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 by作者:黄昏时见你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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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怜惜 一声重过一声的抽泣声在兰亭耳边响起,看着霁月越来越颤抖的背影,他终是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轻拍了拍霁月的肩膀。 “陛下若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霁月本来竭力控制着自己忍住泪水,此时听了兰亭这句话后,眼泪便如同滔滔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转过身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兰亭:“这一切都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在这件事情上,霁月是因为冲动酿成了些错处,可是这一切的错真的都是霁月一人造成的吗? 兰亭看着霁月被泪水糊湿了的面庞,不由得想,这些事情不应该由霁月一个人承担,北党同后党本来就已势如水火,两党权力相争引起的悲剧不应该都怪罪在这个年仅十六的少年身上,况且若是他自己不因为霁月的冲动表白而与之拉开距离,两人若是这些日子多些交流,或许霁月也不会这样冲动。 这不是一个人的错,而是他们所有人共同酿成的悲剧。 “不,不都是陛下的错。”兰亭温声安慰道。 霁月是多么需要兰亭的这个安慰,也是多么害怕兰亭宣之于口的安慰。 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兰亭的安慰,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大造成的,他不想让兰亭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但在最狼狈的时候,他又想见到兰亭,想听他说两句话,甚至想抱抱他。 霁月感受到兰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拍着他,他难宣于口的感情在这一刻随着止不住的泪水一起奔涌而出。 兰亭感觉自己被人往前带了一下,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他低下头,看见霁月抱着他,将头埋了在自己的胸口处。 “陛下……” 兰亭下意识想要提醒霁月这不成规矩,但看着霁月那可怜模样,他又说不出来什么。 一直以来,他并不厌烦霁月,甚至在霁月告白后,他刻意疏远霁月的那段时间里,他很怀念那时和霁月倍感闲适的相处时光,朝会时,他也偶尔会有忍不住的冲动,想抬头瞧一瞧今天的霁月是什么样的。 在这漫长的数月中,兰亭做了无数遍关于他自己内心想法的剖析,他发现自己对这种有位伦理纲常的爱并不是不能接受,他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对霁月如此抵触,是害怕若两人真在一起,有朝一日二人之间的关系再也瞒不住了,霁月会遭受无数人的质疑,会迎来他统治的巨大危机。 自己究竟对这位皇帝抱有着怎样的感情,兰亭一直不愿意去直视,也不愿正面承认。 而事到如今,看着埋首在自己怀中的人,他第一次承认,他是怜惜他的,是心疼他的,是敬佩他的,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只是这样的情感怎么才能在世俗的目光中表达出来,兰亭怎么也想不出来办法。 他轻叹一声,两只手落在了霁月的后背上。 霁月身躯一震,他本以为自己眼下的举动会遭到对方的痛斥,却不曾想兰亭竟然主动回抱住了他。 “你……”霁月抬起埋在兰亭怀中的头,眼神中透露着惊讶。 兰亭朝霁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霁月感觉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中,突然透出一丝光亮来,但此刻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间,他安静的抱了兰亭一会儿,松开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如今外面只怕是已经乱作一团了吧?”