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 by作者:坏猫超大声 完结
坏猫超大声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关灯
护眼

裘洋的手劲非常大,两只手狠命掐在余鹤脖颈上,余鹤的第一感觉不是呼吸困难,而是疼。
尤其是拇指按住的位置,痛感剧烈,沿着脖颈脸颊耳朵一直往上蔓延。
颈动脉被压迫,大脑供血切断,脑供氧不足。
余鹤额角很快爆出青筋。
看着余鹤痛苦的脸,裘洋感慨:“真可惜,没时间操一次了。”
余鹤掰着裘洋的手,艰难地说:“你......一次......那么......那么快,三秒......的工夫就够。”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被接受说‘快’。
裘洋简直气笑了,他微微松开手,狞笑着说:“余鹤啊,你真的很欠折磨。”
血液迅速流通,涌入大脑。
余鹤脑袋里一阵发热,同时大量的氧气灌入肺里带来刀割般的痛。
余鹤眼眶通红,不住呛咳。
然而呛咳还没结束,裘洋就又收紧了双手。
那双大手紧紧掐在余鹤喉间,不住灌入身体的空气戛然而止。
胸肺间的疼痛消失了,更大的痛苦却接踵而来。
缺氧使余鹤眩晕,眼前慢慢变得模糊,直到一片漆黑,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脖子上的那双手又松开了,他下意识仰起脖颈,大口大口呼吸。
可裘洋的手却覆在了余鹤口鼻间,像按住砧板上的鱼,冷眼看余鹤在他手下挣扎。
裘洋欣赏着余鹤绝望的表情。
当余鹤的挣动逐渐变缓时,裘洋又松开手——
又掐紧——
松开,掐紧,松开,掐紧。
反复几次过后,裘洋只要一抬手,余鹤就下意识颤抖。
裘洋很满意地笑了起来:“人果然都是贱皮子,我对你客客气气你不珍惜,现在学乖了?”
余鹤抬眸看向裘洋,他额头全是汗,发梢粘在额角,眼尾一片嫣红,脸色却是惨白,眼眸里全是生理性的眼泪,脆弱得如同一朵被雨雪摧折、挂着霜痕的花。
“我......”长时间被掐住脖颈,余鹤的声带受到了损伤,声音极哑极轻。
裘洋俯身去听。
余鹤哑声说:“我从小就被我爸......按着打,从有记忆开始,到十四岁。”
裘洋皱了皱眉,一时间不明白余鹤为什么说起这个。
很快,他就明白了。
裘洋瞳孔缩紧,耳侧突如其来的风声在向他示警。
然而余鹤速度很快,电光火石之间裘洋来不及躲开。
余鹤右手握着台灯,猛地挥向裘洋的脑袋,毫不留情地砸在裘洋太阳穴上。
裘洋脸上的诧异还没完全展开就化为了震惊,继而转化成痛苦。
余鹤抬腿将裘洋从自己身上蹬下去,反身将裘洋压在身下,甩手抽在裘洋脸上,把裘洋给他那一巴掌还了回去。
裘洋还要挣扎,余鹤拽着他的头发往地上一磕,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下力气很大,裘洋立刻被磕懵了。
余鹤用被子把裘洋蒙起来,举起台灯就砸,哑声吼道:“老子挨了十年打都没有学乖,你他妈这两下算个屁。”
几下砸下去,仅存理智告诉余鹤不能再砸了,他不能把裘洋弄死在这儿,厕所里还有个叫白沐的小孩等着他救。
可现在余鹤完全顾不得那些了。
窒息几番濒死,在无限接近于死亡的威胁下,一直压抑在体内的躁狂完全被激发出来。
他此刻情绪高涨,精力充沛,仿佛注射了强效兴奋剂,整个人处于战力极致的巅峰状态。
肾上腺激素分泌迅猛。
身体对疼痛的感知能力下降,被打被砸的地方都不再疼痛,长时间窒息造成下降的血氧也飞速补充,因缺氧而无力的四肢霎时间充满力量。
余鹤从没有感觉这么好过,一场未知的进化在他体内完成,强大力量充斥着他神经与肌肉。
他没有畏惧,他无所不能。
余鹤的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霎时列举出十几种杀死裘洋的方法。
冰冷的视线落在裘洋身上,令裘详感到胆寒。
这不是看一个人的眼神,是看尸体的眼神。
裘洋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看着漂亮无害的余鹤居然如此强大!
