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果报(生子)上——静兮妖三
静兮妖三  发于:2014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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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这几年宫里给陆子疏说媒的皇亲国戚不少,可惜来一位被拒一位,再美若天仙的大家闺秀,陆子疏连看画像的兴趣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陆家这位嫡长子,有断袖分桃的可能。

陆府姨太太勾着艳红丹唇,不怀好意的想,说不准正是陆子疏暗地里动了手脚,把小和尚又原封不动带回府来。

寻个机会同晋息心拆穿他的真面目,狠狠挫一番那叫人看不顺眼的小子傲气,哼哼,叫他再敢对她没大没小。

用过夕食,陆子疏还逗留在宫内未归,晋息心回了自己那间住了八年的禅房,看着熟悉的家什,百感交集。

曾经以为回到霖善寺,便再也不会有机会踏足陆王府。

世事有时总是弄人。

他正凝望桌上油灯出神,忽听禅房外轻叩声响,陆蝶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息心师父,就寝了么?”

“还没有。”晋息心应了声,起身开门,一阵香风随着陆蝶一同跨进门来。

还没来得及询问她为何单独到他房中来,陆蝶已迅速往身后望望,确认没有人看到她,立刻一闪身钻入门内,反手阖上门。

笑吟吟对晋息心道:“息心,一月未见,今日在膳厅未能好好端详端详你,蝶姨真是挂念。来给蝶姨看看,可是瘦了没?”说着,亲亲热热去拉晋息心的手。

她保养得极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晋息心志学之年,身子拔高得很快,同她站在一起不似长辈与晚辈,倒有那么一些似青年男子同娇艳美人比肩而立的香艳画面。

陆蝶牵了他手,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身子就那么往他怀里移了移。晋息心立时退后一步,轻轻的客气的抽出自己手心。

“多谢蝶夫人挂心,”极其有礼道,“息心一切周全。”

他一退,陆蝶顺势收回身子站稳,转了转眼珠子,笑吟吟道:“那便好,不然我家疏儿可是要恼火大半天的呢,他长这么大,全副心思就都在息心你身上打转了。”

言下试探之意明显,晋息心不知她打什么算盘,但没有反驳,算是对她的话默认。

陆蝶端详他脸色,又笑道:“疏儿原本死活不肯跟你一同回返霖善寺,不知何故却又改了主意,紧跟其后而去,还将府里大半兵力都带在身边——蝶姨只担心,他没有跟霖善寺诸位大师们动起手来罢?”

晋息心奇道:“他带了很多兵力?”

仔细回想,他见到子疏时,子疏身旁不超过十名侍卫丫鬟,哪里有陆蝶口中所言陆王府超过半数的兵力?

陆蝶吃吃的掩唇而笑:“是啊,他拿了王爷的令牌,将八王府亲兵能调动的都调动走了,夫人不知晓此事,我亦是由于半夜起夜,不留神撞见的。”拍拍胸口,故作心有余悸,“哎呀,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疏儿要去闹事呢。”

“子疏不会的,子疏是懂分寸的人。”小和尚立刻出声维护自己好友,陆蝶又勾唇笑,看着他,再深入挑拨道:“他对你这么上心,息心啊,蝶姨总有种奇怪的念头,说出来你莫怪。蝶姨总觉得,你若不是个吃素的和尚,疏儿即便身为男儿身,也定会想方设法同你比翼连理;倘或有千载难逢的机遇,说不准他还想给你生育子嗣哩~~~~~——啊呀,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晋息心脸轰的一下,如熟透的番茄,顿时就烫红了面颊。

结结巴巴道:“蝶夫人,这等玩笑可轻易开不得,息心对子疏绝无好友之外想法。”

“这也没什么要紧,皇亲国戚好点男风,亦不失为风雅之事。”

“蝶夫人,莫再玩笑了。”

晋息心越发燥热,深怕陆蝶继续没边没际的这么瞎侃下去自己会露了马脚,匆匆忙忙就想结束话题:“夜深了,蝶夫人也该回房就寝,息心恭送。”

