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霁月从梦中醒来时,卧房内已只剩下他一人。 崭新的衣袍被摆在床边,他坐起身来,拢起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寝服,伸起手来揉捏着眉心。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霁月实在觉得那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疯狂。 这么些年来,他虽与兰亭在精神上无比契合,但在身体上,两人始终保持着“发乎情,止乎礼”的矜持。 倒不是他年纪轻轻便清心寡欲,但霁月总觉得,他们两人有没有所谓的身体上的关系,都不影响他和兰亭那种不可超越的情感。 昨夜发生的事情,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让他“得偿所愿”,只是那个人一早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他一个人倚在不算宽敞的床上傻乐着。 然而这种傻乐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此刻并不是回忆儿女情长的绝佳时机,霁月起身,拽过床边那套崭新的衣服,匆匆忙忙往身上套着。 奈何大梁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做过自己给自己穿衣服这种事情,摆弄了半晌儿后,霁月彻底放弃,他披着衣服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小声唤道:“夏全,在否?” 他忘了夏全被他派来监军后,负责自己日常起居的内侍早换了人,等到话说出口后,霁月才想起这茬事儿。 “陛下,奴才在呢。” 出乎霁月所料,夏全竟然真在门外候着。 霁月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道:“进来服侍朕穿衣罢。” 夏全自然猜得到这位主子昨晚都做了些什么,他憋着笑,也装作若无其事般推门进了屋内,看着霁月衣衫凌乱的就这么站在那儿。 “您怎么醒了也不唤奴才一声,倒是自己在这琢磨起穿衣来了。” “哦,朕以为你不在此处。” 其实霁月只是经历过昨晚后,现在还有些害羞罢了。 夏全将霁月散乱色外袍解下放在一旁,又重新帮霁月系了遍衣带。 “兰大人一早便去了文将军那里商讨两日后的北进计划。” 要说这世上除了兰亭,还有谁最懂霁月心里想什么,那必定非夏全莫属。 “哦,朕知道了。” 本来霁月确实想知道兰亭去哪里了,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问起来自然,夏全就如此贴心的解答了他的疑问。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毕竟是打仗,起居环境肯定不如在宫内,况且朕也知道,你到底是内侍出身,军营中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未必服你。” “陛下这是哪儿的话,奴才能有这么个机会,那简直是夜夜做梦都会笑醒的。” “还得听你说好听话朕才开心。”霁月笑着理了理衣襟,“那些个内侍不如你半点会说话。” 霁月穿戴整齐用了早膳便马不停蹄赶去了前线大营。 营中的将士们已经是整装待发的状态,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兵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昂扬之态。 从雍都发来的探报称,狄戎国内部的贵族与军士越发混乱,察兰术虽有勇有谋,可没有得力的助手,也已是强弩之末。 “我等派遣先头行军部队三日便可直抵雍都城下,届时将雍都城整个包围,后行军抵达后便可以直取雍都皇宫。” 霁月站在一旁听着一位将领的汇报,他仔细看着眼前的地图,待那位将领说完后,他对文秉霖说道:“如果兵力都集中于雍都的话,雍都西面的同城乃狄戎驻军重镇,到时会不会对我大梁军队有所影响?” 既然霁月想到了这件事,久经沙场的文秉霖必然也早就预料到了。 “臣今早已经同定安商讨过了,由定安和汤将军率军西进,不必攻下同城,只要牵制着他们就好。” 霁月看了眼端坐在斜后方喝茶的兰亭,又想起昨晚的事情,耳根处又爬上一丝红晕。 “文将军真是思虑周全,不过朕今早收到一封密报,可作为打垮狄戎的最后一颗棋子。” 见霁月如此神秘,文秉霖屏退众人,议事厅里只剩下了霁月,兰亭,夏全以及文秉霖四人。 “陛下请讲。” “荣国长公主在狄戎国多年,倍受察兰术宠爱,但她一直没有忘记国仇家恨,察兰术对她的防备极小,这给察兰术的最后一刀,就由长公主亲自补上吧。” “陛下是说,兵临城下之时,长公主在雍都皇宫内先行了断察兰术,这样一来城内只剩下一群乌合之众,雍都便可不攻自破?” “正是此意。”