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由于他一直默许校霸朋友抄他的卷子,致使让头脑简单的朋友对自己成绩过分自信。
最后,余清砚的校霸朋友没有考上高中。
真是非常抱歉。
如果他们分在一个考场就好了。
余鹤伸手在余清砚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
余清砚回过神,看见自己胳膊上十几个水泡上都涂了双氧水。
伤口发生过氧反应,每一个水泡上都起了层密密麻麻的泡沫,整个胳膊看上去坑坑洼洼,简直比丧尸的胳膊还要恶心。
余清砚很无语地看向余鹤:“你为什么给我治得像是感染了梅毒一样?”
余鹤:“......”
余清砚又问:“哪个老师叫你这么用双氧水清洗伤口?”
余鹤撑着脸看余清砚,坦率地欠揍:“没人教啊,我学中医的,又不是学外科或者护士,都没有外伤处理这节课。”
余清砚深吸一口气:“没学过处理外伤,难道化学也没学过?双氧水是强氧化物,具有轻微腐蚀性。我说胳膊怎么这么疼,你赶紧给我冲干净。”
余鹤拆开生理盐水给予清砚冲伤口:“双氧水能杀灭化脓性球菌,这是预防你伤口感染化脓。”
“快别逗了你。”余清砚冲掉胳膊上的双氧水,看着余鹤一点点给他涂烫伤膏,忽然说了一句:“余鹤,对不起。”
余鹤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余清砚:“怎么了?”
余清砚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向谁道歉。
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和谁正面爆发过矛盾。
余清砚别开眼,盯着桌角玻璃上的反光:“刚回余家的时候,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就故意惹怒你,让余世泉看到了你凶我的样子。”
余鹤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良心发现了?”
余清砚心中刚刚凝结起来的愧疚瞬息消散,他抽回手臂:“我和你没话可说。”
“啊行行行,我原谅你了。”余鹤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指了指一楼的卧室:“我上楼睡觉了啊,你自己玩吧,这间客房刚打扫出来,给你用的。”
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多,外面是一片深蓝色的夜幕。
别墅外的路灯刚刚点亮。
余清砚无语道:“你这个点睡的是什么觉?”
余鹤:“我想睡的觉。”
余鹤抱起小野猫回了楼上。
余清砚作为客人。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乱晃,简单收拾过餐桌后也回了房间。
观云山里面太静了,今天是除夕,应是万家灯火热闹的时候,可正因外界的热闹更使得整个观云山景区无比静谧。
没有了游客的踏足,整座山都如同陷入静止。
余清砚开车上山时,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古时候讲归隐山林,也就是归到这样的地方吧。
在这种极致的沉静下,人很容易获得内心的安宁,被世俗缠绕的心随着整座山一起安静下来。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余清砚感觉到了少有的轻松,那些令他烦恼的事并非不见了,而是无所谓了。
余清砚上回在这里留宿,是一周前余鹤不见的那天。
那晚整座庄园来来去去地过车,一拨接一拨的人不断来向傅云峥汇报寻找余鹤的进展,余清砚并没有能感受到今日这样的安静。
躺在床上,余清砚独享这份难得的安稳时光,他在沉静中思索那些围绕着他的烦心事,有那么一个瞬间也想就此离群索居,远离纷扰。
可那是行不通的。
余清砚非常清楚自己的野心,也明白自己对金钱的渴望,这种悠然见南山的安稳岁月注定不属于他。
只有钱才能给余清砚带来安全感。
而余鹤的安全感与钱财无关,即便从没人和余清砚说过,但余清砚也非常确定,余鹤的安全感大概率来自傅云峥。
把全部的感情托付一个人,这是余清砚从不敢想象的事情。
没有什么比人心更易变了。
承接一个人安全感需要极大的气魄。
也只有傅云峥这样的权势地位,才能稳稳接住另一个人全部的信任。
所以还是要有钱。
怀着对金钱的无限憧憬,余清砚陷入了黑甜梦乡。
余清砚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安稳的觉了。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余清砚一时分不清是晚上还是凌晨。
睡到昏天黑地的颠倒感实在令人沉迷。
余清砚蹭了蹭枕头,伸手去摸手机看时间。
作为在躲藏和漂泊中长大的孩子来说,余清砚的超感官知觉异常发达。
他是面朝着窗户这边醒来的,但在摸到手机的刹那,余清砚忽然头皮发麻。
他身后有人!
