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 by作者:寒鸦/梅八叉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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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场双人乐章,写下了最好的注脚。
形成了完美的音符。
当一切结束。
两个人躺在那里,气喘吁吁,回味刚才的余韵。
姜危桥拨开他脸上湿透的碎发,在他额头上亲吻,狡黠地说:“彦彦哥,我们真的做了一场美好的事。”

迷踪宴安排在了不久后的端午节。
整个迷踪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为这一场时隔几年后的迷踪宴准备着。店员们换上了统一订购做工精良的中式礼服,除了二饼又提了两个领班,统一培训话术。黄花梨的门脸也擦拭一新。餐单反复修订了几次,孟沉的选品级别也随之更精良,要求更高。小甲更是只能顾着研发菜品,在迷踪呆了好多个通宵顾不上照顾唐彦——当然以他的看护水平,本来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每人都忙碌着。
可是比起前几个月,这样的忙碌有盼头,于是抱怨就少了,精神头十足。
唯一闲下来的人,是姜危桥。
他把所有人都送到了应该去的位置上,于是他就成了最闲的那个人。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跟人抽烟胡侃。
这样忙忙碌碌,眼看着就要端午节,迷踪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就等待不久后的贵客大驾光临。
这一夜晚上的时候,唐彦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翻身下床的时候,却被睡在一侧的姜危桥搂住了腰。
“去干什么?”
“有些渴。”唐彦说。
接着夜灯亮了,姜危桥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唐彦接过杯子,却半天没有喝。
“怎么了?”姜危桥问他,“是不是有点紧张。”
唐彦没有否认:“明天的迷踪宴其实怎么样都不会太差,小甲最近的主厨菜反响好评如潮,甚至没有这场迷踪宴,都不会糟糕……但是就是睡不着。”
姜危桥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毕竟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一定会有回响。”
唐彦点了点头。
然后他意识到,姜危桥甚至比他都要早许多开始准备这一切。
他问姜危桥:“我有没有谢谢你?”
“我不需要这份感谢,你知道我要什么。”
问题不用说出口。
能够给出答案的人还无法做出回答。
于是一切安静了下来。
姜危桥笑了:“没关系,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我等你想清楚的那一天。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得忙。”
躺在床上,关上了灯。
姜危桥在黑暗中把唐彦紧紧拥抱。
“危桥。”
“嗯?”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对我的感情。”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还不相信?”黑暗中姜危桥反问他。
唐彦对于这个问题,模糊了一会儿,他无法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选择相信,于是他继续说:“你难道没有想过,也许你这四年的坚持,其实并不是因为你多爱我。你只是愧疚。愧疚在我人生最糟糕的前一天和我说了分手。”
“绝不是愧疚。也不是怜悯。”
黑暗中等来的答案如此笃定,一丝一毫的彷徨都没有。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唐彦问,“我是说你自己的人生呢?你想做的事情呢?是什么?”
姜危桥在黑夜中轻笑了一会儿。
“不是每个人都想要一个有所追求的人生的。”他说,“大部分都过得浑浑噩噩。我开始也是这样,有口饭吃就好了,还掉我爸欠下的债就好了,把弟妹养大就好了,等到我妈自然咽气就好了……赚了钱,就好了。只是活着而已。”
他在黑暗中的声音,少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多了些认真。
“后来,我遇见一个人。他想给我钱,那么简单粗暴地救赎我的人生。他和我说,人生不应该仅仅只有这些,他说我可以继续读书,考上大学,开公司当老板。学习各种语言,去世界各地走一走,开阔眼界,认识各种厉害的人,跟他们成为朋友……”
那些话清晰得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于是他开了公司,当了老板,去过北美,到过俄罗斯,在里海抓过鲟鱼,在香港拍卖过古玩,认识了好多好多人,结识了好多好多朋友。
那些早就被唐彦忘记了的随口一提,如今缓缓地记了起来。
——我觉得你自己就可以开一家新兰亭类似的公司了?或者学英语、日语、法语……对,再学个芬兰语如何?
