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殇+番外——翟渊
翟渊  发于:2014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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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彼时,他是仙界帝君,风华绝代。

如今,他是冥界帝君,叱咤风云。

他还能怎样?

他还想要他怎样?

结局已定,还有什么可挽回?

终了,末了,他居然还为他担罪,口口声声说什么长兄如父,他管教不严,一切罪业由他来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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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轩辕陌 ┃ 配角:轩辕胤 ┃ 其它:仲武、紫渊、紫飒、盘古等

楔子

仙界,繁华盛世,新皇登基,群仙朝拜,好不壮观!

太极宝殿之上,天道身披金色的龙袍,头戴皇冠,稚气的脸上露出的满足的笑容。望着殿下一脸肃然的诸仙,他悠然向前迈出一步,伸出手紧紧握住古铜色的九州印,将其高举过顶。

见此,众仙纷纷匍匐于地,山呼不止。

看到如此盛景,天道忍不住失神了片刻。

为了今天,他付出了多少啊……

他不知染了多少血,杀了多少人。

曾有多少个夜晚,他寝食难安,被恶鬼缠身,半夜从梦中惊醒,再无睡意。

不过还好,总算得到了……

否则……

脸色微微一冷,他忽然就想到了,曾经同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他眼底的不可一世,像是地狱里的业火照亮了眼眸。

挡在我面前的人,全都死了!

就算是他……也绝不例外!

心里一遍又一遍这样想着,可年轻气盛的少年仙帝,却很冷。

心里的一处,像是浸在了寒冰之中,说不出的心冷。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但那念头却也只是一闪而过,而那莫名心悸的悲恸,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如今,我已君临天下……

而寒泉旁,少年伫立良久,凝望着远方的太极宝殿,脸上带着冷漠和淡淡的……忧悒。

明紫色的长袍染上了难言的悲凉,少年紫眸黯了黯,像是湮灭的星光。

抱歉,天道……

终究,我放不下呢。

这是最后一次骗你了……

“莫怪我,”

眼底虽然带着笑意,却像是伤到骨子里的痛,少年闭上眼,默然走向玄天宝鉴。

“这是我的夙愿,

——看着你,君临天下。”

1.漫漫路途独一人

虚无,空洞,静谧暗沉的眼底,毫无生气。

宛如深渊的眸子里,诡异的紫气沉浮不定。

足足对视了一刻钟,他才满意地移开冰冷的视线,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低声地叹息:“罢了,你走吧。”

沉稳的双眸终于有些许波澜,紫发银眸的少年怔怔地看了一眼对方,半响才回过神来,轻轻撩起衣摆,双膝跪地,缓缓开了口:“多谢君上厚恩。”

“呵呵……”位居上方的男子低沉地笑着,声音温和而悦耳,脸色无比地柔和……可那双紫气沉浮的眼,满是残忍与厉色。恍惚间,这倨傲的身影与另一个相重合,少年的心猛然收缩了一下,当真痛不可当,再次抬起头对上那双一摸一样的眼,最后一次平复内心的情绪,他闭上眼,脸略略向上仰了仰,良久才睁开,疲倦地问道:“敢问,君上想怎么处置于我?”

闻言,男人的笑容蓦然扩大,像是极有兴致地歪着头斜视他,反问道:“紫渊,你为什么,总是称呼我为‘君上’呢?啊,当初皇兄在位之时,朕记得——‘帝君’,是这么叫的吧?”盯着少年瞬间放大的银色瞳孔,他没有给少年解释的机会,饶有兴趣地接着说了下去,“是你们刻意区分我们之间的不同吗?”

还是说,你们从未把朕当做你们的王?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下纤瘦的少年,见他一脸复杂而悲痛,却沉默不语的表情,轩辕胤没由来地觉得有些烦躁,走到少年的跟前,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冰冷彻骨:“爱卿,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加大手上的力道,看见少年的眉毛不自然地皱了皱,倔强地挣脱他的手,斜着脸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先帝尸骨未寒,君上尚未登基,一日如此,君上就一日只能是君上。再者,帝君从未自称为‘朕’……”

那人,总是自称为孤。

“登基?”弯起嘴角,轩辕胤轻声重复了几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眼神也渐渐变得暗沉凌厉。

“正是。”瞪起眼看他,紫渊面无表情地答道。

“朕就这么比不上他?难道朕就这么让你痛恨?”轩辕胤眼神暗了暗,却在下一刻又变得犀利无比,淡淡的鲜红染过他的瞳孔,“你要什么时候眼里才会看见朕?嗯?”