余清砚感觉到身后有人, 就在床的另一边。
他不用翻身去看,在从混沌的睡眠中苏醒后,逐渐苏醒的感知足以帮助他识别危险。
窗户玻璃上隐隐约约倒映出一个人影, 印证了余清砚的第六感。
怎么办?
虽然这里是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但这也是傅云峥的庄园啊,别墅在庄园深处, 怎么能有人突破层层门禁,无声无息地进入别墅内部?
要么是工作人员,要么是傅云峥或者余鹤。
今天是除夕,工作人员都放假了。
傅云峥就算提前从老宅回来, 也不该是站着的。
所以,只能是……
“余鹤?”余清砚咬牙按亮手机屏,在看清余鹤的瞬间全身都软了,他瘫软在床上抱怨道:“你站在我床边干什么,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
余鹤语气没什么异常:“我有事想问你。”
余清砚坐起身, 靠坐在床头上,扭亮台灯。
复古的水晶灯映出五色光华, 瞬间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什么事?”余清砚右手搭在胸口上,胸腔内心脏怦怦地急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
余鹤的眼神落在余清砚胸前的手臂上:“你胳膊到底是怎么烫伤的?”
余清砚皱了皱眉:“煮汤的时候砂锅炸了。”
“为什么要骗我?”余鹤先是直视着余清砚, 而后又闭上眼睛, 念念自语, 神神叨叨:“砂锅炸了不是你烫伤的原因, 热汤溅到身上才是,正确地回答应该类似于‘做饭时汤溅到了身上’。可你的表述太完整了, 并且在前因后果中强调的是热汤溅出来的原因,而非自己受伤的原因, 这是不正常的。”
余清砚:“......”
“意外性,”余鹤猛地睁开眼:“砂锅炸裂是低概率的意外事件,你在刻意强调意外性。人越想掩盖什么越强调什么,所以你的烫伤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把热汤泼向你的,对吗?”
余清砚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感慨道:“这就是躁狂状态下超然的逻辑思维吗?”
余鹤的注意力非常集中,他完全没有被话题带偏,而是说出自己推理的结论:“除了余世泉,我想不出第二个答案,他为什么拿热汤泼你。”
余清砚叹了口气:“他身体不舒服,今天还出现了血尿,我给他端汤时他推了我一把,不是故意的。”
余鹤语气笃定:“他是故意的。”
说完,余鹤就走出了余清砚的房间,独自留下与余清砚一个人坐在床上凌乱。
三分钟后,余鹤端着热水壶走进来,在路过门口时顺手按亮了卧室的主灯。
余清砚被亮起的灯晃得闭了下眼睛,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余鹤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即便是极少会爆粗口的余清砚,此时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你太吓人了,余鹤!你给我正常点。”
余鹤没有一点要正常的意思,他把手里的水壶递给余清砚:“余世泉是故意的,他这次敢拿汤泼你,下次就会拿烟灰缸砸你,你泼回去他就老实了。”
余清砚端着手里的热水壶,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反驳余鹤,就顺着余鹤说:“额,好的,我明天回去就泼他。”
余鹤很认真地看着余清砚:“你在敷衍我。”
余清砚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余鹤忽然之间变得这么难糊弄。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余清砚试图和余鹤讲道理:“今天是除夕,余家人聚在一起过年,我这个时候端着水壶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余鹤思索半秒:“确实,你是他血缘关系上的儿子,他们不会体谅你受了多少苦,只会说你不孝顺。”
余清砚松了口气:“是吧。”
余鹤用慈祥和蔼的眼神看向余清砚,温柔地说:“我去。”
余清砚:“!!!!!”
电光火石之间,余鹤又把热水壶从余清砚手上拿回来,端着壶就要去找余世泉算账。
余清砚一个飞扑,把余鹤扑在床上:“余鹤,你别吓我。”
余鹤仰倒在床上,后背陷进柔软的床垫中,右手还稳稳地托着水壶。
余清砚把余鹤手里的水壶抢过来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在余鹤眼前晃了晃:“余鹤,你先别想那些事了。”他看了眼手机,磕磕巴巴地说:“九点多了,咱们去看会儿春晚,傅总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余鹤的目光落在余清砚手臂上。
余清砚抬手挡了一下:“别一直盯着看了,你要是瞧着不舒服,我穿个长袖行吗?”