霁月问道。 兰亭后撤了半步,将小几上的茶盏再次拿起来递到霁月面前。 霁月顺从的接过茶盏,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兰亭眼看着霁月喝完了茶水,这才回答道:“南安城内外均被殿前司接管,城中戒严,倒是不乱,只是没有人敢轻易踏出家门一步。” 霁月想起昨晚舒明远已经将步军司和马军司全部调离南安城往北迎战呼兰图吉,眼下皇城内外早已是他舒明远的天下。 霁月拣着重要的事情给兰亭讲了一遍,后者听完眉头紧凑道:“不出臣所料的话,渡口突然之间被攻下与舒大人脱不了干系。” 霁月也早已作此想法,但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就是空口污蔑,因此他只敢自己揣摩着,没有当场质问舒明远。 “你我都觉得此事与舒明远脱不了干系,北党那边的人自然也猜的出来,可如今庄王……战死,北党人失去了他们最重要的棋子,就犹如一盘散沙,还如何与舒明远他们抗衡?” 兰亭有心宽慰霁月几句,可眼前这形势,让他一句宽慰的话也讲不出。 “只怕……陛下只能暂且委屈一下,让舒明远得意些时日了。”兰亭说道。 自打昨日听见惊天巨变的消息后,霁月便知道,眼下这情况,由不得自己想怎么样,若是步军司和马军司能阻挡住呼兰图吉还好说,万一阻挡不住,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想被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 “朕知道,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兰亭有些许欣慰,好在出了这么大事情以后,霁月还算冷静的下来。 “依臣之见,此番定是要向狄戎求和的。呼兰图吉虽然是狄戎第一武将,但毕竟南渡渚江以后,他们的补给并不能及时跟上,这就给我大梁留下了议和的机会,只不过这次议和怕不像上次那样容易,陛下要做好忍辱负重的准备。” “嗯,朕明白了。” 两人又说了些许关乎大梁生死存亡的问题,暮色渐暗,守在门外的夏全敲了敲门准备进来将寝殿中的烛火全部点亮。 兰亭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兰亭打算离开,他刚要拱手告退,霁月却扯住了他的衣袖。 “朕……今晚你能留在这里……陪朕吗?” 这夜,霁月虽说心事重重,但因身体太过疲惫,反而睡了个安稳觉。 当然,这功劳也不能全归在疲惫身上,毕竟他身边还躺了个令他安心的兰亭。 在昨夜之前,霁月想都不敢想他会有和兰亭同床而眠这么一天。 两人之间并未挑明什么,但霁月总觉得,昨晚过后,有一些态度在两人间已经悄悄变化起来。 霁月正坐在床上出神,昨夜他同兰亭合衣而眠,这会儿衣衫上已经起了好些褶子,他在想自己的寝宫里有恶密友合身的衣裳能让兰亭换一下的。 寝殿外突然传出一阵及其嘈杂的声音,霁月心中一紧,赶忙朝大门处看去。 紧闭着的大门被人大力推开,霁月光着脚下了床,只见华康郡主双眼通红的闯了进来。 “你……”霁月看见华康那副比昨日的自己更狼狈的样子,赶忙上前了几步,架住了踉踉跄跄欲摔倒的华康郡主。 “陛下,陛下……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华康郡主哭着说道。 一天的时间,足够宫里宫外的所有人知晓庄王殿下战死的消息。 “……” 霁月无言,他不能为了安慰华康而编出谎话,但看着华康郡主整个人濒临崩溃,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霁月的沉默,彻底浇灭了华康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 明明说好的,说好凯旋之后政局平稳,二人便离开这个权力斗争的是非之地,一起去西南那个边陲小镇平凡的过一辈子,明明誓言那么诚恳,怎么非要拆散她二人呢? “你……你先冷静些。”霁月试图安抚华康郡主。 “他怎么会战死呢?不是说好的此去十拿九稳吗?” 霁月没办法解释为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尤其是这一切悲剧的背后可能与华康郡主自己的父亲有关,霁月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己最爱的人被最亲的人设计致死,说出口只能更叫人绝望。 “节哀。”半晌儿后,霁月只能说出口这两个字。 “呵。”华康郡主像是疯了一般,一声比一声笑的更冷,“也是,我问陛下有什么用呢,陛下马上也要自身难保了。” 霁月神色复杂,看着华康离去时那凄凉的背影,下意识转身寻找着兰亭的身影。 自打华康郡主闯入寝殿中,兰亭便站在寝殿一个很隐蔽的屏风后面,听出了华康郡主离开的脚步声,他莫名松了口气,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 恰巧碰见霁月往这边走来,二人之间的视线重叠在了一起。 回忆起方才华康郡主濒临崩溃的那一幕,霁月总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他怕再这么等下去,有一天舒明远将他暗中杀害了,他却也还不清楚兰亭对自己究竟是何心意。 霁月是不甘心的,即使在此之前他已经因为此事遭到兰亭的疏远,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他还是想要再问兰亭一遍。 你究竟是碍于身份才疏远排斥我,还是真的就没有一丝丝心动? 霁月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直直的盯着兰亭看着,眼神中没有躲闪。 “我知道眼下时机不对,但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情若是现在不说出口,谁知道还有没有明天。”霁月故作轻松道,“我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即使你再呵斥我一次,我也想要再问你一次,抛去你我之间的身份,你是否心悦于我?”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五一快乐啦
第73章 答应 对于霁月再次开口问出这个问题,兰亭并不感到十分惊讶,他们有一样的默契,都在经历过霁明与华康郡主生离死别一事后感叹人世无常。 若是不知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为何还要在意世俗的眼光? 若是对方已经大胆走出了数步,自己是否也可以勇敢的迈出一步,来回应对方诚挚的心意? 兰亭看着霁月,目光同样不在躲闪,没有人知道这段段几时内,他的内心有多少纠结,也无人知晓在经过多少内心的煎熬和斗争过后,他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坦白而言,我并不厌烦陛下,只是碍于身份,我和陛下不可能。”兰亭如是说道。 霁月心底一动,他没有猜错,兰亭并非对他无意,而是拘于身份约束。 “我……我并不在意身份。”霁月轻声说道。 “陛下不在意,可是我替陛下在意。”兰亭长长叹了口气,“陛下四周已然虎狼环绕,未来若要将后党和北党扳倒,就不能出差错,如今虽然时局大变,可不会有任何一个朝臣支持陛下此等行为,我不想平白给陛下留下话柄,也不想成为陛下大业路上的绊脚石。” “可定安你也看到了。”霁月神情落寞,想起了方才华康郡主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凄凉,“谁知我们明日会身处何处,是什么样子?若是像大哥与华康一般,我在生命结束之时仍未与自己所爱之人共度过片刻,这辈子怕是会死不瞑目。” “我知如此,所以……所以才同陛下说了这番话。” 霁月眼睛一亮:“如此说来,定安你是……” 霁月想说“答应了”三个字,但他却不敢说出口,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也怕欣喜落空。 “陛下应该知道,自己逃不过大婚。” “我知道,但我会想办法再拖延些时日。” “我和陛下无法堂堂正正走到最后。” “若他日我一统江山,定当会堂堂正正,让世人祝福你我。” 兰亭听着霁月的承诺,轻笑着,他知此等事情,世人永远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逃不过那些议论,可有霁月这句话,兰亭便觉得足够了,他不打算讲求什么堂堂正正在一起,也不追求这一辈子和霁月一世一双人,他只想陪这位皇帝走过眼下这段最艰难的时光,若他日功成,他便遥遥相祝,归隐于世。 “谢过陛下待臣……非比寻常。” 兰亭笑着道谢,霁月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兰亭不在再坚持那套伦理纲常,而是默默答应了自己。 