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 by作者:黄昏时见你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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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做好了吃喝玩乐过后被自己老娘一刀宰了的准备。 谁知在他面前却横空出世一位人尽皆称为大梁“当世奇才”的兰亭。 霁月不爽,同为一世之人,凭什么有的人流芳百世,而他却要“遗臭万年”? 于是兰亭说东他向西,兰亭夹菜他转盘。 就这么相互折磨了许久,某一日,霁月突然发现这来人目的不简单。 他这辈子只想靠读话本子过活,而那当世奇才却想让他成为像话本主人公一般那样的盖世英雄。 霁月认真思考,若日后大业得成,他该以何为报? 他想了又想表示,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标签:强强 复国 惺惺相惜 日久生情 剧情
第1章 立后 霁月坐在大殿的龙椅上,看了一眼下面端庄严肃的大臣们,越发觉得这朝会没什么意思。 他半倚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扶手,似是催促着大殿之中的群臣赶紧结束这无聊的朝会。 “陛下,臣有事要奏。” 一个听起来像是上了年纪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霁月没有抬眼看到底是他的哪位“爱卿”在这儿拖延下朝时间,他随手挥了挥,示意那位“爱卿”有事快奏。 “陛下继位已五载有余,如今我大梁境内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恳请陛下择良时立后,延绵子嗣,以承国祚。” 霁月敲击着扶手的手指一顿,感到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大殿上站着的“爱卿”们都希望他无嗣而终,最好再出个什么意外明天就断了气,这样他们这群人才好名正言顺的争抢皇位,改朝换代。 他想了想措辞,正准备找个借口先把这个提议含糊过去,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就从龙椅后的珠帘内传了出来。 “皇帝过了年才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孙卿这个提议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霁月反应过来,是了,在这大殿上有个最不想让他大婚立后的人,那便是当朝太后娘娘。 他果断选择闭口不言,看看这太后娘娘和他的“爱卿”能给自己带来怎样一出精彩好戏。 “臣以为如今国家安定,百姓生活安宁,唯有后嗣一事上仍未有所定,此事事关国祚,是我朝第一大事,应宜早宜多,不能有任何闪失。” 珠帘后的人听见这番说辞冷笑一声道:“皇帝如今身体康泰,还正值长身子的时候,孙卿劝皇帝抓紧时间大婚,以承国祚,究竟是承国祚呢,还是想要毁了皇帝这身子的根基?再者说,病弱如先帝,不也一样有庄王和皇帝两位皇子,先帝可是弱冠之年才大婚的,这国祚不也好好延续下来了吗?” 那位被太后称作孙卿的大臣听了这番话,慌忙跪了下来,整个人伏在地上声音颤抖:“臣绝无此意,太后明鉴!” 霁月看了眼那位跪在下面的大臣,看着那有些老迈的身形,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霁月朝着下面的众臣挥了挥手,“立后这件事儿听太后的,还是过几年再议吧,朕看众卿今日也无他事要奏,退朝吧。” 说罢,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毫无顾忌的当着还未退出大殿的众臣们打了个哈欠,回身看着珠帘后的太后也站了起来,才跟在太后的身后往大殿后面走去。 快要踏出大殿时,他似乎听见一声叹息,他身体顿了一下,而后笑着摇摇头,跟随太后走出了大殿。 霁月规规矩矩跟在太后身边走着,时不时偷偷看一眼这位太后娘娘。 当朝太后娘娘可是个厉害的狠角儿,二十年前北都被狄戎国攻陷,和帝率一种王孙贵族和世家大族仓皇南渡,另立新都南安,彼时霁家的江山摇摇欲坠,南渡而来的世家大族与已在此延绵百年的士族冲突不断,互不相让,而虞川舒氏在这时站了出来。 虞川舒氏乃太后娘娘的娘家,南安一带的百年望族,只可惜到了太后娘娘这一代家中子嗣不足,一大家子生出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姑娘。 这可愁坏了太后娘娘的老爹,虞川舒氏的族长。 恰逢皇族南渡,定都南安,族长老爹自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要让虞川舒氏不仅是世家大族,还能成为皇亲国戚。 