裘洋开始后悔招惹余鹤。
不不不,如果第一眼看到余鹤是这个样子,他只会躲得远远的,疯子和疯子之间有着奇怪共鸣,就像余鹤看到裘洋会本能畏惧一样,裘洋看到现在的余鹤也全身发寒,毛骨悚然。
裘洋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他激怒了一个他惹不起的疯子,更可怕的是,这个疯子平时掩藏得太好,几乎从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无论是谁提到余鹤,形容词或者是漂亮、张扬、意气风发,或者是废物、懈慢、不上进……然而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评价,从来都和‘疯’这个字不沾边。
余鹤实在是太漂亮了,美得引人注目。
人们在看到美丽事物时,总是不自觉忽略他的危险性,常常忘记在自然界中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
裘洋追悔莫及,他真是愚蠢到家才会去刺激余鹤,把余鹤疯狂的一面逼了出来。
台灯隔着棉被砸得疼痛虽然令裘洋颤抖,但这些远远比不上裘洋内心的恐惧。
裘洋自己就是一个疯子,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狂躁状态下的人有多么不可控。
“七次,”余鹤垂下眼,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如春光般明媚温暖:“裘总,您刚才掐了我的脖子七次,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力量的充盈下,余鹤全身肌肉都调配到最佳状态,溢出的力量甚至令双手微微发抖。
人一般只有在大力抓握某件东西时,肌肉才会这样颤抖的。
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这意味着他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最佳状态,余鹤像是一台被迫开启狂暴状态的杀戮机器,冰冷的令人生畏。
“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余鹤把手轻轻放在裘洋脖颈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和裘洋苍老褶皱的皮肤形成极剧烈反差。
“裘总,您刚才告诉我,看生命在手下挣扎能够幻想成神,请让我来验证一下。”
余鹤的声音很轻,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直直钉进裘洋大脑,引起裘洋灵魂深处对于强大对手的恐惧。
余鹤的拇指精准按住裘洋的颈动脉,缓缓施力:“我给你七次机会,希望七次窒息濒死过后,你也能像我一样强,加油。”

“余鹤!余鹤我错了!我错了!”
裘洋全身剧烈抽搐, 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电话:“你不救那个高中生了吗?打120,你打120。”
目光漫不经心扫过裘洋手中的手机,此刻的余鹤根本注意不到裘洋在说什么, 他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裘洋发抖的手。
“人为什么会害怕呢?”余鹤皱起眉,握住裘洋的脖子,慷慨万分, 不吝于把自己在死亡线上总结出的宝贵经验分享给裘洋:“当你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你就不会怕了。”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裘洋绝望地拍打着余鹤的手。
余鹤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裘洋此刻的力气对他来说太小了。
被猫捉住的老鼠, 一切挣扎都很可笑。
余鹤收紧双手:“刚才我也是这副蠢样子吗?非常抱歉,让您见笑了。”
裘洋瞳孔猛缩:“你真是疯子,比我还疯。”
余鹤微微颔首,客气道:“过奖。”
裘洋耳朵很快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确切地说,当脖颈被卡紧后他就彻底失去了听力, 眼前只剩一片血红色。
论身体机能,这个年纪的裘洋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青春正盛的余鹤, 在窒息的痛苦下,裘洋比余鹤更快接近死亡。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快点熬过余鹤的七次报复。
可惜, 余鹤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余鹤弯眉浅笑的模样和手下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割裂感。
裘洋松弛的脸皮涨得通红, 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裘洋的脸由红变白, 口鼻之间涕泗横流。
就在裘洋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被掐死的那一刻,余鹤终于松开了手。
余鹤漠然凝视痛苦呛咳的裘洋, 冷淡地评价:“没什么意思。”
接着,他又一次收紧了手。
没有人能扛过反复窒息的痛苦, 当余鹤再松开手时,裘洋挣扎着求饶:“余鹤,余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想想厕所里的白沐......”
余鹤无动于衷,继续收紧双手。
裘洋仰起头,拼进力气狂喊一声:“傅云峥还在云苏等你!”
