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 by作者:坏猫超大声 完结
坏猫超大声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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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峥下巴抵在余鹤发心:“丙戊酸盐是什么?”
“心境稳定剂,缓解躁狂症状,作用于躁狂期幻觉和妄想的患者。”余鹤闭上眼:“是治疗躁郁症的常用药。”
傅云峥沉吟道:“小鹤,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别害怕,告诉我。”
余鹤抓过傅云峥的手,搭在自己的后颈,很客观地分析自己的病情:“是应激反应,我没办法从危险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傅云峥车祸后也出现过一段时间的心理问题,创伤后应激障碍其实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常见,创伤的定义也很广泛,所以傅云峥很清楚地知道余鹤此刻在经历什么。
创伤场面闪回、情绪麻木回避、过度警觉、心绪不宁……这都是最显著的症状。
旁观者无法将自身带入进去,但在创伤后的那段时间,恐慌和惊惧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傅云峥当时的症状是因为车祸而对刹车声产生应激,抗拒乘坐汽车,严重到被打了镇定剂才乘车从医院回到傅宅——
以失去意识的状态乘的车。
这种症状别说旁人无法理解,就连傅云峥自己回想起来都难免评价一句至于吗,可当下无助与恐慌是现实存在且无法避免的,傅云峥推己及人,完全能够理解余鹤此刻的心情。
傅云峥将自己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情讲给余鹤,时隔三年,再讲起来就像在讲一件趣事。
他告诉余鹤:“当时我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再也不会好了,其实不是的。”
傅云峥温柔地抚慰着余鹤动荡的情绪:“总有一天,当你回头再看,这些高山一样压在心头的磨难其实很小,都能一笑置之。”
余鹤把脸颊贴在傅云峥的胸膛上:“我还能好吗?”
“当然了。”傅云峥没有丝毫犹豫:“我曾经以为自己的腿再也不会好了,你不是也帮我治好了吗?”
面对忽如其来的夸奖,余鹤受之有愧,他脸颊微微发热:“是孙主任给你做的手术,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云峥执意要将这份功劳归结于余鹤:“第三次手术后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是你跟我说......”
余鹤此刻思维极其活跃,很轻易回忆起当时自己说什么:“试一下,我又不收你的钱。”
傅云峥笑了笑:“对,是你帮我重建了治疗的勇气,那时你每天定点看孟大师直播,帮我按腿,还为了我去学推拿。你这么努力,我怎么能放弃?”
余鹤手指微微一蜷,不知道傅云峥是无意提起‘放弃’二字,还是傅云峥真发现自己想要放弃了。
情绪对撞太痛苦了,一边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他的情绪不对劲,另一边或抑郁或躁狂的情绪冲击理智。
不断拉扯间,余鹤最后的坚持摇摇欲坠。
余鹤想放弃和躁郁症的对抗。
抑郁就抑郁、躁狂就躁狂,就算是再严重的症状他也能够稳定在一种情绪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承受三份痛苦。
用麻木包裹自己是最快的良药。
可是傅云峥还没有放弃。
余鹤心里好难过,他想跟傅云峥说别再拉着他了,就让他碎在泥里吧。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无论是多么荒谬的提议,傅云峥都会认可。
傅云峥是天上的云彩,只要在经过一段时间复健,恢复行走是早晚的事,这朵云再也不会一丝瑕疵。
傅氏的总裁、全球新锐青年慈善家不该有他这样的男朋友。
躁郁症是非常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如果余鹤真的放由这些情绪控制自己,他就不可能再去上学、去工作。
到时候,傅云峥也许会把他养在这傅宅中,容许他在此做一个衣食无忧的疯子。
一年两年,当傅云峥的耐心耗尽后,也许会搬离傅宅远离他,也许会把他送到其他地方,比如一个以疗养中心命名的精神病院。
或者像名著《简·爱》那样,他成为那个被傅云峥锁在阁楼里的疯子原配,而傅云峥将邂逅另一位年轻、漂亮、善良、坚强的男孩。
会有人为他们的爱情故事写诗,歌颂他们的爱情!
甚至成为中小学必读名著之一!