于是就有了虞川舒氏对南渡而来的皇族表示友好,刚刚南渡而来江山不保的和帝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利利索索把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霁月的亲爹后来继位的泰帝送给舒家做了女婿。 这太后娘娘舒明安就是虞川舒氏经过再三考虑选择嫁给泰帝做正妻的女子。 在这之后,泰帝因南渡时舟车劳顿落下病根,舒太后又是如男儿一般的人,久而久之朝中有一半的事情都经舒太后之手,直到泰帝驾崩,霁月继位,太后娘娘便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垂帘听政了。 霁月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内心感叹,他们霁家但凡有一个像太后娘娘这般的人物,也不至于落得个江山不保,天天坐在那龙椅上都觉着心惊胆战的地步。 “皇帝。”舒太后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内心感慨万千的霁月。 “儿臣在。”他毕恭毕敬道。 “今日在朝会上,孙卿提议立后的事儿,皇帝是怎么想的?” 霁月还以为太后娘娘会放过自己,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回母后,儿臣以为母后所言甚是,儿臣年岁还小,现如今应当以做人立身之学为重,还不到谈论娶妻生子的年纪。” 太后似是对他这番回答很是满意,语气里不由得多带了一丝肯定,“嗯,皇帝有这样的心,也不怕大梁的国祚绵延不下去了。” “母后说的是。”霁月停下脚步,对太后行了个礼,“儿臣还有些学业上的问题想去请教荀先生。” 太后回首看了他一眼,“去吧,荀先生是大家,皇帝切莫怠慢了。” “是。” 霁月转过身,朝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太后叫住。 “皇帝。” “母后还有何事吩咐儿臣?” 舒太后的眼神有些让霁月捉摸不透,“皇帝以后在朝会上还是要注意些形象,坐在大殿的龙椅上就要有帝王之仪,不可随心所欲。” 原来是觉得他太没规矩了。 “儿臣明白了。” 舒太后没再说什么,在一众宫人的拥簇下朝着寝宫方向走去。 霁月看着太后远去的背影,也转身往上书房那边走去。 行至一半,霁月突然改了主意,他停下来,用手指了指随侍在一旁的一个太监,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宫人们说道:“朕突然想去御花园走走,夏全跟着我就行,你们其余的人都先回宫吧。” 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太监站出来道:“陛下,这恐怕不妥吧?夏全他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陛下,还是让奴才等都随侍在侧,方便伺候您。” 霁月瞥了那大太监一眼,“这有什么不妥?皇宫大内最安全的地方,还怕朕遭遇什么不测不成?有夏全一个人就够了,朕不需要你们伺候,一群人围在眼前碍眼,朕是去欣赏御花园的景色还是欣赏你们这群人?” 那大太监知趣的闭上了嘴,被霁月钦点陪同的太监夏全接话道:“那奴才这就去给您安排步辇。” 霁月一脸嫌弃的看着夏全,“这皇宫统共就这么大点儿地儿,去御花园散个步用得着步辇吗?有等他们那群奴才把步辇抬过来的时间,朕自己走也走到了。” “是是是。”夏全陪着笑说:“是奴才考虑不周。” “行了。”霁月挥挥手,“你们剩下的都回宫吧。” “是。”一群太监和宫女一一应声,整整齐齐排成一队,站在原地看着霁月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夏全半弯着腰,低眉顺目的跟在霁月旁边走着。 他偷偷抬眼,打量了一番霁月。 这位皇帝年纪虽不大,但终究也是帝王,那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多了一丝同龄人没有的,与生俱来的威严感,剑眉星目在朝服朝冠的衬托下,更是夺目,而眼尾处那滴若不凑近了仔细看便很容易让人忽略的泪痣,又让那威严感之中多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要是等皇帝再长大个几岁,那该是何等的器宇轩昂,定会让一众少女神魂颠倒。 霁月不知道自己在那太监心里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他一路没有说话,就这么走到了御花园的流芳亭内坐了下来。 夏全立在一旁,感觉小皇帝今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他思索了一阵,颇为大胆的开口道:“皇上今天是遇见什么烦心事儿了?奴才看您兴致不高,不如让奴才给您讲两个笑话解解闷儿?” 