余鹤的手猛地一顿。
裘洋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傅云峥’三个字会救自己的命!
裘洋抖动嘴唇,颤抖着说:“我的贱命不值钱,你要是现在弄死我,晚上五点、晚上五点傅云峥就见不到你,你不可能回去找他了。”
你不可能回去找他了。
短短几个字,瞬间瓦解余鹤无坚不摧的精神。
余鹤抬手甩了裘洋一巴掌:“闭嘴。”
裘洋很识时务,他立即闭上了嘴。
余鹤唇角扬起的弧度缓缓压平,他很不高兴。
拿起裘洋的手机,余鹤用裘洋的指纹解了锁,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在算不得漫长的等待音过后,余鹤脸上过度兴奋的神情全然消失。
他垂眸看着裘洋,眼神冰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余鹤的声音是与他神情截然相反的沙哑虚弱:“傅云峥,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傅云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小鹤,怎么了?”
裘洋屏息听着余鹤打电话,并且暗暗准备着反击,余鹤满不在乎,拽着裘洋的头又往地上一磕。
咚的一声闷响。
裘洋被磕得眼冒金星,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余鹤单手卡住裘洋的脖子,歪头用肩膀夹着电话,腾出一只手狠狠甩在裘洋脸上。
傅云峥问是什么声音。
接着,裘洋听见余鹤这个疯批崽子委委屈屈地说:
“裘洋打我。”
当警察打开裘家打大门时,整个别墅安静地不像话。
刑侦支队队长张鸣踏上楼梯,隐约听到二楼房间内传来些许声响。
推开门前,听到房间里的人说:“警察来了。”
房间内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摊着一床被子,下面明显有个人形。
宛如停尸间盖着白布的尸体。
张鸣心间一紧,快步上前掀开被——
是裘洋。
裘洋昏迷了过去,身上有明显被殴打过的痕迹。
见状,张鸣不自觉皱起眉,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事先把裘洋抬出去。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这里有病人,他快死了。”
张鸣闻言一惊,大步上前,推开卫生间的门。
一个瘦高的青年背对张鸣坐在瓷砖上,隔着被子半揽起一个年轻的男孩。
男孩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口鼻间有明显的血痕,血迹被擦拭过,但仍留下了一片殷红。
狼狈不堪却难掩清秀,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
根据资料,张鸣迅速定位了男孩的身份,这是裘洋从夜店带回来的高中生白沐。
那唯一醒着的这个就是余鹤了。
怎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张鸣警惕地看向余鹤:“你是余鹤?”
余鹤微微侧首。
张鸣看清余鹤的瞬间,心头一阵猛跳。
余鹤的侧脸美得令人心惊,唇角和脖颈的青痕非但不能抹杀他的美,反而将余鹤衬得更加妖异艳丽,充满了红玫瑰开到衰败的黑暗与蘼丽。
眼前的一切,如同老旧电影中光影昏暗的画面剪影。
装修复古的狭小卫生间,一个苍白如妖的青年男子抱着怀中将死的少年。
少年额角淌血,死生不明,青年满身是伤,眼神冷漠。
仿佛是一对为复仇而来的鬼魂,又像开在冥府之路上的双生彼岸花,鬼气中又带着丝不可亵渎的神性。
这一幕极具冲击与震撼。
余鹤脖颈上的淤青极深,透露出阴气森森的黑紫,指痕模糊不清。
这种形状颜色的淤青绝非一次形成的。
脸上指痕倒是很明显,破裂的唇角证明余鹤也曾遭遇暴力。
屋里一共三个人,三个人都受了重伤。
张鸣眼皮一跳,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非法拘禁背后有多复杂了。
难怪他哥要他亲自过来。
余鹤将捂在白沐头上的毛巾拿开,给张鸣看白沐额头的伤口:“警官,他快死了。”
张鸣俯身去扶余鹤:“你还好吗?”
余鹤看了眼张鸣:“张鸣?”
