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有了(出书版)BY 凌豹姿
  发于:2014年0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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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阿捧便在后门放上桌椅,等着他们来看病,没有经过问诊,无法从他手里拿到药方,若是有乱吃药的,他则会疾言厉色的训斥。

于灵飞也知道这件事,反正是义诊,茶楼赚了那么多银两,拨出一些做公益也好,便连抓药也分文不取。

就医的人有时多,有时少,到了阿捧将要临盆时,那些人不好意思来看病,要让他多休息,知道他生了个儿子,有人在后门放了一个盆子,曾经受过他恩惠的,就在里头放了小东西。

有银两的,就打长生锁,没银两的,就放自制的玩具,那盆里放满了,有人再换个盆,没两三日又被装满。

蓝水儿前些日子也来看诊,他头垂得特低,戴上一条花巾遮掩,却还是被店里的人给认出来,众人知晓他以前如何陷害阿捧,气得就要撵他出去。他自出了八王爷府,店里便放话出去,逼得他几无活路。

他拿下花巾怒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在主人家受尽苦楚,只是想要在八王爷那里找条活路,过得舒服些,有错吗?我是害了阿捧,但你们赶尽杀绝,害我在外头找不到活,为了活下去,只能被那些下人给作践,染上怪病,这还不睡阿捧害我的。」

他瘦如皮包骨,一看就知道在外头过得极苦。

只是听他说得振振有词,还将罪怪到阿捧头上,众人更是怒不可遏。

于灵飞厉声道:「你受了苦楚,阿捧就没有受过吗?你只知自己深受折磨,可知别人境遇比你更惨,你养父母只是将你卖给人家为仆,阿捧却是被卖入妓院的,你受伤逃了出来,是谁救你的?是我们店里的人救你的,你可有一丝感激,没有!反而一心想害阿捧,甚至不择手段毁楼伤人,谁能不心寒。」

蓝水儿僵着脸,还待再辩,阿捧已经淡淡的开口,「你也是个可怜人,蓝水儿。」

「我没什么好可怜的,你别仗着八王爷心里有你一席之地,就——」

虽然凭着曾是八王爷侍妾的关系,前主人家不敢找他麻烦,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阿捧截断他的话,「我们都是雏儿,在那些尊贵的人眼里,哪有我们的一席之地,我与八王爷已无瓜葛,你今日来看病又何必说三道四,只顾将身子调养好,你在外面孤身一人不好过日子,少说些是非,修修自己的心性吧。」

蓝水儿拿了药单就走,他那嚣张的气焰让大伙更是气得满嘴咒骂,只有阿捧私底下对于灵飞叹息道:「瞧他气色得好好调养,他说的也没错,谁不想要过舒舒服服飞生活,他之前在主人家受尽苦楚,也难怪他一见八王爷、切将军,便起了歪心思,图的不就是不再被人作践。」

于灵飞也叹口气。知道艳红的经历后,他可以理解,他们是过得太惨,所以报复心特别强烈,倒也不是真的本性坏。

「我晓得的,我来安排。」

他们的玫瑰堂开张了,简言之,就是卖化妆、保养品的店,他提供两百盒给冷血汉皇帝,让绿竹在他耳边说很好用,可以赏给朝廷大官的夫人。

以白谒图的聪明才智,哪会不懂他们的心思,他们利用他皇帝的身分,抬高茶楼食物的价格不够,还痴想着让他赏给官夫人,他们的化妆、保养品还不变成御用级的吗?

他本不打算让他们那么容易得逞,绿竹也自知这要求过分,一开口就吞吞吐吐,说到一半,见他变了脸色,眼泪便掉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等回神时,侍卫们已经捧着那两百盒东西回宫了。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就顺水推舟。

这一赏赐,打响玫瑰堂的名号,那些高官夫人用惯好货,但何曾用过这种涂了脸便年轻好几岁的珍品,让她们恢复青春,不输家里的狐狸精,个个莫不发狠的搜刮一大包回府。

而那些仗着脸争宠的狐狸精们则是又气又急,立刻亲自上门来选货色,唯恐迟了,被正牌夫人买光光。

开张没一个月,便宜的香膏卖光了不说,就连贵的、最顶级的,那些夫人也一人怀里捧了好几盒结账去,于灵飞数银票数到手抽筋,嘴也快笑咧到耳根。

这京城里最赚钱的两大行业,高档茶楼——餐饮业,化妆保养品——美容业,全都是他名下的,他不发财,谁发财。

可生意太好,人手就不太够了,要挑能信任、外型又佳的帮忙,毕竟是化妆品,挑个满脸痘痘的来卖,谁还相信产品好呀!

