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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祖西镇住下了?”陆子疏倚在宽阔寝台上,半睡半醒,眸子还蕴着水光,懒懒洋洋的问,没怎么很上心的样子。
袭烟俯身道:“回世子,据下人回报,他的路线应当是往霖善寺而去,第一站落脚地正是祖西镇。”
“嗯。”她家世子轻不可闻的应了声表示知晓,又眯了眼,头一点一点的,像又要睡着过去。
“世子,”袭烟轻声喊他,“还是起来用些膳食罢,一天没有吃东西,身子可怎么撑得住。”
她连唤几声,陆子疏才恍惚清醒了一些,倦倦的半抬了眸,嗯了一声。
袭烟将新做好的小碟糕点端到他面前,他伸出纤长手指,拈了一块糕点,刚凑到唇边,就皱起了眉。
轻呼出一口气,将糕点又放回精致小碟上,摆了摆手:“撤了吧,吾不喜欢。”
袭烟却端着碟子不肯走:“世子早晨也是这般说的,这些膳食换了几轮,分明都是从前世子爱食之物。不论如何,多少要吃些下去才好。”
陆子疏道:“天热,吾没胃口。”
“那末袭烟去冰窖里拿些冰块过来,这暑气袭身,不吃些什么越发容易倦怠。”在世子身体问题上,她绝不让步。
陆子疏仍然倦得发慌,听她这么一说,微挑了眉笑:“袭丫头,汝跟着吾许久,早已知晓吾之原形,同凡人之躯如何相提并论?即便吾数十日不进食,亦不会有丝毫损害。”
“袭烟自然不是怀疑世子能力,只是……”咬了唇,看向陆子疏腹间,她依然很介意那日听见陆子疏提到的“它”字。聪慧过人一向是陆子疏赏识她的原因,但这个微妙的问题,她再三寻思还是没有胆量开口问。
陆子疏顺着她目光,也看了看自己小腹,依然是那副倦倦的模样,轻描淡写道:“没错,正如汝所猜想。吾腹中已怀有晋息心的种。”
端在手中的小碟晃了晃,立刻又端稳。
陆子疏瞧着她,微笑起来:“龙身孕子非是件易事,吾会困倦疲乏,亦是胎儿在吾腹中吸取精力的缘故,习惯了便会好转少许。日后在人前,还需汝多替吾遮掩,……”若有所思轻抚上尚平坦的小腹,“……此乃逆天之举,吾不知会否如同人类女子怀胎一般出现诸多症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息心师父知道吗?”冲口而出,“他知道世子……知道世子已怀有他的骨肉么?”
“他?”嘴角弧度上扬,“那个木头脑袋,一心躲吾避吾,他怎会想得到?他恨不得今生今世不要再与吾碰面方好。”
“不过,”话风一转,笑意在唇角漾得更开,陆子疏想到那个银发僧人得知自己珠胎暗结时定然会流露出来的怔愣表情,便禁不住眼底得逞的微笑,仿佛这些时日的辛苦在获知他察觉真相的一刻,都可抵消殆尽。“有了这个孩子,他便是再想逃去天涯海角与吾撇清关系,亦是不可能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