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子(1)——黄兰淮
黄兰淮  发于:2014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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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沈某能得到西南二十万大军的兵器督造权,全仗着康王爷的力荐和定北王的支持,沈某特设此宴承蒙两位王爷不弃,沈某在此先敬二位王爷一杯,稍后更会有美人娇娃供诸位开心。”

沈万富站起身来向谢聿桢与燕崇南恭敬举杯。二王只略颔首示意就一口饮了美酒。众人也相继寒暄客套相互推杯换盏起来。黄妈妈早在门边等了半日,见沈万富使了眼色连忙招呼早就安排好的小倌们出来陪客。

负责赔谢聿桢的小倌还未靠近就被谢聿桢一记眼神给吓得不敢靠近,而燕崇南那里是根本没有小倌敢有意图靠过去。康王的名气这花街柳巷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呢?

谢聿桢拿眼轻佻的瞟了一眼潋滟。潋滟含笑致意。沈万富眼明脑快,忙让潋滟坐去谢聿桢的下首,并叫他好好伺候谢聿桢。

潋滟盈盈起身,带起一阵暗香浮动。引得旁边的人是淫性大发,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紧潋滟。

潋滟慢慢踱向谢聿桢。在行自康王案后时,燕崇南一把抓住潋滟的柔嫩白手将其拖倒在自己的怀中。

“本王多日不曾到这长乐街,未想到竟然有如此绝色面世,本王倒要好好瞧瞧美人有何特别招式。”说着就将禄山之爪伸进潋滟的绸袄下摆。潋滟先是惊慌了一下,见康王只是一逞手上功夫,也就忍住不做任何反抗,任燕崇北狎玩。只是这燕崇北指上功夫极高,把潋滟弄的是上下难顾,强忍住的呻吟还是不自主地泻出口来。

其他人听到那如游丝般的轻吟无不冲动四起,只有谢聿桢只是自顾自喝酒,根本不瞧这边一眼。燕崇南瞥了谢聿桢一眼突然就将潋滟推向一旁,“如此无趣,还不快从本王眼前消失!”

其他人或许只是听到燕崇南没有情感起伏的一句话,可潋滟靠他极近,在他推开潋滟的那一刻,潋滟分明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手里的狠劲透着股要将他捏碎的杀机。

潋滟抚平衣衫,连忙离开了燕崇南身边。向沈万富打个眼色,匆匆离开了花厅。

刚一出花厅,潋滟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冷汗顺着额角哗哗的流了下来。康王喜怒无常,许多人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触了他的逆鳞,落得个悲惨的下场。潋滟不由得想起了那困在康王府的繁锦,那一身的可怖伤痕,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繁锦是怎么落到那个恐怖的康王之手的呢?

第五章

潋滟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洗脸。酒席未散他还得再回去。可是他确实是有些惧怕那个康王燕崇南了。一再为自己做了些鼓励,潋滟方慢慢的又下楼来到花厅那里。

入了厅内却发现自己害怕的那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潋滟在心里松了口气。看到谢聿桢正含讥带讽的冲着他笑,潋滟扬了扬凤眉,笑得灿烂的来到谢聿桢身边,挨着他慢慢坐下。

“王爷好狠心!”潋滟说的极其委屈。“刚才见潋滟愚昧得罪了康王爷,王爷也不救救潋滟。害得潋滟好生出丑。”

“哦?本王为何要救你这小妖精呢?事才你不也是得了些乐趣?”谢聿桢半真半假的说道。

“哎!”潋滟也似很真切的说着:“潋滟还以为与王爷交情不同呢?却原来不过是潋滟自作多情了,王爷几月未曾来见潋滟半眼,潋滟偏对王爷心有记挂!”说着潋滟倾身为谢聿桢斟了一杯酒:“王爷赏面,喝了这杯吧!”

“你还是不要靠过来比较好。这康王出去片刻稍后回来见到你岂不尴尬?你不知这康王个性甚喜掠夺,尤其爱抢他人属意之物,刚刚要是我出言相救,现下你早就被送入他的府邸去了。”谢聿桢并不饮酒,只淡淡的说道。

潋滟心中一惊,想起刚刚燕崇南的确有意瞟了谢聿桢一眼,对谢聿桢的话也信了九成。与只顾着陪其它宾客的沈万富说了些软话,称自己不舒服,得到了沈万富的允许退席而去。临出门时,刚好碰上了康王燕崇南一脸狼藉的入了花厅。潋滟避开一旁不与其对照。燕崇南似在想什么出神之事并没有注意到潋滟,进了内室。

潋滟望了望燕崇南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他拉住了跟在燕崇南身后的龟奴。“燕王爷是怎么了?一脸的水渍?”