“你都记得。你都做到了。”唐彦感觉自己眼眶有些酸涩。
“我不可能混淆爱与其他的情感,我早就说过。你问我,我的人生规划是什么,如果不是遇见你,我甚至不能想象我的人生是一副什么光景。唐彦,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珍贵。”
“M? Rakastan sua。”姜危桥说,“Haluan viett?? sun kanssa loppuel?m?n。”
芬兰语特有的黏着语音从姜危桥的嗓音里发出,带着胸腔的共鸣,像是在吟唱,深情而优雅。
“什么意思?”
姜危桥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爱你,以及……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第二天,端午节,迷踪宴。
一大清早,就有印刷着杜波依斯·墨菲高定品牌LOGO的卡车开到了楼下,设计师和助手把好几组高定服装推进了别墅大门。
围绕着唐彦和姜危桥不停调整。
两个人选了带着中国风纹路的同系列西装,唐彦的那套西装低调内敛,姜危桥的这套张扬随性。
为了应和迷踪的品牌,暗红色的西装上都有迷踪的店铺元素在里面,姜危桥刷了个小心机,两套衣服左右肩各有一片钻石点缀的纹路,合在一起就是迷踪二字。
这样勉强就能算作是情侣装了,就算唐彦发现了这点,事到临头也没办法调整,只能假装看不见。
等服装选定后,造型师团队也赶来。
姜危桥随随便便弄了一下,倒是给唐彦好好地修剪了头发,还上了淡妆扫了阴影。姜危桥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时间快接近出发的那一刻,电梯才从二楼下来,门开的那一瞬间,姜危桥愣住了。
直到唐彦走到他的面前,有些忐忑地问他:“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觉得有点。”
“不,一点也不奇怪。”姜危桥说,“特别好,特别好,特别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特别好,痴痴地瞧着唐彦。
设计师跟在后面,连忙跟姜危桥介绍:“是吧,姜先生我也觉得唐老板这个妆造可以的!他明明年龄不大,平时还这么老沉。您看我把他这个头发做了冷烫,然后染了点点灰粽,刘海部分强调了卷度,修饰了脸型。还有啊,妆容方面完全是素颜感十足。哎呀唐老板一下子年轻了好大一截呢!”
姜危桥疯狂点头:“真的,好像大学生!跟你大学那会儿一样帅。”
于是唐彦耳朵红了起来。
“走不走?都几点了。”他问。
“走走走,现在就走。”
“等一下。”唐彦忽然又道,“我的手表,忘记在二楼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是上次我送你那块儿月龄吗?”姜危桥问,“我现在就去。”
他腿长,电梯也不等,几步就上了二楼,在起居室的桌子上看到一个腕表盒子,也没仔细打量,拿起就跑下来。
“我给你戴上。”半跪在唐彦面前,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表盒,然后姜危桥就愣住了。
里面不是那块儿四百多万的珍贵名表。
是一块儿冒牌腕表,连名字都能拼错的劣质电子机芯表——咔蒂亚。
是四年前生日那天。
他用身上仅有的钱,买给唐彦的礼物。
有一瞬间,热意揉着酸软,塞满了姜危桥的心脏。
他有点好笑地问唐彦:“上次在张北酒庄,你不是说早就弄丢了吗?”