贵为王府二夫人的女子却依然紧紧盯着他,嘴里退了几分,却依然不依不饶的笑道:“是蝶姨想岔了,我家疏儿心高气傲,怎可能甘心自比于寻常妇人呢。不过,疏儿的心意倒确是不假,息心你可要掂量着点,勿伤了疏儿的心。”

小和尚胡乱应道:“息心明白。”

陆蝶又东长西短拉扯了一阵子,见目的已达到,也顾忌到陆子疏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从东宫返回了,便识相的告辞离去。

她走后,晋息心坐立不安,陆蝶那看似无心的话语就像挥之不去的烟雾,缠绕着他思绪,氤氲暧昧的四处飘散,将他全副心神都包裹在难明的挣扎里。

待要打坐静心,盘膝阖目了良久,却是想不起金刚经任何一篇任何一字来。相反占据脑海意识的,竟全都是月圆那夜,荒郊野店里陆子疏发出的隐约模糊呻吟。

当那绵媚入骨的喘息再度自耳旁清晰响起时,晋息心打了个激灵,满头大汗的自蒲团上站起身来。到桌案上摸了一壶凉了许久的冷茶,仓惶的一口气灌进肚里,直至冰凉入肚,方察觉到就连衣衫后背竟也都汗涔涔一片。

第二十四章:佛门戒玺

心魔一生,万念乍起。

晋息心这几日夜间均睡得不甚安稳,翻来覆去,总是在做片段而模糊的梦。

梦里总有那个深紫色人影,远远的如同站立在云端,周身拢着轻烟,叫人看不清楚容貌。晋息心每每想要向他靠近,竭尽全力接近那团迷雾中心,总在手心快要触及那人衣角时,那紫色身影便会足不沾地的悠然飘离开去。

声音却是极好听极诱人的,飘飘悠悠传到他耳中来,清晰的重复着四个字。

他说,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何谓不死不休,你在执着什么,甘愿赔上性命来交换的又是怎样贵重的宝物?

越是看不清那人面目,晋息心越是焦灼,按捺不住的疑问,按捺不住的痛苦,他全然忘却这只是个镜花水月的梦境,而一味想要追寻那个身影。

他甚至忘记自己出家人身份,不顾一切想要捉住那人,把他转过身来,按在怀中仔仔细细端详个究竟。

若是能办到那点,哪怕不择手段,毁去千年修行,他亦是无悔的——

梦境中浑浑噩噩这么想着,醒来后晋息心睁眸茫然,千年修行?他不过一介普通僧人,连剃度亦不曾,他哪来千年修行可以用来凭仗着去交换?

可是那古怪的梦境,依旧缠绕不休。

有一场梦境中,他在水边低眸照影,清冽湖面上映出一修眉凤眸,面相俊朗端正的僧人容貌,周身散发不言自喻的清圣佛气。

那是他,那又不是他。五官何其相似,就连微抿的唇角弧线都如出一辙,眉目间却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决然冷情,那是专属于弃绝红尘的佛者体悟。

不属天,不属地,狭长凤眸中蕴藏着最深厚的慈悲,却又同时映射出最冰冷的无情。

晋息心伸手想要抚触自己脸庞,确认自己成年后竟是这般声容不动的清冷吗?陆子疏呢?他答应要一直陪着陆子疏,他若有朝一日变成这样冷漠寡情的性子,算不算出尔反尔,子疏会不会给他气死?

梦境在他抬手的那一瞬破碎,晋息心带着一头冷汗醒来。

又有一场梦,他追逐那深紫色人影,两人逼近到了前所未有的距离,近到只要他低下头,就能看清那人庐山真面目的地步。他心跳剧烈,浑身血液都加速了流动,低首的瞬间,双眼却被一双散发淡雅清香的手遮住了视线。

那清香,即便在梦里也不容错认。他给遮住眼帘,急躁的想要挣脱,想说让我看一看你,唇瓣却忽然触及一点温软。有什么轻轻覆上他唇角,像最柔软的薄纱,温暖的一触滑过。

他僵住,张开口,听见自己控制不住的声线里,略微拔高了语调——“你——!”