霁月心中激动万分,他明知时机不对,现如今有更棘手的事情还等着自己,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与激动,露出了一个颇为不合时宜的笑容。 这是霁月自那晚以来第一次舒展了些眉目,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用膳了,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色。 “陛下还是用些膳食吧。”兰亭也是头遭表达自己的心意,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说两句关心的话。 “嗯。”霁月点点头,“你同我一道用些罢,我吩咐夏全去给你找衣服了,等下你换了再走。” 霁月这边的风波才将平息,康宁宫这边却才刚刚开始。 从那晚起,舒明远掌握了南安城包括皇宫内的主动权,连带着自家的亲妹妹也被他变相软禁在康宁宫内。 “今日臣来,是想同娘娘商讨一事。”舒明远话说的客气,可语气里却半点也没有真想要商讨的意思。 “哼,如今这皇城内外哥哥大权尽揽,还有什么要同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商讨的。”舒明安冷笑说道。 “眼下我这个做大哥的虽然帮妹妹你稳住了朝局,可妹妹毕竟还是手握摄政大权的太后,有些事情,怕还是需要借妹妹的金印一用。” “我还以为哥哥不需要这金印,打算自己再刻一枚用呢。” 舒明远并没有恼怒,他笑着说道:“如今妹妹就别讽刺我了,今日我来,乃是为了抚远大将军一事。” 舒明安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稳住心神,装作无意道:“抚远大将军不是至今生死未卜么?” “我本也以为他文秉霖这次运气没那么好,逃不出呼兰图吉设下的包围圈,谁曾想硬是被他杀出一条血路来,眼下据北边的眼线来报,文秉霖已经前去支援被困在苍岭城的张巨海,两人一旦汇合,就要直奔渡口。” “这不是挺好么?一旦他们两人重新夺回渡口,呼兰图吉不就成瓮中之鳖了。” “娘娘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莫非现在还有心想着你那青梅竹马?”舒明远直勾勾看着舒太后道,“娘娘已经知道,他呼兰图吉是怎么过的渚江,眼下若是让文秉霖他们攻下渡口,制止不制止得住呼兰图吉我暂且不知,但我们虞川舒氏一族怕是要就此覆灭。” “哥哥有胆子做出这种卖国的事情,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会有此下场么?” “我自然考虑过,可是眼下还没到我有此下场之时。”舒明远站起身来,走到舒太后面前,两人近在咫尺,舒明远像是说什么秘密似的,小声道,“娘娘这么多年来,不也是为了虞川舒氏一族的荣辱努力着么?娘娘难道现在想亲眼看着一族灭亡不成?” 舒明安的手握紧成了拳头,她的指甲陷入在了手掌之中,划出了道道伤痕。 没错,她是为了家族的荣辱付出了太多,她也曾觉得家族中男子不争气,或是说这天底下就没有几个男子能堂堂正正立住脚跟,也因此她才不屑于对谁拱手称臣,而是想做一代女帝。 明明自家哥哥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为了整个家族,她也不得不替其掩盖罪行。 “哥哥有什么好办法?” “娘娘下达摄政谕令,直接剥夺他二人的将权,待同狄戎人的议和结束后,他二人自会被押送回来,倒是再论罪处理便是。” 舒明安十年前已然护过文秉霖一次性命,十年后的今日,她也依旧不想让文秉霖就此丧命。 “哥哥此计恐怕不妥。” “哦?娘娘莫不是还念着同文秉霖的旧情?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多言,他但凡念着些与你的旧情,便应该不同意北征才对。” “哥哥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舒明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如今哥哥若真要我这样做,我还能反抗不成?只是我觉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哥哥抛弃了他二人,等于抛弃了所有困于渡口以北的士兵的性命,那些士兵如何能答应?到时还不是能解决问题,与其这样,不如……” 舒太后附在舒明远耳旁悄声说了两句,舒明远听后大赞道:“不愧是虞川舒氏的嫡女,妹妹的计谋,确实比为兄更为周全。” 