但脸蛋漂亮的,大都是富商、官老爷的妾,稍微差些的,也在妓院里混出了名声,谁会跑来帮他卖保养品。

阿捧一提,于灵飞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没多久,于灵飞来到蓝水儿家徒四壁的住处,也没废话,开门见山说:「我们就是缺脸蛋漂亮的,工资呢,一个月五两,包吃,只要你做得好,还另有奖金。」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蓝水儿也颇为硬气。

于灵飞哼道:「同情?你把我跟阿捧想得太伟大了,我们用人唯才,脸蛋漂亮的,没几个口才伶俐;口才伶俐的,又不见得手脚利落;手脚利落的,万一不懂得看人脸色也没用,我瞧你是个人才,大家开开心心一起赚大钱,你不用陪男人就有收入,哪个好,你是个聪明人,自己知晓。」

隔日,蓝水儿就来上工了,他虽然进了玫瑰堂,但大伙知道他品性,便有意无意排挤,他却对那些夫人说话极甜,加上懂得看人脸色,每日销售额都是第一名,倒让一些卖不出保养品的雏儿甘拜下风的请教。

他有了自己的生活,银两又足,身体也照着阿捧那张药方开始调养。

阿捧孩子满月时,他抱着孩子在后门站着,旁边照例摆了一个盆子,堆满了玩具,蓝水儿也放了件玩具。

阿捧对他点点头,蓝水儿疾步离去,却不是回家,而是进了八王爷府,仆役试图阻拦,他大呼小叫的吵嚷着,惊动了在后院的白谒宏,他憔悴不少,出来见是蓝水儿来乱,脸色有些难看。

「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阿捧生了个儿子。」蓝水儿直接道明来意。

白谒宏一时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阿捧还住在他王府时,他每日都要人煎去胎的汤药给他喝,所以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的,难道是这些时日,阿捧跟别的男子——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竟心如刀割。

明明是自己选择放手,为何还放不下?自己这张脸,难不成还想耽误美丽心善的阿捧,将他一辈子绑在自己这个拥有鬼胎记的男人身边吗?

「那孩子长得真像八王爷您呢。」

白谒宏脸色变了,「胡说八道,我有给他喝去胎的汤药。」

蓝水儿轻声道:「阿捧本身学有医术,难不成他医人无数,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汤药吗?他既已知晓,喝不喝,他便自有主张。」

白谒宏浑身虚软。他只听师父说,她收了阿捧为徒学医,因为阿捧颇有天分,他便没有再问,难道——

那一日,一向被于灵飞戏称缩头乌龟、臭宅男、老爱发神经的八王爷,鞋子穿了不同只,衣襟没拉好,刘海也没好好盖住他最在意的胎记,披头散发的冲到茶楼,所有雏儿见了他的怪样,全都静默不语。

「阿捧呢?我儿子呢?」

于灵飞掀开帘子,原本想要冷嘲热讽几句,但见到这臭阿宅竟有这么着急的时刻,他善心大发。孩子又爹总比没爹的好,纵然这八王爷老爱发神经,但他此刻这神经发得好呀,他指向后堂,还挑明说是第几间房。

白谒宏推开了门,一身素衫的阿捧正在喂奶,孩子肥胖的小手在空中乱挥,胸前挂着他的信物玉鹰,他两行热泪滑下,走了进去,大手一揽,将他这生最爱的人,跟这人为他生的孩子一起拥入怀里。