余鹤仰躺在床上,转头望着头顶的床幔:“余清砚,我想起来我为什么晕针了。”
十五年前,余鹤七岁。
他代表学校去参加朗诵比赛,比赛开始前,所有小朋友都在楼下的花园里念稿准备。
那是一个初夏,花园里的杏花都落尽了,绿油油的叶子特别茂盛。
比赛是不需要脱稿的,小朋友们手中都拿着文件夹。
蓝色的文件夹里,夹着需要朗诵的稿件。
小余鹤念得好好的,余世泉忽然走过来对他说:“余鹤,爸爸刚才看到那边有一个小朋友是脱稿朗诵。”
小余鹤疑惑道:“什么叫脱稿?”
余世泉把余鹤手中的文件夹拿过来:“就是不看稿子,背下来。”
小余鹤感叹了一声:“他好厉害啊。”
余世泉低头俯视余鹤:“别人都拿稿,他不拿稿,评委老师就会给他打高分,因为他比别人努力,对不对?”
小余鹤点点头:“是的,爸爸。”
余世泉看了眼腕表,吩咐道:“还有两个小时,余鹤,把稿子背下来。”
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要求他两个小时背下来一篇八百字的稿件实在有些困难。
余世泉坐在花坛台阶上,带着余鹤一遍遍背稿,不过半个小时就耐心告罄。
在小余鹤又一次卡壳时,余世泉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
余世泉冷眼看着摔倒在地的小余鹤,声音冷漠阴沉:“废物,这点东西都记不住。”
小余鹤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穿着短裤的膝盖磕在水泥地上,一下子流出血来。
余鹤完全呆住了。
花园里其他的小选手、家长、老师都看向小余鹤。
很多的目光落在小余鹤身上,火辣辣的,比膝盖上的伤口还要刺人。
窃窃私语的声音萦绕在小余鹤耳边。
余世泉转身离开,小余鹤追了上去。
鲜血顺着膝盖淌到小腿上。
在上车前,余世泉嫌弃地看了眼小余鹤流血的腿:“擦擦再上车,别弄车上,不好洗。”
小余鹤无措地看了看四周,拽下来一片杏树叶子,摸去了膝盖上的血。
“不要用树叶擦伤口。”余鹤仰面平躺,黑亮的眸子清澈得吓人:“树叶上面可能有虫卵。”
小男孩跑跑跳跳,膝盖摔伤是常有时,小余鹤整日里活蹦乱跳,每到夏天膝盖上都会有这样摔伤的伤口。
伤口会结出黑红色的血痂,然后微微发痒,等到血痂翘起皮,就预示着这块儿伤口快好了。
小余鹤喜欢一点点抠掉结痂,等不及里面的嫩肉完全长好,他就把血痂全部抠掉了。
新长好的皮肉是粉红色的。
膝盖伤口从结痂到恢复,这是每个小朋友都经历过的,小余鹤更是经历过太多次。
可这次伤口的发展过程和以往不一样。
这个伤口是被树叶擦过的。
鸡蛋大小的疮面很快结了一层红色的软痂,但这层软痂没有变硬,一弯膝盖就会开裂流水,下面有一个个小米粒大小的凸起。
是从树叶上蹭到的虫卵。
很多很多,大概有三四十个。
虫卵在小余鹤膝盖上的疮口里扎了根。
余鹤撩起裤腿露出膝盖,把当年伤口的位置指给余清砚看:“就是右边的膝盖。”
余清砚垂眸去看余鹤的膝盖,乍一看是看不到伤痕的。
幼时摔伤留下的疤痕,除非是瘢痕体质,否则大多都会在长大的过程中消失。
余清砚小时候摔出的那些伤口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但仔细看余鹤的膝盖,有一小块儿皮肤似乎是不太一样,像是有一点皱,但这种差别太细微,余清砚也不知道是真不一样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余鹤的手指按在自己膝盖上,用无比平静的语气陈述:
“他们带我去医院,医生用针把伤口里的虫卵一个、一个地挑了出来,用镊子夹起时会带走血痂和新长出来的肉,然后他们用酒精擦掉原有的结痂,倒上酒精和双氧水反复消毒。”
余清砚只是听着就后背发寒。
用针在伤口肉里挑虫卵,听起来简直像封建社会的酷刑。
针扎在完好的皮肉都疼痛难忍,更何况在没了表皮的肉里来回挑弄。
反复近四十次。
而且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一遍遍承受这份痛苦。
余鹤笑着说:“当时,整个外科楼道里全是我的惨叫。”
余清砚心疼地握住余鹤的手腕:“这就是你晕针的原因?”