余鹤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他一把抓住傅云峥的手,迅速承诺:“我没有想放弃,明天我就去看心理医生,我会按时吃药,别去喜欢其他人,求你了。”
傅云峥反握住余鹤的手,虽然被余鹤吓了一跳,也没法理解余鹤口中的‘喜欢别人’从何而来,但还是应和道:“好好好,我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余鹤心想:难怪他做梦梦到傅云峥出轨,还要杀死自己,这一切有预兆的,逻辑链都连上了!
他不能放弃,他必须战胜躁郁症。
要把奇怪的情绪都锁起来,要努力读书,发展自己的事业,做一个能配得上傅云峥的人。
他必须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医生,精通于脊髓神经修复,帮助无数受困于轮椅上的人重新站起来。
这样有朝一日,当记者问他,是什么样让他获得了如今的成就时,余鹤就能名正言顺地告诉记者。
【是我的爱人傅云峥,他心地善良,正直刚毅,乐忠于公益事业。
我们初遇在一个慈善晚宴之上,他教会我坚强、乐观、向上。
帮助更多的人,是他的坚持,也是我的毕生所愿。】
观众将感动于他们相遇相惜。
所有获得过余鹤帮助的人,都会感恩上天赐予余鹤和傅云峥这份难得缘分。
如果人们非要讴歌爱情,也是得歌颂他和傅云峥的!
至于那个命运坎坷、不知道还在哪儿当家庭教师的‘简·爱2号’,就不要盼着和傅云峥邂逅了。
想都不要想!
余鹤在心里对自己臆想出来的小三说:
麻烦你再坚持一下,等你叔父病故,你就能获得巨额遗产,虽然你没有了爱情,但你有钱。

临近年关, 街边早早挂起了大红灯笼。
灯笼在北风中晃荡,长长的流苏飞得很高,红色与金色一同织就出独属于华国人特有的年味。
余鹤走出心理诊疗室, 先站在寒风中抽了一支烟,才抬步返回车上。
他把手中的档案袋递给傅云峥,档案袋里面装着他的诊疗报告。
傅云峥接过档案袋, 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余鹤:“还好吗。”
余鹤其实并不太好,但他还没有从应付心理医生的表演状态中脱离,脸上挂着浅笑, 看起来和平常完全没什么两样,说的话倒是很诚实。
“不太好。”
傅云峥微微挑眉,举起手中的档案袋:“所以,诊断报告我还有必要看吗?”
余鹤抿了下嘴唇,半秒后回答:“不用了,所有问题我都是答得该答的, 而不是我想答的。”
这孩子,对着心理医生说谎还理直气壮。
傅云峥随手把档案袋放在一边, 抬起手想摸摸余鹤的头发,又不确定余鹤是否会排斥他的接触。
现在的余鹤总是很戒备。
正在犹豫中, 余鹤低下头凑过来, 主动把一头略微炸毛的头发放到傅云峥手掌之下, 就像一只过分黏人又温和无害的小动物, 依旧很亲近傅云峥。
傅云峥压了压余鹤翘起的发梢:“真是大少爷,头发也娇气, 又不是拿洗衣粉洗的,怎么炸成这样?”
头发都炸成这样了, 余鹤还在替傅云峥找补:“用沐浴乳洗的头发很蓬松,挺好的。”
傅云峥轻轻捧起余鹤的脸:“肢体接触会让你不舒服吗?”
余鹤说:“你碰我没关系的,傅老板,我的戒心不针对你。”
余鹤的直白使他们的交流变得更简单。
傅云峥也坦诚道:“小鹤,我很怕让你感到难受。”
余鹤握住傅云峥的手:“和以前一样就可以。我没有任何一个刹那排斥过你的接触,你让我感到很安全。”
“好吧,”拇指轻轻在余鹤唇角的伤口一触,傅云峥眼中全是藏不住的心疼:“和医生约下次见面的时间了吗?”
余鹤脸上露出很无辜的表情,好像很苦恼:“我对抗性太强了,和医生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我没办法和他建立信任感,会下意识说谎,所以治疗好像没什么用。”
傅云峥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掐着余鹤脸上的肉晃了晃:“心里什么都清楚,就是不肯改是吧。”
余鹤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我从网上下单了一些有关心理治疗的书,我可以自己医自已。”
这真是一个荒唐的决定,如果双向情感障碍真的这么容易医治的话,也不会成为医学难题了。
可傅云峥却说:“都随你吧。”
然而,余鹤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仰头看傅云峥,一双桃花眼潋滟着,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傅云峥很擅长读懂余鹤眼中的情绪,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图书订单,承诺道:“好,这些书我来看,我来医你。可以吗?”