“坏掉了。”唐彦说,“这种电子表很快就会老化。我前阵子让乙叔帮我拿去换了个机芯。这才能动。”
姜危桥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星光压下去,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肯定还留着他。”
这一次的唐彦并没有辩驳。
他抬起手,露出已经有了些肌肉的手腕。
于是姜危桥心领神会,把这块儿咔蒂亚戴在了爱人的手腕之上。腕表是冰凉的,可是这块儿表刚被姜危桥捏在手里,死死地捏着,已经变得有了温度。
唐彦感觉一些被封存了四年的珍贵情义,也似乎随着这样的温度,顺着他的肌肤,顺着他的脉搏,流淌到了心底。
“走吧。”他说。
“走。”
这场迷踪宴,邀请的宾客遍布各界,本身许多名流曾经就是迷踪的老客户,如今也都在这里聚首。
唐彦也邀请了唐家的一些人。
郑千琴没有出席,这当然是意料之中。二舅唐越彬还有三舅唐俊华都来了,连唐莎莎都到场。
唐正初最近在美国,赶不回来,委托秘书上门送了一份大礼。
唐彦在门口相迎的时候,姜危桥就跟他身边,还笑眯眯地打招呼。秘书递上一个文件袋给姜危桥。
打开一看。
竟然是张北酒庄的转让书。
姜危桥都愣了片刻感慨:“大舅真是一言九鼎。”
“唐总的意思表达得应该很清楚。我就不用多言。”秘书道,“没什么问题我进去等待大餐了。”
“谢谢谢谢。”姜危桥忙不迭地把财神爷的代表送走,然后又看了看转让书,“你不知道,唐莎莎那个工资其实很早就没给我发了。我没按照他们的意思把你从迷踪中间带出来,你三舅对我是很不满意的。田高格那边也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唐越彬就更不用说了,唯独一直对我有敌意的大舅却真的信守了诺言……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他不差这一个庄园。”
姜危桥把转让书转手给了唐彦,丝毫不留恋。
“你好像很高兴?”
“那里的赤霞珠红酒你不是很喜欢吗?还有那里的景色,葡萄林。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去那边找一个酒庄买下来,以后可以带你去散散心。这下好了。以后秋天去摘葡萄,春天去开酒窖,夏天去看星星。”
“下次再去葡萄林里看星星?”
唐彦当然记得上次是怎么在露天地里看星星的……
一时无语。
“年年去吗?”过了好一会儿他问。
“嗯,年年去。时间多着呢。”
过了今年,还有明年。
过了明年,还有后年。
往后的一年一年加在一起,岁月悠长,便算作余生。

还有十二个包间则留给媒体和自媒体。
姜危桥深知舆论的力量,要想真的让迷踪重新走上巅峰,来自外部的口碑必不可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
包厢与包厢之间的通道上摆满了唐诗岚生前最爱的芍药花,淡粉色的花瓣在夜色中缓缓绽放,让这本就悠长的走廊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浪漫。
等各位客人都入座后,姜危桥才推着唐彦去了芒种房,这个包厢单独预留出来,只有他们两个人使用。
那张黄花梨八仙桌已摆放回原先的位置。头顶高高的房顶被修缮一新,极具设计风格的镂空珐琅彩宫灯套组挂在梁上,柔和的光打下来,照亮了屋子中间那张餐桌。
出自名家之手的一整套珐琅彩餐具与宫灯交相辉映,在餐桌中间那盆芍药花绽放得很是热烈。
远处的半月桌上摆放着金丝楠木的观音像,观音持瓶垂目,神态怡然,座下莲花缓缓绽放。
与屋子的装修陈设,与屋外的那一汪池水形成了独有韵味的景色。
唐彦坐在这里,忍不住感慨地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姜危桥把今日餐牌递到他手里,“不看看餐牌吗?”