耳畔陡然传来那华美紫影低低的轻笑,阴谋得逞的笑声飞扬恣意,如山间精魅叫人一阵阵心悸窒息。

他再度满身冷汗醒来,看见床前洒落一地雪银月光,冷窗凉风,再难成眠。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虚诡的、无从揣测来由的梦夜夜侵袭身心,那肌肤的温暖触感与梦境中遭遇的种种恍惚场景,每个细节均纤毫毕现,细致得让他怀疑这一切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旧事。

那么那名佛者是何人,紫影又是何人?

******

陆子疏一连几日给太子强留在宫里,破天荒没能脱身来找晋息心。大相国寺犒赏大典临时生变,他心中有事,委实也抽不出心神返回王府找人,倒也正好合了晋息心的意。

他心头惶惶,只不过同子疏亲密接触过一夜,便莫名开始做起绮梦;陆蝶弦外之音他话里话外,竟都听到了心里去,这不是迷障又是什么?

他愁苦这桩心事,与此同时,也难以忘怀霖善寺的遭遇。对于师父的过世,他原本以为是天命所归,但却意外牵涉上镇寺之宝月陇杖,为何月陇禅杖会蹊跷的出现在他禅房中,个中关节怎样也无法让人想透。

明日便是大相国寺大典,鸡鸣刚过,杂绪纷扰的晋息心起身做早课,却发现今日远较平素来得烦乱,久久无法沈淀思绪。

待他勉强静心做完,已是寅时,王府中渐渐有了下人们起身的响动,打水的打水,梳洗的梳洗,膳房里飘出筹备晨食的烟火。

晋息心始终心神不宁,在僧衣外披了件寻常外衫,不欲惊动王府中人,避开人声,自王府侧门转了出去。侧门有两个侍卫看守,其中一个正倚着朱红侧门打盹,另一人听得脚步,回身看见是世子的好友,自然是识得的,不由好奇问他要往哪去。

息心同他寒暄了两句,却未提及自己要出门去哪。其实他原本也没有特定目的地,只不过想出去散散心,平静平静这阵子纷繁杂乱的心念罢了。

他沿着王府侧门后面那条小径,漫无目的的向前行去,不知行了多久,天际渐渐有了曙光,东方开始破晓。

抬眼一看,发现眼前矗立着一排红墙白瓦,墙内隐隐传出钟鸣,再往不远处一看,大相国寺的牌匾烁烁金光,他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大相国寺外头。

寺庙特有的檀香味和木鱼敲击声隔墙入得鼻息、耳廓,晋息心伫立在墙根下,默默凝望寺院前坪,那里停着一顶软轿,眼熟的华美色彩,正是陆子疏的轿子。

软轿旁还有一顶贵气十足的华辇,旁边几名锦衣玉容的宫女,是东宫太子的贴身丫鬟。

子疏同太子提前一日到大相国寺,难道是来参拜上香?

他正纳闷,冷不防听得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声音,在这寂静得几无人声的清晨格外清晰:

“阿弥陀佛。”

晋息心回过身来,身后不知何时立了一位白须长眉的老僧,长长须发一直垂到胸前,穿着一袭黑绦浅红色袈裟,面目慈祥,微笑凝望自己。

这位僧者看似亲和随意,但又分明有着不同于寻常僧人的气质,眉心一点艳红朱砂,晋息心从未见过哪位出家人有这等奇异的装容扮相。

“这位大师……”他欠身作揖,心奇自己竟丝毫没有留意到老僧的出现,他像是凭空冒出,悄无声息立在自己身后那般。

那鹤发老僧嘴角含笑,欠身还礼,笑吟吟道:“小友可还记得故人?”

“故人?”

僧者微笑:“乃小友上一世的宿缘。”

晋息心心头一跳,这老僧话中另有玄机,他立刻想到在自己梦境中出现的那清冷僧人,不由凝肃神色,“还请大师开示。”

“小友不记得贫僧了?”老僧看他的眼神依旧是柔和,目光移到他空空的两手,再移到他困惑不解的面上,“原来是还未拿到禅杖,莫怪乎连老友都忘了个干净。”

“大师,”晋息心不由迈前一步,模糊预感到这位和蔼慈悲的僧者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师认得我?”

“贫僧并不识得此生的你。”

“那……可是识得曾经的我?”

