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修尾共枕眠—— by作者:富春江南岸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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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不得了,昂起上身,一把捏住胡裴的肩头,把人直接翻过来时抽光已经解开系带的衣袍,余下一条绸裤覆在腰间。
但这也不是难事。
侧过脸趴在床上的胡裴再次感受到他覆上来的体热,那种毫无衣饰的碰触令他浑身都激战起了鸡皮疙瘩,以及难以遏制的怒火。
当那手已经扣在亵裤的腰间时,以及他在背脊上游走的手,都被时光法术定住,僵立在那。
焦急的胡裴顿时察觉有异,趴在床榻上,昂眸斜瞥上去。
顺眼角,观察到那丝白色袍角、也看到蓝色的腰饰……这是雷冥尊,他回来了。
而这让胡裴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
但呕吐物没有留在床和胡裴的脸面嘴角,被驽御而起,扑在被法术定住、还昂起头的轩辕月脸部。
即使他的脸停留在胡裴的身体上方,面对胡裴光滑的背部。脏秽也没从轩辕月的脸上落下去。
胡裴喘过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嘴里的涩味恶心,咬牙道:“冥尊大人这是何意?”
雷冥尊定住了轩辕月,但是松开了对胡裴的法术禁制,可以令他说话、有意识,但没有解开轩辕月本身对胡裴的穴道禁锢。
他背手在后,眯眸看向赤上半身的胡裴趴在轩辕月的身下,听到胡裴的质问,直接侧过身去。
“轩辕夏心有冤屈,仇怨得报后才肯往生。”本意是想你死后魂归狐身,但是这样的死法……反倒是这皇子该死了。
“所以你利用我?”胡裴了然又愤恨道,“你可以帮我解开这穴道禁锢吗?”耳尖微动,外面有人直接闯进来。
胡裴眼角的那丝白袍也随之隐匿无踪。
闯进门得正是晁错。
他在司寇寮收到四辅寮来的公文,多嘴问了句代送公文的人:“右拾遗为什么不亲自送来?”
那宫侍低垂眉目,恭敬说:“右拾遗大人家中有急事,请了假,回府了。”
晁错越想越不对。
胡裴为官六载,除上次他八姐一事请过假,是前往六皇子的宫苑拿了请婚的折子外,其它时候都不曾迟到、请假……
近来关心胡家太过,晁错也没发现胡家有什么大事到要胡裴请假的程度……正当犹疑不定时,晁错的身上停落一只红雀,“叽叽喳喳……”的叫唤。
他见过这些红雀,听说右拾遗在宫里最喜欢喂养雀鸟……当即跟着起起落落明显是在指引的红雀来到天机宫和长定宫道间……这一下子,晁错瞬间反应过来,拉个道边的宫侍指派他去司寇寮叫一帮兄弟前来“说是晁错喊”,而他自己先冲去长定宫。
入宫后,由红雀地指引,他前往曾经来过的六皇子宫苑。
晁错的心里如火般灼烧,胡裴……六皇子……他进了没有宫侍把手的原六皇子宫苑的宫门,闯了进去。
撞开红雀巴拉的内殿大门,跑走两步就看到令他赤目欲裂的场景。
晁错怒吼一声,二话没有就上去拉过接触瞬间就被解开法术禁锢而露出震惊神色的轩辕月。
他一拳揍去,打歪了轩辕月的侧颊,也让这个不做人的皇子扑出颗带血的牙。
这还不够,恼怒的晁错猛地提脚,直接正对踢中轩辕月的腹部往上,断他两根肋骨。
“混账,你是缺男人还是女人,敢动宫中官员,我打死你……”