霁月点头道,“狄戎老汗给自己这位长子留下了一摊子麻烦精,若不是他们,狄戎最得力的呼兰图吉也不会死去,眼下雍都之所以还能维持得了现在的样子没有乱,是察兰术坐着镇,那群狄戎贵族虽在背地里小打小闹一番,但对察兰术还算有所忌惮,这察兰术一死,整个狄戎就当真群龙无首了。” “陛下英明,臣等定与长公主殿下里应外合,誓死保护殿下的性命安危。” “嗯,剩下的计划,就如你所说,将军可以将兵力再多分往同城方向一些,这样等雍都被击破时,同城便可以收入囊中了。” “臣明白。” 霁月眼神有一搭没一搭扫过兰亭,这样做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兰亭不和他一同前往雍都,而是要去拖延同城那边狄戎在关内最后的一个重镇,要说不担心,那完全是假的。 他只能在不妨碍大局的情况下,再偷偷多关照兰定安一些。 两日过去的很快,霁月甚至没来的及再和兰亭多亲近一些,转眼便到了大军开拔的日子。 按照约定,兰亭所率领的军队需要在两日内先行抵达同城,而霁月和文秉霖亲率的大军则在第三日兵临雍都,一举夺回这座大梁失去近三十年的北都。 行军前,趁着空闲的间隙,霁月将兰亭拉去了没人的地方,由夏全亲自在周围守着,给两人一个独处的机会。 “此行没有朕和文将军一起,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霁月低头皱眉说道。 “陛下是信不过臣?臣当年做监察御史被杀手追杀时尚且可活命,如今有数万大军跟随,怎么会伤了性命。” “朕不是不信你……” 霁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临到出征之前,内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明明胜利在望,他脑袋里为什么总是蹦出那些有的没的? “陛下的担心臣都明白,臣也希望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自己受伤,万事多听听文将军和夏内侍的,切莫冲动。” 霁月笑着拍了兰亭一把:“我都多大的人了,你怎么还像教导孩子似的。” 兰亭微笑着:“只是陛下第一次御驾亲征,臣同陛下一样,多少有些不放心罢了。” “咱们俩都放心,等到北都收复,你我汇合,咱们就慢慢计划迁都的事。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们西川兰氏之前在北都的宅子所在何处,若是这些年没被狄戎人毁去,日后那里便归还于你西川兰氏。” “臣先谢过陛下恩赏。”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随着夏全轻咳提醒两人时辰要到了,霁月和兰亭一前一后绕到了屋前。 “那就待收复北都后见。” “陛下保重。” 三日后,霁月亲率大军抵达雍都城下,皇宫内,大梁荣国长公主亲手杀死了那个这些年在雍都皇宫护她周全的男人。 里应外合之间,霁月以及文秉霖率领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攻入了这座大梁昔日的都城。 而狄戎国的贵族或逃跑,或被大梁军队生擒。 当众人赶往皇宫,解救下差点儿被吊死的淑文公主时,一封从西边发来的急报送到了霁月的手里。 霁月一面听着军医对淑文公主的诊治方法,一面打开了那封急报。 只看了一眼,他便觉得眼前一黑,一时之间竟然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霁月身旁的一众人赶忙拥了上去,夏全扶着霁月坐了起来,他拿起那封急报看了眼,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兰大人前往同城途中遭狄戎残军伏击,至今下落不明。」
霁月仍坐在地上,胃里止不住泛着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们已经顺利的收复了雍都,从此刻开始,狄戎国便不复存在,为什么兰亭会在前往同城的路上出现意外?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从霁月的心底冒出来,围在他身旁的人见他面色苍白着,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个都是干着急。 “陛下,您先起来吧,奴才把那送急报的叫来,让他交代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道内情色夏全果断说道。 霁月这才像是从中醒悟过来,他看了一圈周围一张张焦急的面容,明白现在的自己不适宜这副样子,他强撑着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还好有夏全扶着,让他得以勉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去将送急报的飞骑连同文将军一并叫来。”夏全对着一名军士吩咐着,而后又转身对还站在一旁的军医说道,“陛下急火攻心,还请开个方子让陛下服药下去。” 军士和军医急忙领命去做各自的事情,剩余的人被夏全请了出去,整个栖凤殿前殿只剩下霁月与夏全二人。 “怎么……怎么会这样……” 霁月颤抖着声音,他还没从得知这个消息时的那种感觉中缓过劲来,只是紧紧攥住夏全的手道:“出征之前朕就总觉得心中不安,为此还特意多调配了一些人手给同城一线,怎么最后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陛下别急,人马上叫来了您细细问。” 因为事关重大,飞骑和文秉霖可谓是一前一后进了栖凤殿。 霁月不等二人行礼,伸手指着飞骑,便要让他把知道的全说个明白。 “禀陛下,那日兰大人与汤将军率领先头部队往同城进发,一路并无什么大事,只是距离同城约三十里处时,突然有小股狄戎骑兵来袭,人数也不是很多,为了不耽误行进,兰大人就提议由他带一小队人马去将狄戎骑兵控制住,汤将军率领大部队接着行进,两人在同城外驻扎的大营汇合便是,可谁知大部队抵达了同城外半日,派出去的小队才回来,他们说追击到半路又遇见了一批骑兵,交战过后才发现,兰大人不见了踪迹。” “那他们也没去寻?!” “禀陛下,是寻了的。可同城周围都是沙漠,方向辨别本就有困难,他们又朝西寻了大约五十里,可再也寻不到任何踪迹,小队也就不敢再贸然行进,只得先与汤将军汇合,并汇报了此事。” “可有派人再寻?” “汤将军当即派出数支小队往同城周围各个方向去寻,可全都回报不见兰大人踪迹,汤将军这才写了急报,令我快马加鞭送来给陛下。”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找不到了!”霁月激动地说道。 “陛下息怒。”一旁的文秉霖虽也心中万般焦急,但好歹比霁月冷静太多,“如果说本有一对狄戎骑兵袭扰,定安率队去追击,结果途中又遭遇到了另一队狄戎骑兵,那是不是狄戎那边有人趁乱掳走了定安?” 霁月心下一阵寒凉,若是说兰亭仅仅是迷失了方向,他们还有机会找到他,若是被狄戎人掳了去,那些蛮子们定是要取他的性命来挑衅大梁。 “莫要再等了!”霁月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文将军留在雍都,朕要率兵前去同城。” “陛下,还是臣前去增援吧,雍都乃大梁故都,此刻陛下在此坐镇,才能安稳民心呐。”文秉霖说道。 “不,必须是朕亲自去。”霁月眼眶通红,双目欲裂,“他为朕做了这么多事,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不等文秉霖再劝,霁月点了夏全同他一道,便头也不回离开了栖凤殿。 日夜兼程约一日,霁月总算抵达来驻扎在同城外围的大梁军营。 汤茂成没想到前来带队增援的竟然是当今圣上,但他看着霁月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便知道这位皇帝一定是因为兰亭的失踪而不悦。 汤茂成不敢有一丝大意,赶忙先跪下向霁月请罪。 但眼下找到兰亭的下落是霁月最关心的事情,人在沙场难免遇见意外,他也不会拿这个事情去问汤茂成的罪。 “文将军同朕分析,兰亭可能是被狄戎余部掳进了同城,如今雍都已胜,今日便开始攻同城吧。” “末将遵命。” “对了,攻城之前先先告诉同城里的狄戎人,若是将兰亭放出来,朕可以免他们一死,他们也无需跑到关外重新过朝不保夕的日子,朕会优待俘虏的。” 汤茂成一一领命,即可退了下去,准备攻城事宜。 “夏全。”霁月又唤道。 “奴才在。”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招似曾相识?” 夏全开始没明白霁月什么意思,待思索了片刻后,他倒吸一口凉气道:“陛下是说……有人效仿当年舒明远杀害庄王殿下之法,那这招对付兰大人?” “哼,说效仿太轻了些,他们当年本就是帮凶。” “您是说张大人他们……可这样于他们有何好处?大梁的半个天下都依仗着西川兰氏建立起的人脉才摆脱了虞川舒氏的控制,他们这样做,不怕……” “不怕什么?怕朕杀了他们?还是西川兰氏杀了他们?”霁月声音沙哑,眼底透出来的光却让人觉得寒冷刺骨,“他们料朕不敢,也料西川兰氏为了来之不易的时间安宁不会罢了。” “那陛下打算如何?” 夏全捏着把冷汗,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讲,霁月怕是不能将保皇党的人尽都问罪。 “传令在南安的飞鹰卫,暗中监视每一个人,将他们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情,甚至是日常起居,住在了哪房姬妾的屋里,都给朕记好了。” “奴才明白。” 狄戎最后的重镇同城在第三日时被大梁军队攻破。 但在将整个同城翻了个底朝天以后,仍没有见到兰亭的身影。 那些被生擒的狄戎高级将领也死活不承认是他们劫走了兰亭。 至此,西川兰氏的长公子兰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霁月足足在同城待了一个月,直到连他自己都明白了兰亭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后,才在大臣们的劝谏下启程返回南安皇都。 在途中,夏全折道齐城,取回了兰亭留在齐城的一些物件。 霁月坐在马车上细细抚摸着兰亭留下来的衣饰,一个不起眼的信封从中掉落下来。 