唐彦摇摇头:“不用看,都会背了。”
他确实会背了,这些天后厨一直在调整菜单,一直到不久前才完全定下来迷踪宴的最终类目。
最先来的是迎宾冷菜拼盘。
精巧的冷菜放在迎客松造型三层白瓷摆盘上,一道油炸春卷,一道梅渍春笋,一道凉拌春芽。
春卷里面是榆钱儿芝麻馅料,不知道被小甲做了什么处理,吃起来清甜爽脆,半分榆钱儿的苦涩味道都没有,陪着芝麻砂糖,品尝出了香甜的意味。
春笋极嫩,甜醋口,一口下去汁液四溅,让人十分开胃。
再说这道春芽,是现采摘后凉拌而成,醋汁专门用五香料炒过入味,醋酸的刺激感少了,口味更加绵软温和。
三道小菜分量不大,浅尝一点,却恰好让人感觉到食欲被勾了出来,只等待下一道菜有多好吃。
接下来的几道菜,都是原有的迷踪招牌菜,葱爆海参、清蒸鱼唇和佛跳墙。这几道菜最挑食材,孟沉这次为迷踪宴选取的食材都是最顶尖的,辽东海参、渤海鲨鱼唇、极品二头鲍,菲律宾的吕宋黄鱼翅,印尼金丝燕窝……这些顶级食材在小甲的手里被翻出了花来,将它们最大的优势放大,让人们在品尝的那一刻,就想起迷踪当被公认为私房菜的扛把子,门厅若是,连预约都需要提前三个月的岁月。
可是这么没有完。
如果只是这样,迷踪就还是那个迷踪,是过去那个迷踪,也仅仅停留在过去。
松露汁煎虎虾,鱼子酱辽参配珍珠饭,瑶柱扒冬瓜方,白玉鱼肚焖鸭汤……
接下来的几道菜,所沿用的做法还是鲁菜的做法,却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复刻李心思的名菜,更是大胆开拓了新的思路。
将粤菜、法国菜的做法与鲁菜结合。
就像是一场大戏,以为已经到了高潮,却忽然又被惊艳推向了新的高度。
当精雕果盘摆放上来的时候,缓缓为这场酣畅淋漓的饕餮盛宴画上休止符时,人们还停留在刚才的韵味之中,似余音绕梁而未绝。
晚上十点左右,客人们陆续离开。
唐俊华带着唐莎莎出来。
“三舅和莎莎今晚用餐还满意吗?”唐彦问。
“还好还好。”唐俊华表情多少有些尴尬,“你啊,以前在我公司就特别努力,这会儿跨界搞餐饮也弄得这么体体面面。哎……”
“也是大家帮忙,我没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爸当年就很努力的,小妹也不是个闲着的人。你……你回头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好吧。”唐俊华说到这里,他看看唐莎莎,她正在微信上跟小姐妹约下一场,于是有点失落。
“莎莎要是跟你这么上进就好了。”他酸涩地说。
“莎莎姐挺厉害的。”唐彦道,“都当执行总裁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唐俊华更是脸上无光,呵斥唐莎莎:“走了!愣着干什么?”
“三舅慢走,下次再来。”
唐俊华带着“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是这么厉害”的酸楚领着唐莎莎离开了。
门口又陆续接见了几个人,很快之前的老客人顾先生出来,直奔唐彦身边的陈秀书,问:“这就是陈大厨?”
小甲还有些腼腆:“是、是我。”
顾先生抓着他的手紧握:“谢谢,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小甲条件反射就开始回礼,过了一会儿才问,“客人谢我干什么啊?”
顾先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父亲生前是迷踪的常客。唐老板……我是说唐诗岚老板是个很爱结交朋友的人,跟我父亲也熟得很。这个唐老板也知道。”
“是的。”唐彦轻声回答,“顾老先生离开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了。”
“我在国外读书十几年,回国后,看不上中华菜系。父亲就说带我来吃迷踪。我还记得那天下午,父亲在公司楼下等我,我们没有开车,一路从三元桥走了过来。帝都的变化真的很大,每一个地方都跟我曾经认识的不太一样了,让我觉得陌生,无所适从。
“父亲那天下午,带着我走胡同小路。有一个院子拆了一半,那里曾经住过我的同学。还有个小卖铺,开了十几年了,我小学放学回家路上总要在那里买一只冰棍。巷子里大半都没什么变化,修家电的小铺子、修自行车的老人家……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很多,走得终于饥肠辘辘时,抵达了迷踪。
“我记得那天迷踪的菜,每一道都精彩绝伦。结束后,父亲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于是他请了李心思大厨过来包厢,握着手道谢……那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回忆。我总是来迷踪招待客户。其实帝都选择很多,只是我想来迷踪。我无数次地想重现与父亲那一天一同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还有在迷踪的饭菜。他离开得越久,我就越渴求回到他还活着的时候。可是我再也没有复现过那一天。直到今天……”
“不好意思地说,第一口吃下去的时候,我就落泪了。就是这个味道,跟那天一模一样,就好像我回到那一天,懂得了什么叫中餐,也懂得了什么叫父爱。”他看看小甲又看看唐彦,笑了笑:“所以我必须谢谢陈大厨。也谢谢你,唐总,谢谢你没有放弃。”
“您客气了。”
唐彦说完这话,跟顾先生告辞。
再回头去看,小甲没哭,倒是姜危桥哭得一塌糊涂。
唐彦无奈:“……你哭什么?”