霁月本正在盯着远处一角发呆,听见夏全这句话,不由得哂笑一声,“就你翻来覆去讲的那两个笑话,朕都能背下来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夏全嘿嘿一笑,偷摸着看了一眼霁月的脸色,开口问道:“奴才看您朝会之前还是好好的,莫非是这朝会上有哪位大人让您觉得不舒心了?” 霁月坐在亭子里,后背靠在亭柱上,一脸闲适,“朕才十五岁,那姓孙的老头儿就急着让朕大婚,说什么绵延国祚,真是让朕厌烦。” 夏全陪着笑,“还好有太后娘娘替您挡了回去,也免了您因为大婚这事儿与大殿上那些老臣们失了和气。” 霁月没有再说话,他闭上眼,感受着微风在亭子里流动。 果然,这宫里小到一个太监,大到他这个皇帝本人,都得尊着这位太后娘娘。 舒太后回绝了那姓孙老头儿的提议,哪里是为了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只要大婚,太后就必须还政,舒太后才名正言顺听政了五年,这哪儿够过瘾的。 霁月觉得,不管是宫中还是朝中,人人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偏还是人人都不敢说出口,都要装出一副“太后圣明”的样子。 这真是无趣的很。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霁月转念一想,自己连生母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只听闻是先帝一个不受宠的贵人,生下自己时就撒手人寰了,许是老天瞧着他可怜,就给他安排了舒太后这么一个养母。 要不是太后娘娘那雷厉风行的手段,现在坐在那龙椅上听无聊朝会的人就该是自己的大哥,谢贵妃之子,如今的庄王霁明。 谢贵妃和大哥可是自己父皇心尖尖上的人。 先帝一度想要立庄王霁明为太子,只不过等到诏书都拟好的时候,猛然发现朝堂之上公卿大臣之中有一半都和虞川舒氏有关系,憋屈了一辈子的先帝在立储这件事上仍没能自己做主,只好将这皇位传给了他的便宜小儿子霁月。 霁明,霁月,光看名字都能分出个亲疏远近来。 一个是日月同辉,一个只有在黑夜之中才能被世人所看见。 霁月越想越烦躁,还不如就把这皇位给他大哥做,自己做个闲散王爷也好过整日坐在那大殿龙椅之上当个傀儡皇帝。 他睁开眼看着不远之处一群正在侍弄花草的小宫女,突然有些想知道这皇宫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家家都有这样的花园? 他伸出一只手朝夏全摆了摆,小太监赶忙走到他身前,躬身低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朕想听你讲讲宫外的事情。” 夏全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呦,陛下这可就难为奴才了,奴才日日在这宫中侍候陛下,哪儿还知道那些宫外的事情呐。” “朕记得你母亲和妹妹不是一直居住在宫外吗?你每个月还会到宫门口给你妹妹送些银两,你就没听她说过两句什么?” 夏全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堂堂天子会记得自己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破事儿。 “这么说来,奴才确实也听到过几句。” “都听到了些什么?给朕说来听听。” 夏全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奴才听自家妹子说,近日咱们南安城里有一名颇受小姐夫人们欢迎的世家公子。” “嗯?”霁月偏了偏头,“哪家的公子?朕认识吗?” “此公子乃西川兰氏一族,名唤兰亭。” 作者有话说: 感兴趣的各位小可爱麻烦点个收藏海星啦,还请多多评论,有评必回!
第2章 阴雨 “哦?”霁月微皱着眉努力想了想,也没对上这位兰公子到底是哪号人,“西川兰氏……是?” “回陛下,西川兰氏乃是北都一带的世家大族,只不过二十年前南渡后老族长因病去世,整个家族落在了当时刚弱冠之年的现任族长兰铮身上,再往后,这西川兰氏也就慢慢没落了,兰亭兰公子正是族长兰铮唯一的儿子。” 霁月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太监知道的还不少,“夏全,朕不曾想你知道的事情竟如此之多。” “哎呦,奴才惶恐。”夏全的腰弯了又弯,“也就是像奴才这样没本事的人一天到晚只会听些闲话解闷儿,像陛下这样要造福天下苍生之人,定是不会有时间听这些不入流的。” “哼,即是要造福天下苍生,还分什么入不入流?”霁月自言自语一番,接着问道:“那位兰公子如何就受到小姐夫人们的喜爱了?” “奴才听闻,这兰公子而今刚过弱冠之年便文采斐然,武功也在同龄世家公子之中出类拔萃,堪称是文武双全,更重要的是,前些日子汾阳王氏的王崇川公子与其清辩,最后竟被辩得哑口无言,那王公子是何等人物?