霁月见信封未封上,也未写由谁亲启,他没忍住,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策仲,见信安。」 霁月心头一跳,策仲是他的表字,兰亭为何会在从齐城出发前给他留下一封信? 「亭初见君时,只觉一孩童罢也。亭本不欲多涉皇家之事,奈何君之所苦,亭听之见之,不愿酿成大憾。 张崔二人,皆为治世之臣,却并非治世之能臣,君可用,但不可使其步虞川舒氏之后尘。 亭知君之爱慕是为情真意切,奈何君身之重任阻碍于间,亭不愿君饱受非议,亦不愿君闻之伤心。 若有来日,亭愿与君,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 霁月将信纸握在手中,双眼一片模糊。 原来他兰定安早就知道前往同城的路上会遭遇什么。 所以那夜他才问自己想不想,所以临别之前,他才要对他说“保重”二字。 霁月觉得自己像快要溺水窒息一般,难以呼吸。 他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喉头一股腥甜,竟直接吐出了一口血,而后眼前一黑,倒在了车里。 大梁收复北都,实现南北统一的这一年,皇帝下旨改国号为定安元年。 定安元年帝反南安皇都途中,因知西川兰氏长子兰亭遇难大悲呕血不止,班师回朝后,即加封兰亭为定国公,加封其父兰铮为成国公,其母为一品诰命夫人。 定安二年,太后舒氏与皇后舒氏自愿出宫为国祈福,帝深念养育之恩,特赐太后于京郊上清观修行,赐道号静笃。帝又念与皇后情深,下旨永不立后。 定安三年,帝下旨将荣国长公主下嫁于定西大将军冯云山。 定安六年,宰执张维宁因犯上不敬被革职查问,帝念其有功,特下旨赦其死罪,贬黜其往岭南安享晚年。 定安八年,帝下旨册封荣国长公主为镇国大长公主,封其子为大梁太子,改姓为霁,入宗庙,告祭列祖列宗。 定安十年,帝迁都于雍都,改雍都为平都,令宰执崔长平留守南安皇都。 迁都的第二个月,霁月终于有了些空闲的时间。 他乔装一番,领着忙到脚底冒烟儿的夏全溜出了宫。 他已过而立之年,但在玩乐这一方面,却仍旧像个孩子一样。 两人带着一对飞鹰卫,低调的穿过了整个平都。 除去十年前霁月御驾亲征那一次,他还是头一次好好逛这平都城。 不过今日是端午,市井之中热闹之极,霁月虽有心想凑个热闹,但看身边一众飞鹰卫连带夏全本人都一脸担忧,他便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好在平都城外山林繁多,人也不似城内那样拥挤。 霁月命人将马拴好,便步行往小山上走去。 “听闻这山中最近出了个奇人,名唤石门先生,神出鬼没的,弹的一手好琴,惹得爱好风雅的士人们隔三差五都来这山中碰碰运气。” 见霁月心情不错,一名飞鹰卫向他介绍着山中趣闻。 “石门先生?倒是有些意思。” 他还没听过有人给自己起名号起的如此随意。 众人又向上走了许久。眼见半山腰露出一座小亭子,飞鹰卫提议道:“陛下不如去前面的亭中坐坐?” 霁月走了许久,也是有些累,便接受了飞鹰卫的提议,待走到亭前才发现,此亭上的牌匾竟写着“兰亭”二字。 飞鹰卫可能不明就里,但夏全最知道,当今圣上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二字。 “陛下,奴才看要不就再向上走走好了。” “你担心什么?”霁月轻笑着走到了亭中,“朕还不至于见着两个字就像见着鬼似的。” 夏全明白了霁月的意思,陪笑着一起走了进去。 亭中放着一把古琴,还有一杯茶水,看那茶水还冒着一丝热气,可以想象主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这石门先生不会正巧让咱们陛下遇见了吧?”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霁月笑那说话的飞鹰卫有些傻里傻气的,但下一秒,那名飞鹰卫朝着霁月的身后露出了吃惊般的表情。 飞鹰卫速来稳重,霁月好奇的朝身后望去。 这一望,让他连呼吸都是一滞。 只见一名穿着月白袍子的人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施施然停下了脚步。 那人露出一丝淡然对待笑容道:“十年不见,陛下可还安好?”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谢谢一直以来追这本书的小可爱们。 作者在创作之初给此书的设定就是想将权谋,现实,友情,爱情等等体现出来,虽说在有限的篇幅中,某一方面或多或少可能体现的并不充分,但基本上也表达了作者想要说的故事。 这本书不简简单单是为虐而虐,或者是复国爽文,我更想它能够体现出人站在不同立场上时做出的不一样的选择,以及作者对于古代史上权力斗争的一些看法。 当然作者的看法比较浅薄,大家图一乐呵就行。 兰亭与霁月两个人,在我的眼中其实是超越了诸多感情的,精神上的陪伴使他们即使跨越千百年也仍旧只对方一人。 后续会有一些追妻火葬场的番外,还可能专门开一本写写淑文公主的故事。 欢迎大家去看作者的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