紫渊无声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淡淡的嘲讽。

“……真是如此吗?”他狠狠地挥了一下袖袍,冷声道,“你们的罪,这次便作罢,你好自为之吧。”拳头藏在袖子里捏紧再松开,松开有复而紧握,他的呼吸渐渐平静,脸上恢复了先前笑容,似乎一点也不懊恼。站起身子,轩辕胤拍了拍紫渊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道,“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这一点,他比不上我。他须眼中瞭望那天下,我眼中却只有你,足矣……”说罢,他拢了拢了衣袖,不再理会少年那震惊和动容的表情,大步流星地出了殿门。

寂静。

少年垂着头,双膝跪地,知道那抹蓝白相交的龙袍消失在远处,才无意识地松开鲜血淋漓的指尖。嘴角泛起淡淡的酸涩味充斥着他的整个灵魂,少年悲恸不已,被折磨的几欲发狂。

他的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记得当初那与这邪气的帝王相似的另一个绝代男子曾对他说的话。

“小渊,你知道么?本君那个傻弟弟,一直很依恋你呢,”他温和地笑着,眼底满是柔和的光,轻轻揉着少年紫色的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小渊也很在乎天道的吧,所以才会那么……恨他。”

“怎么会!”紫渊弯了弯眉眼,仰起他的头,注视着那黑发男子脸上若有若无的寂寥,坏心眼地挖苦道,“阿陌,难道你后悔了?”

他沉默,很久很久,久到紫渊以为那人不会回答。

“……我不能后悔。”

紫渊悚然动容。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

“天道那孩子,一直都不知道我们是亲生兄弟,从小由夙王抚养长大,他也以为夙王是他的生父吧。当年,孤亲手……杀了夙王,他很恨孤。”

“要是哪一天,天道想要杀孤,请务必不要恨他。这是孤和父皇欠他的,死在他手上,反而会令孤安心。所以,小渊,替孤陪着天道吧,愈是强悍的心灵,被摧毁的那一刻就愈是脆弱。那孩子的心并没有你我想象的坚强,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样于朕于他,甚至于你都会更好一些……”

“小渊,永远于孤而言,太久了。如此沉重的枷锁,由孤背负,便足够了……”

“如果非要恨一个人的话,不如,让你们都恨孤罢。”

……

“喂喂喂,你这个快哭的要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嘛!咳……咳……明明现在魂飞魄散的人……是孤,不要哭的那么难看啊,小渊。”那日那人浑身鲜血,深蓝的大氅被染得恍如他紫色的眸,凄厉地流淌在地,却听那人微微喘息着冲他轻笑,伸出手轻轻拢住他的头发,像是开玩笑的说道,“别难过啊,当初小渊不是很巴不得孤死吗,现在机会来了哦……可以让你如愿以偿的机会,回到他的身边,然后……”他半磕着眼,苍白的脸色微微暗了暗,他开口,一字一顿,神情格外认真,不容拒绝地说道:

【杀了我。】

鲜血淋漓,刺痛他的双眼。心怎么就那么痛呢?他的王,他那高傲的王竟有一日,会用这样慷慨赴死的语气对他说:“孤离开后,他就是王,众生的……王。”为什么即便是他临死的那刻,仍是笑的令人安心呢?

然后呢,没有然后。

轩辕陌这个人,关于他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往,那个高傲地驯服他这视天地如无物的麒麟王的绝世帝君,骤然间离开他的臣民身边,那看似冷漠无情的少年,那黑发紫眸,身穿明紫色大氅,深蓝色长袍,张狂得不可一世的伟岸男子,生生从他们的眼里淡化而去。

灰飞烟灭。

轩辕陌,你这妖孽,再一次一语成谶了呢。是不是你们轩辕一脉的人,都是这么的妖孽?叫我,爱不得,恨不得,求之而不得!

在乎……吗?

呐,轩辕胤,看来我对你,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呢。

天道,最后再让我那么叫你一次吧,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您在哪里呢?”殿中灯火暗沉,拉长了少年孤身跪地的影子,只余少年一人低笑,“呵呵,我该怎么做,帝君……”

殊不知,他垂下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2.繁华三千尺,暮夜忆往昔

继位的第几年了?他望了望殿外,那黑沉沉的雕龙如无形的手掌,压迫得他难以喘息。

谁记得清呢,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漫长犹如无边的洪荒,岁月无声却令人害怕。

他用手托着头,闭目沉思,食指若有若无地在桌案上轻扣,引得立在长案上的九州印也跟着一颤一颤的。银色的月华从门缝间挤了进来,洒在玉身上,染得墨色的玉反射出淡淡朦胧的光晕,显得神秘莫测。

自己一生,随着自己本原做的事情少,逆着自己心思的事情多,仿佛几千余年的性命都不曾为自己而活似的。登基前虽然也不见得活得有多么快活,算不得什么自由自在,潇洒随意,但好歹也不必把自己往死里逼;反倒是登基之后,诸事缠身,仿佛稍出点差错就会万劫不复,被“天下苍生”几个字钉的痛彻心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撇了撇嘴,他凝眉想了许久,紧紧皱起的眉眼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是从记事起吧,自他记事以来,父皇便予他道,他将是这悠悠众生的王。