张鸣点点头。
余鹤捡起地上的手机,语气比和张鸣说话时生动很多:“你姐夫的弟弟来了,我得跟他去警察局了。”
“去吧。”傅云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在路上,晚上接你回家。”
挂断电话,余鹤把手机递给张鸣:“裘洋的。”
张鸣看到余鹤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这种颤抖完全有别于寒冷或恐惧,这是过度亢奋的颤抖。
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张鸣察觉到一丝违和,他意识到余鹤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激动。
张鸣后背不自觉地绷紧,下意识和余鹤拉开距离。
余鹤给他的感觉太危险了,完全不像他哥口中那个‘挺好糊弄’‘脾气也挺好’的小孩,即便余鹤没有做出任何过激举动,但张鸣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说眼前的这个余鹤很无害。
如果硬要张鸣形容,语文修辞手法学得非常差劲的张鸣只能用‘炸弹’两个字来形容他所见到的余鹤。
危险、可怕、活跃度高,极不稳定。
他甚至怀疑余鹤是不是食用脸上什么非法兴奋剂,决定带回局里先给余鹤做个毛发检测。
张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鹤忽然低头呕出一口鲜血,吓得张鸣一把扶住余鹤:“你没事吧。”
余鹤的声音很哑:“没事,食道和气管上的血管被掐裂了,喉咙里的血。”
张鸣打量着余鹤:“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余鹤又右手给自己的左手把脉,发现自己心跳快得异常,这种情况下诊脉也真不出什么结果。
余鹤握着自己的手腕想:
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这是不正常的,是情绪太兴奋了吗?
你应该镇定下来,余鹤,这样的状态不对的。
躁郁症又发作了。
余鹤的情绪从来很少这样糟糕过。
和傅云峥在一起时,他的情绪总能维持稳定,即便情绪稍有波动,只要和傅云峥搂搂贴贴就能好了。
余鹤能够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出现了一些很棘手的问题。
那种感觉很特殊,很难认错。
要怎么形容躁郁症发作时的感觉呢?
灵魂撕裂,分成两半,正常的那一半灵魂神魂不稳,飘飘荡荡,犹如游离在身躯之外,而不正常的那半灵魂占据了整个躯壳。
或是过于阴郁,或是过于亢奋。
那一半生病的灵魂被无限放大,操纵着余鹤的喜怒哀乐,余鹤知道这样是不对的,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但他落不下来,没办法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每当这个时候,如果傅云峥能抱一抱余鹤,那么余鹤游离飘荡的灵魂则能够迅速复位,和傅云峥搂在一起温存。
可现在傅云峥不在。
余鹤即便知道自己有病,可他无计可施。
他的解药不在。
真烦,他就不应该离开傅宅,不应该离开傅云峥。
外面这些人实在太讨厌。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傅云峥就好了。
余鹤看向眼前的张鸣,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张鸣太阳穴、颈动脉、心脏等要害部位。
张鸣莫名感到后背发寒,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余鹤。
余鹤努力甩掉那些不对劲的念头,和张鸣一起坐上了警车。
很可惜,躁狂状态下带来的亢奋也未能抵御晕车。
余鹤在医院门口吐得昏天暗地。
他身上有明显被砸伤的淤青,脖颈上的掐痕也很吓人,一进医院,余鹤就被推进核磁室检测内脏有没有内出血。
核磁室内很凉,余鹤躺在共振仪上,被运送进核磁舱时忍不住想,人死以后在火葬场被推进焚烧炉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这里就像一个棺材。
一个吞没余鹤全部理智的棺材。

第94章
核磁共振的仪器运转很吵, 即便耳朵上挂着防噪音耳麦,余鹤还是能听到非常剧烈嗡嗡声。
才启动不一会儿,嗡嗡突然戛然而止。
余鹤眼前的光也瞬间熄灭。
很好, 更像一个棺材了。
余鹤躺在仪器里一动不动,被迫接受了自己居然赶上仪器故障的倒霉事实。
黑暗中,余鹤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眼前又出现了很多人。
有亲生母亲温柔的笑脸,她对余鹤笑着,掌心中放着一粒小小的安定片,午后灿烂的阳光为母亲渡上一层金色的光影, 美丽亲切的恍如梦境。
余鹤捡起母亲掌心的安定吃下去,母亲的脸消失了。
然后是裘洋狰狞的脸。
裘洋说:“你真的很欠折磨。”
满头是血的白沐也出现在余鹤面前,他问余鹤:“我会死吗?”