龟奴神神秘秘的凑到潋滟耳边说了些话。“……只通知了黄妈妈,王爷并未生气也未罚人,只是妈妈那里免不了一阵处罚了。”

潋滟听了皱了皱眉。吩咐自己的侍童不要跟住,自己下得楼往后面去了。

刚才龟奴说燕王爷不知怎么寻到了后院夭红他们的住处,见夭红正于花台上练舞,上前说了几句话就被夭红泼了一脸的茶水。要不是龟奴见状上前拦住了夭红,怕夭红就要将茶杯砸向燕崇南了。黄妈妈赶到之后气得要将夭红给关在后院柴房之中,这燕崇南竟然为夭红说了好话,令黄妈妈不得关住夭红。

潋滟来到后院,见后院正厅里黄妈妈正在数落夭红的不是。夭红瓜子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狭长妖媚的眼睛也是气得瞪得大大的。

见潋滟进来,黄妈妈连忙又说道:“你也不学学潋滟,都过得五年了你那少爷脾气也不改改,早晚叫你吃了这坏脾气的苦。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得罪了康王我们整条长乐街都得给你陪葬啊!”

“哼!”夭红扬起细白的脖子不服气的反驳道:“我管他是什么王爷太子的?就算是皇帝都不行?别人我管不着?谁爱做奴隶谁去做?只要我夭红还能出得一口气,断不会白白任别人欺辱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老娘我好说歹说,你都半点油盐都入不得,与其留着你早晚害得大家为你送命,不如今天我就办了你,来人!”

潋滟按住了黄妈妈激动中抬起来的胳膊,“妈妈别恼!仔细气坏了身子。”说完就将黄妈妈扶到椅边坐下,并且端了一杯茶给她。

“消消气嘛!妈妈每次都说如此狠话每次都狠不下心,何必再为此伤了身。红弟弟性子向来如此,这也是他的特色不是吗?何况燕王爷都不予追究了,妈妈也就饶了他吧!”

黄妈妈喝了口茶倒真平静了不少。“罢了!这些我又何尝不懂,他如此神鬼之资,偏又这般高人气质,若是未入得这里倒也相应得彰,只是命运捉摸流落到烟花柳巷,不叫他吃些苦头长些规矩早晚是害人害己啊!如今这种情况,免不了要他早日出来了,待过完年,选在十五就让他挂牌接客吧!也好叫他认清现实规矩。”

潋滟没有说话。夭红气得脸是一下变了紫红。哇哇又开始大闹起来。只是这次没有人再为他寻求借口开脱此事。众人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开始大家怕他惹恼了客人不敢让他出来,可这次竟被康王发现,又得罪了康王,再为他开脱也许就真的应了黄妈妈的话“早晚整条长乐街都得给他陪葬!”

夭红最后还是被关了三日。他挂牌的事也是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楼里都开始为他订做衣裳布置新房了。还是黄妈妈够老辣,她发了誓:“若是夭红还是不从,就先让楼里火房的下人们破了他的身,直到他愿意为止。”夭红不愿意那些又脏又臭的男人碰他,又没有勇气学那些贞节烈女自杀保洁,这才恨恨的没有再每日里闹得天翻地覆。

很快的,新的一年又开始了。过年时花街也歇业了三日,大年除夕,沈万富派人给潋滟送来了珠宝锦衣各一箱,潋滟分了一些与楼里的小倌,每位小倌均开心的不得了。今年的年夜饭也格外丰富,黄妈妈上半年还在受穷,下半年光潋滟一人就让她“开张管三年”,黄妈妈也难得大方一回每人包了一个大红包。初三开市,来捧潋滟场的客人就坐满了大厅。潋滟下楼露了一回面,唱了一首坊间的新词,引得众人拍手叫好。黄妈妈趁此机会向大家介绍了夭红。

黄妈妈很会玩弄些手段,一开始介绍就打出了:“天上人间,神仙鬼界,绝无二人”的华丽招牌。下面就有人问比之潋滟如何?