“不知道啊。”姜危桥红着眼睛,哽咽地说,“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羡慕他有这么好个爹吧。”
确实,姜危桥的父亲不是个好父亲。
唐彦还在思考措辞安抚姜危桥,接着就见姜危桥凑到他耳边说:“要安慰我就不用了,咱们早点回去,你换个办法安慰我?”
唐彦:……
他就不该同情这个人。
“现在干什么?”姜危桥笑嘻嘻问他,“要不要出去吃个宵夜。”
“刚吃完。回家。”
“好好好,回家。”
比起唐彦,姜危桥做网上营销,那是轻车熟路。回去的路上,迷踪宴的事情就已经被剪成了各种短片,上传到了各大平台。
一群大V纷纷发声。
一瞅都是千万级别以上的。
从迷踪宴的历史,迷踪宴的定位,参加迷踪宴的名流,还有现场用的家具、餐具、食材甚至是价格,都进行了多种刁钻角度的阐述。
似乎能被邀请是身份的象征。
没有去参加这个“迷踪宴”的大V都有水分似的。
很快热搜上就出现了与迷踪相关的关键词,姜危桥在回去的路上车也不开了,让老乙开着,一直刷一直乐。
“有些媒体我知道是可以花钱请的。可是有些人花钱也做不到这样子发声。比如那个今年刚拿了奖的影帝许冷州,高冷得很。”老乙好奇。
姜危桥收了手机,眨眨眼道:“他是我们韶华的常客,动用了一点私人关系。可千万不能乱说我抓住他什么把柄了。”
老乙:“我说什么了?我没说啊。你自己说的吧!话可不能说一半我告诉你,你快告诉我你抓住他什么把柄了快说!”
姜危桥看看小甲,小甲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他又看看唐彦。
唐彦也瞧着他。
“你也想听八卦?”他问唐彦。
“当然想听。谁不喜欢听八卦。”
“好,那我就说了。”姜危桥笑起来,“他呢之前没名没姓的小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幻跃的CEO裴文杰给包养了。这才一飞冲天。”
“不可能吧?许冷州那么高冷的影帝?”小甲第一个反对。
“真的。他自己喝醉了在韶华跟我们下面的店员说的。”
老乙倒吸一口冷气:“没看出来啊,这个裴文杰玩得挺花。”
接下来的一段行程,对于幻跃的海王老总裴文杰玩得有多花这件事上,大家纷纷达成共识,毕竟关于他的绯闻,一个月能上三四次热搜。
背后议论什么人似乎不太好。可是唐彦听着他们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真的有意思。大概是八卦这件事,从来不嫌多。
一路上聊来聊去,很快就到了东山墅。
老乙把车子开走送小甲回家了。剩下姜危桥和唐彦在别墅门口站了一会儿。
“回去吧,外面热。”
唐彦摇了摇头,他操控轮椅从街的这头驶到街的那头,东山墅23号的门上落着大锁,无人问津的花园里野草疯长,有半人来高,里面的那套大别墅的墙壁已经斑驳,色泽暗淡,在黑暗中变得怪诞离奇。
这与他记忆中那个开满芍药花、蔷薇花的东山墅23号相去甚远。
“想进去吗?”姜危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唐彦回头看他。
此时姜危桥正站在他的身边。
他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不用了。里面又破又乱,不方便。”
“害怕吗?”姜危桥直接地问他。
唐彦愣了愣,只好叹息一声:“很害怕,很……恐惧。不敢去面对,光是想到走进去看到的那些旧物,就会触景深情,就觉得痛苦,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是我没办法面对。我、我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
“不要勉强自己。”姜危桥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没有人深处你所在的环境能做得更好……我们回家吧。”
回家……
面前的东山墅23号,曾经是他的家。
对面的22号不过是为了逃避一切仓促间买下来,只是他有一个睡觉的地方、有一个能躲起来不用被别人找到的宿舍。
他住在这里。
又厌弃这里。
可是姜危桥来了,于是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被用“家”这个字眼代指。
言语有着某种力量,
他逐渐习惯了这样的代指后,被重创的伤痕也随着习惯慢慢的愈合了。
23号不再是一种盘踞在他心头的阴影怪物,23号成了他的回忆,流淌着一种悲伤。等到有一天,这悲伤不再奔腾,成了一条江河,他就可以打开23号的大门,落下心头的锁。
去直面自己的遭遇,与自己的过去达成和解。
唐彦看着姜危桥点点头:“好,我们回家。”
进了22号大门,姜危桥换鞋的时候,唐彦问他:“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唐越彬?”