反应不及而被打的眼冒金星、冷汗直流的轩辕月在他的一拳又一脚下,越发浑噩不清醒。
眼见这人就要被晁错拎起来打死。
胡裴急忙喊道:“晁错,我冷,你先来帮我穿衣。”
这话就像一道阀,关住了晁错的怒火。
他狠狠地扔下轩辕月,还在他的肩头狠辣地踢一脚解气,再跑向床上不动的胡裴。
咋一见胡裴光滑如玉的背部,还有被激起得那一片玉疙瘩,入晁错的眼里不仅不丑,还涌上一股热力上脸,害得他滚下两条烫热的鼻血。
胡裴趴在床上,努力斜睨时看到这一幕,真是气得什么话都不想说,直接闭上眼睛。
晁错误以为胡裴是受了侮辱,赶紧一擦鼻子下的血条,上前点在他脊柱两侧腧穴解开禁锢,又捡起落地的官服要给他披上。
胡裴撑着略僵硬的身体坐起,就这样毫无衣饰的暴露在晁错的面前。
他脸色沉沉地盯向目不转睛在自己胸膛的晁错目光,咬牙道:“人来了,你把官袍给我,你穿地上这身。”
“啊,哦……”晁错目光猛地跳了跳,听了话也没过脑,直接解开腰带,脱下官袍给胡裴披上。
胡裴委实嫌弃被六皇子弄过的衣衫,还有晁错打人家脸的手也沾上呕出的污秽。
待他把晁错一人半宽的袍子上身,用腰带捆紧,外头司寇寮一帮小臣也闯了进来。
“这什么情况啊,晁错?”来人中有人喊道。
轩辕月向他们伸出手喊救命,冷不防胡裴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臂压在地,而后一脚捻上他的指骨使劲碾压。
“啊……胡……裴……你……敢……嗬……”轩辕月口齿不清道,但是因他脸上糊了血和污秽,一时让人没认出他来,何况已经没有衣袍显出身份。
晁错朝一帮人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一进来就发现他在欺辱……”小腿被转回身的胡裴一脚正中,改口喊道,“轻薄我,就被我揍了。”
众小臣噗嗤笑了。
虽说晁错衣冠不整,不合体的官服大敞,但是右拾遗也没好多少,衣袍明显大了,还叠了两重肩领。
这现场情况……大家都是司寇寮办案的小臣,若是晁错受地上这人欺辱,那肯定得反一下。右拾遗胡裴大人受地上这人欺辱被晁错小臣救了,这就通了。
胡裴管不得这些,向这行四人拱手后,指派道:“烦请跑一趟司寇衙,就说杀死四皇子的凶手出现了。”
众人一愣,随即望向地上赤身的人,瞬间都黑了脸色。
他们能爬到外廷当官除了举荐外,都不是傻子,即使被举荐也还是聪明人多数。
“我去司寇寮喊人。”一小臣喊道,赶紧跑走。
另一人也道:“天机宫就在附近,我去通知太子殿下。”
另有两人上前去压制这个没有衣袍的男人却被胡裴呵止:“他是六皇子轩辕月。”
那两人瞬间不敢动了。
但是晁错敢,直接上前拎起因他动作而嘴角溢血的轩辕月,“这混账东西还是皇子?简直畜生不如……”
胡裴没管他念念叨叨,而是对另一人道:“侧园有小门直通天机宫后园的宫道,一处墙上有血迹污秽,那就是杀死四皇子的第一现场,也是证据。”
轩辕月喘过口气,咬牙怒视拎着自己的晁错,又瞪向胡裴,发出一记口齿不清的冷笑:“本……殿下……乃是……皇子。”
晁错比胡裴还反应快,狠狠地唾了一口在轩辕月的脸上:“皇子又如何?圣上仁厚爱民如子,天下万民都是圣上的孩子,谁还在乎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胡裴讶异地看向晁错,不愧是上过学海无涯阁的人。
他心思玲珑,手抵唇边,喃喃无声:“冥尊大人,咱们做一笔交易吧。你让轩辕月见到轩辕夏的阴魂,由他自己招认谋杀四皇子、嫁祸八皇子和太子的事。晚间,我的魂魄随你处置,如何?”