而兰公子竟能更胜一筹,据当时在场的各位描述,这位兰公子如清风明月般,着实令人好生向往。” 清风明月般?霁月心说这样形容一个人也忒夸张了些,“你刚才说这位兰公子名唤……?” “回陛下,名唤兰亭。” “兰亭啊。”霁月抬头盯着流芳亭的顶部看了阵,“哪个亭?” “就是亭子的亭。” “哦?这倒听着有趣。” 夏全悄悄瞥了一眼霁月,见小皇帝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便偷偷抬了抬腰,缓解了一下腰间的酸困感,“听闻兰公子出生之时,其母正在北都郊外的一座小亭里赏景,本没料到那日会生产,谁知在郊外突然发作,最后好一顿忙活,才母子平安,其父兰铮自觉这孩子想必是与那郊外的小亭有些缘分,便取单名一个亭字。” 这西川兰氏族长怕也是个不俗的人物,霁月想。 他又扭头盯着远处侍弄花草的小宫女看了一阵,而后坐起身来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回宫吧。” 夏全看着小皇帝的脸色不复刚才拿般阴郁,暗自松了口气,“是,陛下您可小心着台阶,石子铺的棱角多,被绊住就不好了。” “就你话多。”霁月笑了声,“今日听你讲些这不入流的事儿,倒也让朕别有一番见闻,回去领赏吧。” “哎呦。”夏全心里乐开了花,“奴才谢陛下赏。” “对了。”霁月回身用手指了指夏全,“以后你要还听到些什么好玩儿的人和事,记得再跟朕讲讲。” “陛下放心,以后奴才听到那些趣事儿定会第一时间讲给陛下您听的……”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雨。 夏全站在大殿门口同前来交接的宫人打了声招呼,又吩咐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今夜在皇帝身旁当值不是他,他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禁打了个寒颤。 果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呐。 他随手擦拭了一下潲进房檐下打在自己身上的雨珠,到一旁的角落拿起一把油纸伞,撑开走进了大雨中。 南安的皇宫较北都而言,着实算不上大,但也够一个人在这狭长的宫道上走很久,夏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若是一不注意踩进了水坑,晚上回去还要想办法把鞋袜烘干。 约莫着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他终于走到了宁康宫门口,把守宫门的太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到访,并未加以阻拦。 夏全行至宁康宫大殿门前,收起油纸伞,朝门口的守门太监行了个礼,“麻烦您帮我通传一声。” 守门太监看了他一眼,回身朝着殿内走去,不一会儿就再次折返回来。 “夏公公可以进去了。” 夏全又行了一礼谢过,低头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走入殿内。 他被殿内的侍女引着去了暖阁,刚一进暖阁,他便拜倒在地,头紧紧贴在地面,大声道:“奴才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康。” “起来吧。” 夏全小心谨慎地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倚坐在榻上的太后,慢慢站了起来。 “听闻今日皇帝在去上书房的路上突然改了主意,最后去了御花园,还只带了你一人随侍?” 夏全躬着身子回答道:“是的娘娘,陛下今日心情不畅,故只叫了奴才一人随侍,去御花园散心。” “哦?我看朝会上皇帝还好好的,怎么下了朝会就成这样了?” “大抵是因为朝会上有大人提议尽早立后,陛下觉得厌烦。” “哦?太后眯了眯眼,“哀家还以为皇帝是因为哀家反对立后而不高兴了。” “陛下在御花园给奴才抱怨了许久那大人是如何令人感到厌烦,想来陛下是绝对没有别的心思的。” 太后听完这番话,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手指有节奏地点着一旁的小几,指甲接触到木质小几发出“嗒嗒”的声响。 夏全站在殿内,低头看着脚下的地砖,暗自想着太后是否还要再问他些什么。 “除此之外,皇帝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全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堆起了他对小皇帝说话时的笑容,“禀娘娘,除此之外陛下就问了奴才一些民间的趣闻小事。” 太后听见这个回答,笑了一声,“皇帝果然还是没收起他那个顽劣的性子,整日放着正事不学不做,净对些没用的事情感兴趣。” “上书房的荀先生还夸陛下是可塑之才呢,可见陛下心中定是有数的。” “行了。”