舒明安松了一口气,她暂且保住了文秉霖的安全,至于他能不能从狄戎人那儿突围,便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兄妹二人各有各的心事,舒明安深觉自己对兄长的那点纯粹的亲情已经消耗殆尽,她不想再同其多说下去,便想寻个由头让舒明远早早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巨大的动静,暖阁内的二人来不及反应,便见华康郡主闯了进来。 “郡主,娘娘和舒大人在里面议事,未经通传,您不能随意进去呐。”苗总管在身后喊着。 “娘娘乃我亲姑姑,舒大人又是我父亲,我有何不能进的?”华康郡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舒明安兄妹二人面前。 “娘娘,父亲。”华康郡主嘴上说着,却也没做出请安的动作。 “你这是在作什么?长辈谈论公事,你一个小辈就这样闯进来,成何体统?你是怎么做虞川舒氏嫡女的?”舒明远皱眉训斥道。 “爹爹又是怎么做大梁臣子的?”华康郡主红着眼反问道,“我想问一问爹爹,霁明的死,究竟和爹爹有没有关系?” “你这孩子怎么议论自己父亲的?”舒明安先接过话头,她不想让华康在心中坐实自己父亲竟是杀害自己所爱之人的真凶这件事情。 “姑姑是觉得我不说,他人就不会这样想了么?”华康郡主冷笑道,“宫内早已经开始有风言风语,暗指是爹爹害了霁明。” “你长些脑子好不好。”舒明安假装怒斥道,“你爹爹如何暗害庄王?若真是暗害了一朝亲王,那便是通敌卖国,这罪是你可以乱说的吗?” “哼,爹爹有何不敢,通敌卖国又如何?反正爹爹是想自己做皇帝的乱臣贼子!” “放肆!”一直没说话的舒明远抬手给了华康郡主一巴掌。 曾几何时,华康郡主可谓是舒明远最爱的孩子,她在兄弟姐妹几人中,受到父亲的宠爱最多,可也就是这样,父亲才决定让她进宫做皇后,来给他将来的夺权铺路。 “我让你进宫本来是为了学规矩的,不曾想规矩没学好,倒是学会如何放肆了,今日我就告诉你,他庄王即使不死在战场上,也会死在别的地方,南方士族容不下他这么大的一个威胁,你也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外面乱的很,宫里也不清净,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康宁宫中悔过,待过些时日前方战事平定了,你便同陛下大婚,早些断了你那点不知廉耻的念想!” 舒明远这番话让华康郡主断定霁明的死与自己的父亲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她彻底崩溃了,最亲的人杀死了她最爱的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她疯狂的大叫着:“我不会嫁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嫁的!” 舒明远面色极为难看,他朗声叫着躲在外面的内侍们:“来人,将郡主安置回房,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放出来,派两个人在屋里守着,别让他她有机会寻了短见。” 华康郡主在自己的尖叫声中被几名内侍架了出去,舒太后看着侄女成了这副模样,内心更加冰冷。 都说天家无情,这还没有真正掌握住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已然这么无情了。 步军司与马军司在距离南安城二百里以外的平让县同呼兰图吉大军缠斗数日后,还是败下阵来。 呼兰图吉按照与舒明远秘密商议好的计划,又往前推进了一百里,至南安城外一百里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派出了使者,前往南安城内,表示愿意议和。 与此同时,他还送给大梁一份能证明庄王尸身在他手中的信物——一块儿玉质的平安牌。 作者有话说: 总算是,在一起了!(撒花