胡裴不是晁错,而轩辕月还是狄赓帝的亲生六子,还是颇受帝王欣赏得那类。
若不当场定死轩辕月的罪,那么事后,恐怕迎来更多不可知的报复。
隐于胡裴身后,面目发沉的雷冥尊颔首同意:“可以。”
无人知道这一刻,雷冥尊和胡裴达成什么样的协议。
待司寇寮和太子轩辕海一起到来,轩辕月重历一次杀死轩辕夏的幻境。
轩辕月被雷冥尊的幻术支配,发狂得连伤痛都没顾上,就去掐轩辕海身边得一位宫侍。
他狠辣地喊道:“四哥,你不是父皇亲生,死了也不足惜。别怪弟弟无情,是你要得太多了。大哥满足不了你,我也满足不了你,让你动了投靠三哥的心思吗?啊啊……”
在宫侍几近被掐死前,众人控制住了轩辕月,同时听到了骇人听闻的消息:四皇子不是狄赓帝的亲生子。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心惶惶,但被轩辕海一句“混账,休得胡言乱语”压了下去。大家纷纷表示当作没听到,这也让轩辕海自觉满意,这不就是收拢了一波人心。
这也算是水落石出,再及各种细节、作案时间等等,都要把轩辕月带回司寇寮审理。
众人鱼贯而来、疾步而出,隐于一旁的胡裴几近被人遗忘。
但是晁错岂会忘记他,拉上胡裴的手避开一众宫侍,匆匆地出了宫。
在宫外驿亭,他把胡裴托上自己的马儿,两人一马疾跑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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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裴坐在晁错的身前,感受背后比自己宽广炙热的胸膛,一颗厌世的心渐渐地热乎。
直至被晁错撞开胡林和明泉,拖进玉芝院的寝室。
胡裴看向跟铁汉一样杵在门口的人,先稳住心态,吩咐一脸懵的明泉和胡林多备水,又朝那高大却偏偏还年轻的背影喊道:“晁错,谢谢你。”
晁错挥了挥手,很努力得在抑制少年人的血气方刚。
一路随马背的起伏,身前是心里得那个人。那种滋味,对于好奇又未知情的小伙来说,确实有点儿磨人。
他直接出了寝室,去了院子,矗立在雪松下。
耳听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目光从高枝流向正对雪松的寝室窗棱。
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歪了:下衙后,胡裴是不是就站在那里欣赏院子里的景象?
联想力丰富的晁错一想到胡裴就站在那,推开窗棱望见雪松下的自己。
那种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三见动情的景象……身体伴随这种想象而轻轻摆荡,如石子入湖,心里激荡出一圈火热波纹,顷刻间波浪在爬覆滚涌,却浇不灭他一腔热力。
“叽叽喳喳……咘……”
“哎……”晁错一摸额上发际,放到眼前竟是一脑门的白黑鸟屎。
他臭张脸,昂起面,脑子和心被这一群鸟儿浇没了那股热劲。
上方的红鸟群叽喳闹个不停。
他道:“喂,你们讲点道理,我救了你们的主人。”
“叽叽喳喳……”这傻大个一脸不满足,不是个好东西,跟隔壁娶不到老婆的傻鸟一样。
“叽叽喳喳……”你等着,等我打过你,你的鸟妻们都是我的。
“叽叽喳喳……”怕你啊,咱们红雀就是一夫多妻制,谁强谁老婆多,来啊……
“叽叽喳喳……”来就来……
两只红雀就在玉芝院上空展开翅膀,举尖嘴搏杀。
一群红雀立在枝头叽叽喳喳喊着,不知道是助威还是劝架。
晁错都看懵了,怕再被临一头鸟粪,往前几步避开了这群叽喳鸟。
明泉和胡林提了水进院,见晁错的惨样,分出一人给他端了盆水来清洗。
晁错就站在廊下洗着脑门和手,目光跳进厅堂又游向雪松,随即被陆续不同品种飞来的鸟儿震住。
它们停立在雪松枝头,随胡林和明泉进出换水的功夫,雪松的枝头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式鸟群,接近有点恐怖的程度。
晁错的心里不由跳了跳:“胡裴不会是神鸟转世吧?这么多鸟来看他?”