于灵飞站在门前,只听到阿捧痛哭失声,便悄悄移开脚步。相信他们此刻有一大堆的话需要两个人好好的谈一谈。

******

于灵飞前方放着一杯香茗,燕楼斜倚在竹榻上,手边几上也放了一杯香茗,阿满替燕楼扇着风,他的手臂在阿捧的医治下,已经完好如初。

两人合作无间,真的只要坐着喝茶,就到达金玉满堂的程度,经过这些时日,他们已经富可敌国。

「燕楼,你有想过吗,你跟颚佳回去波难国后如何生活?」

他打了个哈欠,「花魁为何有此一问?」

于灵飞咬咬唇,不甘不愿道:「还不是店里那些孩子,好像我不理切以刑有多么罪大恶极,他们一个个都等着我点头做切以刑的妾,你听懂吗?「妾」啊!」他气得柳眉倒竖。

嫁给切以刑,他还得考虑考虑,更别说是做妾了。

「也就是切以刑可以娶个娘子,再加两个平妻,然后才轮到身分低贱的雏儿我,不过他高兴娶几个妾就可以娶几个,不管那些妾的出身如何,只要有新妾进门,我就得跪着奉茶讨好,妈的,这还是人过的生活吗?我不干,绝不干这种卖了自己,还得小心赔笑的日子。」

他现在日子多舒服,干么去做那个会让自己心情不好的妾,但他店里的孩子,却认为他若能当上切以刑的妾,就是上辈子烧了好香,这群脑袋坏了的小孩只差没人有胆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识好歹,气得他连切以刑都不见。

「雏儿不都是这样吗?」燕楼声音平稳问。

于灵飞才不信他心里没有想法。这人可是个奸商呀,他要是真那么逆来顺受,也不会从波难国逃到白宋国,若不是不小心撞见颚佳,不晓得颚佳要花几年才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所以你跟颚佳回去后,颚佳高兴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女人,我听说雏儿不能入宫,你就在宫外被他养着吗?」他讲得直接。

阿满手上动作不停,耳朵却竖得尖尖的。主子虽然没有多说,但他看得出来,主子与波难国国君是情投意合。

燕楼抬头,一向狡黠的眸子闪过一丝黯然。「雏儿没有身分地位,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情况。」

「你有想过为何雏儿没有身分地位吗?什么叫身分、地位?你有细思过吗?」

听了何仙姑一席话,再回到古代,他每次看到风嫋就忍不住一阵恶寒,照何仙姑所言,风嫋进了富户当人两、三年妾,还算是好的结局,只是后来他毕竟没有一技之长,无法把茶楼经营下去,这才又去重操旧业。

这叫好的结局?他完全不能认同。

如果不能主宰自己的身子,不能当自己的主人,笑骂由人,连一丝尊严都无,那人生有何意义。

「身分?地位?权势?名利?」燕楼怔怔的想着。

他拖延着时间,迟迟没有给颚佳一个清楚的回答,明明知晓颚佳不会舍下他,但他一介雏儿,回波难国后只能卑微的活着,比他宫里的宫女还要低下,这是他想要的吗?

「我觉得雏儿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金银财宝,只能陪侍男人、任人作践,才会落入比死更惨的境遇,事实上,我有个想法。」

他朝燕楼耳边附过去。

燕楼瞪大眼睛,惊骇莫名。「你这惊世骇俗的想法怎么可能会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没试怎么知晓不可能,若是这事成呢?燕楼,你若是男子,纵然你是平民,你也会成为名闻天下的红顶商人,但因为你是雏儿,所以你才假扮男子经商,难道真对自己没信心?」

燕楼嘴巴开开合合,无法说出话来。桃红花魁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他完全想象不到,也无法往那方面想,想不到他却说出该杀头的话来——

「你若是女子,以你惊世才能,必是能辅佐颚佳的皇后,难道因为你是雏儿,就要一辈子住在宫外,比人矮上一截的活着吗?」

「嘘,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你怎敢说?」

阿满扇子掉下地。天底下的雏儿只能为奴为妾,没有人敢垂涎后位。

燕楼本来闲散躺着,现在也坐直身子伸手掩住于灵飞的嘴。

于灵飞拉开他的手,说得更理直气壮,「时代会改变的——一、两百年就会变化得令人意想不到,你怎知我们不是推动这项变革的先驱。」

两百多年前,黑人还只是美国南方种棉花田的奴隶,现在黑人已经可以当上美国总统,为什么这个时代不行?只是少个人去登高一呼而已。

燕楼胸口起伏不定,「我当皇后,就算颚佳肯,他底下朝臣肯吗?那些食古不化的人怕不死谏以对。」

于灵飞翻了个白眼。这人生意头脑明明很好,怎么一扯上颚佳,就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了。