这块儿玉质平安牌被传进大梁皇宫的当天,宫内简直乱做了一团。 率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华康郡主,因为那块儿玉牌正是她亲自戴在霁明身上的,如果之前她还对霁明的生死抱有侥幸心理的话,,加上这么件被呼兰图吉送过来的“证物”,基本已经可以证明大梁的庄王殿下已经殉国。 华康郡主在疯狂的尖叫与痛斥朝堂阴谋后选择了悬梁自尽,幸好看守她的宫人发现的及时,在短暂的晕厥过后,华康仍旧还活着。 舒明远下令将自己这个女儿手脚全部困住,以防其再有寻思的冲动。 华康郡主不在哭闹,只是像失了魂魄般,不吃不喝,以绝食的方式一心求死。 另一边,突然之间痛失其爱子的谢贵太妃冲进了康宁宫,誓要杀了舒太后以替霁明报仇。 “够了,堂堂先帝的贵妃,疯言疯语闹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舒明安看着被一众宫人按在自己脚下匍匐在地衣衫不整的谢贵太妃皱着眉说道。 “舒明安,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拿一个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谢淑意,都快二十年了,你还没长脑子么?”舒明安冷笑一声,“我若真想拿你这孩子撒气,当年就不会让你有生下他的机会,庄王有今日的下场,都得益你这亲娘。” “你胡说!”谢贵太妃咬牙切齿道,“当年你嫉妒我与陛下情深,便处处不容于我,拿皇后之尊给我立规矩,我生下霁明,你们舒氏又不甘心将来皇位落在我儿手里,便寻了个没什么出身的进了宫,给你们生出来个二皇子来,眼下霁明立了功,影响你们舒氏夺权篡位的图谋,就把我儿子赶尽杀绝,舒明安我问你,你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若你相信报应一说,二十年前丢了大梁半壁江山的霁家早就应该覆灭了,还由得你生出个有霁家血脉的孩子出来?”舒明安睨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谢贵太妃,“将庄王赶尽杀绝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若是你不一心想让你儿子登顶大宝,他本不用一死。” “呵,你现在倒会说好听话了,若当初我儿在西南之地安分待着,怕是有朝一日等你或着你那高傲自大的哥哥称帝以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罢!” “随你怎么说吧。”连日来发生的一串事情已经烦的舒明安头疼不已,她不太想和这个与她处处不和的冤家再扯下去,况且就像谢贵太妃说的那般,若是她称女帝,也定不会放过霁明的。 有些人的命运似是从出生起就已经决定了,只是或早或晚,怎么个死法罢了。 谢贵太妃仍是不甘,儿子没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也没了,她大声咒骂着舒明安,咒骂着虞川舒氏一族。 舒明安示意宫人将谢贵太妃的嘴给堵住,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下去。 “谢淑意,你这辈子最愚蠢的一点就是只知道怨恨我这个同样身不由己的人,却从来没想过,要不是先帝那个窝囊废,你我何至今日的地步。” 收到霁明的贴身玉质平安牌三日后,南安城中派出大梁使臣,亲迎呼兰图吉入大梁皇宫商讨议和之事。 呼兰图吉率领一众亲信进入大梁皇宫那日,天气阴沉沉的,好似在暗示大梁国运堪忧一般。 霁月本觉得屈辱,不想将排场搞的太大,但舒明远不同意,说是狄戎人现在能停战与大梁和谈很是不易,朝廷上下一定要给足了呼兰图吉面子才行。 于是霁月被迫在宣政殿上隆重接见了呼兰图吉一行人。 传说中的狄戎国第一勇士确实名不虚传,霁月只与其对视了一眼,就知道此人道行之深,绝不单纯只是一介武夫。 与想象中的不同,呼兰图吉不是留着大胡子和满头小辫子不爱干净的蛮子,此人不仅没有不修边幅,反而一身接近于梁风的打扮。 “狄戎柱国将军呼兰图吉拜见大梁皇帝陛下。” 呼兰图吉没有行大梁传统的跪拜礼,左手抚于右胸前,弯腰行了个礼。 这才狄戎国或许算是一个平常的礼节,可在宣政殿上众多标榜礼仪的士人看来,这无疑是在挑战大梁皇权的威严。 “呼兰将军,你们狄戎人的礼节在大梁似乎不妥,我大梁奉行礼教有序,见天子乃需行跪拜礼,将军此礼,怕是不合规矩呐。”礼部尚书高声道。 呼兰图吉觑了眼礼部尚书,在宣政殿上大笑道:“十年前本将军就曾道你梁人太过迂腐,本想着被我狄戎打退到了南边,合该改一改,没想到竟还是这副模样,若是你大梁国力强盛也就罢了,我等作为小国使臣必然奉行其礼仪,可眼下明明是你大梁求我狄戎大军不要再南下进攻,怎么这位大人却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莫非又有信心将我狄戎大军打回北边儿去了?” 