大金宫里,轩辕月被轩辕海和司寇寮的人带走后,季雪康得了信,疾步前去觐见狄赓帝。
这事已经涉及四位皇子,一个不慎,可能办差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胡云深也得了司寇寮的消息,知道这事牵扯上胡裴。
他从司马寮的小臣里得了信,知道胡裴无恙,就随担心打了皇子会受到牵连的晁错的亲爹晁纲一起,俩人在宫里关注事情的走向。
八皇子轩辕端被放了出来。
那日,本该正常出宫的他收到一名路过宫侍带的话,才进了卜耀阁,胡裴惯常路过的地方等着他。
结果,他一入阁就遇上衣衫不整的轩辕夏扑来。
轩辕端与他纠缠一翻后,疾步逃出卜耀阁。事后,他也没宣扬,更没找胡裴对峙。
次日便是太子敕封典礼,这种时候做什么都会被各方关注。
果不其然,轩辕夏当日就死了,尸体还被运进天机宫。
这定是有人嫁祸,想要阻止太子敕封典礼,偏偏狄赓帝觉得帝王威严受辱,强行在事发当日举行典礼。
如今,司寇寮的官员也走了一趟第一案发现场。
推测出与轩辕端纠缠完的四皇子从天机宫进入后园,再由后园通道回长定宫殿群,也就是原六皇子的宫苑。
那么,谁给轩辕夏开门进入天机宫,又放他从后院离去,又是谁帮轩辕月把尸体搬运到天机宫太子主殿呢?
太子轩辕海一脸晦涩,想起一人,急忙喊人前去天机宫捉拿。
宫侍领着一队虎贲军前去,又匆匆来报:“殿下,江郎侍卫领太子令出了北宫门,虎贲军已经出宫去追。”
“混账,果然是他。”轩辕海恼怒下,直接不顾三司阻拦,直闯牢狱,推开了正给轩辕月治疗的医师,“还治什么,杀兄背德,陷害太子、皇弟,企图染指朝廷命官,还收买孤身边的近亲侍卫……哪一样都可以削了你的皇子位。”
轩辕月的脸颊一片红肿,胖如馒头厚,随意裹了一身衣袍。
他口齿不清道:“五……哥,我……是冤……枉。”
然而,没等他扑去,就被激怒交加的轩辕海一脚踢翻在地。
轩辕月被医师箍住的胸肋顿时岔开,而一条断肋直戳进了肺腑。
他口吐鲜血,直瞪双眼,没过几息就气喘如牛,渐而死在狱里。
不过几息的功夫,皇子死在狱中,又是一片慌乱。
轩辕海心里一狠,咬牙威胁狱中的医师和司寇寮现场一众人:“孤乃大周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继大宝,成正统帝王。轩辕月畏罪自杀,死于狱中,尔等明白?”
众人迫于他的威势,大大小小近十人的官员都垂了头。
正在此时,轩辕玄请狄赓帝以及季雪康到来,就听了轩辕海这番威胁人的话,再及入目的六皇子惨死的画面。
“太子……好大的威风。”狄赓帝耳闻后气得浑身战栗,咬着牙沉声道,“六子犯恶杀兄。太子你呢?私设刑罚杀弟吗?”