余鹤满意了,桃花眼弯成一条漂亮的弧:“那最好了。”
回去的路上,傅云峥还是打开档案袋。
他对余鹤过于完美地测试答卷感到讶异,若不是亲眼所见那些异常表现,仅凭这份报告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余鹤居然存在心理问题。
严重到在幻觉和噩梦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无论是什么事情,傅云峥都能找到夸奖余鹤的切入点。
傅云峥看着手中评分极高的检测报告:“有的题还挺难的,这些逻辑推理题你都怎么做出来的。”
余鹤并拢中食二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如实陈述:“躁狂状态下,创造力和工作效率会增高,海明威的表现是擅长写作,而我是擅长考试。”
瞧着余鹤有些得意的骄傲模样,傅云峥唇角微扬,但微笑的弧度还没能完全展开就再度压平。
傅云峥惆怅道:“确实,很多天才都患有躁郁症。”
每一次躁狂发作,都是一次大脑的重塑与激发。
可以简单地比喻成电脑系统升级。
大多数的时候系统升级都是带有正向意义的,但也无法排除某种特殊的情况。
有些升级,会导致整个电脑程序的全面崩溃。
天才的奇思妙想与疯子的胡思乱想界限模糊,越高智商的人越容易患上精神类疾病。
创造性思维与神经错乱的联系极其微妙。
比起欣喜于余鹤的聪慧敏捷,傅云峥更心疼余鹤要承受的痛苦——
那些奇异天赋带来的尖锐影响。
越敏锐的人越容易受伤,余鹤的共情能力极强,这让余鹤更加明睿的同时也更容易受到刺激。
比起迟钝的鹅卵石,澄明的水晶更易碎。
钝感力强有时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它能很好的保护我们不被这个世界扎伤。
傅云峥牵住余鹤的手,轻叹一声:“如果你笨一点就好了。”
“傅老板好不讲道理,你聪明得像条老狐狸,还不许别人聪明。”余鹤眼睛中含着笑意,伸手往傅云峥腰后摸:“让我找找你的狐狸尾巴在哪儿?”
傅云峥推开余鹤的手:“你且聪明吧,聪明人就不晕车了?”
余鹤简直怀疑傅云峥给他下了什么魔咒,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种奇异的眩晕感盘旋而来,余鹤额角抽痛,侧身靠在了傅云峥身上。
为时已晚。
下车后,余鹤扶着树吐了。
熟悉的停车位,熟悉的树,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余鹤喉咙时本就有伤,胃酸反流带来的灼烧感和呕吐感形成双向循环。
余鹤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漱完口后,余鹤拍着树勉励:“加油,树王。”
傅云峥轻笑一声:“余少爷也加油,下次坐车继续招摇,争取真把胆汁给吐出来才厉害。”
此时的余鹤非常不肯服输,他蹲下身,揽住傅云峥肩膀,食指指尖在傅云峥手背打圈,在傅云峥耳边用气声问:“傅老板,躁狂状态下除了性格张扬,还有一个显著特征,是什么来着,你还记得吗?”
傅云峥抬手捂住余鹤顾盼生辉的眼睛:“都吐得脸色惨白了,还这么多话。”
余鹤悠悠道:“孙思邈的《千金要方》记载:年二十盛者......”
