无语道:“我的签字画押书?这玩意儿居然还在?”
要不是罗英卓把纸拿出来,楚年都不知道忘到哪个角落里了。
这玩意是楚年刚认识罗老爷子,想办法要在江家生存下去时,去找罗英卓帮忙, 罗英卓让他签下的。
当时罗英卓一脸坏人的样子, 说帮忙可以,得签字画押, 答应他一个条件。
罗英卓撇过了头,说:“看来你还记得, 那正好,把它用了吧。”
楚年:“.........”
这家伙是要搞哪出?以现在的关系,用的着这张签字画押书?
楚年正想奚落罗英卓两句, 但一想签字画押书都献祭出来了, 看来罗英卓心情也挺复杂的。
算了算了, 这时候就不开他玩笑了吧。
“说吧,什么条件。”楚年把纸叠好, 随手收进了自己的兜里。
罗英卓沉默了一下, 对楚年说:“我跟你说我没想过说书你信吗?”
楚年一愣。
“比起我自己上去说书,我更喜欢看别人站上去说。”罗英卓说道。
楚年皱了皱眉。
他原本以为罗英卓要自己帮的忙是安抚老爷子之类的, 可他说这些, 风向是要转向哪边?
“你不要觉得奇怪, 就算是这一点,也是我昨晚才真正想明白的。”罗英卓自嘲地一笑:“二十四年了,我终于想明白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事了。”
楚年看着罗英卓,这时终于明白罗英卓此次过来的真正意图了,也明白了风向要转向哪边了。
他没出声,眉头也舒展开来,唇角勾起浅笑,静静听罗英卓说。
罗英卓:“我想听别人说故事,不见得非得是说,也不见得非得是一个人说,为什么不能是好几个人同时在高台上呢?如果把虚幻的纸上的故事,交给真正的人表现出来,就可以把故事从纸上搬到我的眼前。”
楚年笑意愈发地深。
他以前就觉得罗英卓是个前沿的人,这会儿听到他说这些,发现自己一点也没走眼。
罗英卓怕楚年没听明白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想继续给他解释。
可楚年大手一挥,接道:“话剧啊这是!罗英卓,你要是真干起来,时代的进程都要被你以一己之力推快了!”
罗英卓:“啥?”
“没啥。”楚年笑笑:“恭喜你,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那就放手去做吧,做到人生无憾。”
罗英卓也笑了。
他已经明白,楚年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后,楚年了然道:“你放心吧,老爷子那边,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如此一来,就跟楚年想的一样了。
罗英卓想要做自己真正想去做的事,但与科举之路完全相悖,那就得跨过他家里罗德山这座大山。
“不必。”罗英卓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会自己和老爹说。”
楚年怔然。
罗英卓表情淡淡的:“我昨天已经在勇气上输给了你,若是这种家事还要你去插手为我说情,我还做什么男人。”
楚年:“......”
好家伙,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是怎么一回事?
罗英卓眉宇里难得多了几分认真:“就像你说的,我会跟老爹坐下来好好谈谈。”
楚年有些吃惊。
放在以前,他断然想不到罗英卓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好像罗英卓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以后,连觉悟都变得不同了,迅速地成熟了起来。
这让楚年很高兴。
“那么,你这次不惜翻出签字画押书来给我,是想要我做什么?”楚年问。
“这个嘛......”罗英卓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楚年:“......?”
罗英卓:“当然是想让你参与进来。”
参与进来?
楚年眨了眨眼。
参与什么?莫不是...?
罗英卓:“你刚刚说‘话剧’是吗?我昨晚想了很久,一直没想到这个到底算什么,既不是说书也不是唱戏,想来想去,想了好几个名字,都不太喜欢,今日听你说‘话剧’,但是觉得非常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