实力或许不能代表一切,可是没有实力的王连活下去的资格也没有。谁又能想到,堂堂仙界的嫡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就被亲生父亲扔进了荒古禁地,那令诸神也闻风丧胆的绝地?没有人去想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死的了王代表的只是过往。如果他死了,那么他的弟弟就会被接回这个“家”,然后也接受这场残酷的试炼;如果他侥幸活下去,那么问他是怎么活下来根本就没有意义。

兄长先弟弟前一刻出生,便是为了将来守护自己的兄弟。所以,他活着回来了,将涌出的鲜血尽数吞回口中,用三千年的时光,顽强地从那个修罗炼狱里,挣扎着爬出那无尽的深渊。

回来的那一刻,对着那双忽闪忽闪,好像是在冲他赌气的紫眸,他几乎被那抹心底的温暖感动的几欲落泪,可他只是淡淡微笑着,对着他那名义上为堂弟的亲生兄弟,用无赖的语气轻笑道,“抱歉,我回来晚了。”迎面而来的是狠狠的一拳,他本是能轻易躲过的,可生生承担了下来,丝毫不在意那一拳击中的,是他的伤处。

并不是感觉不到痛,而是这种痛已经被他所习惯了。而且,他也不想躲开。

“为什么不躲?”他那性子冷淡而别扭的弟弟居然出乎意料地冲他大吼,“可恶,你不是说你把我当做亲弟弟看的吗?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不告诉我!现在又跑回来,这算什么?”

无奈地苦笑一声,轩辕陌伸手覆盖住少年的拳上,声音里带上了些歉意,“所以我才说,‘抱歉’啊,天道。”轻柔地按了按少年的肩膀,他再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咬字格外清晰:“我回来了,天道。”

继位的前年。

他恭敬地垂目而立,紫眸清澈而内敛,深蓝色的大氅随风而动,像是即将飞向天空的雄鹰张狂的嘶鸣。

塌上,华发老人面容有些憔悴,却仍是掩不住他身上天生的威严。良久,他沉沉的问:“你现在不杀他,将来,你镇得住他么?”

“父皇,”他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回答:“二弟在他手上,我不会拿自己的兄弟的性命作筹码,至于他……”沉吟了片刻,他重重地摇了摇头,仍是无法狠下心肠,“杀了怕是会生灵涂炭,待我主掌大权,便饶过他,赐他一个闲职,让其安养天年吧。”

老人眼眸暗了暗,轻声地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慈手软终会害了自己。”

“那就让它害死我好了,我这一生,不想染上至亲的血……”垂下眼帘,紫气蓬勃的眼亮晶晶的,那年他自负至极,坦然的神色叫人为之动容。

老人不说话了,他静静地看了自己的儿子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凉意:

“你知道么,朕曾想过置你于死地,曾想要亲手杀了你……”

少年没有惊讶,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眼神略略暗沉起来,轻轻地道:“我知道。”

——他本可以不答,但他神使鬼差地接下了这句话。

“呃?”老人先是惊愕了一下,随后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甚至带上了点颓废,“陌儿,你恨朕么?”

“……不想恨。”轩辕陌移开眼,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现在的我,只是怀有和父亲你一样的心情罢了。”

“和朕一样的心情?”轩辕灭张了张嘴,低声重复这句话,似乎想通了什么,惨白的脸也渐渐浮起几分血色,他安心地轻点了一下头,喟叹般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风姿卓越的嫡子,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却终没有说什么。

但轩辕陌看的出来,那双苍老的眼里蕴藏的,是深深的愧疚。

对于轩辕一脉而言,保护自己的亲人,是一种本能,深深刻入灵魂的本能。这种感情,不仅疯狂,也偏执的可怕。

从这个角度来讲,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有人能够伤害自己的兄弟,不论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的父亲,如果会威胁到自己的兄弟,那么就要亲手抹除。这种感觉对于同样身为长子的他们而言尤为强烈,所以他的父亲残忍地留下了他,而将自己的次子隐姓埋名地交托给自己的弟弟,这一切都是为了制约他们威胁到自己的血亲,即便说是一种保护,那么这种保护大多是给了天道。

至于轩辕一脉的长子,除了能获得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之外,也必须忍受那最不为所知的痛楚——成为被血亲猜忌的【心灵流浪者】。

同样作为长子的父亲,曾经……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吧。与其说是恨父亲对他的不公,更不如说对父亲持有相同遭遇的自嘲和怜悯,所以他说:

【不想恨……我只是怀着和父亲你一样的心情罢了。】

年终,轩辕帝逝世,那日,漫天的大雪。自此,少帝登基,而轩辕陌不再是那个天真少年。

然后的然后,他那至亲的二叔带兵谋反,那最糟糕的反目成仇的情况终究是无法避免。

胜了,自然是他胜了。

他那性情刚烈的二叔,临死前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盯着他,嘴里混着咕噜噜的冒血声,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你终究不是他,与其被你苦苦相逼,不如我前来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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