姜危桥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唐彦说:“我发现一件事,今天唐越彬来吃了饭,直接从后门去了停车场。他好像不敢面对我。”
“嗯,是啊。”姜危桥回答。
唐彦回头看他:“所以你早就有目标了。我三个舅舅中,你认为唐越彬最有嫌疑?”
“不知道嘛。”姜危桥耸耸肩膀,“但是你不觉得他对你的事情反应都很大,很积极吗?除了我还安排别人来勾引你,还好我魅力大,博涛怎么比得上我。”
唐彦沉吟:“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个理由又有些单薄。”
“这个事情不着急,再等等。”姜危桥把他从电动轮椅上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很好地安抚了唐彦痛了一天的背脊。
“等什么?”
“等事态发酵。等网络讨论度起来。当年你父亲出轨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个跟他出入宾馆的孕妇,那个孕妇人是谁?现在在哪里?”姜危桥眨眨眼,“你猜热搜起来后,以媒体的灵敏度,会把过去的事情挖到哪一步呢?”

第60章 美景(二更合一)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场与过往没什么不同的冷饭新炒,毕竟在张北酒庄的时候,唐家的事情就被反复拿出来说过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事情走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最开始的时候,热搜还在一个合理的范围。
对迷踪进行了科普,还把迷踪每年在珍馐榜上的排名拉出来评判。
很快就有人问:【为什么近四年迷踪在榜单上的位置逐年下滑?】
也很快就有了回答。
【你们不知道吗,迷踪的前任老板,也就是唐彦的妈妈,四年前出车祸,唐彦父母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网上的评论铺天盖地。
老乙这种抖音深度用户是最先有感知的。
接着是小甲,接着是二饼。
迷踪宴后,随着关注度和热度的提高,来迷踪探店的新客人变多了,很多年没有光顾过的老客人也上门了。
人流量明显增大,一到饭点,迷踪的二十四个包厢便已经坐满。根据迷踪单就餐时间不翻台的习惯,剩下来了没位置的人就只能预约或者换个时间。
很快,在晚餐时间想要来迷踪吃一餐饭,至少要提前一周时间预约。
伴随着客流量翻倍的是迷踪的业务量也开始显著增加,从进货选品,到大堂服务,到后厨料理,财务账目……所有人都忙得什么心思去关注外界的议论。
唐彦已经很多天都扑在迷踪的事情上了。
他本身就没有刷短视频或者社交平台的习惯,对于这些网上掀起的波浪,他并不过分关注。
姜危桥比他还累,迷踪的营销市场宣传都是他在负责,倒是没让口碑掉下来。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往外面跑,也不知道是去干了什么,上了车倒头就睡着是常态。
迷踪的大家都忙得团团转。
小甲和孟沉是一点时间没有的。于是MPV的司机就成了轮值,一三五是老乙,二四六是二饼,周末如果姜危桥有精力就自己开车,实在不行,就大家看谁不忙了凑合凑合。
再招一个司机的事情就提上了议程。
孟沉说要找个稳重的。
老乙说要找个靠谱的。
二饼说千万要调查好背景不要弄个有案底的来。
小甲说大家都说得好有道理。
唐彦倒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想法:“我想去考驾照。”
二饼特别耿直地说:“老板,你截瘫的话,学了驾照也不方便开车呀。姜哥有钱的,再给你找个司机吧。”
小甲配合地点头:“对对,我们找个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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