“你不会死。”余鹤回答:“我会救你,我保证。”
在‘我保证’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窒息感如潮水般吞没余鹤。
余鹤的手抓在自己脖子上,他奇怪地发现, 没有人掐住他的脖子。
是幻觉。
糟糕,余鹤仅存的理智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黑暗和密闭环境的影响下, 他的精神状态滑落到一个新的低谷,居然出现了幻觉和幻听。
-这很严重了余鹤, 你必须要调整自己的状态。
-没办法调整了, 就这样吧。
-你只是接连遭受了太多打击, 虽然你刻意装作不在乎, 可被亲生父母背叛还是很难接受,你是渴望亲情的, 人在失望时情绪滑落是很正常的现象。
-并也不正常,正常人不会想掐死裘洋, 承认吧,你当时就是想掐死他 。
-那是因为裘洋先掐的你,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白沐。
-或许你就不该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一定要逞英雄强出头,现在你已经回到云苏了。
“这不是闲事。”余鹤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傅云峥,年轻人一时走错路而已,白沐的人生还很长,他不该为此搭上性命,重来一万次我也会救他。”
-你是在救他,还是在救那个没遇见傅云峥的自己?
-躁郁症是很严重双向情感障碍,你是个病人,确实不应该接触那些可能会让你受到刺激的东西。
-你不是病人,你只是有点不开心,我很确信你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
-正常人不会自己跟自己对话。
余鹤说:“很多人都会和自己说话,我没有问题。”
诊室内的灯光亮起,张鸣的声音从核磁舱外面传进来:“什么没问题?”
余鹤睁眼看着眼前的白光,声音平静如水:“你再晚一点来,我就能跟自己打麻将了。”
张鸣以为余鹤在跟他开玩笑,不由笑了起来,他拉开舱门:“没事吧?”
张鸣弯腰去摘余鹤耳边的降噪耳机。
余鹤猝不及防看到一双手伸向自己的脖子,窒息感如影随形,张鸣英挺的面容在余鹤面前扭曲重组,幻化成一张狰狞的脸。
余鹤一时间分不清是幻是真,抬拳挥了过去。
张鸣反应很快,猛地歪头避开,余鹤的拳头还在擦着他的颧骨追过去。
“余鹤!你发什么疯!”
张鸣怒喝一声,条件反射般抬臂去捉余鹤。
余鹤一翻身从诊床上翻下去。
他很轻盈地落到地上,背靠着核磁仪,抱膝蜷缩起来,把脖子藏了起来。
傅云峥赶到警局时,天将将擦黑。
警局还没有下班,张鸣将傅云峥接进警局。
因为傅云峥坐着轮椅又被支队长亲自带着,引来了很多好奇的目光。
接待室内。
张鸣坐在傅云峥对面,双手撑在大腿上,微微探身:“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一点疑问,余鹤......平时会展现出攻击行为吗?”
傅云峥目光落在张鸣颧骨上的淤青上,不动声色:“没有。”
张鸣略显烦躁地揉了把脸:“按照规定来讲,我不应该跟你透露案件细节,但余鹤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父母,我姑且当你是他的监护人吧。”
听到监护人三个字,傅云峥的手指微不可察的一蜷。
张鸣说:“裘洋醒了,他伤很重,当然这个跟他岁数大也有关系,不过伤残鉴定是不会考虑年纪这个因素的,该是几级就是几级。”
傅云峥淡淡道:“所以呢?公安定案也不是谁伤得重谁就有理,那个叫白沐的高中生现在还躺重症病房,这点公安又怎么定?”
“这是两个法律关系,咱们先抛开白沐这段不论。”张鸣微微往后一靠:“在裘洋家里,裘洋被余鹤打伤,他现在指控余鹤入室抢劫。”
傅云峥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我们傅家要什么没有,裘洋家有什么宝贝值得余鹤去抢的?是裘洋非法拘禁余鹤在先,就算余鹤打了裘洋,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被迫的。”
张鸣被傅云峥呛得头疼:“裘洋和余鹤谁先动的手还需要调查,不过就算余鹤涉嫌入室抢劫,你也可以先保释他。现在的问题是余鹤不配合调查,还袭警。”
傅云峥面不改色:“他袭击谁了?”