狄赓帝说完,一口气没上来,人往后仰倒,被他身后眼疾手快的季雪康扶住。
轩辕海这才慌了,瞪向旁边垂目无语的三皇子轩辕玄。
他知道这一定是轩辕玄的计策,急忙出牢房,倾身在狄赓帝身前告罪。
然而,儿子接二连三死去,虽不喜四子,到底也是挂了名头,而且还是轩辕五身边亲近侍卫的儿子,这可是一子埋伏在轩辕五身边的暗棋,如今全被毁了。狄赓帝已经怒火灼烧。
他缓过口气,依旧怒喝道:“朕以为你不在大周国学受训,郡王把你教得潇洒卓然、文理通识,却不知你权欲熏心,私杀亲弟,这和他轩辕月有何不同?
即日起,太子禁足天机宫,擢令太史前去教导治学治国。”
狄赓帝想起了当日提议立轩辕海为太子时,轩郡王轩辕五的劝谏,这会是真动了废太子之心。
但是轩辕海是他一意孤行提拔上来,最爱妃子的儿子,刚上位不足十日就废?
太子不足惜,皇帝在天下人面前委实丢不起这个人。
狄赓帝思想完,就令三司和季雪康依法办理轩辕月谋杀轩辕夏一事,同时也无奈得定了轩辕月畏罪死于狱中的说法。
他实在丢不起太子杀弟这个脸,也不敢面临天下人的指摘谩骂。
经此一茬,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回宫后就气得卧了榻。
宫里纷纷扰扰时,晁错等到夕阳西斜,头顶的鸟儿分出胜负,雪松上停了热闹的叽喳声,大家都很安静地窝在枝头,时不时才叫两声。
胡裴不负晁错期望得推开窗棱的格栅,一眼瞧见在斜阳下韵黄色光芒、衣襟环不住前膛的高大男孩。
他眼见晁错爆炸出惊人的喜色,绽放的笑容比之斜阳余晖还要温暖,也被感染得回应笑面。
晁错手长脚长,几步来到窗前:“胡裴,你……”
“我没事了。”胡裴屈指,白皙的手指上红艳艳还起了皱纹,可见搓洗的时间很长。他拉了拉晁错不合体的衣襟,缓声道:“进来换了你自己的衣衫吧。”
“哎。你退退,我就进来。”激动的晁错就想来个跃窗而入,已显示少年人的潇洒豪迈。
胡裴眼尾上扬,嗤他:“别做流氓子,这地儿是榻。若被你踩脏了,就搬回去给我送一张新的来。”
这么说胡裴此刻跪在榻上同自己对话吗?
晁错脸色一红,想起曾经参加过的娶妻礼,有一礼就是夫妻对拜。
俊颜泛红的他赶紧沿廊去正堂门。
胡裴望向雪松上吵闹不休的鸟群,笑道:“谢谢你们的关心,吃过再走吧。”他示意胡林去院子里撒谷子。
做惯此事的胡林擦过进来的晁错离去。
胡裴见晁错近前,坐在榻上指向内间:“你先进去洗洗,这衣袖上都是血,手……洗过了,但还是再洗一遍吧。”
晁错看他一脸嫌弃,又泛起嘀咕的毛病:“这不都是为你……娘们唧唧……我去我去。”
他也是怕了胡裴眯眸的小样儿,看起来不凶还讨喜,却也怂他会不理人。
待明泉换好水出来,换了晁错进去。
晁错一看干净的官袍和合适的内衫,直道胡裴这人……比娘亲还细心。
他嘿嘿地跳进浴桶,从头到脚洗了个遍。
若是晚间能留在这里……这么一想,不止水是烫的,连他的人都跟煮熟的虾子似红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前好像就坐着不着衣衫、言笑晏晏的胡裴。
晁错的心跳得跟火山爆炸一样,猛地扑过去闷进了水里。
他把脸抬起后,脑子醒过神,但是心没有,还不自觉地牵扯嘴角嘻嘻傻笑。
胡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晁错这家伙会在他的浴桶里做男孩最为激亢的事情。
外间的他靠在榻背上,凝目在叽喳抢食的鸟群上。
它们吃饱后陆续飞离,期间也带回从宫里得来的消息。
待听了狄赓帝对太子的处理,胡裴讽刺地勾起唇角。
当他心神恍惚在轩辕玄这次做了渔翁后,接下来季雪康和狄赓帝又会怎么做时,耳里听到一声从里间传来的低沉闷吼。
那种气息频率,伴随猛虎发作完后的急速喘息。
这种声音很奇怪,胡裴不曾听闻过,对此生出好奇心。
他回转心神,下了榻走进偏房。
一入内里,嗅觉敏感的他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儿,再及晁错放松舒展的面容上透红晕、浮汗珠。
胡裴这心里就有把……火,喧嚣不得,想砸死这混账兄弟。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在我的浴桶里做这种事!?