傅云峥另一只手捂住了余鹤的嘴。
余鹤霎时间停在原地。
对于前天险些被扼死的人而言,忽然被捂住嘴太容易引起应激反应了。
余鹤甚至已经做好黑暗和窒息感袭击他的准备,并且在大脑中不断重复加深【不可以伤害傅云峥】这条指令。
然而奇怪的是,即便余鹤眼前一片漆黑,他依旧没有生出任何的恐慌。
他鼻息间是傅云峥手上的味道。
有白色洗手液的淡香,还有一点免洗消毒凝胶的酒精味。
这让他想起了与傅云峥缠绵的第一夜。
那一夜,傅云峥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回忆很清晰,所有的细节都重新浮现,分毫不差地在余鹤脑海中闪回播放。
偶尔是第一视角,偶尔是第三视角。
从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今全部有迹可循,历历可考。
他什么也不会,傅云峥也什么都不会,偏偏两个人还都装的无比坦然经验丰富的样子,完美地骗过了彼此。
他们都以为对方是个老司机。
余鹤还以为傅云峥对他没意思,只想走肾不想走心。
这个误会为他们称得上一帆风顺的感情增添了一段有趣的波折。
现在回想还怪有意思的,可当时余鹤的感觉是天都塌了。
他怒气冲冲地跑了,等着傅云峥来找,傅云峥以为余鹤不愿意维持这种关系,就那么放余鹤走了。
现在想来,他离家出走的那一晚大概也是躁郁发作,放在平时他不该那么易怒的。
光彩陆离的画面如幻灯片一样闪过,余鹤的记忆从没有这样清晰过。
那时的他真是什么也不懂,每一次都那么用力。
在波光粼粼回忆长河中,被遗忘的场景终于浮出水面。
捡起时光的碎片,余鹤恍然大悟。
傅云峥早就跟他表明过心意,只是当时自己不仅没有听懂,第二天一早还全都忘了。
余鹤喉结微动,把那个时隔两年的答案说了出来:“是我。”
傅云峥松开挡在余鹤眼前的手:“什么是你?”
余鹤紧紧盯着傅云峥的双眼:“两年前,云苏花灯节那夜。”
傅云峥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迷茫的神色。
余鹤继续帮傅云峥回忆:“那天傅遥带我出去玩,回来赶上花灯节堵车,我一回家就吐了。”他指了指身后的树:“就在这棵树下。”
傅云峥似乎回忆起来了,他看向余鹤:“然后呢?”
余鹤说:“然后我们就睡了,我问你心里有没有我,你不肯说,又在我临睡着时,说你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你喜欢却舍不得睡。”
傅云峥的长眸中有些许惊讶一闪而过,显然是没料到余鹤会把这件旧事回忆起来。
余鹤很是懊恼:“可惜我第二天一早就把这件事忘掉了,今天才能把答案交给你。”
“那个人是我。”余鹤笃定道。
傅云峥清清嗓,非常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先进屋吧,”
余鹤对自己的答案非常自信。
他闲庭信步,跟在傅云峥身后,怡然自得:“傅老板,您这表白忒含蓄,你们大资本家直接说‘我喜欢你’四个字是不是犯法啊?”
傅云峥只做听不到,任由余鹤在身后聒噪。
穿过别墅大门时,傅云峥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门口的春联上,吩咐道:“趁你状态好,先去把春联贴上。”
余鹤一手背后一手抚胸,低头朝傅云峥行了个绅士礼:“遵命,傅老板。”
洒金的春联贴在门口,又是一年好时节。

小野猫睡在床的另一角。
说来奇怪,余鹤才是小野猫的铲屎官,但比起余鹤, 小野猫更黏傅云峥。
傅云峥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因为我从来不逗弄它。”
余鹤表示:“对,你都是逗弄我。”
总之,当傅云峥换好正装准备出门时, 余鹤和小野猫都没有起床。
傅云峥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和傅家人一起过年,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回老宅守岁了,只是最近余鹤状态欠佳,虽然已经好转了许多, 但傅云峥仍不放心。
余鹤对自己倒是挺自信的。
当然,他的自信做不得数,毕竟余鹤最近都维持在轻微躁狂的状态下,对什么都很自信。
“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傅云峥捡起沙发上的逗猫棒捅了捅余鹤的腰:“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过年怪可怜的。”
“没事,余清砚说晚点来找我,他也不想在家里过年。”余鹤翻了个身:“我最近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要是真有谁惹我,我可能会炸。”
傅云峥说:“现在谁敢惹你?傅聪林见了你都绕着走。”
“我不想见那么多人。”余鹤把脸埋进被子里:“你早点回来。”
傅云峥应声道:“好, 十二点一过我就回来。”
下午三点,余清砚带着打包来的饭菜来投喂余鹤。
余鹤快饿死了, 把余清砚推到餐厅, 就差拿着筷子敲碗了。
余清砚外套都没脱, 一边拆外卖盒一边说:“别着急, 这都凉了,我得给你热一下。”
余鹤探头探脑, 伸手去扒拉打包的纸袋:“就没有什么现成能吃的吗?”