“对啊。”余鹤的眼神很淡,仿佛很无所谓一样:“我本来都忘了,但最近记忆比较好,给你处理伤口时又刺激了记忆回闪,刚才睡觉的时候,我把整个过程完完整整的梦了一遍,从朗诵比赛开始。”
余清砚脸上担忧的神情不似作伪,他真的很担心余鹤:“那你现在还好吗?”
余鹤闭上眼:“当然了。”
正在这时,余清砚的手机振动起来。
余清砚拿过手机看了眼:“是傅总。”
余鹤摸了摸身上:“你接吧,他应该是给我打电话我没接,着急了。”
余清砚接通电话:“傅总......是的,我和余鹤在一块儿,没什么事,他应该是没拿手机.......好的,我让他跟您说。”
余鹤接过手机,侧过身背对着余清砚跟傅云峥讲电话:“傅老板。”
“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在楼上,我忘了带下来。”
“吃饭了吗?”
“没胃口。”
傅云峥那边微顿:“我马上就回去了。”
余鹤看了眼时间:“你不和他们守岁了?”
傅云峥说:“嗯,提前回去了,我身体不舒服。”
余鹤撑着手臂坐起来:“哪里不舒服?”
“没有真的不舒服,”傅云峥的语气里多了丝笑意:“我是这么和他们说,好能早点回家。”
余鹤也笑起来:“傅总怎么还说谎啊。”
“没办法。”傅云峥声音平稳:“家有娇妻独守,使我神思难安。”
余鹤嘶了一声:“是娇妻吗?”
傅云峥:“不然呢?”
“好吧,”余鹤很好说话,他应下了‘娇妻’的名头:“那早点回来,你家娇妻做了一下午噩梦,马上就要神志不清了。”
傅云峥并没有把余鹤的话当做玩笑,他说:“我现在马上回去,等我,小鹤。”
挂断电话,余鹤把手机递还余清砚。
余清砚接过手机,很不确定地问:“你知道你背对着我,我也能听见你打电话的内容吧?”
余鹤继续用和蔼的眼神看余清砚:“我就算在犯躁郁症,也只是疯子,不是傻子。”
余清砚皱起眉:“你刚刚还和说没事,怎么一接傅总的电话就神志不清了?”
余鹤脸上神情笑意微凉,在灯光之下越发喜怒莫测:“当然是因为我在骗人。”
他没有说骗谁。
余清砚想起刚醒过来时,站在床边的余鹤,不由觉得脊椎发凉。
他看向身边的余鹤,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颤抖:“余鹤,你这样有点瘆得慌。”
余鹤很诚恳地向余清砚致歉:“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不然我还是回楼上吧。”
余清砚说:“算了,你自己待着我更不放心,我们还是出去看春晚吧。”
春晚的节目虽然乏善可陈,但悠扬的歌舞类节目很能净心。
小野猫靠在大腿根附近舔爪子。
这是小野猫能找到最暖和的地方,它很小的时候喜欢窝在余鹤脖子上睡觉,但它现在太大了,只能窝在余鹤裤裆附近。
余鹤侧躺在沙发上,曲着一条腿,姿势很豪迈。
裤裆中间还有一只猫。
这个场面很离奇。
余清砚在余鹤身上感到了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余鹤看起来太像个直男了。
很多个瞬间,余清砚都非常怀疑余鹤到底是不是弯的。
余鹤总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别说是弯是直,就连性向这个词仿佛都离余鹤很远。
余鹤给余清砚的感觉很单纯。
就是那种如果电视上播接吻的画面,余清砚会下意识换台,不让余鹤看的那种单纯。
小野猫在余鹤腿边趴了一会儿,又跑到余鹤身上踩奶。
余鹤翻了个身,对小野猫说:“来,给你爹踩踩背。”
余清砚对此表示无语。
没一会儿,更无语的一幕出现了,余鹤把小野猫搂在怀里,亲了亲猫的额头。
亲猫的额头?