张鸣举起手,很无奈地说:“您不能因为他打的是我,就抹杀他有攻击倾向的事实吧。”
傅云峥呼吸微顿:“我不相信余鹤会无缘无故袭警。”
张鸣说:“他不是无缘无故,他出现了幻觉把我认成了裘洋!傅总,我相信您一定不是第一天知道余鹤患有躁郁症。”
傅云峥沉下脸:“张警官,请您说话注意一点,在没有医师诊断证明的情况下冒然认定一名公民患有精神类疾病,实在有失一名人民警察的职业素养。”
张鸣挑眉:“所以呢?他确确实实出现了幻觉,也确确实实攻击了我。”
傅云峥冷声道:“我们私下的谈话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一切流程将由我的律师和你方对接。”
张鸣点点头,了然道:“公事公办,这样最好。”
张鸣以为傅云峥这样说是想撇清关系。
傅云峥作为傅氏的总裁,一个社会关注度和影响力都极高的人,身边出现个沾染刑事案件的情人势必会产生不利影响。
更何况这位情人还患有躁郁症。
公众的热情总是瞬间高涨而后又很快消散,扑风捉影的是他们总是信的很快,就算日后调查清楚证明余鹤才是受害人,也很少有人会看后续的警情通报。
根据张鸣和队内法医观察,他们一致认为余鹤的情绪异常,很可能存在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
这严重关系到傅氏的企业形象。
张鸣一点也不意外傅云峥会这样做,反正即便傅云峥不出面也不影响余鹤的保释。
张鸣起身打开门,准备送傅云峥高开,但傅云峥接下来的话却推翻了张鸣的全部合理猜想。
傅云峥微微一顿,继续说:“张警官,我将以余鹤未婚配偶的身份,要求警方向我完全公开与余鹤相关的案情。”
闻言,张鸣猛关上门:“傅总,你在开什么玩笑?什么叫未婚配偶?”
傅云峥淡然的表情更加衬托出张鸣的惊讶,但傅云峥完全不以为意:“余鹤的生日在正月十六,现在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但是我与他存在事实婚姻,根据相关法律,可以认定为我是他的配偶。”
张鸣瞠目结舌:“事实婚姻?”
从进门开始傅云峥第一次露出明显的神情,他故作惊讶:“张警官作为政法系统干警,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事实婚姻吧。”
张鸣咬牙道:“这条规定通常只运用于已经生育子女的异性夫妻之间,同性之间很难适用!”
傅云峥靠在轮椅靠背上,即便坐着仍不减气势。
他好整以暇,从容不迫:“这是您个人的理解,我不这么认为。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法律条款已经实行多年,但这些年依旧未能消除大众对于同性恋的偏见,难道你也存在这样的偏见吗?”
张鸣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只想立刻给他哥打个电话。
事情发展至此,他是劝不动傅云峥了。
重新复盘全局,张鸣觉得这件事情原本也不该发展得这么麻烦,从一开始就不该带余鹤去做核磁共振,真是百密一疏,谁能知道去趟医院能赶上机器故障,导致余鹤在黑暗密闭空间情绪恶化,这事细究起来他们不可推卸的疏忽之责。
傅云峥极具社会影响力,无论什么事件只要和豪门挂上钩都能引起热议,沸沸扬扬。
只要确认余鹤患有躁郁症,余鹤就能百分百获得保释治疗的机会,警局这边现在也很想让傅云峥赶紧把余鹤带走,免得越闹越大才是实在的,否则在整个事件里,余鹤和裘洋到底谁先打的水就成了最小的事。
公家的活难干啊,上面的领导天天要求积极维稳,避免扩大舆情,这几个字落实起来可真难。
张鸣靠在门上:“傅总,余鹤患有躁郁症,提前获得保释是正常程序。但这种不安定因素,您真的要留在自己身边吗?”
傅云峥眉目不动:“张鸣,余鹤有没有躁郁症不是警局说了算。他没有病史,作为他的配偶,我不认为他患有躁郁症,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情绪稳定、成绩优异,即便他现在出现了些许攻击倾向,我也坚持认为是裘洋造成的,他受伤了,对吗?”
张鸣哑口无言,不知道傅云峥是怎么知道余鹤受伤的,他记得他只提到了裘洋受伤。
不管怎么说,傅云峥往裘洋身上找问题,总比从他们警局这边找疏漏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