“有。”余清砚拿出其中两个透明塑料盒:“凉菜,夫妻肺片和......烧鹅。”
余鹤吃凉菜的功夫, 余清砚去厨房热菜,放烤箱地放烤箱、放微波炉地放微波炉。
余清砚挽起袖子,又很快放下,拿出平底锅给余鹤热馅饼。
余鹤瞥了眼余清砚的背影:“把外套脱了吧,别弄上油。”
余清砚背对着余鹤应了一声:“还好吧,刚进屋还有点冷呢。”
“屋里26°你还冷?”余鹤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袖:“我还怕你热,也给你找了个短袖呢。”
余清砚用锅铲把锅里的馅饼翻了个面:“我才不穿你的衣服。”
余鹤靠在椅背上,仗着颈椎好,脖子往后折过去看余清砚:“你怎么这么挑啊?”
余清砚侧身看了余鹤一眼,入目的除了余鹤棱角分明的下巴,就是余鹤脖颈间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瘀痕。
紫得发黑。
余清砚很心疼,但又没法说什么,毕竟是余鹤的亲生父母,余清砚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他和余鹤的性格完全不同,余鹤说起余世泉的坏话就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其实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要是光看别人吃亏就能长记性,那天底下也没那么多倒霉蛋了。
非得自己在坑里摔过才知道疼。
“什么叫我挑?”余清砚把馅饼盛出来端给余鹤:“你怎么跟个大直男一样,我穿你衣服合适吗?”
余鹤很认真地皱着眉想了想,飞速运转的大脑也给不出合理的答案,他虚心求教:“怎么不合适了?”
余清砚把盘子扔在桌上:“哪儿都不合适。”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你想想要是傅总的衣服给别人穿,你不会觉得很别扭吗?”
余鹤低头咬了口馅饼:“这有什么别扭的,我给你找到T恤就是他的。哦,对了,他没穿过,是献血送的,你想得太多了余清砚。”
余清砚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推了余鹤一把:“你故意的。”
余鹤露出个坏心眼的笑:“你努力教我做人的样子特别好玩。”
余清砚抚了下胸口:“你能不能少气我。”
余鹤伸手去握余清砚手腕:“你贫血最近好点了吗,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余清砚居然往后躲了一下,说:“我最近挺好的。”
要在平时,余鹤自然不会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但他现在处于高机能运转的状态,反应特别快。他一把抓住余清砚袖口的毛衣:“你手怎么了?”
余清砚挣动两下没挣开,他捂住自己的手腕:“余鹤,你放开。”
余鹤从餐椅上站起身,俯视余清砚:“把手给我。”
余清砚当即愣在原地,他感受到了强烈压迫感,这是他从未在余鹤身上感受过的。
怔忪间,余鹤撸起了余清砚的袖子,看到了余清砚手腕上有一串水泡。
余鹤第一时间以为是疹子,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烫伤。
余清砚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袖口很有弹性不会蹭到他手腕的水泡,余鹤继续把袖口往上卷,发现水泡从手腕到手肘处全都有。
不多,但面积很广。
“你这是怎么弄的?”余鹤皱起眉:“那只胳膊有吗?”
余清砚没说话。
余鹤观察着这些水泡的分布:“你是做饭的时候锅炸了吗?怎么溅得这么均匀?”