胡裴差点被气昏头。
晁错还沉浸在适才的遐想里,等察觉旁有冷风流来,侧头瞧去。他一见是胡裴,顿时脸热心烫,拍着水掩盖刚才的罪证,遮掩心虚和慌乱的情绪……
胡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压下怒火后直接转身离去。
他见明泉提水桶入室,吩咐他进去收拾,“你把桶提进去后,让他再冲洗一遍,还有……待他出来,从我在公中的户上支银,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换掉,一件不落。”
“是,少爷。”明泉没有质疑,胡裴的洁癖不是一年二年,若自己和胡林不是娶了胡府的侍女,都得被胡裴给换掉。
偏房传来了猛烈的冲水声响。
胡裴示意胡林去取餐,多拿一份。
他的心里没有那么宁静,甚至有些急躁,因为雷冥尊自今还没出现,晚间的交易还得做……这样胡夫人……
他心里沉沉地叹口气,正襟危坐在厅堂,等胡林来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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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错衣冠楚楚地出来,见胡裴坐在外厅,挪步过去。
当越来越深刻地认清楚内心的想法,晁错真得想直接吐露心声。
但是又怕被胡裴以有色眼睛看待,立马就怂了。
那丝折磨人的心意就被他压在心里口难开。
胡裴见胡林入厅,直接吩咐摆饭。
胡林摆好饭,朝挪小碎步走来的晁错行礼,而后向胡裴道:“少爷,老爷现在还在宫里没回来,以往都是早早放寮回府。大夫人有些担心,遂让我问少爷一声。”
胡裴颔首,心里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晚还未回。他先示意晁错过来坐,假装没看到他那磨磨蹭蹭的样子。
“你去回母亲,就说宫门下钥前,父亲会回府,让她不用担心,好好陪品年先用膳。”
“哎。”胡林得了信,就要回去,又转身道,“品年少爷他……好几次念叨少爷,想你陪他出去玩。”
胡裴提筷的动作一顿。
胡品年自出生后到能走,胡裴就已经上大金宫当差,遂同这个弟弟不怎么亲近,但是架不住孩子孺慕哥哥。
胡裴心生一丝眷恋,以及对身旁这个举筷子还不敢动下的傻大个多了丝暖意。
“我知道了,若是……下个旬假日,我就带他上街。”
“哎。”胡林得了准消息,飞快地跑了。
“吃吧。吃完赶紧回府。你打了皇子,总有被秋后算账的时候,趁现在多吃点儿。”胡裴打趣完,举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
晁错本怂的模样,立马正色:“我打他是他该打。去岁,你去他宫里,我就觉得这人眼神不对,还有,那时候你不喝他殿里的茶,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意图不轨?”
胡裴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筷子,凝目在他的面容五官,再及晶亮有神的目里。晁错并不像外人看到那般真得五大三粗,反而极为细心。当时在轩辕月的宫里打翻茶盏是极为自然的行为,却被他连贯明白了。
胡裴压下思绪,极为平静和缓地问:“晁错,你为什么来救我?”