太后打断道:“那荀先生再好精通的也只不过是一些诗文歌赋,清谈一类的东西,于皇帝而言无甚用处。” 夏全听见太后这一番评价,只得随声附和。 太后抬眼看了看他,挥挥手示意身旁伺候着的宫女拿来一袋银子,“你伺候皇帝伺候的不错,这些是哀家赏给你的,以后在皇帝身边尽心服侍,皇帝要是喜欢听些民间趣事就讲给他听。” 夏全接过那袋银子,忙行礼道:“奴才谢太后娘娘赏,奴才定不辜负娘娘,必尽心侍奉皇上。” “行了,你退下吧。” “奴才告退。” 夏全转身跟着侍女走出暖阁,离开暖阁前,他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榻上的太后,看见这位平日惯作威严的太后娘娘此刻正倚在榻上拿着本书细细品读,不由得心道一声可惜。 这太后娘娘不到三十岁便守了寡,这么多年操持朝政竟仍风采不减当年。坊间传闻,太后娘娘未出嫁时在南安城诸多世家小姐之中可谓是艳压群芳,夏全如今相信这传闻不假,可惜的是如此光彩夺目的女子最后竟嫁了个不爱她的短命丈夫。 他走出大殿,不由得暗自叹气,以表自己内心的惋惜之情。 不过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颇为讽刺的表情。 是了,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替太后感到惋惜呢?那太后娘娘再年纪轻轻就守寡也在万万人之上,而他一个阉人,连个正经男人都称不上,卑微如草芥,整日给人当牛做马,替那万万人之上的人感到惋惜,岂不可笑? 想至此,他站在房檐下看了眼仍未有减小之势的大雨,默默撑起伞,走出了宁康宫的宫门。 霜降过后,便迎来了太后的千秋节。 太后娘娘本不准备大办,但她的好儿子霁月却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这母后办一场像模像样的千秋寿宴,满朝文武皆称赞皇帝陛下孝心天地可鉴,舒太后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由着皇帝瞎胡折腾去了。 千秋寿宴被霁月安排在了晚上,这日一下朝会,他便匆匆赶回寝宫,当看到寿礼完整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才松了口气。 他这傀儡皇帝整日既不需要忧国忧民,也不用去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仅仅是在每日朝会上做个吉祥物,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想出些新奇的点子给太后娘娘准备寿礼。 他盯着面前巨大的屏风,看着那屏风上用金线绣制的一排排不同样式的“寿”字,不禁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 只见他大手一挥,“赏。” 一个内侍便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去递给站在一旁的绣娘。 那托盘上足足放了不知多少包银子,沉甸甸的,可把绣娘高兴坏了。 霁月转身,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绣娘道:“若是晚上太后娘娘满意,朕就再赏你们绣坊一笔银子。” 那绣娘听到这句话,简直乐开了花,一个劲儿的拜谢着霁月。 霁月挥挥手,让宫人们带着那绣娘退了下去。 他看着宫人们走出了寝殿,最后一个宫人还颇为贴心的关上了寝殿的门,霁月再也不用注意自己的形象,转身往榻上一坐,没骨头似的半躺在那里。 霁月看着不远处的屏风微微出神。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嘴上说着不过千秋节,可他这个孝顺儿子还能真就听信这表面之言不过这千秋节了? 他可不想最后落到个傀儡皇帝当不了,闲散王爷也没得当的地步,索性就跟太后娘娘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也安安前朝那些老家伙的心。 起初他命人安排宫中绣局的绣娘们来绣这万寿屏风,结果万万不曾想到,这年头不仅有走后门当官的,居然连宫中绣局的绣娘也是走后门塞银子进来的,刺绣水平之参差不齐,日常绣个衣服还勉强过得去眼,绣这万寿屏风可就是大大的不行了。 为此,他还让人找遍了南安城内的绣坊,才找到一家有如此手艺的。 这期间耽误了不少功夫,还好最后是赶上了。 霁月扭头闭上双眼,盘算着今晚有哪些世家大族达官显贵们带着亲眷们前来赴宴祝寿。 这些人每次都是那一套老古板的祝寿说辞,到头来真的是好生无趣。 他只希望能来些有意思的人,这样自己还能从中找点儿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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