老僧微笑起来,只凝望着他,清明眸底蕴着久远深沉的记忆,却未答他的问话。只从袖中拿出一枚黝黑色指环,色泽温润,像涵了一层粼粼波光在环身内,又像吸纳了最深沉的夜色,整尊呈现出一种低沉而古朴的美。

晋息心眼神被黝黑色指环吸引,老僧手心托着指环,送到他面前,笑道:“了觉已完成他的天命,贫僧能做的同样非是指引,而是提供一个转折契机。小友请收下这枚戒环,时机若至,自然能够回望前尘。”息心正愕然,他又接着道,这回语气中多了一丝未辨情绪的正色:“佛友务必谨记,有因有果,有果必有因。观心自在,欢喜随缘。”

息心愣愣的伸出手,那枚指环竟与他无名指格外契合,仿佛为之量身打造的一般。更奇妙的是,一套上指身,那枚纯黑戒环陡然像水滴落入大海,顷刻没了踪影,他左手上望去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戒环的痕迹?

“我……”只闻轻风自耳旁刮过,他抬起头来,老僧已原地消失了踪迹。

近在咫尺的大相国寺,浑厚钟鸣伴着风声穿墙而过,声声撞入晋息心耳底。

他怔怔听着那悠然钟响,一时痴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说亲

晋息心立在院墙外,痴痴听着那浑厚钟声,直到天色渐渐大亮。

来大相国寺上香的香客们陆续多了起来,有些善男信女从他身畔走过,好奇的打量着这容貌俊秀的小和尚,看他外衫袖尾稍有给露水打湿的痕迹,显然已在寺外立了许久。

兀自沉浸在莫名思绪里的人,慢慢回过神来,转身要往来路走去。无巧不成书,正好此时陆子疏和太子一同自大相国寺内走出,不经意往寺门东侧一瞟,一眼便看见熟悉的身影正在转过身去。

“息心!”

陆子疏大是诧异,张口便唤了一声,太子也跟着他的视线偏过头,看见晋息心把脸转过来,一副神思恍惚,梦游般的神情。

“子疏。”他喃喃应了一声,陆子疏皱了眉,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近。

“你怎会在大相国寺外头?”这呆子该不是过来踩点,和他一样琢磨着要对深潭戒玺下手罢?

晋息心瞅着他,心思却明显不在他脸上,还是一副游离状况外的表情。陆子疏连问三遍,他才恍惚有了反应,答道他是因早课做完,出门走走散心。

太子慢悠悠踱过来,旁听他二人对话,她与晋息心统共就只见过几次面,这个并不熟识的小和尚却每次都给她留下特别的印象。

这种令人深刻的印象并不仅仅在于太子知晓陆子疏对晋息心的情意,还在于每与晋息心打照面,便会察觉出他身上潜藏的一股力量,不是咄咄逼人,也不是张扬跋扈,而是仿若静水流深,沉沉的蓄势待发。

以女子的细致直觉,她总觉得这个叫晋息心的,将来只怕会变化成另外一番与如今截然不同的模样。

那厢陆子疏的问话已细致入微到了——“你用过早膳没?”

简直像晋息心的娘亲,又像他刚过门的新嫁娘。

太子不无嫉妒的想,她也希望日日这般同陆子疏问话。

晋息心摇了摇头,陆子疏便微微撇了撇嘴,训了他一顿譬如只修禅不注重身体,又不是在辟谷,哪日要饿到爬不起来,念不动经敲不稳木鱼了才好,看谁来照顾他。

晋息心无奈,喊了声子疏,陆子疏停了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又训他这个鲜少出门的和尚竟然还敢独自一人在偌大京城胡乱瞎走,仔细着找不到回府的路,累他陆府家丁大费周章的满城翻找。

晋息心愈发无奈,又喊了声子疏,道子疏我们回去吧。

陆子疏睨了他一眼,这才放过他。

太子笑道:“子疏,宫里有备好的早膳,你和息心师父同本宫一道回去罢。”

陆子疏道:“明日犒赏边关将士,宫中须殿下烦心的事由尚有许多,子疏不便打扰,暂且先行告退。稍后子疏会让袭烟进宫,服侍太子殿下,太子若有任何吩咐,尽管嘱咐给袭烟,子疏定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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