呼兰图吉一通话,说的礼部尚书面红耳赤,在场的其他官员虽愤愤不平,倒是忌惮呼兰图吉真的大军压境,也不再敢多言语。 “呼兰将军息怒,我朝有些大人平常说话直来直去惯了,将军莫要同他们多计较。”舒明远出声道。 “舒大人此言差矣。”呼兰图吉似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让大梁士人备受屈辱的机会,只见他接着道,“若是像我一样,想什么便说什么,这叫你们梁人所说的直言不讳,可我看这大殿之上,这么多大人的眼神中,有的只是傲慢,想来我等来自梁人所说的蛮夷之地,便是如今国力比大梁强盛,也得不到诸位一个正眼相看了?” “……” 呼兰图吉言语之犀利,再加上他挑衅意味十足的语气和眼神,在场的人均是敢怒却不敢言。 “呼兰将军今日来是代表狄戎国与我大梁修好的,那些入不了将军眼的迂腐臣子将军就不要介意了。”霁月忍下内心的屈辱感,面上带着笑道,“既然是两国修好,想必贵国大汗定也修书于我大梁,烦请将军呈上来,供朕一观。” “皇帝陛下,我狄戎国确实要与大梁修好,不过有一事陛下说错了,此番和谈大汗已全权交由我来促成,因此没有什么国书,我呼兰图吉说什么,便代表狄戎国是何想法。” 真是好嚣张一个人。霁月心中暗想着。 “既如此,烦请呼兰将军细细说来。” 呼兰图吉扫视一圈宣政殿上的大梁诸臣,漫不经心笑着道:“我狄戎此次出征,乃是为生计所迫,想必皇帝陛下也知道,我狄戎没什么作物产出,便只能重金购买,可金银不够,子民只能饿肚子,大汗不忍,便希望大梁能够在原来的岁币基础上增添一番,此外将每一季的作物产出分与我狄戎三成。” 自去岁和谈以来,大梁每年要给狄戎国输岁币三十万,绢二十万,现如今翻上一番,便是要岁币六十万,绢四十万。可大梁一年能征收上来的银钱绢布也不过就八十余万,若真如呼兰图吉所求,怕是年年给狄戎的岁币就要将大梁的国库给掏得一干二净。 更不用提将作物分三成给狄戎这个条件,近年来多灾害,大梁境内的作物收成本就不好,许多底层百姓都饥一顿饱一顿,若是再将作物分出三成,得有多少大梁百姓要饿死? “贵国大汗未免将我大梁看的太富裕了些。”霁月攥紧拳头道,“岁币和绢布可以适量再加上些,但作物……我大梁境内百姓尚不能够人人饱腹,实在是无力去帮贵国。” “若陛下不肯帮,那我们只好接着抢了。”呼兰图吉直截了当道。 要说宣政殿上这一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天子被人当众威胁,偏偏这威胁之人还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霁月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道:“呼兰将军说笑了,不知狄戎可还有其他需求?” 霁月没一口答应,却也不再轻易反驳,他打算等到具体商讨时,再讨价还价些。 “再者我狄戎欲求取大梁嫡出的公主,以做姻亲,大汗虽年岁渐高,却也是老当益壮,若是求娶个公主回去,怕是可以再年轻个一二十岁。” 霁月昨日才听兰亭说过,那狄戎现任大汗已经五十有余,论起年龄来,做自己的祖父都绰绰有余,更别提那狄戎大汗近年来身体也日渐衰败,而大梁适婚又是嫡出的公主只有淑文公主一人,呼兰图吉那话明明在暗示公主嫁过去便是为那老汗王冲喜,霁月又怎能答应。 “这倒是不巧,我大梁皇室子嗣稀缺,仅有先帝一位嫡出的公主,也早早许了人家,怕是不能嫁与贵国大汗了。” “哦?”呼兰图吉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舒明远一眼,扬声道,“敢问陛下,大梁的嫡出公主是已经出嫁了?” 不好的预感蔓延上霁月的心头。 “这倒不是,只是朕早已下旨赐了婚,只等着再过些时日公主及笄了,便要嫁为人妇了。” “那也就是现在公主还待字闺中。”呼兰图吉大笑道,“既然如此,陛下收回赐婚旨意不就好了?再者我狄戎国没有大梁那等凡俗礼节,便是公主今日已嫁为人妇,照样可以嫁去我狄戎国。” “放肆!我大梁公主殿下竟也是你能随意说的!”一个北党人终于忍不住说道。 呼兰图吉看了那人一眼没有搭理,只是对着上首的霁月拱拱手道:“岁币和作物两国尚且可以再谈一谈,但我狄戎是一定要求娶大梁这位嫡出公主的,听闻庄王殿下是这位公主的亲哥哥,眼下庄王殿下的灵柩仍在我狄戎大营中停放着,今日本将军也就在这里说个明白话,若是想迎回你们庄王殿下的灵柩,便就拿他那公主妹妹来换。” 作者有话说: 稍稍走个剧情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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