「他们不肯,难不成你不会让他们肯吗?」

「我怎么让他们肯?黑不能转白,白不能成黑呀。」燕楼声调激动不已,永远都不可能的。

于灵飞不屑的从鼻孔哼道:「黑加了点漂白水就白啦,白加点黑色颜料就变成黑的,你呀,平日瞧着多聪明,怎么谈到雏儿身分就变笨了,我告诉你——」

细碎的喁喁声响起,阿满听得目瞪口呆,燕楼脸上青白不定,然后渐渐眉头松了,眼里放出光来。

******

切以刑冷凝一张脸,原本该去边关打战的他不用去了,原因无他,波难国的国君就在白宋国的京城里,颚佳要边境整兵,不过是烟雾弹,他本人其实暗度陈仓的来到白宋国寻找燕楼。

边境的烟雾弹就这么继续放着,搞得烟雾弥漫,两国国君都心知肚明,但也不说破,成天就在于灵飞的茶楼里坐着喝茶。

堂弟切落合新近迎娶新妇,婶婶何氏笑得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根,亲事办得唯恐人不知晓,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差点踏破长街,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切大将军娶亲。

这般的大肆铺张,全都是婶婶爱面子,说落合是他叔叔唯一留下的命脉,喜事当然要办得天下知,而且他这堂哥更是责无旁贷,成了迎亲队伍中的领头人。

为了死去的叔叔,他可以忍,所以那一日再怎么荒唐胡闹,他都配合了,但是堂弟成亲隔日,堂弟媳知道他们一家人都住在将军府里,以后是看他的脸色,便往他房里送了一个陪嫁丫鬟,他皱紧眉头,命亚动送了回去。

堂弟媳大概以为他不满意送来的姿色,隔日又挑了一个更美的塞过来,而且他们嘴巴不牢,把这事都传了出去。

当他来到茶楼,就见风嫋满脸怨责,绿竹梨花带雨,阿捧不动声色的仍是敬称一句将军,只有那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全没当一回事。

「听说你一天一个累不累呀?累的话,来我们店里吃药膳,我们是熟人,给你打个八折,够意思了吧。」

这雏儿的嘴巴有够利的,他气得拂袖离去,当天晚上又送来一个丫鬟时,他吼得屋顶都快要掀了,落合这才知道他是真动了怒。

堂弟媳第二日还来下跪请罪,哭哭啼啼道:「天下人都知晓将军您迷恋一个雏儿花魁,那人身分低贱,就算将军迎进来当妾,您也会被人耻笑,弟媳又听说那雏儿不是个简单角色,若进了将军府,仗着将军的宠爱,恐怕我们都不用活了,所以才想送个伶俐懂事的服侍将军,若是有了娃儿,那雏儿就算再怎么不好惹,也不敢欺上将军的子嗣。」

「是呀,那雏儿是千人枕、万人睡的花魁,他若是进府来,就算是当你的妾,也会把将军府的颜面丢光了。」

何氏在一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副他将人娶进来,真会把他们给一个个逼得上吊一样,他就知这件事铁定婶婶有分。

两个女人哭得像泪水不用银两。

想不到堂弟切落合也一脸深恶痛绝的说:「大哥,我知道我们是做得过分了些,也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但桃红是如何的淫贱放荡,你铁定不知晓,他现在是伺候你没错,但是之前他对我也是一副急于献身的模样,若让这雏儿进府来,将军府便成淫秽之地,哪还有片刻安宁。」

切以刑听得差点抓碎椅子扶手。那也是桃红没错,不过是真正的桃红,现在的桃红则是灵飞附身的,但这种事能说吗。

「你们若是太闲,女人就去做女红,男人就去多读书,别在这乱嚼舌根。」

他冷着脸说完这些话就离去,只听到身后女人哭得更大声,男人气急败坏的不断说他被迷了魂。

他承认,他是被灵飞给迷了魂,为他执迷不悟,而这雏儿养伤好几个月,不但不让他碰,就连他的面都不见,让他忍不住心里忐忑,不明白他又在玩什么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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