余清砚笑了笑:“是,煮汤的时候砂锅炸了,我抬起手挡脸,就全溅胳膊上了。”
“哎哟,你小心点啊大哥。”余鹤转身把给余清砚准备的短袖拿过来:“你把衣服换上,我给你把水泡挑了。”
余鹤回楼上去取挑水泡所需的银针,镊子。
下楼时,余清砚已经换好了短袖,白色棉质T恤背后印着双手交握的图案,下面还有八个红色的大字:‘无偿献血,感恩有你’。
余清砚清清瘦瘦,两条细白的胳膊上零星缀着十几个水泡,小的只有黄豆大小,大的约莫蚕豆粒那么大,看着还挺吓人。
也就是冬天不容易感染,否则余鹤肯定得让余清砚去医院处理这些烫伤。
余鹤坐在余清砚对面,握着他手腕仔细端详:“要想不留疤,还得去医院做烫伤修复,我这手艺很糙的。”
余清砚垂眸盯着桌角,眼神涣散,听到余鹤的话回过神:“又不去选美,留块疤算什么。”
余鹤说“那好吧,余大夫都给你治了,记得伤口别沾水。”
说完,余鹤从医药箱里挑挑拣拣,把酒精、双氧水、碘伏、烫伤膏摆了满桌。
余清砚是真没把这点伤当回事,热水溅上去瞬间有些疼,当时只是有些发红,拿冷水冲了冲就没在管。
大过年的余清砚懒得往医院跑,余鹤又跟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发了十几条微信催他,谁料从奉城到云苏这会儿工夫就起了水泡,在车上挽起袖子查看时也没觉得多严重。
瞧见余鹤把各类药罐摆了一桌子,这阵仗倒是有点心惊。
不就是拿针扎破皮然后把水挤出来么,怎么搞得做手术一样。
余鹤把空托盘放在桌面上,在托盘上面用酒精冲余清砚的胳膊,冰凉的酒精浇在灼痛的水泡上,随着酒精挥发,胀痛感略有缓解。
余鹤攥着余清砚的手腕,右手拿起银针,嘱咐道:“别躲啊,一躲戳穿了可疼。”
“我又不晕针我躲什么?”余清砚看着余鹤手中的针:“为什么你自己拿着针就没事?”
余鹤捏针的手很稳,针头一落,靖蜓点水般刺破水泡表皮,而后用无菌棉吸走水泡里的组织液:“我又不会拿针扎我自己。”
余清砚看着余鹤娴熟地处理伤口,有些疑惑:“有人拿针扎过你吗?”
余鹤的手微微一顿:“我不记得了。”
余清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犹豫着问:“是余世泉吗?”
“不是。”余鹤下意识回答,而后抬眼看向余清砚,眼神中满是审视:“为什么这么问?”
余清砚的手指不自觉地微蜷:“我听妈妈说,他之前打过你。”
余鹤面色瞬间一冷,略显慵懒眼神变得很锐利,他挺直脊背,警惕地问:“他打你了?”
余清砚摇摇头:“没有,他都病成那样了,哪里有力气打人?”
余鹤握着余清砚手腕的手微微攥紧:“余清砚,余世泉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他会不断试探你的底线,你要留心少被他干预。”
余清砚温和地弯起眉,轻轻晃了晃手,宽解余鹤过于紧张的情绪:“好的,我知道了。”
余鹤观察着余清砚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余清砚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在敷衍他。
不过余清砚的表情总是那样,看起来温和无害又很好相处,余鹤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要不你就从余家搬出来,在大学旁边租一个或者买一个房子。”
买一个房子?
余清砚眼眸微抬,对余鹤的提议很动心。
他从小生活在不稳定的环境中,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确实能带来安全感,填补余清砚心底的漂泊感,
因养父母欠下了巨额债务,他们总是要不断地搬家躲债,转学和适应新环境是余清砚很小就培养出的本领。
余清砚相貌清秀,成绩优异,很得女孩子喜欢,这样的转校生很容易引起本班男生的孤立。
以坐在后排那几个差生为主。
余清砚不愿意把后排男生们欺负人的那些手段称之为霸凌,撕掉作业本或者把书包扔到树上的行为,并不能引起余清砚的愤怒和惊慌。
比起那些追债的债主,初中生的行为幼稚且低级。
余清砚不生气,但他觉得很麻烦,毕竟他们家负债累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供他挥霍,不断去促进校门口书店的盗版教材全解销量。
一本盗版教材全解居然要卖正版的价格,这是现在的余清砚都无法理解的物价。
哪怕现在戴的腕表都要六位数,但余清砚还是觉得35.8元的教材全解很贵。
非常贵。
总之,后来余清砚学会了如何让那些讨厌自己的人接受他。
这得益于余清砚过于优秀的成绩,他只是在某次考试中随手把涂好的答题卡放在了桌角,就轻松获得了他们年级校霸的友谊。
成了校霸的朋友,班里后排那几个男生自然不敢再欺负他。
因为有一次,校霸朋友问他借作业抄的时候,余清砚很是遗憾地告诉校霸朋友:“我的教材全解被撕掉了。”
校霸朋友会帮他解决这些小麻烦。
于是,回到班级后,余清砚不仅看到了后排男生校服上显眼的脚印,还在座位上看到一本崭新的、正版的教材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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