晁错对上他幽深的眸光,不由自主吞了口水。
心里那丝隐秘,好险就要脱口而出。
他避开胡裴的目光,盯在满当当的饭碗上:“那只红雀鸟引我去。”
“你知不知道有很多解决方法,而不是直接揍他。你知道晁家的根基不厚,这次若被圣上惦记,司士大人倾尽一生的算计都将付之东流。”胡裴说完也觉得好笑,但是看他打人其实挺快意。事后想来,为那种人手上沾染麻烦,又没这个必要。
晁错捏紧手上的筷子。
说实话,跟随欧阳玉壶走得远、看得多,回金都后再瞧见自家父亲那翻蝇营狗苟的为官生涯,心里没有多少敬仰,反而觉得……
“你是在为我爹说话?”
胡裴不知道他的脑海里是怎么流转,抬手用公筷夹了块素肉给他:“磨了豆子做的,虽不如真,但是烧法一样,口感很不错。你尝尝。”
晁错也跟不上胡裴的思路,便不再探究想法,埋头吃起来。
他嚼着素鸡,含糊道:“嗯,挺好吃。”
胡裴没嫌弃他的礼仪。
相反,在他眼里这般的晁错很真诚。
当然了,得早日给他弄个女娘,省得再歪下去,正不了了。
待胡云深赶在天黑前回府,刚好遇上胡裴送晁错出门。
两厢碰上,晁错很快同胡云深见了礼。
胡云深知道晁错帮了亲儿,反向他倾身行礼:“多谢晁小臣,改日胡府备上厚礼重谢。晁小臣快回府吧,今日令尊晁大人在司寇寮外等了半响,待圣上定了六皇子的罪才回。”
晁错微愣,知道父亲定是得了自己打皇子的消息守在司寇寮外探情况。
他向胡家父子拱手后匆匆上了胡府门房牵来的马,疾跑而去。
不喜父亲的为官之道,但是父母爱子的心意,他的先生有教,晁错也懂。
胡云深看向无人的青石大街,微不可见叹口气:“当年晁纲还提醒我注意八皇子轩辕端不辨男女一事,我一直以为以你才智定不会卷进这种事。”
“儿让父亲失望了。”胡裴也是颇为沉重。这次能全身而退,还真亏晁错周旋。
“六皇子死在狱中。虽然司寇寮的案录上没有提到你和晁错,但是这账肯定在皇家的簿录上,在圣上的心里。日后,你的路不好走了。”胡云深转身往胡府深处走去。
胡裴跟在他旁边,并不如父亲这般忧虑深重,而是道:“六皇子妃的事如何?”
胡云深顿了顿,不由叹息道:“我回府前,碰上六皇子母妃的宫侍,还有六皇子府派出的侍从……信也报进西苑。
韵珊临产在即,此事恐不能善了。我无意分家,但是看情形,恐怕不分不行了,等太老君喊人吧。”
两院分道口,胡裴停下了脚步。
胡云深若有所感,回首间,皱眉问道:“不去见见你娘吗?”
胡裴望向父亲,十五的他已经可以和父亲平视。
他展露舒缓淡然的笑容:“父亲去吧。母亲已经等候多时了。”
胡云深忍不住蹙了蹙眉间,口气不好道:“裴儿,你外号灵均,但你终归是我胡家的孩子,我胡云深和季暮云的儿子,你有洁癖还是癖什么都可以,喜男喜女为父也不在意。但是,同父母不要太生分了。
我和你娘即使有了品年,依然关注于你,爱护于你。”
胡裴的心里泛上涩然,差点落了泪。
他知道自己有意隔出距离,被父母感知到了。
但是,若太亲近,离别时,又该是何等的痛斥心扉。
何况,这次轩辕月被抓一事,涉及二叔胡云知一家。
事后,胡韵珊一事所带出的问题都会由父母承受。
这般一想,心里的愧疚更甚。
胡裴深深地朝胡云深行礼鞠躬。
他行礼的方向也是对着父母的院子,不远处的院子里还有母亲季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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