“他二人均是我搂内多年栽培的瑰宝,各有千秋。我们家潋滟是娇俏可人,我们家红儿是妖娆风华,不一样的风情,不一样的韵味啦!今日只我们家夭红头次露面,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届时就是我们家夭红正式挂牌的日子了,这次各位有幸先睹华容,可要为我家夭红多多宣传才是啊!”

说完,黄妈妈就拍了拍手,示意乐师奏乐。

一时间,厅内的花灯暗了许多。乐师乐声一起,从那高高的花厅上方轻盈的飘下一人,此人暗红羽纱从头到脚包住,手脚修长,腰部灵活,在那手脚与腰间均系了金色铃铛。他从半空中挽住一缕珠帘翩翩翻上翻下,如同跳跃的红蝶,灵动飘逸。金铃和着美乐,散发出勾魂摄魄的绚丽旋律。众人只能半抬着头,看那抹红绚烂的划过视线,又奇迹般的跃入眼帘。珠帘不断的旋转,那人一手一脚勾住珠帘,呈圆弧环绕,暗红羽纱从头间滑下,露出那祸国殃民的绝色妖颜。

众人只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只红色的精灵起舞,忽然精灵化成了妖精,妖精又化作了仙人,仙人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却让人有一种为了他什么都不顾的冲动——那是一种自然的诱惑。

一直到夭红舞完退下,花厅里亲眼目睹了的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等到黄妈妈唤回众人魂魄,那些人还以为自己发了一场梦。这晚,没人再有兴趣寻欢作乐,见过夭红的人出了赏菊楼的大门都还是有些迷离的感觉。第二日,夭红艳名远播,加上他的神秘,一日之间有关于他的猜测是各式各样。而那十几日之后的“破菊宴”更是让有心之人渲染的绮丽多姿。

潋滟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沈老爷已经定了十五晚的贵宾席,据潋滟所知,谢聿桢也有要到场的意思。黄妈妈打算弄的比上次潋滟的初夜更加有派头,已经让人将三楼的半边楼划给了夭红做新房,里面的布置也是样样华丽,处处精致。这一弄,把本来要给素清做准备的功夫都给耽搁了。潋滟有次看到素清在三楼徘徊,抚摸着雕满各式花草虫鸟的窗框发愣。

所有赏菊楼的人都为正月十五的到来又兴奋又紧张。

正月十四这晚,夭红神秘失踪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人前一秒还在床上睡着,看夜的小童们眨了下眼的功夫床上就空空如也了。

十五这日,赏菊楼里官兵们来了又去,现场是勘了又勘,最后捕头得出的结果是:“要么夭红学了什么’踏雪无痕‘独步武林的轻功;要么就是有绝顶高手带走了他。”夭红肯定不会什么武功的,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一个武林高手给掠走了。

这个消息让黄妈妈是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赏菊楼的绝色红菊——夭红被采’花‘大盗给虏走了!不对!应该是采’草‘大盗!这个消息像那万箭齐发的箭一般瞬间传遍了帝京大大小小的各个角落。官府调查了十来日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这件事就变成了一桩悬案被束之高阁。

第六章

大燕国帝京。

开了春,各种气象都在慢慢恢复生机:走街串巷的行脚商人,游历江湖的侠客义士,待字闺中的豆蔻少女,打杂卖艺的江湖小生,各色人在这闹市里行来走去,帝京繁华的景象就是与别处不同。京城东南长乐街上的赏菊楼,一开年发生的采’草‘事件让这个楼也成了大燕国最著名的倌楼。从事情发生之后就不断有仰慕之人来这裳菊楼打听“天下第一美人”的种种消息。不仅如此还有人专门来赏菊楼找黄妈妈讨夭红肖像的,悄悄问服侍过夭红的小童买他用过的器物的。更有那些个穷酸书生要为其题词着传编写故事的。黄妈妈每听夭红的名字一回是哭一回。哭了两个月后,见楼里生意被其他院子抢去不少——那些院子不知打哪弄来的小倌起个“赛夭红”“胜夭红”的名字倒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前去捧场。黄妈妈振作精神,果断的将素清给推了出来,弄了个“柔情似水,娇羞胜月,生嫩雏菊”的噱头又将客人给拉了回来。

素清本就长的不错,再加上身体柔韧菊门清涩,性子乖顺,大大的满足了男人们的自大心理。一时间那些以前追捧过潋滟的豪客又来捧素清的台。素清得了三楼另一半房中两间最好的做新房,之后也住在这里。而那原本为夭红预备好的豪华房间,黄妈妈未叫人动一分一毫,说是留着等夭红回来再住。众人见其有些疯魔了也都不敢提夭红的名字,怕黄妈妈听到就哭。