余清砚叹了口气。
“你知道猫的社会语言里没有亲吻,你这样会让猫觉得你要吃它。”余清砚靠在沙发靠背上,侧头看余鹤:“余鹤,你经常给我一种,你比我小十岁的错觉。”
余鹤又亲亲猫的脸颊,闻到了一股腥了吧唧的猫罐头味,但为了气余清砚,余鹤不得不屏住呼吸又亲了猫的另一边脸:“傅总说,猫怎么想不重要,我怎么想最重要。”
小野猫用头顶了顶余鹤,不停用腥了吧唧的猫脸狂蹭余鹤。
余鹤挑衅地看着余清砚:“你看,它很喜欢我亲它。”
余清砚对此持保留意见。
正这时,余鹤忽然挺直脊背,若有所感,站起身往玄关处走:“傅云峥回来了。”
余清砚:“???”
奇怪,他明明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啊。
余鹤真是越来越神叨了。
余鹤从衣架上摘下大衣,推开门迎了出去。
见到傅云峥的刹那,余鹤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 他俯身拥住轮椅上的傅云峥:“你终于回来了。”
傅云峥抱了抱余鹤:“快进屋吧,外面冷。”
二人一同回到别墅,和余清砚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了。
卧室里, 傅云峥单手取下腕表,随手搁在床头柜上,他脱下西装外套,低头衬衫解扣子。
余鹤坐在按摩椅上, 撑起头看傅云峥脱衣服。
衬衫完全把傅云峥肩宽腰窄的好身材衬托出来。
傅云峥仰起头,先是扯松领带,继而解开领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接着挺身抽出塞在裤子里的衣摆。
衣物摩擦间发出暧昧的声响。
余鹤喉结微动。
傅云峥被余鹤盯得发毛,拽下领带砸向余鹤:“别看了,怎么大晚上的眼睛冒绿光, 瘆人。”
傅云峥是今晚第二个评价余鹤瘆得慌的人了。
余鹤低头看看自己,也没从自己身上瞧出什么异常, 不由大为冤枉:“哪儿瘆人了?”
傅云峥解开最后一颗衬衫扣:“你本来就生的过分好看不似真人,往日里没骨肉般的慵懒倦怠, 反倒添了几分活人气。”
余鹤勾起唇笑了笑:“现在怎么没活人气了?”
“皮囊完美得像画出来的, 眼睛也亮得惊人, ”傅云峥抬手轻抚余鹤过于精致的眉眼:“幽幽盯着我时, 就像一只等着剖心的艳鬼,鬼气森森。”
余鹤仰起脖颈, 任由傅云峥的指尖从脸颊滑落。
傅云峥轻轻按着余鹤的喉结,着迷地说:“小鹤, 你真好看。”
“好看吗?”余鹤将傅云峥推在轮椅上,单手扣住傅云峥的下巴:“还是傅总更好看。”
傅云峥仰面看向余鹤,凸起的喉结上下轻滑。
余鹤的手渐渐下滑,落在了傅云峥的脖颈上,缓缓收紧。
傅云峥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余鹤的力气并不算大,大约七八秒后,傅云峥才感觉到些许窒息感。
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傅云峥便没有挣扎。
余鹤很快回过神,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傅云峥!”
傅云峥吓了一跳:“怎么了?”
余鹤低头看想自己掐傅云峥脖子的右手:“你怎么不躲?”
傅云峥面色也是一变:“你刚才不是故意的?”
余鹤简直被吓坏了,没办法接受自己会忽然失神,居然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去掐傅云峥的脖颈:“我怎么可能会故意掐你脖子,还那么使劲儿。”
傅云峥朝余鹤伸出手:“没事的,你先过来。”
余鹤摇摇头,一直往后退:“这不对,我不该这样。我最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睡吧。”
傅云峥转动轮椅,靠近余鹤:“没事,你先过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余鹤后背碰到了墙壁,他退无可退。
傅云峥牵起了余鹤的手:“没事的余鹤,真的没事。”
余鹤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
他握着傅云峥的手放在额头上,祷告般不断向傅云峥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在生病的时候靠近你,我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做那些噩梦,也知道自己常常会被梦境影响,我应该离你远一点的,我会伤害到你,对不起,我真的,这不是我的本意。”
余鹤语无伦次,他被吓坏了。
傅云峥探身揽住余鹤:“余鹤,余鹤你听我说,你没有伤害到我,你没有伤害到我。”
余鹤抬起头,脸上的仓皇令人心碎。
“你没有伤害到我。”傅云峥捧起余鹤的脸,他注视着余鹤,全神贯注地说:“冷静下来,不要幻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就在你面前。”
余鹤急喘一声:“可是我很用力地掐你脖子。”
傅云峥的目光落在余鹤脖颈的瘀痕上:“没有很用力,你刚才说你经常做噩梦,是梦到自己被掐死吗?”
余鹤将头抵在傅云峥膝盖上:“我梦到裘洋......他一遍又一遍地掐着我的脖子,每一次我快死的时候,他会稍微松开一点,然后又在我急剧呼吸时捂住我的口鼻,一遍一重复,我醒不过来。”
一身是伤的余鹤已然让傅云峥无比愤怒,只是因为余鹤状态不好,傅云峥还没有腾出手来去对付裘洋。
此刻听到余鹤的描述,傅云峥恨不能直接冲进医院拔了裘洋的氧气管。
余鹤一直没有向傅云峥讲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裘洋伤得比余鹤还要重,这使傅云峥先入为主,以为裘洋和余鹤是互殴。
但现在听起来并不是这样的。
傅云峥扶着桌角站起身,蹲坐在余鹤身边,把余鹤抱进怀里:“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鹤躲在傅云峥怀里,从他吞下那片安眠药开始,将那24小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讲给傅云峥听。
傅云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是他先打你的。”
余鹤紧紧攀着傅云峥的脖颈:“我答应过你,不随便打架,我只是想救那个小孩,我是不是、是不是不应该多管闲事?”
傅云峥抱紧余鹤:“没有,小鹤,你很勇敢,你比我想的还要勇敢。”
余鹤喃喃道:“白沐才高二......我没法看着他死在那儿,他还是个孩子。”
傅云峥心疼的难以附加,拇指轻轻摩挲在余鹤唇角的伤口上:“你才二十一岁,你也是个孩子啊。”
余鹤仰面看着傅云峥:“我长大了。”
傅云峥的吻落在余鹤额角:“你永远是我的小孩儿。”
余鹤眸光微闪:“到六十岁也是吗?”
傅云峥郑重道:“一百岁都是,我会永远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
余鹤一勾唇,无意抻到嘴角的伤口,不由皱起了眉。
傅云峥的眼神落在余鹤唇角的青痕上:“他居然敢打你巴掌。我不会放过他的,余鹤,我向你保证,裘洋所做下的每一件坏事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余鹤把头埋在傅云峥颈窝里:“嗯,他打人巴掌可疼了,我一下就被扇蒙了,还好我挨打挨得多,没有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
大多数人在遭到暴力袭击时,都会因为疼痛而失去战斗力,但余鹤不在此列。
小时候长期的家暴经历,为余鹤奠定了非常坚实的抗击打能力,这使得余鹤在不断地窒息中也不忘寻找机会反击。
傅云峥深深叹了一口气:“挨打挨得多有什么可得意的,我都快心疼死了。”
余鹤说:“还有更让你心疼的呢,我想起来为什么我会晕针了。”
傅云峥垂下头,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温柔:“为什么?”
余鹤断断续续将晕针的原因讲给傅云峥,和讲给余清砚时那种白描的叙述方式不同,余鹤在给傅云峥讲的时候不自觉增添了许多艺术色彩。
比如树叶和伤口摩擦时的触感(凭想象),在伤口处蠕动的虫卵(纯瞎编),还有冰凉的酒精、寒冷的针尖、连着□□组织和虫卵一起夹走的镊子。
傅云峥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只觉心痛如催。
傅云峥扣住余鹤的后脑,沉声叹道:“我的小仙鹤啊,你家傅老板年纪大了,你将这些全攒到一起讲,真是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