潋滟一开始只觉得黄妈妈是可惜了夭红不能为她赚银子,直到夭红失踪后的七七四十九日,黄妈妈悄悄在夭红的新房里为他置了香烛,点了接魂灯,办了果品新衣并默默的守了一夜之后潋滟这才知道:这座楼里最疼夭红的其实该算黄妈妈了。虽然夭红老是和黄妈妈作对,黄妈妈却是打心底里爱惜他的。

三月三一大清早天还没有发亮,潋滟一个人带了工具钻进了后院的桃花林里。他特意摘了桃花装入瓮中埋在了一株桃树下。听紫云山上紫云观的道长讲,这些桃花在七月七的时候拿出来用点竹丝鸡的血搅拌均匀涂于身上可令肌肤更加白嫩。这些玩意也是素清特别钟情的,他每逢外出都要派人去紫云观进香,与观主颇有些机缘,观主授了些养生美颜的法子与他,他也每每传于楼内其他小倌。潋滟一来真的想要养养颜,二来也是无事想验证下这些道家古方究竟有没有效用的。

在埋好瓮的桃树下做了记号,潋滟就收了锄刀从桃树林里钻了出来。这时天才蒙蒙亮并没有什么人在院子里走动,连打扫的婆子都是在日落才入院。潋滟出了树林沿着石头小道散了散步,在走近院南墙根下的小鱼塘时,发现鱼塘旁倒着一个穿着华丽的人。

潋滟小心走近,见此人身体仍有起伏应该不是出了事就猜想莫不是昨晚哪位客人喝得多了些醉倒在这里。潋滟上前将人扶起,待看清面孔不由吓了一跳。就如同那晚神秘失踪一般,夭红竟又神秘回来了,只是这面上有些憔悴。潋滟忙独自去叫来了黄妈妈。黄妈妈见到夭红,也是吓了一回。仔细查看了一番,方才叫过潋滟,让其找来大总管,将夭红背至黄妈妈的房中,又找了相熟的大夫隔了帘子为夭红诊了诊脉。这其间除了潋滟、黄妈妈、大总管三人知晓夭红的事情其他人一概没有透露半分。大夫只说夭红是精气不足,肾虚体弱,这原是小倌们的常病并未引起任何怀疑。

黄妈妈看着夭红身上脱下的衣物饰品约一刻钟,方点了火盆将衣物烧毁。只留了饰品也被黄妈妈极神秘的藏了起来。又叮嘱潋滟不可多嘴。

“哎!我早知这孩子定是不平凡的,如今惹了这么大的篓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夭红身上那些衣饰均不是民间的东西。黄妈妈大概猜到夭红失踪这些日子是被关在哪里了。只是这神秘的返回到底是有人人为?还是这夭红自己逃了出来?若是人为倒也无需担心,怕就怕是自己逃出来的,那就不知道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了。

潋滟虽然平日里懒得多想事情,但见黄妈妈如此慎重隐约觉得夭红的事非同凡响,他没有多问,只是在心里有了些提防。

过得一日,果然有大批官兵来到赏菊楼借口巡查,却专往那每屋小倌脸上看的。幸好黄妈妈机警连夜将夭红藏于了隔壁的梨香院。这梨香院是年后黄妈妈盘下的院子,比赏菊楼稍小一些,却格外的好景色,与赏菊楼只一墙之隔。黄妈妈特意用了大总管的亲戚的名字,外人还道是哪个新院子要开张正在装饰翻新呢。

潋滟也是昨晚才知晓黄妈妈为赏菊楼留了后路。怕是黄妈妈早就料到会有用到这院子的一天吧。潋滟突然觉得黄妈妈不像她外表给人的小气刻薄自私自利的感觉了。

官兵来查了半日,又将潋滟置于床下的珠宝箱给查了出来。只是这次就没那么好运,箱中的东西被乱扔一地。待潋滟一件一件来收拾时竟发现不少东西不见了。那件冯佑龄留下的手镜貌似没有其他物品价值高,竟无人打它的主意,只是潋滟在收起它的时候发现这面手镜竟然是有机括的。那帮官兵不知怎么触动了手镜的机括,潋滟在那中空的镜柄之内找到了三张泛黄的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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